================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综武侠]慈怀天下 作者:小狐昔里 文案: 穿越成武侠世界里武力值平平、身世现在和未来都很凄惨、未来神雕大侠的妈该怎么办? ——如果可以,我只想再死一遍。 系统:那如果不行呢? ——如果不行,那就大家一起来崩坏好了,比心:)。 Tips: 1、女主有系统,是“救死扶伤”系统,具体文中会讲。 2、第三人称文,CP不是康儿,女主不爱这个款,什么你说克儿,风太大,听不清楚。 3、会崩坏,会崩坏,会崩坏,还会各种架空,如果不喜欢,请悄悄离开,最近玻璃心,只想听甜言蜜语。 内容标签: 武侠 励志人生 系统 穿越时空 搜索关键字:主角:穆念慈 ┃ 配角:各种武侠文里的主角配角们 ┃ 其它:医疗系统,不想悲剧 作品简评:穿越成武侠世界里武力值平平、身世现在和未来都很凄惨、未来大侠的妈该怎么办?在无法回去的前提下,女主选择接受现实,并积极地融入这个大杂烩的武侠世界。但人生路艰难,既然不能逆来顺受,那么就一起来崩坏吧!江湖,太多美人和纷争,本文从一个武侠世界里并不十分起眼的女子切入,向我们展示了武侠世界的刀光剑影和人生百态。文章情节有趣,在不断地推进中,也能够让读者深入其中,去了解那些一酒一剑一心的江湖侠客们! 第1章 我是穆念慈 如今正是春日,烟波浩渺的太湖上,书生雅客乘着柳舟把酒言欢,对酒当歌。这岸边,也是小摊小贩呼叫声不断。 杨柳石堤,暖风和煦,正是三月好风光。 却说这一方僻静柳树梢上,有一片红意掠动,影影绰绰看不清楚男女,只能在微风浮动间,略略闻到一点儿迷人的花香。 不过江南女子多温柔,香粉脂气自然少不得。 陆小凤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不由一笑,这走错路都能遇上个姑娘,果然他的女人缘就是好。不过可惜,他今日有要事在身,不然倒是可以相识一番,对饮几杯岂不快哉。 他摇了摇头,转瞬便消失在了柳树边。 呼——终于走了,树上的姑娘有些狼狈地跳了下来,只见她杏眼桃腮,粉黛不施却比这三月的烟波还要温柔三分,幸好是一身红衣,如若换成清浅的桃花色,便是这漫天的景致都要暗淡三分了。 但即便是红衣,也是极美的,有一种温柔中略带英气的美。只是可惜,这姑娘如今双眉紧蹙,整张脸都皱起来了,甚至她往湖边走了几步,都快要把红绣鞋都浸没了,若非是哪家小姐想要轻生不成? 自然不是,这红衣姑娘又退了回来。 退回来的刹那,有一中气有力的喑哑男音传来,远远望去身形略微有些佝偻,只听得那男人喊道:“念慈,该回来吃饭了。” 听到念慈二字,女子脸上的郁卒真的挡都挡不住了。 可这老叟却不知,这女儿如今早已换了芯子,可是谁又想当“穆念慈”呢!反正她不想当,她生来就喜欢享乐,喜欢自由,这种悲情角色谁爱来谁来! 可是她已经来了三日了却不见离开,原主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昨日还跑过来一只系统说要带她一起飞,说是她原主已经因为比武招亲伤势过重投胎去了,如果你想死,那么大家一起死,如果不想死……那当然是不想死了。 穆念慈拍了拍屁股上的草屑,应了一声:“知道啦,义父!” 这不是亲爹,果然就不知道疼人,让女孩子抛头露脸也就算了,竟然还是比武招亲,你玩个杂技去说书耍个嘴皮子会死人吗?非要让女儿去“比武招亲”。若说是真的比武招亲也就罢了,竟然还是为了圈钱的。 你没钱不会自己去赚啊,让个小女儿帮你去赚钱,你收养女儿是为了钱还是给她一片安静的处所啊!嘿,你咋不上天呢! “来,念慈你多吃点肉,前些日子你刚受了些内伤,最近你好好补补。”老叟自然是杨铁心,他端着个海碗,不停吃饭的同时,还不忘给穆念慈夹上几块肉。 天知道她是个精肉控,吃不得一点带肥的肉,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她上一世是个纨绔富二代,好吃好喝惯着长大的,除了爹不疼娘不爱,从没缺过钱,她是真不喜欢吃肉啊!穆念慈拨了拨那块肉,又转头夹了回去:“义父,大夫说我伤还没好,吃不得荤腥,还是义父吃吧。” 杨铁心立刻十分动容,嘴上倒是没说什么,心里就不知道了。 吃过饭,杨铁心就出去了。这人多少年地闯南走北自然不是为了贪图景致,而是为了寻找自己当年失散的妻儿。这都小十四年了还在找,也不知是痴情还是什么。 情爱啊,穆念慈不懂,让小二收拾了被杨铁心吃得干干净净的一荤一素,她也转身出去了。当然,她不是出去找什么惜弱。 嘿,她当然知道人在哪里了,人在大金王爷府呢!还有你要找的郭啸天妻儿,人在草原蒙古呢! 一个都不在大宋,你能找到才是真的有鬼了。 穆念慈衔着根杂草,一路走街串巷这看看那看看,着实有些新奇,这电视剧上虽然看过无数次,嘿,你还别说,这原汁原味的就是不一样。只是可惜,以前她能挥金如土,如今却只能看看了。 父女俩身上的钱本来就没多少,交完客栈食宿费,哪里还有什么闲钱来给女儿家买小东西。哎——她不由一声叹息,心里有些没滋没味的,走到僻静处,忍不住问系统:你那什么药丸到底做好了没有? 这具身体虽然外表看着没什么,内里却伤得五劳七伤的,多是近些年来比武招亲所致,也是可怜。加上前些日子受了内伤,还能有好,估计原著里这妹子没有活到自家儿子成为神雕大侠就死掉,一是积劳,二也是年轻时伤了底子。 这种身体,她现在一不会医术,二也没有钱的,就是早死的命。 系统:宿主不要着急,今晚便可做好。等系统派发新手大礼包后,请宿主再接再厉,学习医术,早日成为一代华佗,救死扶伤,达成“慈怀天下”称号! ……这口号真是再听几遍都觉得中二度爆表。 不过算了,玩玩就玩玩,左右日子已经变成这样。穆念慈很想得开,想开了就从僻静处出来,走到成衣铺子门口,又免不了一声叹息。 没钱寸步难行,想要买件合心意的衣服都这么困难,她低头看了看这身缝缝补补又三年的红衣,好嫌弃啊!想买买买,想穿新衣服,怎么破? “姑娘小小年纪,怎么唉声叹气的?” 穆念慈抬头,就看到一个胡子很是特别的……少侠,这眉毛和胡子修得一模一样,这让现代的手残修眉星人情何以堪。她不由地望向这个男人的手,手指修长有力,特别是食指和中指,极为修长。 唔,她喜欢这双手。 她对喜欢的东西,耐心一向相当好,所以她抬头道:“谁说年纪小就不能唉声叹气了,我朝的律法有说吗?” 有趣,有趣!男子不由地摸了摸胡子:“没有,自然没有。我叫陆小凤,四条眉毛的陆小凤,姑娘有礼了!” 穆念慈退了一步,绝对是被惊吓的……古龙乱入金庸,这可真是有够乱的。但随之一想又觉得没什么,管他呢,关她什么事情。 “原来是陆大侠啊,怪不得小女子觉得有些面善!” “……”这姑娘你不按套路出牌。 穆念慈也无意与人纠缠,特别还是这种自带麻烦buff的主角,主角不死,旁人就说不得了,特别是女子,陆小凤传奇里有几个不死的。心下打定主意远离,她又退了两步道了告辞,转身汇入了人群。 陆小凤也没追,他刚从太湖归云庄而来,衣衫沾染了湖水,本想买身衣服却遇上个有趣的小丫头,他摇了摇头,随即转身进了布庄。 又闲逛了一会儿,穆念慈就回了客栈。果然,杨铁心还没回来,她叫了碗阳春面对付完就回房等系统的好消息。 夜里掌灯时分,穆念慈终于听到隔壁有关门的声音传来,这是杨铁心回来了。当然她并没有去问候一声,因为系统说,康复药丸做好了。 系统原本就是医疗系统,学名救死扶伤系统,自然是用来救人的。而这颗康复药丸,是系统送给她的新手大礼包。至于以后,以后就要她凭着自己的双手去挣功劳点换取或者自己做了。 哎,人家系统大礼包都送一大堆,她家的就只送颗药,心疼自己。 康复药丸入口即化,随即药力进入经脉,穆念慈也算会武,虽然内功平平,但融化个药力自然不在话下。听系统说,这康复药丸只要人还有一口气就能将人救回来,说给自己用不会觉得大材小用吗? 会吗?穆念慈觉得一点儿都不会,自己身体好才能给社会创造更大的价值啊,这话一点儿毛病都没有。 渐渐地,心思沉入丹田,药力在体内循环往复,渐渐被身体吸收。等到鸡鸣报晓,黎明的微光透过窗框照了进来,穆念慈终于觉得全身通畅,她收起内力,竟觉得身体前所未有的好。 可是大好了?系统快帮我检查一下。 帮宿主检查,系统自然是免费的,很快属于系统的电子音就响了起来:“宿主如今身体健康程度良好,除身体饥饿外,一切情况上佳。” 那就好。 穆念慈这才发现身体有些黏腻,她这人最爱干净,便让小二打了水痛痛快快地洗了澡才算了事。等到她梳妆打扮完换上另一件缝缝补补的红衣,心情终于收住了一点。 正巧,这个时候杨铁心也过来了,说是要启程去扬州了。 穆念慈道了声好,又看了看身上的红衣,不免有些为原主伤感,小姑娘水灵灵的年纪,哪个衣柜里都是红衣的。不过就是比武招亲穿红衣喜庆,又因受了伤见了血也看不出来罢了。 这般心思内敛的好姑娘啊,穆念慈将衣物收好,将最后一声叹息关在了客栈里。 从今往后,她就是搞事不嫌事儿的穆念慈啦!杨铁心不是想找老婆孩子吗?那就带他去找啊~ 第2章 抵达扬州 去扬州的路上,自然走得极慢。 杨铁心是为了寻妻儿,每到有人的地方就会停下来问上一回,大多都无功而返,剩下来的消息也全是错的,这些年因此也走了不少冤枉路。 又看到一个小村庄,杨铁心将驴车停了下来,让穆念慈看好行李自己则匆匆进了村口。 哎,穆念慈不由低声叹息,原以为这父女俩走南闯北东西定然不多,却谁知……她抽了抽嘴角,这驴拴的小板车上竟然摆满了东西,多是比武用的剑啊枪啊锣鼓啊,这些还算是有用的,这没用的东西还多着呢。 坐在一堆刀枪棍戟之中,她连挪一下都十分困难。 幸好如今春日暖人,她也没觉得晒,左右也是无事,她便进入系统开始学习初级医术。索性她对学医还有几分天赋,背起书来也不算费事。不然这么多药剂汤头草药方子,塞进脑袋里头都要大上一圈了。 系统:宿主不要心急,须知道凡事基础先行,等宿主将这些医术尽数看完,本系统将会为宿主延请医药大师,亲自为你授课。 免费吗? 系统:宿主你在说笑吗?:) 好吧,早就知道系统抠逼了,穆念慈也不再理会它。没过多久,就看到了杨铁心略微失望的脸,不过也就片刻他便收拾了心情,驱车前往扬州。 前几日途径一个村寨,村寨里有人说十五年前见过一个大着肚子的漂亮女人说要前往扬州,两父女这才一路往扬州而来。 只是…… “念慈,你的伤可是大好了?” 穆念慈心里一动,她可不是原主,身体好了就比武招亲,抱歉,她没有兴趣:“义父,我已经好了。”但手却抚着胸口,一副我很虚弱但我为了不让你伤心就说自己好的模样。 杨铁心心知义女是个实心眼,兴许是心里在想事情,竟全然没有注意到义女,直接开口:“那便好。等到扬州,咱们父女再开台比武,杀杀那些扬州武人的气势。” “……&*%&!”卧槽!穆念慈心里忍不住开始爆粗口,哦这种情商,活该你找了十几年都没找到老婆儿子。你看看人家丘处机,五年就找到了。 而且还不是一门心思地找人,想到这里,穆念慈看着杨铁心的眼神却奇怪了起来,这是真的找不到呢还是没用心找啊?而且她似乎记得,原著里郭靖报杀父仇人,只他都记得要找谁打听,怎么杨铁心非要去海底捞针寻人呢?难道是智商不够? 杨铁心说完,却发现义女看他的眼神有些奇怪,不由道:“念慈,怎么了?” 当然是不愿意啦,但这个说了崩人设,她便开口道:“我只是在想义父曾经说过与全真教丘处机道长有旧,当年他也在临安附近,为何义父不去全真教问问丘处机道长,说不定他可能会……” 然而还未等她说完,杨铁心就劈头盖脸大喊起来:“此话不必再说。”他如今这般,怎还有脸面前往! 卧槽,你这人是不是有猫病!就这人到底有哪里好了,除了性情耿直外,哪里有半点优点!她平生就最讨厌这种人了。 任性的富二代从来不会管讨厌一个人需要什么理由,虽然是杨铁心收留了她才免她流落,但这些年让个女孩子走南闯北干的活那是一点儿都没落下。 穆念慈越想越气,两父女一路无言,就到了扬州城门的门下。 交了过路费,身上也就只剩下一天的食宿费了,杨铁心已经去街口租场子,准备明日的比武招亲了。 哼,你让我比武招亲就比武招亲吗?且待明日:)。 因为钱不够,穆念慈晚上只陪着杨铁心喝了一锅菜粥,不过菜粥味道还算不错,倒也对付过去了。 系统,帮我个忙,把这封书信悄悄送到杨铁心的枕边。 第二日,似乎连老天都在帮她,一大早便是倾盆大雨倾倒下来,谁说春雨都要润如酥,这可不是天公作美嘛! 杨铁心依旧从火光刀剑的噩梦中醒来,醒来却在枕边看到一封书信。他立刻窜了起来,是谁,竟然能够不惊动他半分便送了书信过来。 四处检查了一番,没有任何人来的痕迹,他有些狐疑地打开书信,看完之后,他整个人都怔忪在了原地,久久不曾有动静。 信纸轻轻飘落在地,只见那纸上写着板板整整的馆阁体:杨兄,多年未见,知兄在寻妻儿……夫人此刻正在金国中都北京完颜洪烈王府之中,我已收了你儿杨康为徒,兄可亲自前往。 没有留名,但杨铁心依然猜到,这般口吻,只有那日雪夜对饮的丘处机道长。 许久,有热泪滚烫落下,这么多年、这么多年终于…… 等到一切都想清楚,杨铁心将落在地上的信纸捡了起来,小心翼翼地擦干灰尘放入怀中,心却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到金国中都。他想立刻收拾盘缠就走,却是……哪里来的盘缠啊! 他不由地忍了忍心情,刚要去寻念慈开台比武,便听到外面雨声大作,立刻便急躁起来,他想此刻也管不得这许多了,要不…… 穆念慈早已猜到如此,看到杨铁心有些内疚的脸,立刻表示我没有所谓,可以呆在扬州等你回来的表情:“义父,既然有了义母的消息,您还是快快前去吧。您去把台子的租赁钱拿回来,买匹快马,少则三日便可达到中都北京了。” 杨铁心到底还是重情重义:“那你怎么办?”他们银钱吃紧,若是他把钱全部拿走…… 穆念慈摇了摇头:“没事的,我绣工尚算不错,可以找个布庄做上几日,会等着义父带着义母回来的。”说着便笑了起来,十分为杨铁心高兴的样子:“义父也不必为我的安全担心,我的武功自保足矣。” 听到这里,杨铁心再无后顾之忧,收拾好东西,立刻去把租赁钱拿了回来,又去马行租了匹快马,道了声再见,便消失在了扬州城门的烟雨中。 如此,终于是一个人了,去他娘的比武招亲。 至于找个布庄……不好意思,她虽然拥有原主的武功和手艺,但让她去做绣工什么的,穆念慈自问不是这块料子。 但坐等天上掉馅饼只会饿死,穆念慈想了想,似乎只能……要不劫富济贫?武侠剧里不都是这种剧情嘛,穆念慈托着腮坐在扬州城外烟雨蒙蒙的亭子里,开始思考起了赚钱这件大事。 前一生从未为钱犯过愁,如今却是一分钱难倒英雄汉,穆念慈不由地又叹了一口气! “姑娘怎生又在叹气?” 听声音就知道是谁啦,她回道:“这人生呢,不如意之事十之*都是因为……” “因为什么?” 穆念慈站了起来:“都是因为缺钱。” 陆小凤一笑,这姑娘说话怪有意思的:“那姑娘也是因为缺钱而叹息吗?”他想起那日,难道是因为没钱买衣服叹气不成。 “自然如此,怎么,陆大侠是要借些银钱给小女子吗?” “嘿!小丫头人小鬼大,年纪不大,套路倒是不少!”陆小凤一笑,今日才算是完全看清楚这姑娘面容,那日在布庄轻轻一瞥,哪能看得清楚,这年纪恐怕都不足十六吧,眉眼间虽已见绝色,可到底还是个一团孩子气的小丫头:“只是可惜我这个陆大侠啊,身上半分银子也没有!” 眼见穆念慈的垮了下来,陆小凤也不再开玩笑:“你这般年纪就出来行走江湖,你爹娘都不担心你吗?”以他的眼力,自然可以看出穆念慈会武。 “我这般年纪?”穆念慈转身:“我六岁就出来闯荡江湖了,别瞧不起人了!” 外面正在下雨,凉亭里也没人来,这本来就是送别的凉亭,穆念慈也缺个人聊天,她就像竹筒倒豆子一样全部倒给旁边的人听了。 本来嘛,杨铁心在的时候,总是不允许穆念慈与旁人说话,这几日都快憋坏她了。 这雨一直下了两个时辰,两人就聊了两个时辰。 两个时辰,已经足够成为朋友了,既然是朋友,陆小凤也伸出了自己的友好:“走,你陆大哥虽然没有钱,但你陆大哥的朋友可是顶顶有钱的人!小丫头啊,让你陆大哥来告诉你,这行走江湖啊,最重要的是便是要有朋友,你看看你走了这么多年,还比不上……” 难得的,陆小凤对一个女孩子,没有半分的绮丽之情。这孩子小小年纪就在江湖上行走,义父又是如此性格之人,虽说他十分佩服他的痴情,但……个人有个人的缘法,既然今日雨天相遇,便照看一番好了。 再看小丫头这一身红衣,不免有些刺眼,他想到了小楼,定要给这丫头寻一身好看的衣裳,哪家姑娘不爱俏,嘿嘿~ 男声最后消失在凉亭雨后清醒的空气里,也带走最后一丝愁绪。等到两人顺着大道走了小半个时辰,穆念慈终于知道陆小凤有钱的朋友是谁了。 第3章 小楼一夜听春雨 江南首富花家的七公子,花满楼。 穆念慈站在小楼二楼待客的厅堂里,不由地打量起面前这位温润公子来,看了许久,只得出一个结论——她有些怀念曾经富二代的生活了。 你看看这小楼里的陈设用具,差点没把她眼睛嫉妒红。 “穆姑娘何以这般看着在下?” 陆小凤嘴快,进门就介绍了她,他虽然百花丛中过却很少带女子来见朋友,作为好友,花满楼自然调侃了他几句。所以,温润公子,也有对朋友促狭的一面。 穆念慈一笑:“自然是看公子好看了!”这个答案半分都没有半分悬念。 花满楼不由一笑,对着陆小凤说道:“这姑娘果然是你的朋友。”陆小凤一听,也是忍俊不禁,倒是她能够说出来的话,不过转头一想,不免为自己叫屈:“你陆大哥我也很潇洒倜傥,怎么不见你看我啊?” 花满楼便听到这姑娘嫌弃地走了一步:“若是你把那胡子剃了,我便多看你两眼。” “那就没办法了,你陆大哥如果剃了胡子,那便不是四条眉毛的陆小凤了!”花满楼笑着开口。 被调侃的人也不生气,抖了抖身上的外衫:“方才淋了些雨,我找长平换身衣服去。” 这一个换了,另一个自然不能厚此薄彼,穆念慈也不矫情,反正她现在身无分文,等到来日赚了钱再还了便是,就跟着人去了旁边花家的绣庄。 等到了绣庄,穆念慈才知道,这整条街都是爱子如命的花家老爷买下来送给花满楼的,听到这个事实,她不由概叹古代富二代爹的豪爽。 痛快地洗了个澡,她终于将那一身红衣换下,穆念慈转了一圈,也没挑贵重的云锦绸衣,只挑了件鹅黄的半劲装上衣,下配同色系的长裙,外搭一件烟笼色的对襟长衫,整个人愈发显嫩了几分。 “姑娘真好看!”这绣娘不由地赞叹。 穆念慈的皮相确实十分好看,不然也不会得金国小王爷的喜爱。虽然近些年风餐露宿有些风霜,但架不住她来了之后吞服了康复药丸将身体调理得一点儿暗伤外患都没有了。如今年纪虽然小,却已初见风华。 随便绾了个简单的发型,穆念慈谢绝了绣娘要送的首饰就回了小楼。说实话,洗刷干净自己,有些饿了。 回去后,小楼正在摆膳。 陆小凤是个男子,换衣服自然比女儿家快,这会儿已经吃上酒了,听到脚步声,他一转头,眼中有几分惊艳,他不由赞叹道:“小丫头这般一打扮,果然漂亮极了~” 陆大侠夸美人,那绝对是直拳选手。 穆念慈也不是脸薄的少女,在火烛之下,脸色只微微红了一层,便是爽朗地坐了下来,一阵馨香拂过鼻尖,花满楼忽而有些遗憾此刻自己无法看见了。 “多谢花公子的衣服,他日定会……” 作为一个正经的富二代,穆念慈信奉的永远都是有来有往,如果平白接受别人的东西,便是低了一层,这是她那位大忙人老爹教育她的。 花满楼自然不在乎这些钱财,他拂了拂手,三人围坐在方桌上,开始用膳。 陆小凤很健谈,穆念慈也不是那种害羞的大家闺秀,花满楼只要点头就觉得小楼里没有了半分的寂寞,心里也甚是欢喜。 只是……“我为什么不能喝酒!你们都能喝,凭什么我只能喝茶!”遥想当年,她可是深水炸弹都不觑的女中豪杰。 陆小凤端走酒壶,就是不给她:“小姑娘家家,喝什么酒,你满十六岁了吗?” “……” 这就是没有了,还真是个孩子啊,花满楼用公筷夹了块牛肉到她碗里,就算是宽慰了。 哼!都欺负她,穆念慈怒干一碗白饭。 花家的饭菜自然比普通客栈三流的饭菜不知道好吃多少倍,吃完这一顿,穆念慈已经有了跪下抱大腿的冲动,唔,幸好她还有些理智。 一杯消食茶下肚,陆小凤已经跑得没有影子了,花满楼也知道这位朋友待不住,想来又是去什么花楼酒肆玩耍去了。 不知从何时开始,外面又响起了淅淅沥沥的雨声。春雨,最是磨人,这雨怕是要下上一整夜了。 小楼里点得亮堂堂的,穆念慈不免有些无聊,她素手拨弄着桌上的火烛,上好的松香火烛,点了也没有多少烟,空气里还有淡淡的花香,她的心里是静谧的。抬头看了看远处静静品茶的人,本来应该是有些尴尬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却有一种老友相见的感觉。 “穆姑娘可是有什么心事?” 心事?倒是没有,不过就是有些不知道以后该怎么走而已,都已经定好了混吃等死到老的终极富二代计划,却临了换了新地图,还是武侠究极版,在离别了杨铁心之后,她心里有几分没着没落的。 甚至杨铁心这一去,怕是……她有些心乱。 这个时代,人命不值钱,这些日子以来她再清楚不过了,她无法扭转这种局势,那么想要活下去就要适应这个社会,但……穆念慈摸上自己的脸颊,不知何时,竟然落下了眼泪。 她立刻抹掉,告诉自己对面是个瞎子,看不到的,却刚想完,一块素色的手帕递了过来,带着他主人温柔的气息:“姑娘家落泪,便不好看了。” 其实明明不想哭的,她已经很久都没哭过了,穿越到这个时代没哭过,变成穆念慈没哭过,杨铁心告诉她要比武招亲也没哭过,怎么对着火烛就哭了呢?穆念慈觉得自己是被火烛辣了眼睛,她接过手帕胡乱擦了擦,开口:“如果有一件事情,你明知道自己无能为力,只能眼看着事情发生,你会怎么做?” 会怎么做? 如果按照原著,杨铁心定然有去无回,她这一封信给了他希望,却也会断送她的性命。昨日爽是爽了,可是……杨铁心终究对穆念慈有恩,她也无法眼睁睁地看着他就……夜晚最易勾起愁绪。 她有些想当然了,穆念慈心里已经有了些悔意。 外面风雨声淅淅沥沥,屋内火烛哔哔啵啵地响着,陆小凤就是这个时候回来的,今日风雨夜,酒肆关张了,他就回来了。 “这是怎么了?” 许久,听完前因后果,他也明了了,穆念慈为何情绪如此,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这个叫做穆易的义父真是了不得,失散的老婆孩子竟然是金国王爷完颜洪烈的王妃和儿子,这小王爷还拜了全真教丘处机道长为师,了不得啊了不得啊!但即便他身在江湖,也明白此去……不好。 他看了看已经恢复如常的穆念慈,开口:“你陆大哥轻功还可以的。” “花某也尚可。” 穆念慈一楞:“我们萍水相逢,为何要帮我?” 陆小凤拎着个酒壶,笑了笑:“不算帮你,就是去见见中都风华罢了,况且我们两个大男人若是真的看你一个小女子单身上路,我陆小凤以后还如何在江湖上立足!” 穆念慈噗嗤一笑:“你不说我不说,哪里有人知道!” 这个时候,花满楼却来了一句:“我会说的。” “哈哈哈哈~”是爽朗的笑声,再无一丝担忧。 穆念慈笑了一会儿,随即想到了什么:“你俩可别小看我,我内力虽不怎么样,武功却也不弱的。” “好好好,你不弱!”明显就是敷衍了。 你不信就算了,北丐洪七公亲自传授的逍遥游,对付江湖二流高手已经足矣。 此刻,夜雨已经下了足足三个时辰。 再之后,三人各自回房,第二日吃过早饭,三人便驾马离开。 作为一个富二代的自我修养,马术是必须的课程,幸好她会骑马,不然就要……算了,三人日夜兼程,终于在第三日到达了中都北京城。 北京城里自然十分热闹,小贩来来往往,不同于江南温柔的民风,这里略带粗犷,却也别有一番风情。 “念慈,不必担心,我方才已经让朋友去打听了,若是王爷府出了什么大事,肯定是能够打听出来的。” 穆念慈其实也没有那么急,闻言点了点头,跟着两人进了一家旅店。 进去才发现,这也是花家的产业。她已经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而此刻,杨铁心究竟在何处呢?他也是一路星夜赶路,等到了中都城,城门都是关着的。等到城门开,他进了中都城,才知道进王爷府有多难。那封信里讲得语焉不详,只说是在王爷府,所以他决定先安顿下来,再细细打听。 恰好,完颜洪烈的赵王府正在招长工,他拾掇了一下自己,可能是运气好还真的混了进去。不过给他的工作只是个后院烧柴火的,还没有接触到前院的机会。 只是,事赶事儿巧了,他无意间走错路,竟是看到了曾经的故居。 第4章 夜探赵王府 这江湖,如果想要找一个声名鹊起之人也许不难。但如果要找一个隐姓埋名的普通人,那便是千难万难了。 陆小凤站在桌前,开口:“念慈,难道你与你义父之间没有什么传讯的记号之类吗?”这行走江湖,难免会有失散,难道没有吗? 穆念慈摇了摇头,记忆中两人从不失散,并没有什么联系的特殊手段。到了此刻,她也觉得自己真是头脑发热、矫情发作,弄到了这个地步。 花满楼感知到她的情绪,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到了晚间,仍然没有讯息传来,三人已经决定夜探赵王府。本来两人是不想带穆念慈的,只是两人并不认识穆易不说,也难以取信于人才一同出发。 陆大侠难免有些怀念大智大通,若是在江南,花些银子问上一问便不用这么麻烦了。只是可惜唯一能够联系到两人的龟孙大爷不知在那个花楼里快活,他摇了摇头,紧跟着前面两人的步法,飘升而去。 “我说念慈啊,你怎么就这么放心让七童过来?”原以为她一直不知道呢,没想到从第一眼就看出来了。 花满楼微微一笑,只是混入了夜色中难以看清,只听得旁边姑娘温温糯糯的声音:“花公子武功比我好,心思比我细腻,我为什么不放心。” ……真是脸皮够厚的,陆小凤摇了摇头:“你到底是怎么发现的?” 穆念慈耸了耸肩摊手:“我难道没有说过我会医吗?医者一双眼睛,如果连这个都看不透,我还读什么医书。”这些日子被系统逼着背医书背得脑子都有些疼了,若非是每天都有功劳点,她可能都完成不了。 不过等到背完,应该就可以用功劳点兑换学医课程了。当然,这羊毛出在羊身上,系统打得一手的好算盘。 系统:感谢宿主夸奖,本系统一定会再接再厉,督促宿主学习,达成…… ……完全不想听你废话。穆念慈关掉了系统,跟着前面两位武功高手飞进了赵王府的后院。人家的系统,直接点亮技能,她这个是学习系统,只有学会了才能用,也是心疼自己。 陆小凤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张赵王府的地形图,穆念慈凑过去看了一眼就回来了,不是她不想看,而是……看不懂。不过看不懂并不丢人,她开口轻声道:“陆大哥,看看王妃的寝宫在哪里?” ……陆小凤本来想先去找小王爷的,毕竟小王爷是穆易的儿子,又师从全真教丘处机,想来心性十分不错,却被穆念慈一口回绝,才只能去王妃寝宫。 不过转念一想也对,这小王爷从不知道生身父亲父亲是谁,他们前去确实十分冒失,便听了穆念慈的话,三人一路躲闪到王妃寝宫,只是……金碧辉煌的王妃寝宫里,却是一个人都没有。 难道是侍寝去了?陆大侠的思绪一路飞着走了,穆念慈退了一步,使劲想了想原著里的内容,可是她只记得包惜弱将牛家村的宅子搬进了赵王府。 按照基本法,在一片金碧辉煌的宫殿里,陡然出现一间茅草屋,是十分显眼的事情。完颜洪烈就是再爱慕这个女人,也绝对不会将茅草屋建在前院,那么……就是后院僻静的地方了。但作为一国王妃,又不能住得太过偏僻,她戳了戳陆小凤,轻声道:“你看看地图,后院有没有宽敞没有标明的地方?最好位置还比较好的。” 陆小凤不明就里,不过还是拿出地图看了看,还真别说,真有这么个地方。 “王爷,属下有要事禀报。” 殿外,忽而传来声音,陆小凤和穆念慈对视一眼,十分默契地拉着花满楼上了房梁。 很快,就有人推门而入,只见一个年约四十开外的魁梧男人率先走了进来,这是一个男人最好的年纪,不得不说,完颜洪烈其实长得真的不错。 “我不是说过,任何人都不许踏入王妃寝宫的吗?”一开口便是威严十足,这是一个上位者。 “属下失职,奈何南方传来消息,说有武穆遗书……” 一听是武穆遗书,房梁上两个男人的脸色也立刻变了变,还欲再听下去,完颜洪烈也十分警觉地摆手让人带着书房去议事了。 等到殿中无人,三人从房梁上落了下来,陆小凤歉意道:“念慈,金国之心昭然若揭,武穆遗书定不能落在金国人手中……” “这个自然。”穆念慈点了点头:“陆大哥你去吧,我和花公子去那处就好。” 花满楼点了点头,也十分同意。 随即,分道扬镳。 一路从前院摸到后院,穆念慈的方向感很好,陆小凤已经告诉她怎么走了,那么她肯定不会走错。只是花满楼眼睛不能视物,又从未来过赵王府,所以一路都是穆念慈牵着他的袖子走的。 怎么说呢,看电视剧里夜探都是穿夜行衣,他们两个倒好,一个杏黄春衫,一个月白广袖,生怕别人在夜里不能看到他俩。 幸好,两人走位风骚,一路摸过来竟然半点都没有惊动守卫。 “如何?看到什么了?” 大概是看到了“城中村”的感觉吧,周围都是巍峨的宫殿,只这里竟然真的凭空出现了一座茅草屋,特别有种曲径通幽的感觉。 院子外面有人把守,两人绕道后面飞了进去,这样一看,就更加直接了。 “小心,这里是水路,跟着我走。” “好。” 人造的小桥流水,几步路就走到了茅草屋旁边。一边走,穆念慈一边轻声向花满楼描述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 这对于花满楼来说,是一种十分新奇的感觉。很多人都说过要当他的眼睛,但并不是每个人都会到一个地方,就向他描述一个地方的景致。穆念慈的用词并不优美,简介而直接,可他却能在脑中描绘此刻的场景了。 唇边的微笑,难得深了几分。 穆念慈却没有注意到,小屋内尚且还燃着火烛,甚至还有人声传来,她刚要走近就被花满楼一把抱入怀中,凌空腾跃了几步上了旁边的老树。 “得罪了。” 然而穆念慈并没有觉得有任何得罪的地方,她摇了摇头,这才发现外面有人过来了,这树梢倒是个藏身的好地方。 “娘,我来看你了!” 只见一头戴紫金冠身穿华服的少年提着灯笼而来,灯光掩映中少年的脸显得愈发好看,这是个长得十分俊郎的少年郎。听得他开口,穆念慈就知道这人就是杨康了。 花满楼的听力好,他虽然看不见,却听到茅屋里有一阵窸窸窣窣的急促脚步声,两人所在的树梢上正好对着的窗被支了起来,随即一个人影翻身的声音传来。 穆念慈却觉得自己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了,这是……正好撞上了不成!他悄悄戳了戳花满楼,以免被人发现,她伸手在花满楼的手上写字:这是我义父。 略微冰凉的指尖在掌心滑动,花满楼一愣才知道对方在表达什么,还未出事就好,穆姑娘也能安心了。只是……他收了收手,他俩靠得有些近了。 杨铁心的心情并不平静,甚至有些风起云涌,屋内包惜弱正在兴奋地跟自己的儿子说他亲生父亲并没有死,要带他离开去过三个人的幸福生活。 他不禁老泪纵横,等到屋内的少年暂时接受,包惜弱立刻唤了杨铁心进入,三人抱头痛哭,花满楼看了看怀中的少女,虽然他看不见,但却觉得她并不开心。 这本应该是开心的事情,可是她却并不开心。他试探着开口问要不要下去相认,毕竟她也是一份子。 穆念慈却摇了摇头,不说她不想见杨康,就是这种气氛,她下去就得活活尴尬死。只是……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两人正要离开,屋内的三人已经恢复了情绪,开始商量怎么离开了。杨铁心自然是觉得应该现在直接离开,分别了这么多年,他一分一秒都不想和妻儿分开了。 但是包惜弱却有些迟疑,这些年完颜洪烈对她甚好,甚至康儿的养育之情也历历在目,如果什么都不说就离开,不说她心里过不去,就是康儿…… 她迟疑了,她说要和完颜王爷道个再见。 穆念慈:…… 杨康自然无不应好,杨铁心看妻儿如此,就是不答应,难道还能打晕两个活人扛出去吗? 然后,轰轰烈烈的认亲就这么结束了。 小小的茅草屋里,又只有包惜弱一个人,只是此刻她心情很好,正在期待未来三口之家的幸福生活。 “来人,去把王爷请过来。” 此时,完颜洪烈正好和心腹商量完盗取武穆遗书的事情,正好听到下人说王妃有请,立刻抛下众人离开。陆小凤一看,也随着完颜洪烈离开。 等到了完颜洪烈茅草屋,三人正好汇合。 于是,就是变成了三人听墙角。幸好包惜弱理智尚在,并没有说曾经的夫婿找来了,而是说儿子已经快要十六岁,不能再留在大金,想要带儿子去江南扫墓,然后定居江南。 陆小凤不懂,眼神询问,穆念慈摇了摇头,这是一笔糊涂账啊! 第5章 缘起缘灭终有时 无疑,包惜弱又走了一步臭棋。 完颜洪烈怎么可能就此放她离开,他为了获得她的芳心,十五年来遣散后院,对不是自己的儿子视若己出的照顾,甚至把他当做继承人来培养,你一句离开,一句重归故土就要轻松离开,怎么会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到底,他是大金的贵族,从小受的也是贵族式教育,空耗这么多年竟也没有捂暖这一颗心,他的心里终究是受伤的。但他又是大金的王爷,他的素养不允许在女人面前落泪,他最后诘问她:“难道这么多年,你还没有忘了他吗?”他满心欢喜地来,却是这么个结果! 他与那杨铁心相比,到底哪里比不得了? 这个,穆念慈也挺想知道的,她知道古代女子受束缚比较多,女子多是从一而终,出嫁从夫,夫死从子什么的,但……说实在话,她也蛮佩服包惜弱的,这么个有钱多金的高富帅放在她面前,她竟然能够把持住,也是蛮厉害的。 只是……善良和过度的仁慈并没有任何的作用,屋内,完颜洪烈拂袖离开,离开前嘱咐守卫把守森严,不让王妃外出,而他自己,则去了儿子完颜康的去处。相处近十五年,完颜洪烈十分清楚包惜弱的性情,她早不提出晚不提出,偏偏这个时候提出来,定然是受了外人挑唆。 在这个世界上,包惜弱最在乎的人就是儿子。他一路前行,步履走得飞快,心中已经有了大致的猜测——想来是大金与宋朝廷情势日益紧张,那丘处机又在康儿和惜弱耳边提了些有的没的,以康儿纯孝,恐怕是不忍母亲难过才假意答应下来。 事实上,杨康此刻心中也是心乱如麻。 他十五年来,只知道自己的父亲是大金的赵王完颜洪烈,他母亲是赵王正妃,而他是赵王府的小王爷,生来就是顶顶尊贵的存在。怎么不过来了个奇怪的糟老头子,就说他是宋人,父亲还是个不名一文的武人,他要去过没有钱的苦日子? 为什么娘亲从来不告诉他?为什么师父也从来不说?为什么…… 完颜洪烈进来,就看到往日里桀骜潇洒的儿子此刻一片迷茫,他心里嘎登一下,有些事情恐怕脱离了控制。但到底是养育了十五年的儿子,少年人又好哄,他立刻便从少年的口中得知了真相。 却原来那姓杨的,还没死! 陆小凤听完这个狗血的故事也是唏嘘不已,他既佩服杨铁心和包惜弱的痴情,又觉得……有那么点……也难怪念慈是这个表情了。 作为一个风流的浪子,他身上最缺的大概就是痴情了,好聚好散才是他的人生守则。但金国王爷并不是一个会好聚好散的人,杨铁心也不是。 这就难办了,这世上包惜弱只有一个,难道还能拆开来对半分不成?不提国家情怀,陆小凤觉得这金国王爷也是个痴情的。 那就端看包惜弱要怎么选了,如果选择杨铁心,那估计是……不能善终了,还有那个小王爷,陡然知道这个消息,恐怕会是不小的挫折;但如果是选择完颜洪烈,杨铁心估计也讨不到好处去。 “七童,你怎么看?” 花满楼摇了摇头,他并不善处理这种事情。 倒是穆念慈,突然想起了在现代有个朋友手撕小三的故事,他爹愿意为了小三自愿净身出户,然后他以退为进,果断接过了他爹手里的股份成为了霸道总裁,而他爹也和小三双宿双栖。最后他断了他老爹的钱,没过半年他老爹就抛下小三回来当孝爹了。 虽然……情境不同,但未尝不能倒转来尝试一下啊! “陆大哥,你会易容术吗?” ** 赵王爷完颜洪烈是个有野心的王爷,他手底下自然养了不少门客高手,其中有个叫做司徒铭的人乃是他心腹的心腹,平日里是不常出现的,专门为他做一些不太光明的事情。 昨夜,他收到了王爷的指令,去诛杀一名叫做穆易的仆人。 虽然他觉得仆人打杀了便是,但既然王爷开了这个口,那么他绝对是要奉命到底的。司徒铭穿好夜行衣,摸到后院仆人住的地方,刚要动手却被人击昏了后脑勺,失去了意识。 “陆大哥,看你的了。” 陆小凤勾唇一笑,点了点头,他摸了摸自己的新脸,尚且有些不大习惯。 看着陆小凤远去,穆念慈将司徒铭点上穴,丢到了下人房的柴房里,估计不到晚上,是不会醒来的。 “穆姑娘不去见见你义父吗?” 穆念慈想了想:“我说实话,你别说我本性凉薄。”花满楼只感受到对面的姑娘垂下了头,低低的声音响起:“我从此以后都不打算见我义父了。” 他一楞,却并不觉得对方是个凉薄的人,若是真的凉薄,又何以从江南夜奔而来呢:“不会,穆姑娘是个好人。” 好人,不见得呢!她哪里是个好人,咸鱼还差不多,这花满楼果然如书中一般是个温润如玉的真公子,和这样的人交朋友,完全不担心背后被人放冷箭,等陆小凤的空闲,她开口:“其实我知道我义父一直在找妻儿,如今找到,我定要帮我义父达成心愿的。但……我并不知道义母义兄性情如何,王府出身哪里是我一个民女及得上的,倒不如书信一封一个人闯荡江湖来得自在些!”当然,她是个虚伪的人,这不过是托词而已。 花满楼心里微微一动,鼻尖是少女的柔香,十分想摸一摸少女的头,这应该是个盼望亲情却不敢面对的小姑娘。 另一边,陆小凤易容的司徒铭一路到了完颜鸿烈的书房。 “如何?” “属下失职,那人身边又高手守护,属下恐打草惊蛇,故而前来禀报王爷。” 完颜洪烈当即大惊,原来是找了帮手,又是那些高来高去的江湖人,平日里拿江湖侠义挂在嘴边,他气得捶了桌子,难怪有恃无恐来他的王府。正是思考之际,司徒铭忽而开口:“王爷,属下斗胆……” 司徒铭是心腹,完颜洪烈还是相当器重他的,故而开口:“属下方才窥见那人面目了,那人风霜满面,佝偻如老叟,属下斗胆……”他看了一眼完颜洪烈的脸色,才继续开口:“属下认为,如果不能硬来,王爷倒不如以退为进放王妃离开,两相对比,若是王妃知道……”当年的事情,司徒铭恰好也有参加,也十分清楚。 “大胆!” “属下知错。” 但完颜洪烈的表情明显就是松动了。如果是十几年前,他恐怕想都不想就会拒绝这个提议,但空耗多年,确实是需要下一剂猛药了。 “你先下去吧。” “是,属下告退。”陆小凤看了一眼完颜洪烈,随即退了出去。 赵王府,完颜洪烈的书房里,烛火燃了整整一夜。一夜后,他去了包惜弱的草屋,开口放她带儿子离开,暗地里,却派了人跟着,随时通报王妃的消息。 杨康不知道怎么了,不过一夜之间,他的父王就不要他了,他就要离开生长了十多年的王府,去往所谓的江南之地。为什么,都没有人问过他的意见!他难道就是一件货物吗,让他留下就留下,让他离开就离开吗? 他的意见,难道就一点都不重要吗? 穿着一身粗糙不堪的布衣站在赵王府的后门,杨康的心里掀起了难以言喻的怒火。只是包惜弱和杨铁心却没有发现。 完颜洪烈果然没有阻拦三人离开中都,甚至还宣称王妃病重修养,不见外客。而小王爷则是去往终南学艺,一时之间,王府平静不已。 “惜弱,我们先去一趟扬州,这一路我收养了一个女儿,她很像你,你肯定会喜欢她的。” 包惜弱点了点头,仍然美丽的脸上却有些憔悴,这些年王府的养尊处优已经让她忘记了外面严酷寒风的味道:“好,她名唤几何?” “她随我姓穆,名念慈。” 念慈念慈,这实在是……包惜弱感动不已。只是简陋的马车十分摇晃,杨铁心身上又没有多少钱,这几日打零工攒下的钱只能租这种下等的马车,吃也只有咸菜馒头。包惜弱为了以示自己离开王府的决心,一点儿金银都没带,也不允许儿子带。 当年风雪小屋,她也吃过这些,但今日吃起来,竟是难以言喻的下咽。但这是她等了多年的夫君,她还是笑着咽了下去。 杨康却不是,他是个少年人,还是个金尊玉养的少年人,哪里受得了这样的苦,在路上行至张家口,直接离家出走不见人了。 包惜弱和杨铁心是又急又气,无奈包惜弱因为身体柔弱,一不小心染了风寒,杨铁心脱身无法,自然无法去寻儿。他想了一想,方记起自己还有个义女,便修书一封去往扬州,想让义女去寻找儿子。 正好张家口还算不错,惜弱不能走动,定居也不失个好主意。 办完穆念慈的事情,陆小凤就一路南下去处理《武穆遗书》的事情了。穆念慈本以为花满楼也会一同离开,这人却说要陪她一同南下。 两人行至张家口,正好截获这封信,看完之后,穆念慈是久久的无语。都帮你解决了完颜洪烈的暗探了,你们咋还能闹出这么多事儿来呢! 第6章 断个干净 “花公子,你家还缺丫鬟不?会医术吃得多干活轻松的那种。”穆念慈觉得以后的生活若是离了花满楼,她的生活质量会跌落一个大境界的,抚摸自己。 花满楼一笑:“这个,可能没有。” “哦,这样啊~”光听声音就感觉小动物头上的毛都耷拉下来了。花满楼小的时候眼睛还没瞎,曾经养过一只异域来的短毛猫,脾气特别娇贵,惹祸后不给小鱼干吃就是这种语气。他不由加深了脸上的笑容。 穆念慈这话自然是开玩笑的,当丫鬟什么的明显不是她的人生目标,毕竟如果真的干了,系统分分钟一哭二闹三上吊给她看,所以也就只能想想这种美好生活,人生还是要自己奋斗出来的。 没有了有钱老爹,又多了一个直男癌晚期的义父,一个需要特殊关怀的义母和一个中二病晚期弃疗的义兄,穆念慈这彪悍的人生完全不需要解释啊! “穆姑娘还要回扬州吗?”此时,两人正在张家口一家酒楼的包厢里,临街的包厢十分宽敞,还能看到远处朦朦胧胧的景致,对于一个现代人来说——古代,无处不是风景。 穆念慈正在看一个小乞丐,小乞丐身量并不高,脸上抹了一层厚厚的灶灰看不清楚面容,可眼神却十分明亮灵动,旁边卖包子的小贩似乎在驱赶他,他也不恼怒,反而是在激怒这个小贩……“回啊,北方太冷了,我肯定要去南方的。” “那你义父义母……” 这个话题就不那么开心了,穆念慈收回了看向窗外的视线,托腮沉思,事实上她已经思考了整整一夜了,想来想去就只得出一个结论——她是肯定不会去和杨铁心他们生活在一起的。 既然如此,她还犹豫什么。从来都不是好人,也不想去做什么好人,人都是自私的,会趋利避害,会去选择对于自己最有利的生存条件,她自然也不例外,最多等她赚钱后,每个月打点钱过来喽!现代关系一般的亲生父女,也不过如此而已。 你看连人家亲生儿子都已经离家出走了,她这个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担心个什么劲儿,穆念慈摇了摇头,又想起对方看不到,便开口:“只要他们活得好就足够了,我去了还要他们操心我的事情,一个儿子已经够他们忙的了。” 花满楼一楞,有些心疼,可是他又不是人家小姑娘什么人,最后也没说什么,只说会帮她留意杨康,有消息一定通知她。 穆念慈不置可否,想通了的她扬了扬唇,手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茶杯:“其实,我大概也能猜到杨康去了哪里。” 花满楼一楞,其实他也猜到了。 无所谓,不是回了赵王府,而他的人也已经去大都的必经之路上拦人了。 “其实你也不用拦他,那赵王明显对他是用了心的,可见是绝对不会伤害他的,只怕……”哎,算了,帮人帮到底,就再帮最后一把:“花公子,我要去见他们一趟,你能等我一会儿吗?最多半日。” “不需要我陪你……” 穆念慈摇了摇头,虽然相处没几日,但她已经差不多摸头杨铁心的心性,如果她贸然出现身边还带了个男人,估计脸色可以青到太平洋上去。虽然她是不怎么在乎自己的脸面,但花满楼实在不需要去受杨铁心的毛脾气。 “那好,我便在此处等你。”但若是超过半日,他就会去寻人了。 穆念慈点了点头,转身消失在了包厢里。 两人的落脚地并不难寻,穆念慈穿过车水马龙的大街,又十分碰巧地遇上了那个小乞丐,现在虽然已是春日,小乞丐却穿得甚是单薄,春风一吹,□□在脖子外面的皮肤上起了一层薄薄的鸡皮疙瘩。 哎,也是个可怜的孩子。难得有些恻隐之心,穆念慈随手给人塞了点钱,这钱还是从陆小凤哪里扣过来的。 小乞丐本来心情也不错,却无端被人塞了个硬硬的东西入手心,她抬头一看,恰好看到女子灿烂的笑容,朦胧中,似乎与母亲的面容重合在了一起。 “哎,你等等!” 但这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哪里还有什么黄衣俏丽女子。 小乞丐却不泄气,将碎银子收好,也汇入了人群。只要还在这块儿地界,他怎么都能将人找到不是! 穆念慈找到杨铁心的时候,他正好从外面采了草药回来,包惜弱只是伤寒,他就没有去找大夫,自己每天熬白粥和苦涩的汤药,虽也是悉心照顾,但到底比不上往日里的……所以,她的病一直时好时坏,让杨铁心担心不已。 她站在残破的小院子外面站了许久,杨铁心是她在这个世界第一个看到的人,一个大男子主义十分浓厚的古代男人,放现代就是直男癌晚期,如果她不离开,那么以后她就必须照顾两人,等到遇上郭靖,杨铁心会为了多年前与义兄的约定,将她许配给郭靖,不会管她愿意不愿意。 左右父母之命不可违,然后忍气吞声……这人生剧本怎么看都不符合她的人设,也许在这个时代,杨铁心这样的男人已经算是有情有义,但于她而言,什么都不是。 穆念慈再次清醒地认知到,这个世界已经不是她所生活的那个可以畅所欲言的时代了,曾经的现代科技,曾经的风土人情,都已经被抛弃在她的过往,如今——她叫做穆念慈,而现在她要做的就是了断曾经穆念慈的一切。 她迈进了院子,看到杨铁心错愕的表情,静静开口:“义父,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凑够了钱……”自然,这个时候她是应该没有看到那封信的。 杨铁心看到她,也是大喜过望,也没纠结她是怎么照过来的,放下手里的东西就拉着她进屋要把她介绍给包惜弱,穆念慈看他,与以往相比,如今看着竟是年轻了许多,身上的暮色也消退了不少,这些年的风霜都少了很多。 爱情,真是一个滋润人的好东西。 包惜弱躺在病榻上,脸色虽然苍白但多年的好日子让她依然如同二八少女一般美丽,不染丝毫的风霜,说句简单直白的,就是相比她这个二八少女,包惜弱也是风采照人,即便病着,也是美丽不减风采。看到她,听着杨铁心的介绍,包惜弱看她的眼神温和了许多,像是看待杨康一般,眼神慈和。 穆念慈陪着聊了会儿天,说实话她现代那个妈是雷厉风行的女强人,天天醉心工作,哪有这副模样,虽然如此,却也是她心目中唯一的娘,即便包惜弱长得更加好看。不过也没过多久,包惜弱就因为药性睡了过去。 两人轻声到了院子里,杨铁心提出让她去寻子的事情。 她不由轻声一笑,转而换了另外一个话题:“义父,如今义父已经找到了义母,我想回我自己的家乡看一看,当年义父说我亲生父母在瘟疫中过世,这么多年了,我也想回去祭拜一下。” 杨铁心一楞,没成想对方会提出这样的要求来,却无从反驳,半晌才开口:“念慈,你不必这样,义父知道你心思敏感,怕……你放心,义父和你义母,甚至等你义兄回来,我们都会真心待你的,如今只要找到郭大嫂子,我们一家四口就可以幸福地生活下去了。” ……原来,你不只要找儿子,还要找郭靖母子啊!这可真是…… 穆念慈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她摇了摇头:“不必了,我知道义父的好意,但我还是想要自己一个人走走。您放心,义兄的事我会留意的,等下您和义母打声招呼,就说我出去寻人,她心思善良,您好好照顾她。” 她已经拿出了属于奥斯卡影后的演技。 断就要断个干净,模模糊糊的并不好,语言有时候比行动更加直白:“义父,这是我向绣庄支的三个月银钱,你拿着给义母好好补补身子。张家口并不安全,义父你还是换个地方为好。” 他这个义女,还是关怀太少了,度过了最艰难的时期,却要在苦尽甘来的时候要离开,杨铁心怎么都说不出挽留的话,其实走到如今这个地步,他也有责任:“这钱你拿着,你义父还不缺你这点钱。” ……你分明就很缺钱。 穆念慈想了想,就收回了钱。这里其实是危房,平日里都没什么人来,俗话说大隐隐于市,那么……“义父,你等我一下。” 说着,她就跑了出去。 不过多时,穆念慈回来带来了一张地契,房子虽然很小只是小院落,但住两三人已经足够了。哎,她欠花满楼的银子真是越来越多了。 “义父,这里环境并不好,带义母搬过去吧,这也是做女儿的一点儿心意,您也不想义母跟着您受苦吧。” 最后一句话直戳红心,让杨铁心再也说不出一丝拒绝的话。 是夜,杨铁心带着包惜弱搬离了危房,住进了市井小屋。穆念慈则一把火将危房烧尽,将这些日子的一半功劳点兑换,拜托系统将两人一路以来的痕迹全部抹掉。 如此,她看着烧成灰烬的草屋,心道接下来的一切,便只能看着杨家三口自己如何走了。 她却不知,花满楼站在她后面,已经许久了。 第7章 又是半年时光纵 “爹,您抓疼女儿了,女儿这就跟您回去啊!”分明是个小叫花,身量也十分小,这会儿的声音却十分动听,如同华莺出谷一般,任是谁听了都忍不住动容。 只这带了人.皮.面.具的青衣人,手上并没有任何的松动,揪着小乞丐一路上了渡口的船才放手。 “爹呀,我还想找人呢!有个小姐姐长得可像娘亲了,我还想找人呢!”她又重复了一遍。 黄药师这才摘了面具,吩咐船家开船,一路从内航道下江南。 “胡闹!回去就到你娘那边去面壁思过。” 黄蓉无法,抹了抹自己脸上的灰,负气进了船舱,倒也没有犟着性子离开。已经被爹爹找到了,除了有些遗憾没有找到那个黄衣小姐姐,她这趟出来也算值得了。 同一时刻,穆念慈也和花满楼一同离开了张家口。不同的是,两人是坐着马车南下的。一路上,穆念慈也开始有闲心研究系统的各种用途了。 系统是医疗系统不错,却也提供各种其他的服务,只要有足够的功劳点,系统号称可以起死回生。虽然穆念慈觉得这点有待考证,毕竟现代的虚假广告也号称七天瘦成大美人,也没见七天见效。 对于这点,系统据理力争,坚决拥护自己的无上地位。 关于功劳点,这个就像游戏币一样,好比她曾经玩过的大型网游,有日常任务,也有突发任务,只是如今她的等级太低,只能刷刷日常任务挣挣小钱。 日常有二,一是看医书背汤剂,每天有十个功劳点;二呢就是采集草药,认草药,每天也有十个功劳点,为了替杨铁心他们扫除痕迹,她花了近一百个功劳点,加上近两日赚取的,她现在不过一百四十个功劳点。 看着不少,其实真的不多,系统安排的课程初级一天就需要两百个。 奸商系统,可见一斑。 对此,系统表示你也可以直接充值啊,系统接受等值交换,只要拿出说得上名字的名贵中药,它可以直接同等值兑换功劳点。对此,穆念慈翻了个白眼,她要是有钱买草药,也不会落到吃人软饭的地步。 她抬头看了一眼端端坐在马车里的花满楼,莫名地有些气短。 等到了江南,就分开吧,至少她也身背系统,系统总不会舍得将她饿死的。 穆念慈是个十分洒脱的人,她在现代的时候就喜欢天南地北地走,当然那时候她有钱有闲,是绝对不会跑去穷游的,但这会儿条件艰苦,她也就认了。 “花公子,山高水长,他日再会啦!”少女清脆的声音渐渐飘远,花满楼心中难得有些怅然若失,他回头“看着”小楼,总觉得比往日更显空旷了一些。 可是,他又有何理由留下她呢? 花满楼摇了摇头,转身进了小楼,路过收拾杂物的仓库,鬼使神差地走了进去,却是踢到了一柄枪。他低身捡了起来,拂去上面的灰尘,放回原来的位置。站了许久,最后将仓库的门关上。 ** “我说七童,今朝有酒今朝醉,来来来!” 能这般亲昵叫七童的,可不就是陆小凤陆大侠,花满楼也不喝酒,只微笑看着他:“这大半年你去了哪里,怎的跟没见过酒似的?” 陆小凤一脸的卧槽,喝完一杯酒终于忍不住倒苦水:“上回咱们不是在那金国王爷那里听来了《武穆遗书》的下落嘛,我就是去解决了!鬼知道我猫进临安城的皇宫里,翻了个底朝天什么都没找到,最后还被人诬陷杀人,追了我大半年,这会儿我终于洗清了嫌疑才算出来见见你!” “那《武穆遗书》的传闻是假的?” 陆小凤摇头:“假的,那假山我翻了个个,就找到一本假的遗书,我又给放回去了,任凭他们争抢去!” “如此便好。”花满楼一笑:“恭祝你回来!” 陆小凤一笑,将杯中物饮尽,喝了好一会儿酒才觉得少了个人:“哎,念慈呢,她没跟你一起回来啊~”语气明显就是调笑了,他自然也知道人家义父义母都找到了,想来是不再这里的。 花满楼一楞,摇了摇头:“她走了。” 到底是知己,即便花满楼没有任何的表示,陆小凤还是抓住了蛛丝马迹:“她走了,她难道没有和她义父一起吗?” “没有,她将她那义父义母安顿好了之后就随我南下,安顿好原先的东西后就离开了。”花满楼也情不自禁地抿了一口杯中的酒:“你上次离开的早,我们到了张家口,那穆姑娘的义兄竟然负气离家出走……” 听完之后,陆小凤也是唏嘘不已,所以说嘛,成家立业真是再麻烦不过的事情了,这孩子生来啊,就跟上辈子的债似的,他呀,不想要啊!不想要啊! “来来来,喝酒,喝酒!” 两人正喝着酒,长平从外面进来,手里还拿着一叠银票。 陆小凤一看,不由调侃道:“哟,长平你最近赚大钱啦,快跟你陆大爷说说!” 长平不由开口:“陆大爷快别调侃小的了,这钱哪是小的赚的,这是穆姑娘让四川那边的花家钱庄送过来的,说是还今春买房子的钱。” 这般说着,他将银票放在了桌上,陆小凤看了一眼,足有一千两之多。 花满楼摸了摸腰间,那里曾经有一枚玉佩,如今已经不在他的身上,想来那姑娘是用了玉佩,那花家的掌柜才会这般听话。 “什么宅子?值一千两这么多?” 花满楼眉头一蹙:“怎么这么多?”当初他不过借了她五百两而已,说是借,其实他也没想让她还,毕竟他“借”出去的钱若是收回来,都够再买一条街了。 “那掌柜的信中说了,穆姑娘说借钱总要算利息,她不耐算这些,便算足一千两,说是以后过来打秋风,万望公子不要拒绝!”这长平也觉得穆姑娘说话挺有意思的,讲这话就笑了起来。 陆小凤和花满楼也不由一笑。甚至花满楼还伸手道陆小凤面前:“陆大侠也借了不少钱,准备什么时候还给花某啊?” “……”陆小凤喝酒的手一顿,立刻跳远了三步:“那个七童,我还有事,先走一步!”谈钱,多伤感情啊!这念慈也真是,还什么钱啊!这某人啊,巴不得她一辈子都欠着这笔钱呢! 长平看陆大爷走了,看了一眼自家少爷:“少爷,那这钱……” “不用了,我最近身边正好没有,就留下吧。” 骗人!昨儿个老爷还来给您送银子呢!长平刚要告退,又被喊住:“如今正是冬日,你可知道她在四川做什么?” “这个小的就不知道了。” “你下去吧。” 被念着的穆念慈在干什么呢?她正在深山里挖草药,不挖不行啊,这大半年她已经学完了初级课程,也全线耗光了身上的功劳点。想要继续学习,她只能进山了。 不过也许她运气实在好,挖到了一株百年的老参,恰好镇上有个员外郎要去祝寿没有趁手的礼物,她足足卖了有一千五百两。如此,也就有了花满楼收钱的那一幕。 我说系统,我们打个商量,咱们先赊账,行不? 系统:行啊,一分利。 你咋不去抢啊!老娘信了你的邪,她就不相信没有这种运气了。 系统:前方五百米处有一伤患,若宿主救下他,系统无偿提供中级免费课程! ……一听就不是什么好事,奖励这么高,这人肯定不一般,不救! 系统:…… ——为什么他家宿主永远这么冷静! 系统:再提供一枚康复药丸,不能再多了! 成交! 穆念慈立刻背上自己的背篓,小心翼翼地穿过丛林,这座山海拔高,植被覆盖十分密集,水汽又很大,一到夜间特别容易起雾,很容易迷失方向,若不是她有个自带地图的系统,她是绝对不会进山的。 其实这山她也进来三日了,还没碰上过一个人,怎么这会儿出现了伤患,她这心里也有些七上八下的。 循着系统指引的方向而去,穆念慈翻过一个小山坡,搓了搓自己有些僵硬的手,终于在一堆枯草丛中找到了一个生死不知的男人。 她立刻蹲下想要查探他的伤势,不是她吹,虽然系统不太靠谱、她也只学了初级医术,但已经比江湖上许多大夫好上许多了,这是她去成都城里与人比试的时候发现的。 却是刚握上这男子的手臂,她的手腕就被人反手握住,男人即便受伤手劲也大得出奇,眼睛也在瞬间睁开,杀气瞬间弥漫,穆念慈毫不怀疑,如果她再动一下,对方就会直接掐断她的命脉。 还是江湖经验太少了,她低声一叹,才抬起满是无辜的脸:“这位壮士,你受伤了,需要马上处理,你还能起来吗?” 第8章 不知身是客 山间的冬雨总是来得又疾又凉,穆念慈好不容易找到一间破败的山间竹林将人放下,身上的衣服已经被雨水混着血水浸了个透。她向来爱干净,可是此刻却顾不上了。 这人伤得极重,本来以为会对她不利,没想到看了她一眼后竟然十分安心地昏了过去,若非她好歹还有些武功,恐怕都没什么力气搬动他。 系统,把我存在你那儿的补血丹和金疮药拿出来。 很快,她的手上就凭空出现了两小瓶药,这内伤需要静静调养,先拿补血丹吊着,但这外伤……如果再不包扎,估计血就要流尽了。为了中级课程,拼了。 这一忙活,就忙到了天黑,将最后一个伤口利落地包扎好,穆念慈擦了擦额头的汗,更艰险的还在后面啊,可是她这身衣服实在是太难受了,即便用内功蒸干了,也有股阴冷的味道。 还有,为了将人弄过来,她的背篓还在林子里呢!如果这人不醒过来,她就亏大发了。 果然到了半夜,这个人烧了起来,情况一度十分凶险。她武功低微啊,内力完全对这人起不了任何作用,只能用金针渡穴的办法帮人疏离体内的内力。 忙到天微微擦亮,穆念慈摇了摇酸疼的手臂,收了最后一根金针。 这金针花了她两百两银子呢,可不能碰了,现在钱少,只能节约度日。从身后的包裹里翻出一个烧饼,就着山泉水,穆念慈一点点地吃了起来。 吃完后将油纸扔进火中,人是很累没错,但作为一只常年熬夜的通宵狗,这还不算什么,想着自己挖了许久的草药,还是决定将背篓拿回来。里面尚有一株不错的何首乌,也能卖点价钱。 李寻欢醒过来的时候,身上已经轻盈了许多,胸前和手臂上的伤口也都被人精心包扎过了,甚至本来有些紊乱的内息都有了平稳的迹象。 他这是……扶着额头,他就记起他被关外三凶追杀,他一路与之颤抖,手刃十九人,唯余一人伤重不敌,他落下山崖,便什么都不记得了,只恍然间看到了…… “哎,壮士你醒了?”穆念慈拿了背篓回来就看到人已经醒了过来,脸色虽然苍白,但绝对没有性命之忧了。昨天情况紧急,她也顾不上看脸,这会儿借着晨光,她似乎救回来了一个大帅哥哎,会不会被以身相许啊? 系统:宿主,你需要睡眠。 闭嘴!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多谢姑娘救命之恩,李……”李寻欢辅一抬头看到穆念慈的脸,接下来的话就再也说不出来了。像,实在是太像了! 看着帅哥这般直愣愣地看着她,穆念慈也有些奇怪,她摸了摸自己的脸,不禁开口:“壮士,我长得很奇怪吗?” 对方立刻摇了摇头:“并非,姑娘……长得很像家母。” ……豁,她长得是有多显老啊?穆念慈没好气地想,随手将背篓放在地面上:“哦,是吗?可能人有相似吧。” “不知姑娘……生辰几何?”刚一出口,他就觉得有些冒昧。 生辰?生日啊,她不知道,穆念慈是被杨铁心在瘟疫里捡回来的,她本人的记忆里也没有六岁以前的记忆:“不知道,我从小被我义父收养,亲生父母是谁都不知道。”说起来,她好像说要去祭拜的,但杨铁心只说在嘉兴附近不记得具体地方,这就很尴尬了。 “对不起……” 穆念慈看他就要起来,立刻喊道:“哎,你别动,身上都是伤口,内里也伤得七七八八,还想不想活命了?” 可是李寻欢却要支撑着起来:“不行,我大哥病重,我必须回去。” 这就没有阻拦的理由了,反正她已经将人救下…… 还没等她开心,系统的提示音就响了起来。 系统:宿主,必须是痊愈康复,这种半伤不残如果死在了路上就不算的。ps:系统没有漏洞可钻,请宿主认真对待! ……穆念慈忍住自己想要爆粗口的心,一把拦在了门口:“壮士,你不能这么离开,我穆念慈诊治的病人,断断没有半途而废的。” 却谁知对面这俊俏书生莞尔一笑:“那便请姑娘随在下一同去好了,在下姓李名寻欢,山西保定人,家住李园,绝不是什么坏人。” ……不知道现在拔腿离开还来不来得及,原来是这位啊! “还有,穆姑娘如果可以,叫我一声李大哥,壮士什么的……”他哪里壮啊!索性先将人拐回去,是不是小妹另做探查便是。 穆念慈不得不佩服李寻欢的愈合能力,普通人若是受了这等伤,恐怕连出行都困难,这人却可跑马而行,没有丝毫停歇。 幸好此地已经离保定并不远,两人从山里出来就入了河北境,穆念慈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从四川盆地一路跟着系统的地图走了这么远。 又赶了一天的路,两人终于到了保定李园的门口。 李园门口的奴才看到李寻欢,立刻急奔了过来,一脸的幸好:“二爷,您总算回来了,这大爷一直等着您回来啊!” 李寻欢脸色立刻白了一下,若非穆念慈扶了一下他,都要栽倒下去。 缓了一会儿,两人随着奴才进了内门,穆念慈扶着人一路穿花过堂见到了李园的管家,管家见到穆念慈也十分惊讶,但还是大爷重要,立刻拉着人进了里面。穆念慈本想自己进去干什么,却被管家一把拉了进去。 这是一间十分考究的房间,摆设很讲究,书生味也很浓,只是空气里飘散着一股浓烈的药味,她轻轻嗅了嗅,便闻出了百年老山参的味道。 这是在续命啊! 隔着屏风,她就听到里面剧烈的咳嗽声,也许是医者心,她竟然有些不忍,随着管家进去,便看到了一个脸色皆白的年轻人躺在病榻上,整个人一丝儿活人的气息都没有了,看到李寻欢回来,眼睛才算是亮了一下。 穆念慈站在床尾,抬头便对上了李园大爷的眼睛,那一刹那,她竟然有种心酸的感觉。 “好!好!好!”床上的人一连说了三个好,随即一口鲜血喷了出来,眼神的光亮也渐渐消退了去。 穆念慈知道,这人……是没救了。 周围的人都涌了过来,她就像是一个局外人,但心却忍不住揪了起来,左思右想,她拨开床边的人,拿出金针刺穴,心中对系统说:那个康复药丸,能提前预支给我吗? 第9章 表哥表妹一处好 从病房里出来,外面不知从何时竟然飘起了纷纷扬扬的雪花,穆念慈就这样倚着廊柱,直到管家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才回神过来。 “穆姑娘,雪天风凉,您和二爷一同赶路回来大抵累了,小的已经让下人备下热水,姑娘不如先去梳洗一番出来用膳?” “好啊!”穆念慈满口答应,只有些受不住这管家炙热的眼神,直到转过拐角再看不到人,才算好上一些。 正好此刻,李寻欢从里头出来,管家看到立刻喜意上头:“二爷,穆姑娘到底是不是……” 李寻欢摇了摇头,他也不确定:“你速去查探便可。” 管家自然称是,但想必以二爷的性子,即便这位姑娘不是,在救了大爷的情况下也绝对已经将她当做妹妹来疼爱了,况且……长得这般像,他觉得肯定是主母在天之灵保佑李家了。 这般想着,管家笑得脸上褶子都多出来了两道,立刻吩咐下去,让下人们也赶紧利索点!他站在园子里,看着漫天的飞雪,一扫沉郁。 李寻欢的心情也相当不错,但他本来就大伤在身,大喜大悲后难免不支,就在吩咐下去后安然地晕了过去。李园上下又是一通忙活。 穆念慈挥退洗浴的丫鬟,坐在温热的水中,耳边是系统的电子音:宿主你以前不是标榜自私的吗?怎么这次这么果断用掉了康复药丸? 难道眼睁睁看着人死吗? 不知为何她竟然有些不忍,既然如此就用掉好了,反正千金难买她高兴! 系统:……这个理由很好很强大,不过请容许本系统提醒宿主一句,奖励已提前支取,李寻欢的身体必须恢复到健康,否则惩罚是很酸爽的。 知道啦,穆念慈顺手关上系统,这会儿水也有些凉了,便擦干身上的水珠,穿上丫鬟送过来的衣衫,上好的云锦,还有条狐裘大衣,穿在身上真是暖和极了。 这趟不亏啊! 刚穿好衣服,管家就派人过来说二爷晕倒了,在穆念慈用一颗药丸救醒了即将死去的大爷后,管家已经全身心地相信了她的医术。 “我这便去。” 去了检查后发现,不过是力竭而虚,吩咐人换好伤药开了个养生的方子,穆念慈就出来,跟着管家吃饭去了。 “你家大爷现在如何了?” 管家一一道来:“经过穆姑娘的救治,大爷的气脉已经平稳了,小人斗胆把过脉,死气已消。”若非是亲眼所见,他也绝对不会相信这世上竟然还有这般神奇的神药,号称起死回生的神医很多,但李园能请的都请了,却没想到……他捋了捋胡须,满脸的高兴。 “不错,这药性正在起作用,不瞒您说,这药丸是我师父留给我的,只两颗,一颗我当年受伤已自己服用,一颗便给了你家大爷,若是……” 管家立刻明白:“穆姑娘放心,这事儿出不了李园。” 上道!她就喜欢这种人,说着已经走到了膳厅,桌上摆满了佳肴,穆念慈一看,有江南的,也有北地的,不由觉得这管家会做人。 “等下给你家大爷二爷准备些好克化的食物,还有我吃不了这么多的。” 管家一脸财大气粗:“无妨,穆姑娘先请用膳,下的先告退了。” 出来后,他也并不去歇息,而是吩咐好厨房后又进了李家大爷的病房守护着,没有看到大爷醒过来,他终于难以歇息。 吃过饭,她便由人带着去睡了。 一夜无梦,醒来后,窗外已是厚厚的白雪。 寒梅白雪,梳洗打扮后裹着狐裘走到花园里,只听到有个婢女对着一个小姐模样的人在说话,隔着有些远听不清楚声音,但看轮廓便是个极美的美人。 “这是你家……” 小丫鬟一看,对着她脆生生道:“这是我家表小姐,想来是在赏雪。” 好吧,她只会滑雪堆雪人,这应该就是大名鼎鼎的林诗音了。也没有上前看上一看的冲动,穆念慈转了个身,让小丫鬟带着她去了李家大爷的卧房。 说来也巧,穆念慈刚刚跨进院落,就听得管家高昂的声音,大抵是让人来请她,她随即高声道:“不必了,我已经过来了。” 管家一听,立刻出来迎她,她一进去才看到李寻欢也在这里,脸色比昨日倒是好了不少,越过屏风,才看到——原是李家大爷醒了。 她微微一笑,并没有贸然摸脉:“如何?可有什么不适?” 李家大爷此刻斜斜地倚在床头,身子虽然看着虚弱,但病灶已除,只需疗养几日,便可下地走路。这会儿看到她,脸色依然十分激动,而且看着她的眼神很是奇怪:“多谢穆姑娘救命之恩。” “好说好说。”看来已经通过气知道她名字了,穆念慈看了一眼旁边笑眯眯的李寻欢:“等下我开个调养的方子,只按时服用就好。” “好。” “如果可以,大爷要不要换个屋子,先洗漱一番?” 同样用过康复药丸,不洗洗真的好吗? ……“好。” 管家让人去准备房间,穆念慈和李寻欢就去吃早饭,李家大爷遵医嘱洗刷去了,一时之间李园倒是忙活了起来。 “哦对了,李大哥……” “如果穆姑娘不嫌弃,你可以叫我李二哥,叫我大哥一声大哥。” “……”怎么感觉和电视剧里的李寻欢不大一样? 不过她也无所谓,一句称呼罢了:“李二哥……”二哥什么的,她差点就邪恶起来了。 还没等她开口,屋外就有脚步声传来,比武人要沉重许多,来人并不会武功。只见来人一身白狐轻裘,身子虽有些单薄,却无损她的美丽。只一双眼睛,便让人的心都忍不住柔软起来。 这就是武林第一美女,林诗音了。 李寻欢早就迎了上去,两人是未婚夫妻,自然十分亲昵,介绍了一番,林诗音对她也十分友好,穆念慈以礼还之。 是个善良的美人儿,不过……还是少接触的好,她这才想起来这两人未来诸事,这让她情不自禁地想起包惜弱。 想到这里,她立刻打定了不深交的主意,特别是……卧槽你们两个你侬我侬表哥表妹的在她面前秀恩爱,你萌让她这个单身狗怎么想! 第10章 春节里来 李寻欢的伤好得很快,有穆念慈的精心调养加上心爱人的日日相陪,如今没有了龙啸云的介入,想来再等上几月林诗音出了孝期,李园就会有一桩喜事了。 “李大哥感觉如何?” 相比一对恩爱狗天天你侬我侬眉目传情,穆念慈和李园的主人李家大爷李卿欢相处更多一些,而且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李家大哥看她的目光很……慈爱。 李卿欢看到穆念慈端着药膳过来,莞尔一笑,如今脸上没有了病气,倒是显出了几分书生意气,与李寻欢有几分相似。只是李家大哥并不习武,是个地地道道的书生,虽也中过探花,但奈何身体实在太差,当了小半年翰林就辞官回家了。 这些,都是管家告诉她的。 “如今已经大好,多亏了念慈的药。”李卿欢很爱笑,笑起来有股书生特有的温润味道,也许是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整个人显得通透得不行,有股子谪仙的味道。穆念慈一边盛汤一边想,花满楼大抵会和李大哥十分投契。 李卿欢接过药膳,一边喝一边开口:“这快年关了,念慈是准备回家吗?” 这个问题……她想了想:“大概是不回吧,等到李二哥的身体好全,我就下江南去,北地太冷了,我这感觉骨子里都泛着冷!”说着还紧了紧身上的狐裘。 李卿欢一看:“那怎么不穿多些衣服,姑娘家着凉了可怎么办?” “你忘啦,我是大夫!” “医者不自医!”李卿欢笑了笑,开口:“既然如此,如今大雪封山的,念慈就留下来一起过年吧,李园已经许久没这么热闹了,管家也会很开心的。” 要说这李园上下最喜欢穆念慈的,那还真要说老管家了,老实说,她都有些招架不住:“哎,别说,这人不禁念叨,说不得管家就出来了,今日不知怎么的,管家非要给我制新衣,拦都拦不住。” “哈哈哈~”鬼灵精怪,他笑了笑,然后站在管家这边:“正月里来穿新衣,念慈就不要推辞了!” ……感觉李园的人都好土豪哦,说好的清贵之家呢! 反正也没地方去,她可是救了李园的两个主人,穆念慈就十分厚脸皮地留下来蹭新年饭了。午后,她果然被老管家逮住去挑了新衣。 虽然以前也经常买衣服,甚至国外时装周的时候,衣服都是成箱成箱的往回运,但不知道为什么,这衣服穿得甚是开心。 除夕之夜,爆竹声中旧年去,李园大土豪大手一挥就放了整整一夜的爆竹,小厮丫鬟们都得了不少赏钱,走路都带风。 就是在这个时候,管家收到了来自手下传来的穆念慈生平。李家三巨头会晤,看完之后久久难以言语,虽然不知道穆念慈的医术传承哪里来的,但既然神秘,想来是普通手段查不到。 当然,能查到的,自然就能查到。 “大哥,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当年那对人贩子确实是往南逃了,若是按照时间线,是吻合的。”李寻欢的表情明显有些激动。 李卿欢自然记得十分清楚,当初小妹丢了,一家人急得没把保定城翻过来,父亲甚至请了布防军出动,可是那拐子也不知道为何,竟然这般都躲了过去。 “老奴一直都想问,小姐身上有没有可以……” 李家二人摇了摇头,当初小妹生下来李寻欢都近十岁了,哪里见过小妹的……,若是母亲在,说不定可以对峙一番。 “不,或许有人可以,管家你还记不记得小姐的奶娘?” 管家一拍大腿,立刻开口:“记得记得,她肯定知道,只是她自从小姐丢失就去庵堂出家了,这会儿恐怕……” 大堂里,穆念慈趴在桌上有些无聊地拨动着面前的坚果,她也想去喝酒,喝酒不带她,哼! “怎么了?坚果不合口味吗?” “没有。”她撑起头,看着面前坐姿十分规矩的林诗音,真是一个大家闺秀啊,行走间都是章法,相处几日她发现相比包惜弱,她还是更加喜欢林诗音多一些。与她想象的有些不同,这姑娘比她在书上看到的要坚强许多。 “我只是有些无聊,不让我出去看热闹也不准许我喝酒,连点娱乐节目都没有,都快困死我了!”搁现代,她估计在某个轰趴上,虽然不玩,看着也热闹喜庆。 以前的春节怎么过的,大抵就是这么过来的,找个热闹的地方,花钱让自己周围全是人,没办法,亲爹亲妈一年四季在天上飞,春节就自己出去玩,从来不带她,成年之后就跟没爹妈似的。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会儿竟然有些想念,穆念慈掰开一个山核桃,用内力轻轻震碎里面的,很快一个完整的果肉取了出来。 说起来这内功真不错,虽然少,够用就行。 “就这般想喝酒?” 点头。 林诗音想了想,吩咐旁边的小丫鬟去取了什么,没过多久小丫鬟就捧着一壶酒过来了。 “这是我幼年贪杯,娘亲为我酿的,如今我孝期在身,念慈不如替我喝一杯?”林诗音的声音淡淡的,听着仿若春风入怀。 穆念慈也不推辞,轻轻抿了一口,没什么酒味,但胜在清甜,果然是哄小孩子喝的酒,不过聊胜于无。她一喝酒就话特别多,拉着林诗音说个不停,李家二位爷出来就看到…… “念慈,你莫不是喝醉了?” 那边林诗音在向李寻欢解释,这边李卿欢已经调侃上了。穆念慈自然没有醉,但也许她比较想醉,便点了点头:“嗯,我喝醉了。沉醉不知归路,大抵是喝醉了。” 这喝醉酒的人啊,从来不会说自己喝醉的,这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般痛快承认自己喝醉的呢!李家人不知怎么的,自来好这杯中物,像是李寻欢更是千杯不醉,看着她这番模样,最后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此时,夜空中升起无数烟花,晃花了众人的眼睛。穆念慈挥了挥眼前的重影,倒在了桌上,将战战兢兢的旧年彻底抛在了身后。 李卿欢见状,给她盖了披风。 心中想:不管你是不是小妹,都祝你新年快乐,也有一句一直想说的话想对你说—— 小妹,欢迎回家。 第11章 奶娘到来 正月里,大多的商户都闭门谢客了,穆念慈也没有往外跑的心,除了每天唠唠嗑学学医,日子过得那是个舒缓惬意。 因为李卿欢恢复得差不多了,管家又将很多事情交还给了他,导致管家这段时间特别闲,有空就逮着她聊天,而且还是聊江湖八卦。 说实在话,穆念慈也挺感兴趣的。 “李伯,你说这这珠光宝气阁真这么有钱?” “那是,这在山西那是顶顶有名的,改哪天我带穆姑娘去看看,那珠宝可是关中独一份的!” “那这关中闫家岂不是首富了?” 李伯碾着胡须摇头:“不是不是,这天下第一首富啊,却是另有其人。这珠宝确属关中闫家,而这地产要属江南花家,至于最富有,我李家也不差啊!” 到最后还是没说谁最有钱,但即便你不说我也知道,不就是死要钱霍休,对于细枝末节她可能记不太清楚,但对于*oss她还是记得的:“花家?他家可是有个儿子叫花满楼?” “怎么,姑娘认得?” 自然是认得的,而且还是个顶顶的大好人,穆念慈微微笑了笑,荡开了话题:“我打江南来,自然听闻过。李伯你不知道吧,我当年运气好,还跟北丐学过几招呢!” 对于江湖高手,李伯也有耳闻,立刻就来了兴致,小老二缠着她讲着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丐帮帮主。 李寻欢呆在家里已经超过一月,他在朝中还挂着虚职,等到皇帝开印,他可是要回去的。山西离临安有些距离,他这会儿也应该启程了。 这便来告别,果然看到这一老一少交头接耳不知道在说什么,他莞尔一笑,已是将穆念慈当做亲生妹妹疼爱,相信他大哥也是如此。 “李伯,念慈,又在说什么呢?” “没说啥,就说说江湖传闻,怪有意思的。” 于是,两人组变成了三人组,到了最后喝起了酒,只是可惜除夕之夜醉倒后,穆念慈就被禁止靠近一切酒了。 好气哦。 “二哥你要去临安啊?” “是啊,怎么说我也是李翰林,瞧不起二哥吗?” ……怎么说呢,反正挺玄幻的。 不过李寻欢都要离开,她也没什么理由留下来了,虽说李园上下对她十分欢迎,但长住人家家里也不是那么回事,:“哪里敢瞧不起二哥,我只是觉得我叨扰许久,也该离开了,你也知道我性子闲不住,真让我呆一个地方长久了,浑身都难受。” 这……两人面面相觑,这话就不知道怎么接了,李寻欢在李伯的催促下开口:“如今天寒地冻的,你要去哪里,李园又不少你一口饭吃,多留段时日也好啊!” 李伯随即点头。 穆念慈看了看这个,又看了看那个,站了起来:“你们最近都怪怪的,对我比我治好了你和你家大哥的时候还要亲近,到底瞒了我什么?”难道是……李家大哥看上她了? 这不应该啊!打小她对这种事情就挺敏感的,她那个圈子里什么人没有,风花雪月都算好的,李家大哥对她虽然亲近,却绝对不是男女之情。 “不说,不说我就走了!” 李寻欢如今到底年纪轻,一炸就被炸出来了,他看了看李伯,站起来道:“念慈,我们也不是故意欺瞒于你,只是想等确定,你也好相信我们。” 穆念慈:? 等到李伯去请了李卿欢,四人对角而坐,蜡烛哔哔啵啵地烧了半个时辰,穆念慈终于从晕眩中醒了过来,卧槽,老天你不要开这种玩笑!她虽然以前超级羡慕有哥哥的女儿家,但这种半路哥哥,她其实是……拒绝的。 好吧,不得不说,这俩哥哥长得都挺对得起她的审美的。 “念慈,等过两日奶娘就过来了,如果你不信,等她来了便知。你是我李家的三小姐,不管如何……” 穆念慈听到此话,幽幽开口:“如果我不是呢?”你们岂不是空欢喜一场? 却是没想到,看着世家公子的李家大哥竟然也有江湖人的畅快:“我相信你是,从见你第一面就有这种感觉。但即便你不是,我和寻欢也早已将你当做我们的妹妹。” 对方眼睛里的情绪太认真,穆念慈是很想反驳的,她这人情感是比较缺失的,相对而言也不容易付出真感情,就像花满楼,两人萍水之交他借她钱财助她度过劫难,她转头就分道扬镳送了双倍的钱过去。 不是不喜欢钱,不是不紧缺,但有些东西,她并不喜欢欠着别人的。 两不相欠,是一个人生活最轻松的状态。她不喜欢欠着别人,同样也不喜欢别人欠她,所以她在李家人让她留下来的时候留了下来,医者救人本就拿钱走人,她在李家这段时日过得甚好,银钱花了不少,在她看来,就是两不相欠。 然而……老天你这身世,简直曲折大发了! “那个,你们等我缓一会儿!”三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那……江南埋着的那对死于瘟疫的……” 李伯率先开口:“那对是人贩子,并非小姐的父母。”就差说他们也配了! 这就是深信不疑了,估计什么奶娘也是找来让她信服的。 穆念慈实在有些招架不住,便说等奶娘来了再说。这之后的两日,简直有些度日如年,要不是武功比不上李寻欢,她都要悄悄溜走。 不过溜走并不是她的个性,要走也是大大方方地走。 奶娘果然在第三日坐着小马车而来,在进了李园看到她的那一刻,便哭晕了过去,穆念慈是好生一顿扎针,奶娘才在她怀中悠悠醒来。 醒来后又是一顿干嚎,一个老大不小的老尼姑了,哭得像个孩子,穆念慈只能伸手哄人,等到所有人都镇定下来,奶娘才说小姐背后左边的肩胛骨上有个心型的红色胎记。 所有人都看着穆念慈,穆念慈:……说实话,人是看不到自己背后长了什么的,你们别这样看着她,她瘆得慌! 第12章 无巧不成书 系统,我背后真的有个心形胎记吗? 这古代的铜镜真的清晰度太差了,好不容易打发了所有人离开,穆念慈拿着两枚铜镜换着角度照了照,怎么都看不到铜镜里的胎记,不会是哄她的吧? 系统:宿主,虽然本系统属于无性别产物,但你这么……[害羞]! 穆念慈:……她都穿着肚兜呢!老娘从前纵横沙滩的时候,更轻薄的比基尼都穿过,这点不过小意思啦! 到底有没有? 系统:有。 瞬间关掉系统,穆念慈直挺挺地躺在床上,两只眼睛干瞪着不知道在想什么,想来想起……最后就睡着了。 反正接受自己是李家的三小姐比接受自己是穆念慈实在要容易太多了。 第二日,穆念慈起来刚一推开门,就看到管家皱皮的老脸:“三小姐,要用膳吗?” 这就叫上了?似乎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穆念慈点了点头:“好啊,我大哥二哥呢?”似乎连称呼都不用变。 李伯笑了笑,脸上的褶子都多了三道:“大爷二爷早就起来了,和表小姐一起在膳厅,就等小姐您了!” 一路穿过抄手游廊到了膳厅,竟是连还在守孝的林诗音都过来了,这阵仗……现在倒退还来得及吗? 很明显是来不及了,李卿欢已经走了过来,脸上带着慈爱的笑容,他年纪大,如果他在正常的年岁成婚,孩子都和念慈差不多大了,从昨天奶娘确认清楚后,他的心情就相当不错:“念慈来,今天管家特意做了你最爱的三鲜烧麦,趁着还热,赶紧吃!” 林诗音看着脸色红润的穆念慈,虽然知道表哥们早就将她当做妹妹,但……这也未免太多巧合一些,然随即一想,真是妹妹便更好了。她是早晚都要嫁给二表哥的,念慈的性格好,她相处起来也十分舒服。 穆念慈本来有些尴尬,但美食实在是治愈心灵的良物,如果一顿不行,那就两顿。在李园吃了无数顿饭后,她已经完全适应了自己李园三小姐的身份。 “明天就是元宵佳节了,晚上有庙会,小姐要不要出去看看热闹?” 李寻欢早两日就出发南下了,林诗音和李卿欢并不是喜好热闹的人,到最后果然只有管家领着穆念慈出去玩。 本来她是想一个人出去的,但管家说不放心,这过年庙会什么的,拐子太多了。有过那么一回教训,管家说什么都要跟着她一块儿出去。 她一想,也无所谓,管家为人又十分风趣幽默,两人便带着两个家丁出来了。 你还真别说,这古代的庙会也十分热闹,颇有种火树银花不夜天的感觉,这街头杂耍,糖人面人的,这山西还真比江南看着花样多了不少。 “诶——别跑,站住!抓小偷啊!” 忽而,从远处的大街上传来男人急吼的声音,隔着一条街都能听到声音里的气愤,穆念慈一转头就被人推了一下,撞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远处的暴怒声也由远及近而来。 “冒昧了,姑娘。” 声音有些熟悉,穆念慈一抬头,借着街边店铺微弱的光正好看清楚这人的面容。 等到看清楚后,她竟是忍不住一笑:“花公子,好久不见,你还是这般君子风度啊!” 管家这才拨开人进来,一进来就看到个陌生男人抱着他家小姐,立刻大喊道:“好个登徒子,还不放开我家小姐!” 说着就要上前,穆念慈赶紧退出来解释说是朋友,正巧人也碰上了,她想把玉佩还回去,一摸腰间:“遭了!花满楼,你送我的玉佩掉了!” 这一着急,连花公子都不叫了,明明出门的时候她还记得带在身上的。 管家一听,卧槽,这谁啊,连玉佩都送过了! 花满楼在闻到一股熟悉的馨香后就是一楞,他平生第一次有些质疑自己的鼻子,复而听到少女清脆的嗓音后,唇边的弧度终于扩散开来。 真好,我们又遇见了。 刚要开口,便听到少女焦急的声音唤他的名字,这还是她第一次直言他的名字,耳朵忽而就有些热,他微微低头,想让少女看到他的神情:“无妨,不过是一枚玉佩而已。” ……可是那玉佩就很值钱啊,不然她也不会随身带在身上了,而且她系的结很紧,绝对不会挤掉的。那就是被偷了! 完了完了,好不容易还清后又…… “你放心,这玉佩我肯定帮你找回来!” 陆小凤来的时候,手里提着两坛酒,能被酒虫陆大爷看上,自然是好酒:“七童,你看我……哎,这不是念慈嘛,这可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啊!”上回不说还在四川嘛,这小妮子挺能跑的。 走近一看,这小妮子怎么好像不太高兴,看了看周围的人山人海,此地也不是叙旧的地方,他便提议找个僻静的地方坐下谈一谈,穆念慈看了看都是人的大街,点了点头。 “这附近的茶馆都是人,可能要到隔壁街才能找到位子坐了!”若非这酿酒李只在庙会出来卖酒,陆小凤是绝对不会在元宵节出来的。 便是武林高手,也架不住这人山人海。 管家一直跟在自家小姐身后,严密监控着这两年轻少侠,一听要去隔壁街,立刻就开口了:“小姐,老奴早就在楼上定好雅间了。” 小姐?花满楼和陆小凤面面相觑,这怎么多了个忠仆? 穆念慈摆了摆手,表示等下再说,她还沉浸在被偷玉佩的郁卒中。不要让她逮到,不然……哼哼! 开心走在街上甩玉佩的某人:啦啦啦啦啦……阿嚏—— 等到三人坐定,管家虽然很不想离开,但他在场确实不太好,就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等到管家一走,陆小凤将酒坛子一放,花生米一磕,摆明了想听八卦。 ……好吧,说出来也无妨。 听完后,陆小凤和花满楼也是有些难以置信,这身世真是……不过能够找到自己的亲人,两人也是由衷地为穆念慈高兴,陆大侠高兴怎么着,自然是喝酒。 “我在江湖上也曾听闻过山西李园,一门三探花,了不得啊!以后你陆大哥没钱了,你可得接济接济你老哥哥啊!” ……花满楼将他凑过去的身体拉回来,笑着对穆念慈说:“穆姑娘,你别理他,若是他没钱了,随意丢出去就好了。” 穆念慈:……你俩可真是真朋友啊! 第13章 杨康的消息 有朋友,有美酒,人生几何啊! 有人曾经说过陆小凤是一只没有脚的鸟,永远都飘在半空中,不知道该如何去满足这个人。但陆小凤自己却并不这么觉得,他现在就很满足。 喝了一坛上好的猴儿酿,他已经有些微醺,酿酒李的手艺不管是喝多少次都是人间美味,他轻轻呷了一口,有些忍不住想要一曲高歌。既然忍不住,那便不忍了。 “将敬酒,杯莫停……” 穆念慈眼睁睁地看着陆大侠用音波功驱散了周围包厢的所有人,这委实……她戳了戳旁边的花满楼,捂着耳朵开口:“现在绝交,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花满楼定力多好啊,他连耳朵都没捂,听到小姑娘清甜的声音,微微一笑,也难得有些调皮:“那可能有些来不及了。” 只听得旁边小姑娘哀声一叹,他突然有些遗憾他眼睛看不到,不然这个时候就可以看到小姑娘皱起来的脸了。 李伯在外面听到这恼人的歌声,终于还是没忍住敲了房门,得到首肯进来便看到陆大侠完全已经放飞了自我,他皱着一张老脸,没好意思干扰小姐的交友观。 第二日,陆小凤是睡在李园的厢房里醒来的。 他酒量甚好,一般和朋友喝酒从来不会喝断片,但昨日实在高兴,就将买来的酒全部喝掉了,难得的,陆大侠脸上竟然有些窘迫,随即又有些心疼自己抢来的酒。本来……还想多喝几日的,毕竟酿酒李只有元宵节才会出来卖酒。 换掉身上皱巴巴的干菜衣服,陆大侠推门走到花园就看到一对年轻男女在低声交谈,可不就是七童和念慈,这七童的心思……作为好友,陆小凤退后了两步,让引路的小厮不要惊动二人。 小厮自然无不应好。 不过也实在巧合,陆大侠走了两个回廊,刚到饭厅门口,就看到了一位极美的女子,这实在是个美人,眼睛尤其美,江湖上都知道陆大侠喜欢美人,但有些人却从不招惹,即便这个女人再美不过。 眼前这个美人,他就招惹不起。如果他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武林第一美女林诗音了。确实很美,他却没有招惹之心,点了点头,都没有上前说上两句。 这林诗音说起来,外面也有不少传言。只出生武林世家却不喜学武,父死母去后,曾经的武林世家湮灭,若非是李园,这江湖第一美人空有美貌没有武艺,想来是要有一番周折的。 只美人的运气可能真的都很好,李园三公子李寻欢的飞刀,江湖人闻之变色,倒是个不错的栖身之所。 这般想着,脸上却是惯有的笑容,林诗音也没想到今天来找念慈竟然会遇上外男,想了想就转身离去,陆大侠看着美人的背影,多吃了一个馒头。 没多久,花满楼和穆念慈就一块儿来了,李卿欢今早去庄子上巡查庶务了,不然这会儿已经过来了。 “陆大侠,还记得昨晚的事情吗?” 穆念慈打趣他,谁知他竟然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喝着稠绸的小米粥反击了回来:“自然是记得的,这人呢,喝醉之后难免失态,你陆大哥我不过唱个曲助助兴,无伤大雅,无伤大雅~” ……脸皮是真厚啊! 相继落座,早饭时间很快过去,穆念慈看陆小凤有些欲言又止,从昨晚就看出来了,她看了一眼花满楼,开口道:“陆大哥,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同我说?” 陆小凤一拍手掌,说了句聪明,也看了一眼花满楼,才开口:“本来应该是好消息的,但……你如今已经找到了自己的骨肉亲人,这个消息就有些尴尬了。” 花满楼连续被两个人瞅了两眼,笑了笑,只听陆小凤开口,自己并没有说话。其实他方才在花园也想说的,但到底…… 穆念慈看了看两人的脸,忽而福至心灵:“我大概猜到你们说的消息是什么了。”这确实不是什么好消息,甚至……她也不是那么想知道,甚至如果不是两人的到来,她已经忘记有这么一个人存在了。 “我猜你就能猜出来。”陆小凤一笑:“没错,我家七童啊,前些日子打听到了你义兄杨康的下落,本是巴巴地送去了四川,却没想到在这儿遇上你了!” 话刚说完,陆大侠就被花满楼用折扇敲了一下,穆念慈看两人的互动,默默退了一射之地。 “原先我与七童都以为你那义兄定然是回了金国做他的小王爷,可派去的人却并没有打听到任何关于赵王府小王爷回归的行踪。花家地产大户,年底就有地产盘扣……也正是那么巧合,那登记在册之人就叫杨康。” 听完之后,穆念慈拖着腮帮子想了想,对上四只眼睛:“其实怎么说呢,我与他非亲非故,虽挂着义兄的名头,却连面都没正是见过,委实谈不上感情。” “即使如此,对你也好。”陆小凤收起脸上的表情:“这话你陆大哥也只说一遍,你这义兄杨康,约莫是性子被养得歪了些,人也挺偏激的,他这个情境,放在谁身上都难以抉择。但逃避,是没有任何用处的。” 穆念慈这姑娘,灵得很,陆小凤特别喜欢交朋友,却很少交女性朋友。一般陆大侠的女性朋友,约莫都会往床上走。这还是极少数君子之交的,他也十分同情这姑娘的经历,也把人当妹妹看待,自然就多打听了一些。 这杨康,年纪不大,戾气却不小。明明金尊玉贵养出来的,还师承全真丘处机真人,性格却一点不像道门中人,这样的人,最好还是不要深交。 “我明白。”她自然是明白的,却没想到陆小凤会说这样一番话,她心中不由感动,又听到花满楼接着开口:“这是我这些日子调查得来的消息,你义兄性子确实有些偏激,但这与你并没有关系,他自有爹娘教导,不要太过担心。” 穆念慈忍不住用眼神瞧他,这番话实在不像是温润如玉的花满楼说出来的话,她伸手接过纸条,刚一打开—— 好家伙,这货竟然跑去大漠了! 第14章 酒是一个好东西 知道了杨康在哪儿,穆念慈还是该吃吃该喝喝,日子过得不要太潇洒,除了每天定期的中级医术课程学习,其他事情都不需要她的操心。 系统:宿主,你这样不行啊!药丸啊! 为什么? 系统:你看看你,美食在手,美男环绕,华服美衣穿在身,哪里还有我们当初同甘共苦时的模样,你已经变了!你已经被资本主义的腐朽吞噬了,你还记得我吗曾经的目标吗? 简直声声凄厉。 ……说起来,这才是我真正的样子,你是没见过本小姐一掷千金的样子,如今这些,毛毛雨啦!穆念慈一边吃着从西域过来的水晶葡萄,一边十分恣意地开口。 系统……系统诡异地沉默了。 半柱香后,系统提示音响起,惊得穆念慈从软榻上跳了起来! 妈个鸡,就不能让人稍微松快一些吗! 系统:滴——日常任务刷新,从今日起,药材任务和背诵任务实时取消,治疗任务开启,宿主需要日行一善,每日需诊治一位病人,此为强制性日常任务……balabala 听到强制性二字,接下来的话就听不进去了,她将手中的葡萄一扔,已经在考虑是绝食抵抗好呢还是耍赖作死好了。 花满楼过来的时候,穆念慈仍旧沉浸在不忿之中。 李卿欢早两日就从庄子上回来了,要不是开年要去巡查,也因为他身体好全安抚人心,否则他是绝对不会去的。事情办妥,他就回家陪妹妹了。谁知道妹妹在家一点儿都不孤单寂寞,身边竟然有两个臭小子陪着。 浅度妹控瞬间就警惕性提了起来,但世家出身,待人接物完全没有任何的问题,陆小凤和花满楼二人都觉得念慈这亲兄长比那个义兄要好上一万倍,言语间自然就更加敬重起来。本身,李家大哥年纪就比两人大,还是探花出身,谈吐又不像其他的酸腐书生一般,很快就相谈甚欢起来。 穆念慈曾经想过大哥肯定能和花满楼十分相投,如今相见果然如此,心里也挺开心的。 李家虽然是簪缨世家,却并不排斥江湖人,甚至李家二子李寻欢幼时还得到异人的传授,学成了例无虚发的小李飞刀,李园也算是半只脚踏在了江湖里。为了自家二弟,李卿欢也收集了不少江湖人的消息,陆小凤和花满楼自然也在册中。 男人嘛,谈天交心,没有什么是一顿酒不能解决的。如果有,就两顿。 反正等到穆念慈反应过来,陆小凤已经拉着李卿欢叫大哥了,这速度都要赶上她认亲了。她想,果然还是花满楼要矜持许多。却谁知花满楼下一刻也叫了声李大哥,不知为何,突然开始对这个江湖有些绝望呢:)。 花满楼是过来道别的,他忽然想起昨日陆小凤跟他说的话。 七童,你明明就喜欢人家姑娘,为什么不开口啊? 是啊,为什么不开口呢?因为他并没有感觉到小姑娘对他一丝一毫的动心,很多人都说他心思细腻,洞察入微,也十分善于体谅他人,从不强求别人做不愿意做的事情,说他是翩翩君子,风度尤好。可这一刻,他却希望自己不是这样的人,若不是,他可能就去做了。 但他还是花满楼,不愿意委屈了任何人,更何况是让他心动的姑娘。他笑了笑,开口:“你陆大哥听说太原有些热闹看,明日我和他就要离开保定了。” “这么快?”转念一想,也对:“陆大侠果然不是什么安分的性子,花公子你辛苦了。”说着还笑了笑。 花满楼听到笑声,也笑了起来,温润公子真心笑起来的样子实在好看,穆念慈忍不住就多看了两眼,以前这种类型的男人,基本见了她都是鄙夷。没办法,作为一只不上进的富二代,总是受学霸们的鄙视。 接下来,也没太多的话,陆小凤回到客栈的时候,看到花满楼在喝酒。 这实在是太少见了,人说借酒浇愁愁更愁,花家七童什么时候有过这般时候,果然入喉酒,美人肠,端的是害人啊! “七童,我给你看一样好东西!” 正说着,陆小凤就从怀中掏出了一样东西递过去,花满楼触手一抹,不由有些惊奇:“这玉佩……怎么落到了你的手中?”这枚玉佩在他腰间挂了许久,他一摸便知道了。 如此,最后的一点联系也没有了,他一笑,放下了手中的酒杯。事实上,他现在一口酒都没有喝,不过是闻闻酒的味道罢了。 陆小凤撩开衣服就坐下,非常自觉地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惬意地饮尽才缓缓开口:“我昨日不说遇上个故人嘛,今日给我捉住了,这小子也是手快,元宵节那日.本受雇偷东西,在街上被人追,恰好看到念慈腰间的玉佩,便……反正他说是职业习惯。” “可是司空摘星?” 陆小凤又喝了一杯酒:“嘿,你猜出来了啊,就是那只瘦猴子,我们刚才喝了一顿酒,这货在酒肆当小二躲人,他输了,这玉佩便归我了。” 花满楼摸着玉佩,再去拿桌上的酒壶时,已经空了。 他忍不住收回自己的双手,有时候有一个太过好酒的朋友,未尝也不是一件好事。至少……可以帮你喝掉不想喝的酒。 穆念慈第二日就收到了花满楼留下的玉佩,就在她拼死拼活完成了每日该死的日常任务之后。 这玉佩不是丢了吗?她忍不住问送过来的人:“你家少爷呢?” “我家少爷清晨就和陆大爷出城去了,约莫这会儿已经上了官道。” 怎么找回来的?她派人找了许久都没找到,难道是被小偷顺走送去了花家的当铺?穆念慈觉得自己真相了。 打发了花家的仆人,穆念慈掂了掂手中的玉佩,最后还是挂回了自己的腰上。这花满楼也怪有意思的,找回来还送过来,等下次去江南的时候再还给他好了。 而正在此时,系统竟然发布了一个治病任务。这还是继二哥之后的第二个触发任务啊,看这奖励,她已经有了不详的预感。 第15章 终南之地 “大哥,现在春年花开,我能不能……出去走走?” 是夜,李园李家大爷李卿欢的书房里,蜡烛烧得哔哔啵啵,穆念慈等了一小会儿终于还是开口了,她看了看烛光下男人温润的脸,不太能够确定对方现在的心情。但即便猜不到,应该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许久,一声叹息,李卿欢抬头看着小妹愈发出众的脸:“念慈,就不能不出去吗?” 不能,即便没有系统的任务,她也不是林诗音这般可以将后宅过成一生的人,如果人生真的“圈禁”在方寸之地,那还不如剐了她算了,在这个没有手机电视平板的时代,你让她安分地呆着简直是要人命啊! “好吧。”终究是不愿意小妹不开心,李卿欢多聪明的人,穆念慈那点弯弯绕绕一眼就看到了,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不愿意枉顾她的意愿:“不过出门在外,必须每过七日送消息过来,倘若——” 穆念慈一听,立刻顺着杆子往上爬:“那必须的,我会让人天天送消息回来的,烦也要烦死你!”一副小女儿的娇态,看得李卿欢也不好意思板着脸,气氛又融洽起来。 “哦对了大哥,我听二哥说他要辞官,这事儿是真的吗?” 李卿欢点了点头:“是真的,你二哥那性子本就不像个当官的,翰林著书还好,让他与那些蝇营狗苟之辈打交道啊……”穆念慈想了想,还真有点难以想象,她家二哥还是纵横江湖、喝酒恣意来得合适。 “你也不用担心,左右还有你大哥我呢!” 穆念慈点了点头,本身也只是找个话题罢了,她虽然是穿越而来,但论能力,拍马也比不上李家两兄弟。 又聊了一会儿,兄妹俩分开,李卿欢让她去向林诗音告别后再离开,毕竟是未来的嫂子。她点了点头,表示了解。 这表妹弟媳的,李卿欢也为了避嫌少与林诗音打交道,关系也比较一般。 第二日,穆念慈收拾好东西去找林诗音道别。林诗音也没有想到这好不容易找回来的表妹要离家,她从小虽身在武林世家,但娘亲却是大家闺秀,从小到大一直都用大家闺秀的方式教导她,她所能够知道的就是相夫教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原以为大表哥会以闺秀……约束,却没想到,她脸上的惊讶怎么都掩饰不住。 看美人错愕还挺有成就感的,穆念慈笑了笑,拉着她走到桌边:“林姐姐可是很惊讶?” 点头。 “你也知道我性子闷不住,况且我一个学医的,如果不出去诊治,一身医术岂不是白学了!” 李家人长相都有种疏阔俊秀之感,穆念慈被确认是李家人的时候,林诗音曾经在她身上找到过表哥的痕迹,不知为何此刻她有些羡慕,却也有些怯懦。她忍不住笑了笑,开口道:“不会觉得辛苦吗?”其实心里是不叫想问你这样不着家,以后还如何找婆家。 “没有啊,如果让我天天宅在家里,才会觉得很辛苦啊!”日子不知道怎么过,光是看书的话,她会闲出病来的。她天生就不是一个闲的住的人,永远向往疏阔新鲜的世界。 两人谈了一会儿,穆念慈走的时候给林诗音把了把脉,开了个调养的方子,这姑娘心思敏感细腻,既然她家二哥认定了,潜移默化影响一下应该没有关系吧。 管家知道三小姐离开后,恨不得将自己打包打包跟着去,最后还是穆念慈劝住了她,吃过中饭后,背着小包裹离开了李园。 不过这回,她身上有了很多钱,都是管家和大哥硬塞给她的。 出了保定城的城门,穆念慈直往陕西而去,她此行的目的正好是终南山,因为……杨铁心带着包惜弱上终南山了。 她还是忍不住说上一句妈卖批,系统也不知是不是感染了病毒,非要她上一趟终南山,而且这个任务还是个系列任务,在她没有到达终南山前,系统拒绝将接下来的任务刷新出来。 终南山啊,全真教,按照杨铁心的性子肯定是不会去求人的,那么就是包惜弱了。杨康几乎等同于她的性命了,这么一年找不到人,肯定是急了。这是母性,无从诟病,只是……系统,我去有什么用啊? 系统:不知道啊,我又不是你们人类,哪里懂这么多! 完全理直气壮,她竟然有些无言以对。 山西和陕西本来就靠的近,穆念慈走的并不算太慢,一路上因为治病救人的日行一善任务,走了小七日才到了终南山脚下。果然是道教圣地,看着着实是气派极了。 穆念慈先在终南山脚下的镇子安顿了下来。 而此时,包惜弱和杨铁心正在全真教待客的大堂里,有机灵的小弟子奉上茶点,不一会儿有个头戴紫金冠的道士龙行虎步而来,他见到两人抬手行了个道礼,便笑着开口:“不好意思让二位久等了,只我那大师兄并不在观中,他常年游历四方,贫道也难知其音信啊!”说话是全真七子之一的长真子谭处端。 “竟是如此,那不知有没有邱道长弟子杨康的消息?” 全真教收弟子都是有经过弟子办的,所以全真高层人员基本都知道自家大师兄有个挂名弟子,还是金国的小王爷。虽然很多人不太理解,但没见过人,约莫是武学奇才,师兄见猎心喜。 长真子摇了摇头:“不曾。”说上一句实话,他见都没见过这个师侄。 包惜弱听了,立刻就脚步一晃,要栽倒下来了,幸好杨铁心扶了她一下才算没有失态。事实上,两人已经悄悄去了一趟金国中都,也不知是不是艺高人胆大,竟是没有被发觉,百般打探都没有消息,才决定来终南山碰碰运气。 没想到运气实在不怎么好。 出了山门,穆念慈正好在山脚下等着。远远地,她就看到杨铁心扶着包惜弱下山而来。两人身上的衣衫缝缝补补,气色也没有多好,上次她见到包惜弱还十分美丽动人,可如今珍珠蒙尘,已没有了曾经的光鲜。 美人再美,没有精心的呵护也无法长久的保持,这就像曾经娱乐圈那些不老女神,没有成千上万的护肤品精华砸在脸上,怎么可能挽留得住美丽。 她低声叹息,在听到系统的提示音后,果断找了个地方避开。说实话,她是不那么想再和这两人有什么联系了。 可事实,永远都没有想的那般美好。 好气哦,但还是要保持围笑:)。 第16章 结伴下南 杨铁心并不是一个很会挣钱的男人,要不然十几年也不会过成这副样子。但他又是个性情耿直的人,从来不会懂得变通二字如何写,所以即便他想给妻子好的生活,也不过是想想罢了。 两人从全真教下来,因为包惜弱身体不适便留在了全真脚下。因为客栈的饭菜比较贵,杨铁心去街边的小摊上买了两份阳春面。穆念慈站在街角,看着杨铁心一个一个地数铜板。 记忆里,杨铁心从不会有这样的时候,也许侠士都是金钱如粪土,约莫有种千金散尽还复来、老子有武艺终究会有钱的心理,在穆念慈和他相依为命的岁月里,除了留出吃饭住宿的钱,大部分的钱财都变成了酒进入了他的肚子。 买了面,杨铁心端着碗进了客栈。 穆念慈没有再跟,她向来是个喜欢享乐的人,住的自然是镇上最好客栈的上号厢房,回去填饱肚子,她开始思考要不要放弃这个任务。 系统:宿主,你不要冲动啊!你不是很想要这个奖励吗? ……系统,我们讲道理,为什么我非要和他们一家扯上关系?这世上只有你知道我并不是原来的那个穆念慈,该做的我自问也都做了,你难道真的要让我和这家人纠缠一生吗? 这世上,谁活着都不容易,谁也越不过谁去。杨家人苦难吗?苦难的,但谁招来的,若不是包惜弱善良过度救了完颜洪烈也不会又接下来的事情。要说最倒霉的,难道不是郭啸天夫妇吗?人爹还死了呢,你们一家三口还活得好好的。再说杨康是自己跑的,腿长在人家身上,她又有什么办法? 是,她是知道长着腿的杨康去哪儿了,她也可以再伪造丘处机的口吻给他们一封信,告知杨康的下落。然后呢,然后去寻人,又出个什么差错,难道还要她来收尾不成! 在被李家两位哥哥惯了一个春节后,穆念慈明显脾气见涨,或者是……以前的脾性又涨回来了。 系统简直无言以对,甚至……还蛮赞同的。 但任务不能不做啊!讲道理,这并不是它可以控制的啊! 系统:宿主,你冷静一下,这你可以不用穆念慈这个身份啊!这任务做完他们又不知道是不是,等你拿到任务奖励,谁还管杨家人啊! …… 最后,穆念慈怒关系统,美滋滋地洗了个澡,睡了过去。 哼!她不开心,你也别想好过。 隔日,穆念慈还是以丘处机的口吻去了一封信,当然为了以绝后患,她做的更加绝。直接写明丘处机已亲自前往去寻徒儿,你二人身体经受不得长途跋涉,便暂时安定在终南山下,托庇与全真教。 全真教毕竟是武林大派,终南山脚下的镇子几个国家都不会去管,反而更容易躲藏。本来还想送点钱过去,系统却站在她这边,说是不用,杨铁心身上还有钱,说是卖房子剩下的钱。 ……算了,不生气。 信送到,任务一时半刻也刷新不了,穆念慈换了身衣服去逛街。现代大数据表明,当一个人不开心的时候,两件事能够让肾上腺素疯涨——吃和买买买。 又回归有钱有闲的生活状态,穆念慈完全不控制自己的欲.望,看到喜欢的就买下来,连价都不讲,等到从东街逛到西街,心情完全就放飞了。 系统:宿主你开心就好。 买了这么多东西,有吃的也有用的,大部分也用不到,她想了想找了个镖局将大部分的东西送去了李园。剩下的,玩够了送人就好了。 “诶,这位大叔,你知道嘉兴陆家庄怎么去吗?” “哎,这位大婶……” …… 遥遥的,有个女子柔和清亮的声音传来,这条街上大多是马行和镖局,人也没有多少,来来往往的都是武人,这猛的来个小清新,自然十分惹眼。穆念慈已经看到有两个地痞流氓尾随而来。 “这位姑娘,你知道嘉兴陆家庄吗?”果然是个美人,明眸皓齿,肤色白腻,穆念慈笑了笑,对着她开口:“知道呀~” 这姑娘听闻眼神一亮,立刻拉住她的手道:“那姑娘可否带我去?我有钱的。” 哦,真是个单纯的姑娘,不过陆家庄……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这未免和电视上差距太大了,崩人设啊! 穆念慈恶劣地摇了摇头:“不成啊,终南山离嘉兴千山万水,太远了。” 此话一出,这姑娘立刻就低落了,随即低低的声音响了起来:“那姑娘可否将路线画给我,我……” 还没等她说完,穆念慈就笑了起来:“这位姑娘,其实不必这么麻烦。前面不远处便有一家车马行,你只需拿出钱来,预定马车,让车夫送你去嘉兴。到了嘉兴,你随意问个人都会知道陆家庄大门朝哪开了。” 如果这个时候还不明白这姑娘在戏耍自己,就是智商有问题了。但她居然也不恼,她这一路问过来,只有这一人对她友好,为她解答了问题,所以她开口:“多谢姑娘,我叫李莫愁,我请你吃饭吧。”婆婆说,山下人都有来有往,要有礼貌。 果然是啊,不过青葱年华的李莫愁啊,这真是……谁不轻狂少年时!还有谁……年轻时没遇到过几个渣男啊!穆念慈笑了笑:“好啊!” 店是穆念慈找的,这姑娘约莫是刚从古墓里出来,虽然带了钱,但对山下一切都挺新鲜的,而且……陆家庄啊,原来已经遇到了。 “李姐姐千里迢迢去嘉兴作何?” 李莫愁闻言,双颊立刻红了红,支支吾吾地说去见一个人,但明眼人一看就是情郎。一个女子只会在思念爱人时,才会有这般模样。 吃过饭,两人本是要分道扬镳,但穆念慈想了想,下江南也好,顺便把玉佩还给花满楼,就追上了李莫愁,言明要陪她一块儿去,说是一见如故,怕她路上出事。 李莫愁当即十分感动,她对人情世故确实不太在行,也十分愉快地答应了,只觉得这位妹妹人美心善,就差掏心掏肺了。 第17章 南有趣事 诗家清景在新春,绿柳才黄半未匀。若待上林花似锦,出门俱是看花人。 江南的春日远比北方的要来得柔,来得轻,也来得更加和缓飘逸。站在微风和煦的太湖边,穆念慈不由有种脱胎换骨的感觉。 一年之前,她尚且一身红衣徘徊,如今却已舒尽郁气,展开胸怀了。 “念慈,你在干什么呢?”在终南山生活了十八年,李莫愁这一路都是带着新奇在看,甚至她从未见过这般宽广的水面,湖上烟波浩渺,甚是迷人。 穆念慈转头,冲着她笑了笑:“来来来,我带你去吃大户!” 两人从终南山下来,一路走走停停,一为了治病救人,二也是为了让李莫愁有熟悉这个尘世的时间。人的心都是肉长的,这李莫愁一路上就差对她掏心掏肺,她说一从不说二,她生平最怕别人对她太好,想到那个所谓的情郎,只能润物细无声地改变了。 李莫愁笑了笑,比这太湖的烟波还要好看,旁边刚刚出来踏春的少年郎看着两个少女明眸皓齿,连心都酥了,旁边的仆人怎么推他都没有反应。 “少爷,今天天气甚好,不出去踏春吗?” 长平看了看少爷,总觉得此次少爷被陆大爷带着去关外晃了一圈,人沉闷了不少。以前少爷虽然也喜静,却不是这个样子。哎呀,他是个粗人,形容不出这种感觉。 花满楼闻言一愣,笑了笑,端是公子如玉:“也好。” 如此,就拿着折扇出门去了。 约莫是一炷香的光景,穆念慈带着李莫愁来到了小楼。小楼在春日里总是散发着百花的味道,这甚至还被经常光顾百花楼的陆大爷调侃过,说你这楼当也称得上“百花楼”,怒得长平直想打人。 小楼的门向来都是不关的,有客自来也是客,穆念慈喊了一圈,没人。倒是耳尖的长平听到有姑娘的声音,跑进来一看,喜了:“穆姑娘,你怎么来啦?” “哎,你家公子还没从山西回来吗?” 长平笑着回答:“这哪能啊,公子前些天就回来了,今天天气好,出门踏春去罢了。姑娘要不等等,我去寻我家公子。”作为贴身长随,长平绝对算得上了解自家公子的脾性。虽然他不懂,但他就是知道自家公子看到穆姑娘会开心。 他转身就要走,却被穆念慈拦住了:“你别忙了,你家公子若是被扰了兴致,约莫是要怪你的。”虽然她觉得花满楼这种性子,怪起人来也是和煦如春风。她笑着从怀中掏出一枚玉佩:“喏,既然他不在就给你好了,这玉佩怪值钱的,你可收好了。” 长平一看这玉佩,眼睛立刻就直了,他赶紧后退,手缩在袖子里,一路小跑就出了大门,声音都是在风中传来:“穆姑娘,我还是去寻我家公子好了——” “……”这长平没吃错药吧。 李莫愁看着两人互动,也是不由地笑了笑:“这江南的仆人都这般有意思吗?” 不,就这一个。 “方才走得累了,来,李姐姐喝茶。”迅速转移话题,桌上的茶竟然还是温热的,她伸手给李莫愁倒了杯茶,茶汤清亮,倒也是好茶。花家果然财大气粗。 李莫愁看穆念慈这般自在,仿若到了自家一般,忍不住开口:“念慈,你不是同我说在别人家,要……” “确实是,不过这家主人人特别好,性子也特别温润,他这人挺有意思的,等下你见上一见就知道了。”穆念慈笑了笑,故作神秘。要比公子如玉端方,花满楼简直秒陆展元十条街不止。 “竟是这般有趣?”李莫愁这一路,最喜欢看有趣的东西了。终南山上寂寥,难得下了山,终究心活泛了。 穆念慈就开始讲花满楼的小楼,讲他的待客,讲他有个四条眉毛的陆大哥朋友,花满楼急匆匆赶来,便听到少女明朗的声音,唔,在夸赞他,他的心里不免有些高兴。 “花公子人甚好,这小楼据说是招待四方来客的,只要进了小楼,都能喝上一盏茶水,停歇……” 穆念慈讲得正是欢畅,转头却发现……正主已经在门口看着她了,场面一度十分尴尬。不过幸好她脸皮够厚,看着李莫愁疑惑的眼神,立刻站起来介绍:“李姐姐,这就是小楼的主人,花满楼。” 随即又小声跟花满楼说这是她在旅途结识的以为姑娘,名叫李莫愁,不是很懂俗世规矩。 李莫愁抬眼望去,只觉得此人气场平和,当得上念慈所说的如玉公子,又忍不住与陆郎对比,只觉得更加思念陆郎。 “李姑娘你好,在下花满楼。” 穆念慈看着两人互动,微微眯了眼睛,看的后面跑进来的长平眼睛一抽。 “哎,长平你先别走,我走了好久的路,给我准备点饭菜呗~” 长平看都没看自家公子,点了点头就出门了。公子你听到穆姑娘的消息,要不要走这么快,他一路小跑都没追上啊! “穆姑娘怎么又往江南来了,李大哥竟也放你离开?” 吃完饭,也许是同是有情人,李莫愁可疑地感觉到了两人气氛的诡异,只说要早些休息就上了楼。穆念慈是个晚睡爱好者,自然不会上楼发呆。听到花满楼终于问了,忍不住笑了笑:“我以为你不会问我这个问题了呢,我大哥多疼我啊,我只要撒撒娇,他定是招架不住的。” 花满楼忍不住开始脑补她撒娇的模样,脸上的笑意不由地深了一层:“是极是极,只不过你一个小姑娘行走江湖,到底不美。” “无事,我又不是武林中人,不过是普通的平头百姓罢了。”这个话题她并不喜欢,随即又换了一个:“陆大爷呢,怎么没见他上门蹭吃的?” 谈起共同的好友,花满楼也笑了笑:“听说苦瓜大师要做斋菜,他马不停蹄就去了。” 好吧,这很陆小凤。 “哦对了,花公子你长居江南,可曾听闻过嘉兴陆家庄?” 陆家庄,倒还真听说过。这江湖上有无数个陆家庄,只太湖归云庄的陆家和嘉兴的陆家最是有名:“倒是有所耳闻,据说这陆家庄的少庄主年少有才,年纪轻轻武功才华都十分出众,近日更是与大理一灯大师的弟子武三通养女订了亲,不日就将晚婚,我花家也收到了帖子,恰巧在我这里。怎么忽而问起这个来了?” ……果然是渣男啊,撩妹可以随意撩,娶妻就要娶门当户对的,果然是世家出身的劣根性,穆念慈忍不住在心里给这个人划了个大大的x,又看了看花满楼,觉得这人人品实在信得过,左右这人也要去,就开口讲李莫愁与陆展元的事情说了出来。 这一路,凭她的口才,早就套得芳心触动的李莫愁吐露了心声。 “竟是如此?”花满楼声音里带了些厌恶,他也未曾想到这江湖上的少年英才竟是这种人,但他为人向来将人往好了想,又开口:“此事先不宜对外宣称,况且也不应及早下定论,若是父母之言他无从反抗也是有可能的。” ……所以性子太好,也是一种罪过。 穆念慈点了点头,不再多言。 “不过一去杳无音信,委实也说不过去。”花满楼想了想:“这样吧,左右我也要去嘉兴,我陪你们去见上一见,我花家还是有几分薄面的。” 她怕她会忍不住揍人。 好吧,先见见也好,大婚时出现更难以控制,穆念慈点了点头,遂道了晚安,上楼睡觉。 睡觉的时候脱衣服摸到怀中的玉佩,才觉得自己忘性大,怎么对着人就忘了呢!不过没关系,明日还就好了。 但很可惜的是,明日依旧没有找到合适的场合还。 花满楼对着虚空笑了笑,长平有时候的话,还是挺得他心意的。 李莫愁吃过早饭听说花满楼与陆郎家竟是世交,立刻热情了不少,拉着花满楼东问西问陆家庄如何,听得花满楼不由有些感伤。 扬州离嘉兴很近,三人行了一日半就到了。 此时,离陆家庄娶亲尚有七日。但陆家庄是嘉兴本地大户,陆家娶亲的消息已经像是长了翅膀一样飞入了每个人的耳朵里。即便穆念慈想瞒,也瞒不住。 “不会的,陆郎不会这样对我的,他说会娶我的,念慈,他们一定是骗我的,对不对!对不对……不行,我要去见陆郎……” 李莫愁的情绪十分激动,初恋最美,也最是疼痛。更何况还是心心念念的人背叛自己,穆念慈一直抱着她不让她动作,轻轻地安抚她,直到她哭得晕了过去,才将人好生安顿在床上。 “哎,情之一字,害人不浅啊!”幸亏她这个人没心没肺,不太想去触碰爱情这个东西。看过了悲欢离合,便没有了爱人的心。一个人有钱花钱,纵情享乐有什么不好。 花满楼喝着茶水的手一楞,忍不住开口:“穆姑娘也有过心上人吗?” 第18章 怼死渣男 穆念慈忍不住抬眼瞧他,也许是仗着对方看不到她此刻的表情,她的目光着实有些直接,花满楼感知敏感,立刻就察觉到了对方情绪有所转变,同时也反应过来,这话着实有些唐突了。方要转移话题,就听到小姑娘清棱棱的声音:“自然是没有。若是有过,哪里会这般畅快!” 穆念慈的十六年的短暂人生中,养活自己已殊为不易,哪里还有时间春心萌动。抑或是长成环境的关系,原主骨子里其实是有些自卑的,她觉得自己就像漂泊的浮云一样,没有根,每一日过去就像赚回来的。 这种感觉说不好,但往事随风,穆念慈也不再去想。 他心里一动,难得有些开心,笑着说明他已经递了名帖,明日就可以去见陆家庄的少庄主陆展元。 交代完他就离开了,毕竟呆在女孩子的房间里,到底不好。 李莫愁是在晚上的时候醒过来的,眼睛仍然红红的,昭示着她白日里的悲伤。小姑娘第一次动感情,又是风度翩翩的少年郎,栽了也不算丢脸。只是……穆念慈端着清粥小菜过来,很明显这姑娘已经开始想得远了。 少年人的感情,黑是黑,白是白,自来惊天动地。 “李姐姐,你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多少吃点吧。”毕竟饭是无辜的。 李莫愁仍然木愣愣的,平日里明艳的脸蛋也似乎蒙了一层薄雾一般,说话也没有反应,就像是安慰曾经大学宿舍里失恋哭成傻逼的舍友一样,穆念慈转了身,没过多久就提了一壶酒过来。 上好的梨花白,温和且不醉人,且绵密入舌,扣人心扉。 “要不要喝酒?” 这下,果然有反应了。 等到一坛酒见底,李莫愁已经两颊坨红,眼睛里也多了些许湿润,她喝醉并不吵闹,只是对着她,开始絮絮叨叨地讲述她是如何如何救了她,如何不顾男女大防独处一处,他离开前说是请家里的长辈过来提亲,她甚至为了他绣了一方锦帕送与他,离别时历历在目,今日他却郎心别娶…… 看着酒意上头迷迷糊糊的李莫愁,穆念慈不由有些怔忪。 “睡吧,睡着就好了,明日……且待明日吧。”她伸手一点点地安抚对方,也不知过了多久,对方才不再说话。 又是一个艳阳天,春光明媚几多何。 因为陆家庄近日有喜事,庄里庄外忙得不得了,如果不是花家的名帖,陆展元约莫会拒了。但花家在江南生意极大,花家的面子总要给。 不过庄内并不是一个见客的好地方,这几日都在布置,他便回信同花满楼约在了南湖烟雨楼上。船桨声噜噜,穆念慈挽着李莫愁的手坐在船上,手下不停地安抚她。 今日一早,她起来就看到李莫愁坐在镜前梳妆,只是她常年在古墓中,无人教导她使用胭脂水粉,画出来的效果并不太好。她本身容貌极盛,即便素颜也极是美丽,多余的修饰只是徒增瑕疵。 她低声一叹,帮她洗去妆容,重新上妆。 “李姐姐,莫要害怕,因为你什么都没有做错。”多多少少,这种时候言语的安慰并没有太多的作用。 李莫愁已经恢复了冷静,只是眼睛里少了几分灵动。入世这些时候,她也明白了男女订婚宣之于众,那便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只……到底还有侥幸。 “穆姑娘,李姑娘,到了。” 是花满楼的声音,船靠岸的轻微碰撞之后,两人站了起来,刚走到船舱的门口,便有男子清朗的声音传来,穆念慈刚要动就感觉到李莫愁抓着她手的力气一重,她便明白,这人应该就是陆展元了。 “花七公子,久仰大名,里面请。” 接着是花满楼的声音,穆念慈看了看李莫愁,看她脸色微红了一层,便知道情根深种。 “李姐姐,走吧。” 她率先一幕出了船舱,遥遥的,便看到花满楼身边站了一个青年男子,面容只说清俊,气质……唔,确实挺哄小姑娘喜欢的。打个比方,就像是你刚进入高中,看到了高三年级叱咤风云的学生会长校草一样。 但凡是都怕比较,便是花满楼一双眼睛没有光彩,但两人站在一块儿,却依然秒他不商量。反正,看在她眼里就是如此。 陆展元也发现对方还带了女眷,脸上忍不住带了几分调笑,只说花家七公子不近女色,原是……如此,也许是好事将近,他脸上的笑意更深:“花公子,这位是……” 但还未等他说完,脸色便登时大变,他忍不住倒退了一步,才将将稳住身形。此番作态,花满楼心里一叹,已然明晰。 “陆郎,你不认识我了吗?” 陆展元什么都没有说,甚至他没想到她会这般决绝地寻过来,原以为……此生不见了,不是说好的古墓传人永不出墓的吗? “陆郎,你说句话啊,是不是你家人逼你娶她的?是不是?没事的,我不用做什么陆家庄的少夫人,我们一起离开吧,去古墓,去你说的塞外漠北,江南细雨,不好吗?” 一直,都是李莫愁的声音。 花满楼看不到,却也能感受到女孩子此刻的绝望,感情得不到回应固然苦。但若是回应之后的决绝,就更加苦涩了。 陆展元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码头人来人外,大多数人都认识他,他不能在这个时候出纰漏,所以只能板起脸,装作不认识的样子。 李莫愁当场就变了脸色,只觉得这世上男子皆负心薄幸,竟是这般巧言令色。一张嘴,说什么便是什么,昔日恩情全无。 陆展元脸色讪讪,对着花满楼也没有多少好心情,只拱了拱手,说是没什么事,他要去忙了。说完,便要离开,李莫愁哪里会让他就此离去,一下子挣脱穆念慈的手抓住了他的袖子,陆展元瞬间拂开,两人……竟然打了起来。 这个展开……真是让人猝不及防。 论武功,此时的李莫愁竟然与陆展元斗得不相上下,看的穆念慈目不暇接,也只觉电视剧骗人。 两人斗在一处,周围看热闹的人愈发多了起来,穆念慈恐生事端,便朗声道:“陆少庄主,今日我们远道而来,不请我们喝杯水酒吗?” 花满楼随即跃起,腾跃到颤抖的两人中间,几招便瓦解了两人的武功。陆小凤的灵犀一指用来劝架,当真是十分好用。 周围人已经认出了陆展元的身份,便不再停留。 陆展元无法,只得带着三人进了预定好的包厢。穆念慈一直拉着李莫愁,以免她再动手,也没想到平日里爱笑的少女爱得这般偏执,也难怪原著里会那般惨烈了。 也许是到了包厢里没有旁人,也许是方才打了一架,陆展元不再不认,但他的态度仍然算不得好,他从怀中掏出一块红花绿叶的锦帕递了过来:“莫愁,回去吧,我们不适合。” 一句不适合,便只算了断。 “不,陆郎,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莫愁,是我对不住你。但……我的心已经给了别人,再与你在一起更是对不住你,你就当我不在了吧。”清俊公子染上愁绪,李莫愁立刻便动容,但她如此千里迢迢而来,要的并不是这个,也并不想承认——自己竟然看走了眼。 “好啊,既然如此,那便让我杀了你吧。”说着手上气劲就提了起来,陆展元立刻躲过。 陆展元的脸色愧疚已经少了三分:“莫愁,我是陆家庄的少庄主,身上担着几百号人的性命,我不能就这么死了。” 这话翻译过来,便是你性子偏激且冷,并不适合当陆家庄的少夫人。我与你萍水相逢,不过是看你漂亮和你玩玩而已。娶妻自然是要娶门当户对,他也很无奈,也很绝望的呀。 ……所以说,渣男一般有个通病,就是我很无奈,我做出这个抉择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所以,既然知道自己的身份,为什么去招惹别人姑娘,李莫愁救你时根本没有男女之情,是你养伤无聊撩拨人家姑娘,人家姑娘认死理你拍拍屁股走了,简直不要脸! 不娶何撩!穆念慈甚至肯定这男人撩了不止一个,最后娶亲的门当户对,也正好得了心意,便就此收心,守着一人独过,江湖上也会传他鹣鲽情深的美名。 李莫愁眼眶里已经蓄起了泪水,但她为人坚强,断然不会在此刻流泪,穆念慈再也看不过去,对着陆展元冷声道:“陆大庄主,我李姐姐好歹当初救了你一条命,你陆家庄的规矩,就是这般对待救命恩人的吗?当真是好大的回报啊!” 陆展元被怼了个无言,因为这是事实,也无从狡辩。 “既然陆大庄主有心了断,那小女子也免不了要在此逗留七日,等到你风光之时,请江湖上的侠士们评一评你陆家庄的规矩,如何?” 第19章 学会好好爱自己 “你——” “我如何,自己办的事还不让人说吗?你要与我李姐姐扯规矩,那我便与你说道说道,也望陆大庄主不要仗着我李姐姐不通人情世故,倒转黑白。” 成啊,你想要美名,也想要美人,你以为你是玉皇大帝吗?这天底下哪有这般美的事情。 陆展元说不过穆念慈,抑或是他也无从反驳,便对着李莫愁开口:“莫愁,你便让旁人这般说我吗?” …… 只可惜,这个时候李莫愁并没有说话,她就是再被感情蒙蔽的双眼,也知道念慈这个时候在为她说话,在为她讨个公道。 李莫愁的沉默明显出乎了陆展元的意料,他忽而意识到如若此事处理不妥,可能会给陆家庄的声誉带来影响。但这个蓝衣女子太过伶俐,显然并不是好相与之人,一开始哄一下还能奏效,但如今……他眉头开始皱了起来。 “陆大庄主可是在考虑得失?” 花满楼有些惊讶于穆念慈此刻的锐利,竟然也有些开心,想着她如此这般,以后也不会被人欺负了去。但到底,还是这陆庄主做的太不地道。 “你要如何?” 穆念慈不说话了,她看向李莫愁,其实这事情原本就是李莫愁最有发言权,李莫愁看着两人的视线,站了起来,只说了一句话。 “陆郎,你当真不愿意随我而去吗?” 陆展元别过了头,移开了看着李莫愁的视线。 这便是不愿了,李莫愁看着曾经倾心相对的情郎,脸上狠厉一闪而过:“陆展元,你不要后悔!”说吧,便跑了出去。 等到花满楼和穆念慈出去,哪里还有李莫愁的身影。 “你方才为什么拦着我不让我——” 花满楼望了望后面陆展元离去的身影,无奈地开口:“穆姑娘,陆少庄主武功虽非一流,但你非他对手。” ……不就变着法说她武功差嘛。 晚上,李莫愁并没有回来,穆念慈有些担心,雇佣城中的丐帮弟子去寻找,最后在一个酒肆找到了她。 不同于温和的梨花白,上好的女儿红最是醉人,不过幸好,李莫愁这次还有个酒友,酒友还是个熟人,巧的是也姓陆,当然也因为这个原因被李莫愁追着打。 可怜见的,不过陆大爷被女人追着打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尺度掐得刚刚好。穆念慈和花满楼过来,便看到李莫愁醉倒在桌上,陆大爷一只脚站在桌子上,金翅独立。 “你不是去吃斋菜了吗?” 陆小凤一看,乐了,这两人怎么又凑到一块儿去了,本来是跟着金九龄和苦瓜大师来喝喜酒的,没成想遇上熟人了:“别提了,他们匡我的!” 好吧,穆念慈走到李莫愁身边,这姑娘借酒浇愁明显更加难过,都喝蒙过去了眼角都带着泪花,不过到底发泄出来要好很多。 陆小凤一看,本来要调侃调侃七童的心也熄灭了,转而关心起了酒友:“怎么,你们认识?” 认识,自然是认识的。 将人扛回去安顿好,陆小凤就着美酒已经听完了李莫愁和陆展元的故事。 他不由地有些唏嘘,不过说起感情,陆大爷完全可以嚣张地说上一句:在座的都是辣鸡。毕竟陆小凤在江湖上不知有多少红粉知己。 “我说你们姓陆的是不是都这么招摇?” 这话陆大爷就不爱听了:“念慈,你说一个小姑娘家家说这个,你陆大哥从来不招惹良家女子的好不好,而且我一向是你情我愿,哪里会有哄骗之说!”他虽然是个浪子,这点节操底线还是有的,有些女子不好招惹,他是绝对不会碰的。 像是这种烈性的姑娘家,他就不会招惹上去。 陆大爷完全振振有词,穆念慈无言以对。 要说陆大爷这番做派,江湖中估计也只有楚香帅可以媲美了。 三人坐定,酒香弥漫在屋内,陆小凤看了看两位好友,忍不住发问:“那你们准备怎么办?这陆家庄的喜事,约莫是不会中断的,而且苦瓜大师素来和大理金龙寺的僧人交好,我也听闻过几句,这新婚的二人乃是情投意合,是陆庄主游历到大理时两人相遇,乃是一见钟情,再见定终身的那种。” 意思是拆散怕是不行了,况且……他觉得就算拆散了,与这位李姑娘的缘分估计也成不了。 这个穆念慈也自然知道,若是她,约莫会闹得陆展元身败名裂,但李莫愁……毕竟用情的是她,旁人还真不好随意做主。 “不过啊,我在苦瓜大师那里听到了一个有趣的传闻。” 花满楼一听好友的声音就知道不是什么好消息,只听得陆小凤小声开口:“这新娘子据说是大理一灯大师座下武三通的义女,名唤何沅君,这何沅君性情温和,又生得貌美如花,长大后一日竟是比一日美丽,这武三通对她便……有了不纯的父女之情。” 卧槽,这有点刺激啊!穆念慈也是第一次听闻,并且电视剧总有美化,无关紧要的配角她哪里还记得,这口味……也挺重啊,看来这新娘子也不是好相与的人。能从这般义父的手底下逃脱并且嫁得少年郎,这何沅君绝非傻白甜。 恭敬守礼的花满楼也是第一次听到这种事情,心中忍不住惊讶,但他到底不会背后说人是非,只抿着嘴,没有说话。 “那你说这两人结婚,这武三通会不会来……” 陆小凤摆了摆手:“你能想到的,那陆庄主自然也想到了,他此番请了金龙寺的僧人和苦瓜大师,就是为了对付武三通。” 难怪原著李莫愁硬抢没抢过啊,原来是有高手助阵。 “那我们就只能……开开心心地去讨杯水酒喝了。” ……你这笑容,完全不像是要去喝喜酒的模样。陆小凤看了一眼楼上,开口提醒:“我说念慈,感情的事情少插手,若是人姑娘见不得情郎受苦,你约莫是要里外不是人的。”家务事,感□□,少管,少管~ 啧,还是酒好喝! “知道,知道,她不通人情世故,又恰好遇上我,对我掏心掏肺,若我不对她好,她岂不是要堕落了。她师门严苛,以她的性子应当是不会回去了,这江湖她只我一个熟人,总是要照应一些的。” 花满楼听了这番话,忍不住笑了起来,陆小凤看着这两人,觉得自己不应该在这里,应该在桌子底下。 ** 陆展元回去之后,便十分心绪不宁。 相处多时,他多多少少清楚李莫愁的性子,她既然从终南山上追到了嘉兴,那么绝对不会凭他两三句话便放弃了对他的感情,一方面,他心里是有些得意的,但另一方面,更多的是焦急。 一个武三通还不够,又来一个……想到金龙寺高僧和苦瓜大师,他又将心放回了肚子里。 江湖儿女结婚并没有太多的俗礼,但陆展元为了给新婚妻子最大的尊重,一切按照江南的习俗来办,成亲前几日是不能相见的。他虽然很想去找心爱之人诉说一番,但也知道此事不合乎情理,只得一个人憋闷着。 况且李莫愁是花满楼带着的,花家的实力比陆家庄大了不少,花家家主花如令当年也是江湖上的一个人物,即便已经退隐成了商贾,号召力也比他陆家庄好上许多,是绝对不能硬碰硬的。 那难道什么都不做吗?他心里陡然有些不安,今日李莫愁看他的眼神让他有些慌张。 “大哥,你这么晚还没睡吗?”说话的是陆立鼎,陆展元的二弟,陆家庄的二庄主,武功仅是平平,容貌也很是一般,半点没有大哥的英姿才气,同一个娘胎里出来,就像是所有的精华都给了大的一般。 幸好,陆立鼎虽然没有过人的才能,性情却十分温厚,对大哥也十分尊崇,这会儿看到大哥还没睡,都会停下来问候一番。 “有些事情还没安排好,二弟你不是也还没睡!” 陆立鼎坐了下来,他最是了解兄长,绝对不会仅仅是如此的,但大哥向来不喜欢别人干预他,他张了张口,还是什么都没说。 日子,很快就又过去了五日。 离陆家庄的喜事仅仅只有一日了,李莫愁这几日几乎是泡在了酒缸里,她从古墓里带出来的钱财早就换了酒,这个喝法,连陆小凤都觉得可惜。 等到客栈的酒都被搬了进来喝光,穆念慈终于忍无可忍,喝酒这个法子真的遭头了,她急匆匆地踢开李莫愁的客房,陆小凤和花满楼本来在隔壁小酌,听到踢门声出来便听到小姑娘提着李姑娘的衣襟,声音都提高了一层:“喝!喝,我上次就不该给你喝酒,让你逃避!那陆展元现在不知道有多么开心,他抛弃了你,娇娥美娟在怀,你如此不是称了他的心意!” 被人这般拉着,难免也有了火气:“那我能怎么办!他不要我了!” “难道他就是你人生的全部了吗!他算什么,你好好的一个姑娘家,长得好,武功好,他陆展元算个什么东西,你若是想要报复他,就找个比他更好的,比他更有名望的,比他对你更好的!” “或者你不想找,你就可劲儿地出名,比嘉兴的陆家庄声望更好更大,到时候全江湖的人都知道他陆展元是个什么样的人,是他瞎了眼睛错过了你。” “他不是最爱江湖上的地位嘛,你就站得更好,将他踩在你的脚下,到时他自然明白你的好了!” “你如今很痛,但等你再回头,说不得你还会同我说上一句——谁年轻时没遇上过几个渣男呢这样的话。” 说到底,还是遇上的人太少。等到他遇上的人多了,那人已经变成了朱砂痣,长在心头,想要除去,便是剜心之痛。 简直字字珠玑,李莫愁一双丹凤眼都瞪成了圆眼,似乎像是打开了什么了不得的大门一般。 而门口的两位男士,默默地退后了一步。这姑娘真是……句句戳人肺管子啊! 第20章 打脸升级现场(上) 四月的天,春风和煦,暖阳熏人。 这一日,是陆家庄陆大庄主陆展元迎娶大理武三通之女何沅君的大喜日子,收到请帖的江湖儿女汇聚一堂,带着五湖四海的礼物上门,脸上都带着祝福的笑容。 毋庸置疑,这场婚礼的豪华将会在江湖上盛传许久。据说还请动了大理金龙寺的僧人和苦瓜大师,这陆大庄主真是年少有为啊。 众人不停地议论着,江湖儿女也是人,也八卦,陆展元脸上除了喜意,却还有担心。他让心腹小厮注意花家人来了没有,几经通传都是没有,他这心里更是七上八下。 陆立鼎也知道武三通的事情,原以为大哥是担心这个,出言安慰,却依然收效甚微。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即便陆展元心里十分焦躁。 但他惯会做表面功夫,即便内心焦灼若烈火,脸上也仍然是那副公子的模样,今日他一身红装,衬得他整个人更加丰神俊朗。 司仪已经就绪,他远远地看着心爱的女人一身红妆迤逦而来,脸上也忍不住带上笑容,周围的宾客起哄,他忍不住上前迎了一下,正要将红绸递过去,就听到有低沉婉转的声音从外面传来:“陆大庄主好姻缘,这新人拜堂,我这旧人自然要来祝贺一番,是不是?” 声音微微带了几分内力,贴心地让场内所有人都听得到。 陆小凤早就隐瞒姓名跟着苦瓜大师来了,听到这女声,脸上立刻现出了玩笑的笑容,想想前日念慈那一番豪言壮语,看来还真有几番能量。不过他还是不要让念慈结识他的红颜知己,不然日后他就要被人日日追着打了。 这一番新人旧人的说辞,摆明了就是来砸场子的。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宾客们立刻让开了大门口的那条道,江湖人眼力都好,极目望去,好一位出尘绝丽的女子。 今日李莫愁穿了一声白衣,俗话说的好,要想俏一身孝,虽说这话糙,理却不糙。妆容也是穆念慈一手打造的,务必让她闪亮登场却不会被人诟病。哎,这富二代圈子女性没有一手神奇的化妆术,怎么出来混! “莫愁!”连陆展元都十分惊艳。他本就知道她长得很好看,不然也不会撩她。但李莫愁长相侵略性太强,总会让他有种处于弱势的感觉,哪一个男人喜欢这种感觉。他自问是个正常的男人。 但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她……也有这般的时候。他心里甚至想……她为了他都做到了这个地步,他娶亲还来抢亲,是爱他已经爱得不得了了吗? 但新娘子的心情就不甚美妙了,大喜之日有人捣乱,她脸上挽起的笑容瞬间就荡然无存了。若非是为了脸面,这会儿她脸上的红盖头都要掀起来了。 所有人都怔住了,倒是陆立鼎最先反应过来,高声道:“这位姑娘,莫要血口喷人,今日是我陆家庄的喜事,万望姑娘不要捣乱。” 李莫愁清冷一笑,端的美丽动人:“捣乱?你不妨问问你大哥,是不是我捣乱?” 陆立鼎这才转头看向大哥,陆展元脸上难堪一闪而过,他立刻就明白了,这事……约莫是不能善了了。 宾客们都议论纷纷,这个时候陆展元作为当事人,必须给个态度,阿沅还站在他身边,他选了她就不能再改,陆展元看了一眼徐徐而来的李莫愁,朗声道:“李姑娘,请你不要再往前了。前尘往事,如今我已心系沅君,再不会与你有瓜葛。” 你再上前,就是倒贴了。 这是陆展元这话里传达出来的意思,穆念慈和花满楼跟着李莫愁而来,刚来就听到这话,心道简直……不要脸。 她怕李莫愁吃亏,立刻想要上前,却在看到宾客一角时,忍不住收了回来。完了完了,怎么二哥也来了,他不是应该在临安吗? 花满楼微微侧头以示疑问,穆念慈轻声说了出来,他立刻身形一僵,心里也忍不住跳了起来,少女的馨香萦绕在鼻尖,有些痒痒的。 不过很显然,穆念慈的担心是多余的,李莫愁只是不通人情,又不是真傻,她笑了笑:“陆大庄主,今日我是来贺喜的,你这话说得好没意思!” ——你少往你脸上贴金,她不是来抢亲的。 陆展元的脸色立刻就难看了起来,看到他如此,李莫愁心里的那份感情忽而就淡了,原想陆郎是个性情淡泊、情趣高洁的人,却没想到也是个俗人。 俗人! 她忍不住就笑了起来,带着她个人独有的飞扬,她眼睛逡巡了一遍,最后落在了新娘何沅君身上:“祝福你们。”怨偶天成,不得善终。 何沅君也没想到会听到这样四个字,她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陆展元有些吃不准李莫愁的来意,烟雨楼上咄咄逼人的场景历历在目让他不得不防,但他也不好说什么,只请她在旁喝杯水酒。 李莫愁却又笑了:“不必了,毕竟当初是我见你身受重伤出手相助,也是你说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说要娶我做陆家庄的少夫人,如今你出尔反尔,这杯水酒就罢了吧。” 她眼波流转,脸上虽只是淡淡的笑容,却看得在场的宾客情不自禁地相信她的话,心里默默唾弃起了陆展元,人干事,人救你你还始乱终弃,简直不要脸!想想他刚才的表现,可不就是做贼心虚嘛。 瞬间,陆大庄主的江湖风评就掉了一个档子。 陆立鼎看着自家大哥,不太相信大哥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但这话陆展元反驳不了,也无从反驳。 因为,都是事实。 “今日来,一来祝福你们,二来也是想讨回当初送出去的东西,毕竟陆庄主今日都要成亲了,昔日旧人的东西,总要归还的。” 这话也没有任何的错处,但当庭让他拿出东西,便是坐实了他的负心薄幸,况且沅君还在,他不能这么做。 李莫愁见他这般还维护何沅君,心中也不知是什么样的情绪,她今日特别喜欢笑,因为如果不笑,她知道自己的表情就像要哭一样。她绝不允许自己在这些人面前哭。 恰是此时,也许是老天爷都觉得场面太尴尬,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跃墙而入,直取何沅君而来。有见多识广的,立刻就认出了来人正是新娘子的义父武三通。 陆展元立刻挡了上去,又生怕李莫愁会动手。 李莫愁……眨了眨眼睛,只是退后了一步,只对着何沅君说了句话,至于说了什么,只有两个女人清楚了。 此时,武三通高喊:“阿沅,这小子用心不纯,你不得与他成婚!快随义父走!” 这戏码真是一出比一出好看啊,李莫愁却已经退场了,再说下去就没有意思了,她转头找念慈,却瞧见念慈垂着脑袋听着一白衣公子数落。 她快步上前,就听到这样的对话: “二哥,你别说了,这人都看着呢,给妹妹一点儿脸面呗~” “……你呀!” 花满楼却在想,原来她撒娇是这个样子的呀,有些想看。 李莫愁也早就听闻念慈有两个哥哥,如今一看,当得上公子如风,清风朗月般的人物。 几人见过,陆小凤也蹭了过来,他对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小李飞刀也十分好奇,一番交谈只觉果然是了不得的人物,忍不住……就拉着人要去喝酒。 这酒鬼遇上酒鬼,立刻就好得跟什么似的。 穆念慈看着这展开,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不过嘛,不念她最好了。 几人攀谈的功夫,武三通已经被金龙寺的僧人联手陆展元打跑了,武三娘随后而来,追着人而去,闹闹哄哄,就像是一出闹剧一般。 陆展元似乎也像是找回了借口一般,咬死了李莫愁是武三通请来捣乱的,听得穆念慈火气蹭蹭地上来。毕竟当初陆展元什么都没给李莫愁留下,也没有任何的证据表明两人曾经有过交集。 不过幸好,她还有准备。 “陆大庄主真是贵人多忘事啊,我李姐姐已然不在意,你却非要这般咄咄逼人,可见我姐姐该多谢你不娶之恩。” 又是你!论陆展元最想封了谁的口,这女子当得上第一,这般牙尖嘴利,看哪个男人敢娶:“不知姑娘尊姓大名,为何要屡次诋毁我陆家庄?” 你一个连姓名都不敢报的人,也敢诋毁他陆家庄! 呵呵!穆念慈刚要说她叫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就被人人抢了白,说话的是刚刚被陆小凤拉去喝酒的李寻欢,类似于说他可以,说他妹妹必须干一场的架势,他笑了笑,惯是如沐春风:“在下山西李园李寻欢,这位是我妹妹,行三,不知陆庄主有什么意见?” 他说话没有一丝咄咄逼人的意味,却让人无力反驳。 穆念慈忍不住心中一暖,这有后台的感觉就是爽。说起来她在李家宗祠上还有个名字叫“李乐欢”,也挺好听的。 什么?李园还有个小姐?!怎么没有听说过。 李寻欢就像是知道在场人心里怎么想的一般:“家兄怕她惹祸,便在外化名穆念慈罢了。” 这下,老底都掉了! 第21章 打脸升级现场(下) 山西李园出身,清贵人家,家教那是绝对的好。江湖忍虽然都是粗人,却对这种出身有种别样的信服,宾客们又开始议论纷纷了。 “就算你是山西李园的人又如何,你也不能血口喷人啊!”这长随是陆展元的心腹,说话自然是得了陆展元的示意。 就怕你怂不出头,穆念慈一笑,为了不丢李园的脸面,她笑得格外含蓄矜持,这点装bility的能力还是有的:“血口喷人?我诋毁你陆家庄与我有什么好处。” 对呀,李园和陆家庄离着那么远,两边素来没有任何的交集,说句难听的,这李园和陆家庄……他也没有可比之处啊,这陆家庄是江湖势力,做的也是银钱买卖,这李园就不同的,簪缨世家,画风都不一样,李园的三小姐吃饱了撑的才去做这事! 既然不是这位小姐没事找事,那就是……众人看陆展元的眼神又变了。 “那你拿出证据来啊!”长随接着道。 “你要证据,那便给你证据。”李莫愁听了,有些担心,又十分失落,担心的是念慈会被为难,失落的是……陆郎竟是这般狠心,再怎么说她都救过他的性命,曾经口口声声也说过他的性命以后就是她的了,却没想到……穆念慈拉了拉她的袖子让她不要担心,就继续说:“陆大庄主要知道,除非你毁了,不然……”她轻轻笑了起来。 何沅君有些担心,今日之前,她并不是非陆展元不可,但今日拜堂开始后,她就注定了要与陆展元同在一条船上。想到此,她顾不及礼数,一把掀开红盖头,说道:“陆郎,我相信你。” 新娘子十分漂亮,何沅君生得温婉可人,一双眼睛仿若会说话一般,这般倾心相信,陆展元心头立刻软了软,对着李莫愁就更加无情起来。他想那块手帕藏着那般好,绝不会有第二个人找得到。 但有时候,话却不能说得那么满。 陆小凤笑了笑,终于明白昨日念慈非要找那瘦猴儿的原因了,那猴子也是,一听是财大气粗的李园找他做生意,立刻就颠巴颠巴找来了。 这个江湖上,有两个人最讨富人的嫌,一个是名满江湖的盗帅楚留香,只是自从大漠石观音的事情后,香帅已经在江湖上消失一段时间了,相传此人踏月留香,从不空手而归,而且特别擅长偷走女孩子的心,换句现代时髦的话,就是芳心纵火犯;另一个就是司空摘星了,不同于前者的风雅,司空摘星虽也以轻功著称,但他武功并不算顶尖,一手偷盗技术易容之术却是无人能敌,相传只要出得起钱,他能把传国玉玺给你偷来。 这江湖,就没有司空摘星偷不来的东西,更何况是一方定情的锦帕。 见到锦帕的刹那,陆展元就知道自己完了。 他想要狡辩,但锦帕是从他的怀里掉出来的,他甚至无法解释怎么会在他的怀里,就这般大喇喇地飘了出来,上面还有……红花绿叶,也有李莫愁的赠语。 红花是她,绿叶是他,绿就是陆,他脸色陡然一变,众人再看,再没有什么不明白的了。这小子始乱终弃救命恩人,还如此这般,看来这陆家庄也不过如此。 李莫愁也是轻轻一笑,带着她送的帕子拜堂成亲,当真是……她忍不住笑了笑,轻轻掠过去见锦帕捡了起来,上面的一针一线都是在古墓暗无天日的石室里绣出来的,带着她曾经满满的感情,如今锦帕依旧光鲜,曾经的感情却别人撕裂成了碎片,再也……拼不起来了。 她为他背水一战,他却无情转身,这世上当真对女子这般残忍吗? “李姐姐……” 李莫愁给了穆念慈一个安抚的笑容,表示接下来的事情自己来做。 “原来你还留着啊!”她听到了自己的笑声,没有太多的感情,眼睛也没有泪水:“我看也没有留着的必要了。” 手上用了十成的内力,团紧的锦帕在她手中化为齑粉,一点点从掌心落在了地上,就像她的心一般,被人扎了一个窟窿,每天都在漏风。 微风一吹,扬起细碎的尘埃。 陆展元心中陡然一紧,就像是什么东西失去了一般。 这世上,再没有人比李莫愁更加爱慕陆展元了,曾经的话历历在目,如今却成了这般模样。 一个决绝而美丽的女子,这是在场宾客对李莫愁的印象,是令人怜惜的。 解决完最后的羁绊,李莫愁转身,可以说是毫不留情地离开。她想即便如此,她也还有个朋友,有一身武功,她还年轻美丽,念慈说她并不需要悲观。 并没有动手,甚至到最后都没有埋怨,君既无心我便休,这男人都是贱骨头,若是他自己不要的,那便不要的。但若是对方不要他,他这心里反而没滋没味的。 没有了人捣乱,拜堂自然是要继续的,只不过……两位新人的心里是怎么想的,那就无人可知了。 宾客们吃过一顿饭就纷纷离去,这婚礼上发生的事儿啊,完全可以承包这个月江湖的热搜榜了。 这陆家庄的名声啊,那就不可说了。 从陆家庄出来,李莫愁就好像是重生了一般,她没有再去买醉,也没有任何激烈的行为,一头栽进了床上,终于有了七日以来第一次睡眠时间。 穆念慈被李寻欢带走了,李寻欢是和朝中好友一块儿过来的,这会儿过去也算是介绍一番。陆小凤搭在花满楼的肩膀上,忍不住调侃:“我说七童啊,这看着心上人远去,心里不是滋味吧?”要他说,喜欢就去追,你武功好人品好,怎么就这么榆木脑袋呢! 花满楼用扇子打掉他的手,轻轻地说了一句:“我看不见。” 不知是在说他看不见她远去的身影,还是在说他如此胆怯,是因为他的眼睛看不见。 陆小凤低声一叹,这有时候性情太好,也不是什么好事。算了算了,他还是去找司空那瘦猴儿斗酒去,这货得了不少银钱,不赢他一把怎么对得起他陆小凤的名头啊,哈哈~ 穆念慈跟着李寻欢,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总觉得今日……花满楼有些怪怪的。 第22章 给你介绍个朋友 穆念慈虽然知道能够和小李探花交朋友人绝非普通人,但不普通到这个地步,她……现在申请时光倒退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看着对面一身白衣言笑晏晏的人,她就知道来不及了。 事实上,两个人谈论的并不是什么国家大事,甚至……连武林大事都算不上,他们在谈论……“金融大事”。 一个很普通的小□□算问题:问一个人带了一百文钱,去买了四个酥饼和两碗牛肉汤,酥饼四文钱一个,牛肉汤七文钱一碗,这个人还剩下多少钱? 问问题的是这个白衣公子,他是丹凤眼,一个男人长了一双这样的眼睛,只要做个挑眉就是邪魅狂卷的代名词,可这人气质偏偏给人十分无害的感觉,倒是给人一种可亲的错觉。没错,就是错觉,因为这人人称“九公子”。 李寻欢是这么回答的:让你这书童将钱拿出来数数不久成了。 ……二哥,我怀疑你将李园送给别人,是数学不好管不了那么大一摊生意的原因。 这白衣公子听了,竟然还点了点头,随即十分苦恼地开口:“李兄果然甚得我心,只可惜我这书童太不小心,回来的时候竟是被人偷了钱包。” 所以呢? 穆念慈还没开口,就听到自家二哥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李寻欢出身清贵,还真没为钱财操过心,但他亦是个体贴朋友的人,所以没说我给你一百文不要再想的话。 ……难怪你俩能成为朋友。 “不用想了,你那书童被偷了七十文。”穆念慈看这诡异的发展,终于忍不住开口。 随即,两双眼睛齐刷刷地转了过来,就有了开头的一幕。 “为什么?” 穆念慈诡异地听懂了对方的问题,问为什么是七十文,这哪有为什么,□□小学生都会的运算好不好:“大概是我在算数上天赋异禀吧。”脸皮厚,就是这么不要脸。 却没想到他竟然点了点头:“我相信你。我与你兄长兄弟相交,你叫我声九哥好了。” ……并不是很想叫呢! “九哥!” ——系统:宿主你的节操呢? 穆念慈摊了摊手,笑着坐了下来,反正……船到桥头自然直,她看了看桌上的酥饼和牛肉汤,只看到九公子一个请的动作,她就笑了笑拿了过来。 这闹了一场,这肚子还真有些饿。 等到她的酥饼吃到一半,九公子的书童回来了,说是去追小偷去了,这钱袋自然也是追回来了。 随即,九公子拿着钱袋就开始用他惨不忍睹的数学开始数起了铜板,数到她半个饼子吃完,竟然还没数完,这数学……去了现代,得逼疯数学老师了。 书中的人也是有血有肉,穆念慈看着人笨拙地数钱,忍不住搭了把手,忍不住帮人排列整齐,正好一列十个,一共七列。这下,即便数数惨烈的人也能数出来了,毕竟从一数到十总是很简单的。 九公子终于笑了笑,李寻欢也找回了自己在数学上的自信,如果说李寻欢只是不擅长数学需要时间,那么九公子就是……压根没有数学这根弦了。 “念慈妹妹真是玲珑心思。”他笑眯眯地夸着她,甚至还推了推牛肉汤,问她还要不要吃。穆念慈赶紧摇了摇头,她只是饿,不是饭桶,这饼子就比她的脸小那么点,吃一个已经足够了。 而且……总觉得这位夸她玲珑心思,真是怎么诡异怎么来了。 两个读书人,聊的话题穆念慈自然不感兴趣,耐着性子听了小半个时辰,她终于没忍住,小声拉了拉兄长的袖子,表示想出去放放风,保证不会乱跑。李寻欢看她这副样子,到底没人信,挥了挥手就让她出去了。 九公子看着这笑靥如花的姑娘欢乐离去的背影,捻了捻指间,轻轻嗅了嗅,是沾染了血气的铜钱味道,他听到自己的声音:“李兄这妹妹着实乖巧,不瞒你说,我也有个妹妹,也十分乖巧……” 当穆念慈找回客栈的时候,陆小凤正在陪花满楼赏画,只可惜陆大爷的描述实在贫瘠得很,本来一副好好的富贵牡丹图愣生生变成了→左边有一朵大红花,右边有一朵更大的大红花这种通俗易懂完全没有美感的描述。 陆小凤一见她来了,立刻拉着她往前一送:“你这些风雅的东西,我真的欣赏不来,念慈你帮着看看,我头疼!”然后头疼的飘远了,目的地是酒肆,想都不用想。 …… 花满楼难得扯了扯嘴角:“你不必在意他,他这人就是这样的。” 这个你不说她也知道,陆大爷不办案的时候,从他嘴里出来的话大多都不太上道。 “你这画从哪儿来的,画得不错啊……” 陆小凤喝着酒,忍不住又偷偷回去看了一眼,果然气氛十分和谐,七童以后回想起来,肯定是要感谢他的。 到了晚间,李寻欢找了过来,两只酒鬼开始喝酒,喝酒还一套一套的,堪称行云流水。只穆念慈看了看他身后,没发现……“怎么那九公子没同你在一起?” 李寻欢肃了肃脸:“你既叫他一声九哥,便一直叫着好了。”背后一套人前一套,不好。不过是自己妹妹,他也冷不下脸。 没办法,要是说句重话,保不住妹妹回去在大哥面前撒撒娇,管家准保把他关在家里看账簿。 穆念慈顺遂地点了点头,称呼而已。 “那九哥怎么没过来,他还说要送我个见面礼呢!” 李寻欢立刻笑了起来:“他接到家中讯息,有急事离开嘉兴了。至于见面礼,你九哥说下次见面定给你补上。” 也就随口一问,穆念慈听了也不在意,只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陆小凤看了一眼好友,终究什么都没说。恰好此时,李莫愁终于睡醒从楼上下来,脸上已经打理干净,粉黛未施,却比前几日看着靓丽许多。 穆念慈赶紧迎了上去,又亲切地拉着她坐下,两人开了一桌,不与三个男人坐在一块儿。 “念慈,多谢。”千言万语,汇聚成一句话。 穆念慈摇了摇头:“我哪有做什么,你是我姐姐啊!” 李莫愁闻言笑了笑,如雨后新景一般,生机乍现。 “来,姐姐你已经很久没吃东西了……” ** 春日的江南,正是最美的时节。 可再美,嘉兴也不能多呆了,感情之事不是说放就放得下的,正好李寻欢要回临安皇城,他也不放心妹妹,说什么要带着她去临安。穆念慈一想也可以,就想拉着李莫愁一起走。但李莫愁却拒绝了。 她如今又换回了古墓里穿出来的一身衣服,笑得云淡风轻:“不了,念慈,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我想先回古墓一趟。” “那我……” 李莫愁闻言摇了摇头,抢先打断了她的话:“没事的,你随你兄长去吧,有些路终究是要我自己走的。”她又非那般哭哭啼啼的女子,哪里就这般脆弱了。 “那好吧。”看来只能乖乖去临安了,穆念慈笑了笑:“那李姐姐路上小心,到了让人给我带个话。” 李莫愁点了点头。 嘉兴城门外,一骑红尘,当得上江湖肆意,穆念慈却不知道,她扭转了李莫愁的人生节点,却造就了一位江湖顶尖女侠。 李寻欢牵着马过来,就看到情绪有些低落的妹妹,忍不住宽慰:“这人,若是有缘,总会见到的。”妹妹喜欢热闹,这朋友都走了,确实有些冷清。 确实是,前两日陆小凤接到好友求救,披着夜色就走了。至于花满楼……好像是家里有事,昨日就走了。 哎呀,什么时候她也这般感性了。 一路风尘,很快就到了临安,这里也算是曾经穆念慈人生的起点,因为就是在这里……杨铁心讲到了她,给她取名穆念慈。 “所以,你这次出来见到了你的养父?” 穆念慈点了点头:“我把他们安顿在终南山下了。” “那你那义兄?” 她摇了摇头:“我并不认为他是我义兄,若二哥说我冷血,我也还是这般说。” 两人已经到了李寻欢在临安的宅邸,毕竟是三代探花郎的府邸,就是书本网,厅堂水榭,带着读书人的文气。 李寻欢忍不住笑了,这都什么跟什么,这都没见过的人,他看着就这般迂腐嘛:“你这小脑袋,也不知在想什么。那这杨康的下落,你告知他们了吗?” 又摇头:“没有,义父身体不好,义父的夫人身体更加不好,经受不起长途跋涉,若是我说了,那人还没找到,这人就要没了。” ……也是直接,那……“要不要我派人去找找?”而且义父的夫人这种称呼,妹妹这性子当真是……他笑了笑,是他们李家人。 “花公子说他在大漠,他武功不弱,年纪也不小了,作甚让别人找,他若是有心,早就让人写信回来报平安了!”因为是亲人,所以她并不想在李寻欢面前掩饰自己的想法。这都快小一年过去了,人没事,再怎么想都该想好了。 逃避,虽然有用,但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第23章 临安城中 谈话自然是无疾而终了,若非是对方与妹妹有关系,李寻欢绝对不会知道这世上有这么一家人。 只要妹妹开心,他就开心。他自问并不是十足意义上的好人,能做的不过是对得起家人朋友和心中的自己而已。 只是……想辞官辞不了的感觉并不好,听着妹妹这段时间在江湖上的潇洒,他这心也开始蠢蠢欲动了。 去翰林院点了卯,李寻欢迎着晨光买了李大嫂家的烧饼和刘大牛家新出炉的细口小笼并现磨的豆浆提回家,刚到家门口,就听到了妹妹俏生生的声音,他不由扩散了脸上的笑容。 “二哥,你果然没有食言。” 穆念慈迎了出来,旁边的小林管家看着这兄妹俩也笑了起来,他是李家的家生子,自然也十分盼望小姐的归来。李寻欢将手中的东西递给小林管家,自己则忍不住敲了敲妹妹的小脑袋,他像是那种会食言而肥的人吗! 兄妹俩吃过早膳,穆念慈一边收拾药箱,一边开口:“二哥,你不用去翰林院修书吗?” “不去了,点过卯了,去不去也无所谓的。”他虽然不喜朝堂之事,但如此的朝堂,他也十分痛心。只可惜锦绣文章他作得,这弄权之术却并不擅长。如今耗在临安,也是因为小皇帝不放他,说看着他的脸也舒心。 你说说,这是一个皇帝说出来的话吗?他都不好意思和妹妹说。 穆念慈无所谓的点了点头,药箱已经收拾好,正要背着道声再见就被人拉住了背带:“就在家歇了一天就要出去悬壶济世?” “对呀,你妹妹我可不像你这般懒散!”转个身晃掉他的手,穆念慈调侃他,随即就出了门。李寻欢也不拦着,只笑了笑,对上小林管家有些责怪的眼神。 ……好吧,他确实没个当哥哥的样子。 临安城不愧是临安城,繁荣安居不是外面的地方可以比的,只是小皇帝刚刚登基,帝位不稳,朝中大权旁落,外敌又虎视眈眈,当得上是临危受命了。 不过这些与她都没有太大的关系,天大地大,今天的日常任务还没做。 系统,这日常任务我要做到死不成?这中级的课程我都要学完了,接下来的高级是个什么章程啊?来个预告呗~ 城内不能无证行医,穆念慈就直接出了城门,春光甚好,一个人走起来也完全不无聊。一边走还有系统陪聊天,很快就到了一个小村子。 只可惜,是个倾颓衰败的小村子,而且刚要转身……打头就冲出来一个蓬头垢面的野人,吓得她差点转头就跑,若非是这个人有一把十分清脆的女声,她可能就真的直接转身跑了。 “傻姑饿!傻姑饿……” 傻姑?!?!这么巧?难道这里就是传说中的号称射雕宇宙中心的牛家村? 怔楞的功夫,傻姑已经缠了上来。穆念慈有些轻微洁癖,连忙躲开她漆黑的爪子,袖子却还是被抓了个黑漆漆的印子。 “姐姐香,包子的味道~”声音带着一股陶醉的味道。 也是服气了,她出城的时候看到个阿婆在卖包子,以防吃不上中饭就买了两个,鼻子还挺灵的:“不许抓我了,乖一点就给你吃包子。” 傻姑一听,立刻就乖顺下来了。她扒拉了一下自己的头发,终于露出了自己的脸。只可惜她的脸也是黑漆漆的,完全看不出原先的模样。 也许是医者做多了,穆念慈也有些心疼,将药箱放下来,从褡裢里取出两个带着余温的包子,阳光下白白胖胖的,煞是可爱。 傻姑当下眼睛都直了,她心智低,却对吃的意外地敏感,看到这两白胖子一把就抓了回来揣在怀里,像是抚摸世界上最美丽的东西一般。只是她手上黑漆漆的,白白胖胖的包子立刻多了几道爪子印。 “哎呀,先别吃,等下,我帮你洗手。”幸好她准备了清水,拿出纱布浸水后慢慢擦拭,这才发现这姑娘手上都是细细小小的伤口,一张脸乌漆漆地冲着她笑。 傻! “好了,吃吧……吃慢点,多喝点水!”这江南春日雨水多,空气里也带着湿润,也不知怎么过的,嘴唇竟然还带着冬日里的皲裂,如花的年纪,看着着实让人心疼。 两个包子很快下肚,只是哪里填得饱饿了几天的肚子,傻姑又一个劲儿地喊饿,手上很快又黑一道白一道的了,也许是知道她心软,一个劲儿地围着她喊饿。 这脾气不好,就算是三岁的孩子也没这么吵的:“好了,不要叫了,等回城给你买。” 傻姑一听就不吵了,果然像极了孩子。又灌了几口清水,笑笑闹闹地自己玩开了。 ……一个傻孩子,这么不设防。 从牛家村出来多了个小尾巴,穆念慈的日常任务差点完成不了。赶着日落才将将进了城门,临安城的门禁严苛,傻姑连个路引都没有,差点进不了城门,还是李寻欢赶过来,才将两人领了回去。 ……果然没有身份证,在哪里都是问题。 “怎么捡了个小尾巴回来?”李寻欢看着痴痴傻傻的傻姑,不由地说。 此时已经回了李府,穆念慈一天只喝了几口水,也是饥肠辘辘,吃完饭也缓过神来,至于傻姑,她在看到满桌的菜肴后,幸福得都要晕过去了,哪还管得了旁人。 “我今日无意走到了义父的故乡,那里已经荒废了,整个村子都空了,只这傻姑娘一个人,我看她怪可怜的连饭都吃不上,就带回来了。”穆念慈喝了口水,继续说着:“而且我看她这心智并非先天而生,想试试能不能治好。” 系统在遇上傻姑的时候确实给了个任务,她也就接了。 “你心里有数就好,李家还不缺这点米。” 李寻欢也有些可怜这姑娘,若是当初小妹没被人收养,会不会也会变成这般,想到这里他就有些心痛,也是移情作用,他对着傻姑说道:“慢点吃,厨房还有。” 一听还有,傻姑眼睛瞬间就眯了起来,心底打定主意,死也不离开这个好看的大哥哥和大姐姐了。 穆念慈一瞧她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忍不住笑了起来。 “好了,不能再吃了,你摸摸自己的肚子,是不是已经圆鼓鼓地凸出来了,再吃下去就要痛痛了!” 一听痛痛,傻姑立刻放下了鸡腿,只是眼睛到底不时地盯着桌上的食物,让李家兄妹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好了,都给你留着,绿腰,带着她去洗洗换身干净衣服。” 若非是这傻姑娘看到满桌的菜拔不动腿,她肯定吃饭前就将人带去洗刷干净了,哪里还等得到现在。 傻姑被带了下去,膳厅里立刻就从欢腾变成了温煦,仆从沏了壶清茶,兄妹俩说说笑笑。约莫过了半个时辰,两人都开始下棋了,有个蹦蹦跳跳的脚步由远及近而来,带着傻姑式的笑容。 “姐姐,看小啾啾,好看!” 穆念慈抬头一看,差点没反应过来,这……未免相差也太大了一些,便是李寻欢也觉得对比有些惨烈。 刚才的山顶洞人变成了如今的清秀小姑娘,小姑娘身量不高,大概一米五出头一些,穿了身火红色的衣衫,原本乱糟糟的头发也被洗干净梳理好,也许是傻姑不好把控,心思细腻的绿腰给她梳了两个小啾啾,看把她高兴的,像是过年一样。 “好看!”穆念慈忍不住比了比大拇指,顺便给了绿腰一个干得好的表情。 傻姑立刻有样学样,两只手都比了起来,一个劲儿的喊着好看好看,整个院子里都是她的声音,活力十足。 “念慈,你有把握治好她吗?”说起来,他对妹妹的医术一点儿都不了解,实在是有些失职。 穆念慈也没点头也没摇头:“总是要试上一试的,毕竟是遇上了,不过她应该觉得这样也挺好的。”这笑容,比谁都要真心,比谁都要快乐。 李寻欢一楞,然后笑了开来,确实如此,确实如此:“还是你看得通透。” ……并不是通透:)。 不过很快,李寻欢就觉得多一个人也不是那么好了,这姑娘实在醒得太早了,鸡鸣初晓就在院子里闹开来,恍若魔音穿耳。同样感受的还有穆念慈,相比李寻欢的忍受,她就比较直接了,穿了衣服就将人拉了回来教训了一顿。 以美食诱之,不出三天,就再也不敢天没亮就起来了。 古人云,唯小女子治得了小女子。 是日,穆念慈研究完傻姑的脉象出门,还没走到街口就撞了人,她捂着脑袋道歉,抬头却发现……诶,是个熟人。 “哎,念慈妹妹,遇上你真的太好了。这条街是不是回字形的,我走了好久都走不出去。”声音竟然还有些委屈。 ……并不是,这是笔直笔直的大马路,你不要冤枉它。 第24章 谁说我路痴 临安城的格局并不复杂,作为一个皇城的时间也十分简短,勋贵和平头老百姓的局所基本靠东西来区分。东边是勋贵所住,西市就比较平民。 作为清贵的探花郎,李家自然是住在东市的,而且还是东市最主要的主干道上,周边住的大多是机要大臣和六部人员。没办法,翰林院是个清水衙门,要不是李家有钱,估计也会住到离西市最近的地方去。 这条街,有个十分响亮的名字,叫朱雀大道。就穆念慈知道的,街头就是右丞相的家,不过右丞相如今年纪大了,也是到了致仕的年纪,倒是很少看到宰相出门。 这条街上来来往往都是靠轿子,为了大排场能够同行,修得整整齐齐的,连地上的青砖都平平整整,说句简单粗暴的,站在街尾就能看到街头了。就这你还……迷路了?小哥,你这是要搞事啊! “九哥,你……” 话还没说完,宫九就一脸你不许说的表情,看了看她的身后,笑得一脸纯良:“怎么就你一个人,李兄呢?” “你找我哥啊,我哥上朝去了。”也是难得,七品芝麻官根本就不用上朝,今天却不知道怎么了,竟然被召唤进宫了。约莫是……小皇帝又想看看帅哥洗洗眼睛了。 “哦,是这样啊!那时间也不早了,九哥请你吃饭吧。走,带路,多少九哥都有钱!” 你不要觉得这样就可以掩饰你路痴的属性了。 穆念慈摇了摇头:“家里来了个小孩子,不方便出门吃饭,九哥如果方便的话,可以在舍下用饭。”她出来也是想看看她二哥回不回来,这都中午了。 宫九立刻点了点头。 刚一进门,傻姑响亮的哭声就传了出来,边哭还边跑:“不要,不要喝苦苦的水!你走开!” 九公子立刻就来了兴致,有趣,有趣。 ……见笑了。 穆念慈转头,对着冲过来的傻姑微微一笑,端是云淡风轻:“九哥,我家小朋友有些不太听话,见谅了。” ……你管这叫小朋友? 不过很快,九公子觉得小朋友这个形容实在是太贴切了,他只在牛肉汤三岁的时候才见过这般的样子,他也有些洁癖,一顿饭吃了半饱就放下了筷子。 没办法,这小朋友吃起来完全是……无与伦比。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的筷子往哪走,这傻子的手就跟上,快得不得了。 这样一看,也不是太傻气,简直有趣。 当然,这是九公子视角,穆念慈的视角……两个成人身体的幼稚小朋友:)。 吃完饭,艰难地给傻姑灌了药,穆念慈才换了身衣服出来,宫九就说要告辞离开。思想快于行动,几乎是脱口而出:“九哥要去哪里,需要带路吗?” ……即便是伪装如宫九,脸皮也有那么一刹那的皲裂,不过幸好他功力深厚,笑得温暖春风和煦:“如此,甚好。” “那九哥要去哪里?” “望江楼。” 哦,望江楼她还真认识,穆念慈笑了笑,走着! 望江楼说是望江,其实所谓的江就是西湖,至于为什么不叫望湖楼,这个问题你问她她也是不知道的。等到两人一边聊走到望江楼,宫九的书童已经急得差点报官了。 他家公子出门十米就能将自己丢了,这可如何是好啊! 一见自家公子竟然自己走回来了,他差点哭粗来,要知道他家公子的刑罚……不能想。 “好了,人送到了。” “多谢念慈妹妹。” 带了望江楼的点心回家,傻姑已经午睡醒了,正缠着刚从宫里回来的李寻欢要糖吃。这姑娘也许是少吃糖,自从吃过粽子糖后,简直嗜糖如命,养孩子果然很艰难。 “二哥,这点心……哪里来的?” 李寻欢有些头疼地给了傻姑一颗糖,将点心推了过去:“宫里那位赏的,算是对我在御书房坐了一上午的奖励。” ……二哥,你辛苦了。 “既然你的奖励,还是二哥你自己吃吧。”穆念慈笑着扬了扬手中的打包盒:“有人请我吃点心。” 李寻欢一瞧,望江楼的点心:“谁请的?男的?” “你挚友,我九哥,他迷路迷到咱家来了。” “咦?他也在临安,我找他喝酒去!”李寻欢明显与宫九十分投怀,听到好友在,一舒宫中被人当花瓶的郁气。 “哎哎哎,别想逃,傻姑晚上的药你灌,说好的!”一把拦住,不然她的轻功可追不上二哥:“而且九哥好像要办正事,你大白天去喝酒,小心我回头告诉大哥!” 身体不好,天天喝酒,在家你敢这么干吗!小心大哥念死你。 李寻欢摸了摸自己的扇子,讪讪地收回了脚步。哎呀,被妹妹管束了,小林管家你不要偷笑,他是很有威严的哥哥。 傻姑吃药果然是对李家奴仆最大的惩罚,自从傻姑来了之后,只要祭出此条,干活都比从前利索一倍。晚间,李寻欢还是去找宫九吃酒去了。 穆念慈拉着傻姑把脉,脉象比前些日子好了许多,不过到底无人照管,伤了底子。即便习了些武功,也是比较粗浅的。内力什么的,还比不上她呢! “姐姐,傻姑不要再喝苦苦的水了!”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看着她,与她斗智斗勇这么久,也开始用小聪明了。 幸好,穆念慈并不是一个在这种地方心软的人,她轻轻抚摸了一下傻姑的小啾啾,温柔地摇了摇头。 ——姐姐是恶魔! 立刻就逃窜开了。 看来,药效不错,补身体的方子可以再吃一段时间。 系统:宿主,你越来越像个医者了,吾心甚慰~ 系统:滴——恭喜宿主完成突发任务“杨家系列”任务,奖励两个极品药方,一枚康复药丸。 咦?她什么时候做这个任务了?不是已经暂停了吗? 系统:哈哈哈,这破任务终于做完了,爽!宿主你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完成了不就好了嘛~ 不,绝对有问题,这绝对不是她家的系统。她家系统这么抠,绝对有问题。 但系统不想说,她也撬不开它的嘴,想着在终南山下的杨家夫妇,不会真的和杨康汇合了吧?难道想通了?还是跑去找丘处机,恰好遇到了? 没错,当初伪造丘处机的信件后,系统确实提醒了任务进度过了三分之二,剩下的三分之一就是……让杨家团聚。 呵呵!团聚你个头,她就是太好欺负了。 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团聚的,但是……感谢无名的雷锋同志。 感恩三秒,穆念慈看着傻姑冲着新开辟的药田而去,立刻运起轻功将人拉了回来,一番缠斗,出了一身的汗。 ——她要收回那句话,养孩子不易,养大孩子要命。 ** 李寻欢彻夜未归,小林管家有些担心,穆念慈去望江楼找人,果然在二楼包厢找到了拼酒拼了一夜的两人,而且新奇的是,竟然都没喝醉。 “咦,念慈你要喝一杯吗?” ……看来是喝醉了。 恰是此时,城门口方向传来响亮的锣鼓声,一声声响在耳边,穆念慈探出头去,只远远看到一列甲兵而来,一个个垂头丧气的,看着一点儿军人风范都没有。 这是…… 李寻欢在灌了一壶浓茶后也清醒了不少,看着窗外经过甲兵,不由地一声叹气,东海一代流寇侵略,近些年更加严重,有个名叫史天王的尤其嚣张。他昨晚在上书房听到着史天王说要娶个公主才善罢甘休的狂言,气得他差点当场破功。 听闻今日剿匪的甲兵今日归京,这才与好友彻夜在望江楼喝酒。只不过看到此番士兵,他心中仍然愤懑不已。 “李兄,不必动怒,恶人自有恶人收。” 可这恶人什么时候才出现啊?穆念慈看了看打哑谜的两人,无奈问起了系统才知道,这是……大混合啊。这不是楚留香的剧情吗? 说话的功夫,甲兵已经越过望江楼而出,朝着皇城而去,颇有种心酸意味。 流寇这种存在,可以归为海盗,掳劫船只,骚扰沿海村庄,以抢夺他人劳动成果为已用的一群人,大多穷凶极恶,杀人放火都干过。 “听闻九兄家住海边,没有损失吧?” 宫九摇了摇头,谁敢抢他,史天王若有这个胆,也不会搞六个双胞胎了:“上次家中来信就是因为此,不过并无人员伤亡。” “如此还好,朝廷终究还是……”余下的话,都归拢在一声叹息中。 “二哥,九哥,你们在说什么?” 李寻欢望着城门,简单说了一些,穆念慈想了想:“那朝廷是准备给个公主吗?” “大概是吧,只是如今并无宗室公主长成,应该是要封一个。” 宫九眼神闪了闪,其实宗室公主……也不是没有。 两个男人思虑的功夫,穆念慈转了转眼珠,开口:“尚公主,难道不是入赘吗?这史天王脑子坏掉了,想当皇亲国戚想疯了?” …… 第25章 肯定是黑店 穆念慈看着两双眼睛直愣愣地看着她,忍不住开口:“我有说错什么吗?” 没有,自然没有。但事情也不好这么理解,史天王是粗人,约莫是连尚公主的意思都不知道的。所以他可能……只是自称天王后,嚣张地挑衅王权罢了。 “不过这史天王真的这般厉害,二哥你不是兵器谱上第三,难道都敌不过他吗?”虽说是来到了武侠世界,她自己也有那么点微末的武艺,但她自来娇生惯养长大的,吃苦练武绝对不是她的首选。加上系统说医术练到极致就是顶尖高手也不敢近身后,穆念慈就再没有过学好武艺,脚踢东邪,拳打西毒的想法了。 这个江湖,顶尖高手太多,史天王连个名都排不上,李寻欢虽然年轻,但他的飞刀天底下少有人接得住,难道也打不过吗? 李寻欢一楞,对自家妹妹给他的盲目崇拜十分开心:“若是单打独斗,自然胜之。” “念慈妹妹,这你就不知道了,这史天王除了手底下有一群不弱的手下外,还找了六个与他长得一模一样的替身,据说不仅是长相,连武功都一模一样,若要杀他,就要找出哪一个是真的史天王。” 哦,影□□之术?这天底下怎么可能有一模一样的人,就算是双胞胎都人有不同,她不相信:“连武功都一样,那岂不是假的可以替换掉真的,即便你们杀掉了真的,还是会有‘真的史天王’啊!” 李寻欢本来以为妹妹又要说一番孩子气的话,却没想到……他怎么没想到呢! “妹妹,二哥去去就来,九兄帮我照顾好我妹妹!”说完,一路风驰电掣地出了包厢,他轻功卓著,几个纵越就没了身影。 ……所以说:“我说了什么,他这么激动?” 宫九笑而不语,氤氲的茶汽四散,模糊了他眼中的冰凉与趣味。 ** 李寻欢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子时左右了。这个时候皇宫都已经落锁了,不知人是怎么回来的。穆念慈睡不着,又是春回大地,索性搬了个竹塌在庭院里吃茶赏月。 今夜的月亮特别圆,远远地挂在半空中,周围是星罗棋布的星子,清澈透亮,没有现代的污染。她已经很少再去想以前的生活,那些轰趴蹦迪大狂欢感觉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她向来是个活得清醒的人,永远知道只有现在和未来是属于自己的。 “念慈?这么晚了还不睡?” 月色中,李寻欢看不到妹妹的神色,但他向来敏感,只觉得对方很寂寞。所以他停了下来,做一个哥哥该做的事情。 “没呢,睡不着,今天换了方子,傻姑闹腾了一晚上,弄得我睡意全无。” 李寻欢坐了下来,穆念慈看他,人有些疲惫,眼下也着青黑色,都这么晚了还要安慰空巢老妹妹,啧:“二哥,你累了就去睡吧。” “无事,下午在宫里睡了会儿,现在并不累。” 胡说!穆念慈给他倒了杯茶,复又没递过去,晚上喝茶终究不好,她也就装个雅兴,实则并没喝两口。 “怎么连杯茶水都不舍得给二哥啊,难道是怪二哥今日把你丢在望江楼了吗?” 穆念慈皱了皱鼻子,打趣他:“对呀,是谁吩咐的府里人不给我喝酒的,若非如此,现下这里装的就是酒了。”她指了指桌上的茶壶,笑着看他。 小姑娘家家喝酒,多不好。某人双标十分严重,自己十六岁时都已经醉卧酒坛间了,到了妹妹这里就是一滴酒都不给喝,并且觉得自己做的十分对,听到妹妹的指责也只是偏了偏头:“这是大哥说的,你就是怪我也是没法子的事情。” 穆念慈默然,谁让李家两小都……有大哥恐惧症呢。 对月默默喝茶,李寻欢今日都没怎么吃饭,少顷就吃掉了桌上的云片糕,糕点并不甜,软糯可口,是望江楼的招牌点心,就是他都能吃上一份。 “哦对了,念慈你想进皇宫看看吗?” ……并不是很想呢! 第二日,穆念慈背着药箱走在皇宫的小径上,内心无比谴责卖妹妹还帮着数钱的哥哥,十分后悔昨天将唯一一份云片糕让给二哥的行动。早知道喂傻姑也不给二哥了。 “姑娘,这边请。” 拐了十七八个弯,转得她都有些晕了,若是宫九进了皇宫,如果没人带,估计就会饿死在皇宫里了。 “姑娘请。” 穆念慈心中嘀咕,前头带路的小太监却很是麻利,已经请示过推开了门,她抬头看了看,这宫殿连个名字都没有,莫不是冷宫吧?! 一步跨进去,小太监已经麻利地关了门,吱嘎一声,断绝了屋内与阳光的亲密联系。没有了自然光的照耀,屋内浑浊的空气扑面而来,她有些诡异地看了周围两眼,背着药箱向前走去。 直到走到一道屏风的面前才止住脚步。 系统:滴——宿主触发“特殊皇宫任务”,请宿主自行探索,机会稍纵即逝,万望珍惜~ 这*的波浪线是什么鬼? 也许是系统冲散了自己的紧张,穆念慈放下药箱,等待人引她进去。 今天一早二哥就南下了,甚至还要了找她要了陆小凤的联系方式。陆大爷这人呢,虽然经常野得不见人,但他认可的朋友要找他,其实也并不太难。只是知道这种联系方式的人太少,所以就经常说他不见人。 “冒昧了,李姑娘。” 是个很好听的男声,穆念慈并不好奇对方的身份,既然是二哥说要将东西亲手交到这人的手上,那么她只要照做就好了。 她将东西从药箱的夹层实则是从系统空间取出来,方才进皇宫的时候那盘查,夹层早就被发现了,幸好她机智。这次进来,打的幌子是皇后娘家送了个医女给皇后调养身体,也是多亏了近些日子她在临安城刷日常任务攒了些名声,倒也不让人怀疑。 “你与你两位哥哥都不像。” 东西既然已经给了,穆念慈就将药箱收拾好,闻言,笑了笑:“毕竟,男女有别。” ……“不,我还是收回方才的话。” 你这么善变,真的好吗? 很快就从无名宫殿里出来,又是刚才领着她过来的小太监,带着她一路到了皇后的中宫。做戏做全套,穆念慈也是第一次见古代的皇后居所。 这段时间她也接受了很多皇权科普,知道宋朝的后宫女子,出身都不是很高,原因大概是怕外戚专权。中宫的父族只是七品的典仪,家世是很清贵,诗书传家,端为天下女子楷模。 近日,皇后病了,母家远在外地的人派个人进宫,并不引人注目。 但所谓的过场就真的是过场,穆念慈在中宫的偏厅里喝了一下午的茶只见到送茶点的姑姑,等到宫门落锁之前,她就又提着药箱原模原样地回去了。 …… 朝堂上的事情,穆念慈不懂,但她很敏感。在临安也待得有些久了,问了傻姑要不要一起去看海,傻姑开心得拍手围着她转,她就知道这回她有伴了。 烟花三月下扬州,五月上扬州也不错。 如今正是五月,南边最近有些乱,倭寇海盗横行,她就不往南方走了。听闻万梅山庄有一方药泉,说是常人泡之可延年益寿,若是以此泉水熬药,事半功倍。 这是她从陆大爷那里听来的,正好无事,先回李园看看大哥,再去万梅山庄讨个泉水。 想得很好,但事实总是会泼人一脸冷水。 “姐姐,傻姑饿,傻姑要吃饭!”夜深了,两人赶路将将赶到一处小镇,小镇很小,离扬州十分近,却十分破败。 镇上只有一家客栈,老板娘看着有些风尘,却十分明艳动人。 穆念慈领着傻姑进去,傻姑一看人立刻往她后面一缩,连吃饭都不喊了。她凛了凛眉,不会是遇上黑店了吧? “二位姑娘,不好意思,今日小店已经客满了。” 客满了? 一听客满,近来学了不少的傻姑立刻熊起,开始撒泼要吃饭,天大地下,吃饭最大,她闹得声音有些大,引得留宿的客人纷纷探出头来,有两个脸色甚至不太友好。 穆念慈抬头,恰好看到一双无神却十分明快的眼神。 哎呀,遇上朋友就是好事,她立刻摇了摇手:“花公子,好久不见啊!” 傻姑也十分应景,笑着跳起来叫大哥哥,两人几乎是有些同步,即便站在楼上的花满楼看不到,心里也已经想象到了。 他快步走了下来,老板娘已经迎了上去,贴得很近,即便花满楼一直后退也迅速地粘了上去。 花满楼退无可退,终于拿扇子挡了回去。在心爱的女子面前,即便温柔如花满楼,也想要维持自己在对方心里的美好印象。 为此,他不介意毁损一点儿自己的风度。 穆念慈看着这一幕,摇着的手忽而就停在了半空中。 莫名地,觉得这家店一定是黑店了呢:)。 第26章 前有狼,后有虎 “花公子艳福不浅啊!”老板娘终于还是愤愤地离去,穆念慈转过头来,忍不住调侃他。这霸道老板娘强上温柔贵公子的戏码可是新鲜得紧。 只可惜,花满楼的眼睛是世上最清澈的眼睛,谁都无法从这双眼睛里看到窘迫。其实又得了一枚康复药丸,她也曾问过系统能不能给花满楼用以恢复对方的视力。 系统却说不可以,只说康复药丸是给垂危的病体,花满楼的身体并不存在任何的问题,他的眼睛是小时候高烧不退烧坏的,眼神经和眼球都已经坏死了。要想做到“起死回生”,光康复药丸是做不到的。还说若是她不信,不妨一试。 “穆姑娘!”他不希望她这样看他。 温润公子也会高声说话,这可真是千年难得一见,穆念慈忍不住无声笑了起来,傻姑见了,闹不明白为何恶魔姐姐笑得这般开心,菜又没上,有什么好开心的。 但这并不妨碍傻姑日常夸赞她,过往的经历告诉她,只要她对姐姐说好话,就有好吃哒:“姐姐,你笑起来真好看~” 她笑了?花满楼一楞,脸上也忍不住浮现出了笑容。 老板娘很快去而复返,身后还跟着小二,小二端着满满的菜肴,香味飘过来,勾得傻姑差点就奔了过去,幸好穆念慈的威严尚在才止住了熊孩子继续熊起。 小二的手脚很麻利,很快就上齐了菜,老板娘又站在花满楼身边,不过这回并没有靠上去,倒是开始介绍起菜色来,说是荒村野店没什么好招待的,态度十分热情。 穆念慈听得无趣,忍不住拖着下巴看傻姑吃饭。她低着头,很容易就发现这位穿着略显现代风的老板娘穿了一双正红色的绣花鞋,上面的牡丹花绣得栩栩如生,扬州城里最好的绣娘绣工莫过于此了。 “老板娘,楼下挺忙的吧,你先去忙吧,我们要用饭了。”虽然灯下看美人很美,老板娘也着实生得美,但即便再美……她也觉得这是黑店。 嗨呀,就是这么任性。 “多谢穆姑娘解救。”温润公子做什么动作,都很好看。 不过……你管这叫解救?你不是她认识的花满楼了。 “花公子赶紧吃吧,我家傻妞吃起来可是连我二哥碗里的菜都抢得过。”她低声咳了咳,故作平静地说。 傻姑吃饭果然很是凶残,一个人干掉了桌上的三分之二,幸好上的菜多,不然都不够吃。吃过饭的傻姑很好安抚,给了两颗糖,自己就在塌上玩了起来。 可以坚持到她饿为止。 不知何时,外面忽而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穆念慈推开木窗,夜色已经深了,但是……只有一间客房。准确来说,是她厚脸皮带着傻姑侵占了人良家男子的客房。 虽说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她就更不在乎同住一室了,但……对方似乎并不这么想。看温润公子坐立难安,还是挺好看的。真是罪恶,罪恶。 看够了,穆念慈又关上窗,道:“花公子,今日夜雨寒冷,你进去睡吧。” 回答她的是傻姑高响的呼噜声。 “不,还是穆姑娘你去睡吧,哪好让姑娘替我守夜的。”就是他允许,他的修养和……也不允许。况且与心仪的姑娘同处一室已然让他有些心绪不停,若是这个时候……他紧了紧握着手中折扇的手,扇骨上已经沁上了不少手汗。 这般纯情的模样,真是让穆念慈忍不住调侃的心,她三步两步走到桌前坐下,故意压低了声音,本来清脆的少女声顿时魅惑起来:“花公子,你紧张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的。”感觉对对方的退意,又迅速变幻了声音,俨然无辜模样:“傻姑打呼声音这般响,我睡得着才奇怪了。” 花满楼一楞,握着折扇的手又紧了紧,鼻尖尽是少女独有的药香:“是……吗?” 说完他就有些后悔了,总觉得自己被人牵着走的样子。今日那老板娘站得离他更近,说得也更加露骨,可那时他心中没有一点儿波澜。可现在不过一句话,他就有些……就有些……紧了紧扇骨,他站了起来:“姑娘家熬夜终究不好,穆姑娘还是早些睡吧。” 说完就关门走了出去,活像是逃出去的一般。 ……穆念慈摸了摸下巴,心中有些内疚,她刚刚会不会做得有些过了,这逃得都用上轻功了,就这般不喜欢她靠近吗?忍不住又有些生气,完全毫无理由。但她向来任性惯了便没出去,径自脱了鞋子将自己团进被窝里,想听着雨声入睡。 可是……都是傻姑的呼噜声呢! 花满楼出了房间才发现楼下厅堂里已没有了客人,昏暗的烛光下,小二在收拾桌椅,老板娘在柜台上清算今日的收入。花家在这镇上并没有店铺,是少有没涉及的地方,他过来是拜访一位世交,将父亲托付的东西交于对方。却没想到回来时来不及进城不得已投宿这里。 进了客栈才发现,这里上到老板娘下到小二都是练家子,这不年不节的,无名小镇上的客栈竟然住满了江湖客,更没想到的是竟是在这里遇上了穆姑娘。 他心里既是欢喜,也怕出什么差错。 老板娘本来在点钱,今日的收入极好,她笑得很开心,而在看到花满楼下来之后,脸上的笑容就更大了。 她亲切地上前,询问他是否冷了饿了,花满楼笑了笑,只要了壶浓茶,坐到了最靠边的桌子上,准备对付一夜。 只可惜,老板娘哪里会放过这般好的机会。 穆念慈越听越睡不着,心里烦闷得紧,穿上鞋子戳了戳傻姑,这姑娘翻了个身竟又打起了呼。她知道,傻姑是因为身体还未调养好才夜夜打呼的。低声叹了叹,想起了外面的花满楼。 轻轻打开门探出身子,楼下烛火都灭了,只有角落里有微光。 往前一看,可不就是花满楼和老板娘秉烛夜谈。好嘛,原来是如此,她愤愤地关上门,继而又觉得有些委屈。想了想,又钻回了被窝。 花满楼躲开老板娘伸过来的手,听到楼上房间传来的声音后,忍无可忍,终于放下茶杯离开了大厅。 第27章 缘是巧合 花满楼从来是个君子,对每一个人都很好,进退有度,是个善心的人。陆小凤曾经说他活得像一个圣人,给点山风雨露就能开心很久。 话虽然是夸张了点,但实情亦相去不远。 然今天他却有些心旌摇曳,自己心仪的姑娘就睡在里面,他甚至还听到了她翻身的声音,半盏茶的时间来来回回翻了三次,花满楼靠在客房外面,脑子里不停地翻滚着要不要敲门这个重大的课题。 等到他来来回回在门前犹豫了许久终于下定决心时,门吱嘎一声……从里面开了。 此时,已是月上中天,外面雨声淅沥,连傻姑的呼噜声都小了许多,穆念慈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迷糊着眼睛道:“别站在外面了,人家还以为你门神呢!” 她已然有些模模糊糊,眼见花满楼愣愣地进来关上了门,摆了摆手就一头栽倒在了床铺上,自己还十分自觉地盖上了薄被,花满楼手足无措的功夫,她已经渐渐睡熟了。 …… 花满楼趴在桌上将就了一夜,醒来的时候,外面的雨已经停了,他抬起头,眼前仍然是一片黑暗,是他已经熟悉的黑暗。但面前有个陌生的气息,动作还特别多,他忍不住轻声嘘了嘘,让傻姑不要发出声音。 可惜傻姑并不懂这个,她只以为这个好看的大哥哥在和她玩游戏,嘘嘘嘘地吹个不停,他昨晚本就喝了不少茶水,这姑娘…… 温润公子也是食五谷长大,也要五谷轮回,他脸色瞬间难看起来,连平日里的微笑都坚持不住。穆念慈被傻姑的声音弄醒,睁开眼睛就看到花满楼急促离开的身影。 ……“傻姑,你惹你花哥哥生气了?” 傻姑就做了个嘘声的动作,边做还跳了过来,拉着她做,穆念慈哪里不懂。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抱着肚子笑了起来。虽然……挺那个什么的,但还是好想笑啊! 没过多久,花满楼就回来了,脸色有些红润,望着她的眼睛虽然无神,但穆念慈就是看出了窘迫。哎呀,真是百年难得一见,昨晚上的那点小委屈早就跑不见了。 吃着早饭,外面竟然又下起了雨。春雨本就缠人,昨夜还是淅淅沥沥的小雨,现在却是瓢泼大雨了。这种天气,是不适合赶路的,三人都不赶时间就又在客栈续了一日。 雨势越来越大,厅堂里的客人脾气也不是很好,傻姑性子单纯,在李家被养得愈发熊气十足,见到一虬髯大汉的胡子十分好奇,穆念慈眼一错眼就被她溜过去了。 等她发现,那虬髯大汉已经举起双板斧砸向了傻姑,她心里一惊,傻姑已经反应过来,一掌就化解了对方的斧头的攻势。口中叫着“好玩好玩”,竟然就在这厅堂里斗了起来。 旁边又都是江湖人,竟然半个阻止的人都没有,反而看戏看得开心。 穆念慈听旁边的人念叨,说着虬髯大汉是关中双斧铁大江,一板双斧那是使得出神入化,她原本以为傻姑要遭,忙去拽花满楼的衣袖求他解救,却发现傻姑一掌打在了铁大江的胡子上。铁大江气急,双斧下去,竟是直接被傻姑踩在了地上。 ……说好的一板双斧使得出神入化呢!这江湖上的武功名头不是靠吹的好不好,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呢! 傻姑的武功很单一,就是偷学其父练功的时候图好玩学的,现在日久也只几招,却十分管用。桃花岛武学,可见一斑。 “落英神剑掌,你是桃花岛的人!”有识货的立刻认出了傻姑的武学招式,那铁大江原本还想尘世偷袭,听到这话,连双斧都不要了,冲进雨里就离开了。 ……看来桃花岛在江湖上的名声真的挺牛气的。 “桃花岛主性情古怪,穆姑娘你……” 这是关心,穆念慈笑了笑,低声在他耳边说了句无事就快步上前将傻姑拉了回来。只可惜这傻妞打架打高兴了,一点儿都没发现恶魔姐姐究极进化了。 这个时候,老板娘袅袅婷婷地过来了,晚间烛光微弱,穆念慈只觉得老板娘十分漂亮,白日里一看才发现老板娘虽然已经有些年纪,却是风韵自动,媚骨天成,看到花满楼,连声音都掐得出水来:“花公子,你这朋友打破……合计,二十两。” 你咋不去抢啊!穆念慈心中腹诽,花满楼已经痛快地给了银子。在这点上,两人诡异地拥有同一条理论,那就是能用钱解决的都不是问题。 老板娘收了钱,却并没有离开。她从昨日就认出了眼前这人是花家的七公子、陆小凤的知交好友花满楼,所以才可以接近。如今看来,反而是适得其反了。 这花满楼竟然心中已有佳人,江湖上竟然一点儿风声都没有,平白惹了厌弃,她原是想请人帮忙的,这下看来是不成了。 “花公子,既收了您的钱财,便是两清了。”老板娘的声音竟然恢复了正常:“昨日多有冒犯,妾身在这给您陪个不是。” 冒犯?怎么冒犯了? 花满楼脸上也裂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常态,笑了笑,表示并不在意。 老板娘见了,只觉江湖传言不虚,花家七公子果然与旁的江湖人不同,为人十分有风度,与旁的粗人不同,虽然目不能视,但她觉得若嫁了此人,定会幸福一生。又想起组织里的姐妹,便是一声叹息。 想到此,她抬眼看了看这位年轻的紫衣姑娘,当得上郎才女貌了。紫色是极少人能够驾驭的颜色,偏偏这姑娘一身金贵的烟笼淡紫沙色穿得俏皮灵气。这并不是一个十分绝美的姑娘,却仍然能让人眼前一亮,一双眼睛浩如星辰,比男子也差不了多少。 真是个讨人喜欢的姑娘。 吩咐人多上两道菜,老板娘就进了后厨。 厨子见是她,立刻迎了上来,低声道:“花姑妈,如何,你与他一个姓,三百年前原是一家,应了吧?” 原来,这位老板娘人称花姑妈,这名字明明把她叫老了,却是她自己让人这么叫的。她就喜欢别人叫她花姑妈,闻言她摇了摇头:“什么一家,人花家家财万贯,若我是花家人,哪里还需要抛头露面!”又接着道:“我没说,那跟着的小姑娘是桃花岛的人,不好办。” “你可确定?这桃花岛的人可久未在江湖上露面了。” “我亲眼看到的,那小姑娘使的是桃花岛独门武功,你可曾听说过桃花岛武艺外传的,快别费这心思了。” 厨子一听,也有些惊讶,若真是桃花岛,确实不好做。但让他就此放弃,岂非是平白放过了这个上天送过来的机会。 想到这里,他看了一眼花姑妈离开的身影,将手中的菜刀轻巧地立在菜板上,擦了擦手就直接出去了。他就说了,大男人的非要迂回,迂回个头! 花姑妈换了身墨绿的衣衫出来就发现厨房里没影了,厅堂里找了个遍,连个人影都没有,她心道要遭,赶紧上楼敲门。开门的是傻姑,花姑妈哄得她开了门,探头一看,这老李头果然在这! 穆念慈也没想到事情会这般巧,同时又觉得十分庆幸,幸好她遇上了,不然等他们前去打乱了二哥的计划,那可不好。眼见花姑妈袅袅婷婷地过来,她笑着将人迎了过来,引着人坐在了花满楼的对面,自己则坐在了旁边。 花姑妈本想挣脱,如今多事之秋,万不好惹上桃花岛。虽说这江湖少有人见过东邪黄药师,但江湖上的传闻却一点儿都不少,惹了这位,怕是史天王没杀掉,她的小命就要没了。 老李头为人虽然鲁莽冲动,行事却也是粗中有细,现下既然安然地坐在这儿,想必是……答应了?她心头一喜,悄悄戳了戳老李头。 老李头刚要开口,花满楼温煦的声音就响了起来:“二位原是行侠仗义之辈,在下误会了。”这人真是……穆念慈笑了笑,光明磊落到这个地步,也难怪谁都喜欢找他交朋友了。 她笑了笑,对着花姑妈两人开口道:“花姑妈可是想请花公子找陆小凤帮忙?”这个江湖上,最喜欢管闲事的,除了楚留香,就是陆小凤陆大爷了。只可惜这两位虽然习惯管闲事,却是天南地北撒欢的主,想找人还是挺难的。 楚留香与她有旧倒是好找,但这陆小凤……传闻花家七子与其私交甚好,故而花姑妈才有意试探。 只不过还没试探完,穆念慈就带着傻姑横冲直撞而来了。 “确是如此。” 这真是赶巧了,陆大爷果然业务挺繁忙的:“那就不必了,陆大爷这会儿应该是已经到闽南沿海了。” 花姑妈一惊:“竟是有此事?”谁干的,还是陆大侠听闻此事自己赶过去看热闹的? ——花姑妈,陆大侠在你的消息收取渠道里就是这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吗? 第28章 与你一路同行 双方交流了些消息,当然机密的穆念慈自然没说,毕竟……二哥也没告诉她。 “原来朝廷并没有袖手旁观啊,如此甚好。”花姑妈不由感叹道,原以为小皇帝初初登基大权旁落,顾不及江湖上的事情,故而赐了玉剑山庄庄主杜先生的女儿为玉剑公主安抚史天王。杜先生不忍女儿受苦,故而请她找人刺杀史天王。 却原来朝廷已经派人着手处理了,还是江湖上鼎鼎有名兵器谱上排名第三的小李探花,她再想想这客栈里住的江湖客,颇有种拿不出手的感觉。 像是刚才打斗那位双板斧铁大江,名头吹得那般响亮,竟是个样子货。 “有李姑娘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还是那句话,李园人江湖信誉甚好,即便是穆念慈没拿出一点儿凭证,但她的身份已经说服了花姑妈:“我会与杜先生商议的,不过我已支会了我一好友的至交,定是能帮上忙的。” “是谁?” “皆是,姑娘就知道了。” “……”嘿,你不说她也知道,肯定是某个知名不具的人。 得了满意的答复,花姑妈就带着老李头下去了。 穆念慈托着腮,觉得这位花姑妈也是个妙人。特别是花姑妈这个称号,定然是被叫花姑娘叫多了,一气之下改的吧。想到这里,她忍不住笑了起来,幸好花满楼是男的,不然……:)。 花满楼听到对方清棱棱的笑声,不由地开口:“何事这般开心?” 穆念慈自然不会将所想憋在心里,花满楼听了……竟然有种无言以对的感觉,想了半天,只能支开了话题:“方才你将此事告知这位花姑……妈,不会有事吗?” ——他喜欢的姑娘思考问题的方式角度都有些奇怪,他却觉得意外地可爱,这可怎么好? “无事,二哥也没让我保密,况且此事另有人知晓,没大碍的。”事实上,她二哥算是半个江湖人半个朝廷人,这事儿他即便插手了,也是江湖事江湖了,又和陆大爷一块儿,史天王就是追究起来也无处追究。 这才是小皇帝为什么会将此事托付给她二哥的原因。而且花姑妈也不是那种随处乱说的人,她有分寸的。 “不过此事纠葛众多,花公子不担心陆大爷吗?”原著里,这二人一有事,绝对是孟不离焦、焦不离孟的呀。 本来也只是调侃罢了,却没想到这回温润公子竟然调侃了回来:“那你就不担心你二哥吗?” ……说实话,不担心。 沉默是最好的回应,花满楼又笑了笑,带着他个人独有的洒脱:“你相信你二哥,我也相信我的好友。” 两人坐得很近,方才四个人,小圆桌本来是有些挤的。现下对面没了人,两个人围拢坐着,她甚至能感知到旁边人衣服上的温度。傻姑也不知道到哪里去了,外面雨声哗啦,竟是带动她的心跳都快了几分。 听闻花满楼耳力出众,连花瓣落在地上的声音都听得到,她赶紧状若无事地站了起来,丢下一句我去找傻姑就出了门。 花满楼错愕,不明白话说得好好的突然就起身离开,是……他哪里说错了吗? ——按照基本法,动了春心的男人,脑子里全都是心仪的姑娘,哪里还听得到旁的声音,穆姑娘你实属多虑了。 下了楼,穆念慈转了个遍,在厨房的找到了傻姑。厨师老李头明显对傻姑很好,一点儿都没在乎傻姑的傻里傻气,正在切酱牛肉给她吃,一边切一边还在念叨什么,意外地和谐。一个切一个吃,盘子里根本就没几块。 “别给她吃太多,她就是嘴馋。” 老李头憨笑了一声:“没事,几片牛肉罢了。不过这位曲姑娘……”这么漂亮的小姑娘心智这般幼嫩,怕是以后都找不到婆家了。他没娶妻,也没有孩子,这姑娘围着他喊伯伯,竟让他有种慈父的心情。 穆念慈自然不会说傻姑是幼年目睹了父亲被人杀害吓傻了,只说小时候受了刺激,如今正在接受治疗。老李头听了还能治,脸上的笑纹更深,切牛肉的手也更快了。 傻姑一边自己吃,竟然还舍得分给她,让穆念慈忽而有种老怀安慰的感觉,这些日子的教导到底没有喂了狗啊:)。 ** 昨日雨下得如豆大,今日却是个艳阳天,这天气着实是阴晴不定。 花姑妈站在客栈前送别三人,老李头还给傻姑塞了不少酱牛肉,乐得傻姑眼睛都眯起来了。穆念慈忍不住逗她,气得傻姑半天都没理她。 “你又何必这般逗她!”到最后还是你去哄她。 ……“她这性子,愈发地熊,若是任由她这般下去,迟早李家的房顶都要拆了。”穆念慈气鼓鼓地开口,也不帮帮她。 还不是你纵容的,曲姑娘心智小,谁对她好对她不好心里却明白的紧,你对她这般好,她才会对你亲近。 “对了,花姑妈说还是按原计划行事,你最好还是找个地方避一避,这江湖上谁都知道你有个好友叫陆小凤,都去小楼找你,烦都要烦死你了。” 花满楼也有这个考虑,其实他心里是想跟着……,但他一个男人,与两个大姑娘同路到底不好。转念一想,穆姑娘与曲姑娘武功只能应付一般的江湖客,若是遇上有歹心的江湖高手,又如何是好? 他沉默了太久,眉头又是紧锁,像是在思考国家大事一般,穆念慈看了,心道有这么困难吗?便忍不住开口:“你若是没地方去,就跟我们一块儿走呀,反正我走到哪儿是哪儿,就不知道你介不介意了。” 天知道,她真的只是随口一说而已,却没想到对面愁容满面的温润公子像是解决了终身大事一般长吁了一口气,对着她笑了笑:“不介意。”说得矜持又克制。 ……多个人管制傻姑,穆念慈乐得开心,但:“花满楼,你说我都认识你这么久了,如今我们还要同路,你左一句穆姑娘,又一句穆姑娘的,是不是太疏离了?叫我念慈就好啦!”说完一挥马鞭,往前去追傻姑了。 新学了骑马影子都快没了,再不追就要丢了。 花满楼愣在原地,双唇微动轻轻吐露了两个音节,很轻微,只有周围的春风听得到。这音节似是已在心中回荡了无数次,猛然出口,像是突破了某种禁制一般。 ** 花满楼实在是个居家旅行极好的同伴。 在现代的时候,穆念慈也经常天南地北地转,海外有名的不有名的都去过,大多时候都是一个人去,原因是因为她这个人比较独,并不喜欢跟着别人的行程走,而且比较随性,不喜欢做什么计划行程,算是走到哪儿就到哪儿。她以前的朋友与她出身也差不了多少,出去玩难免有摩擦。花满楼就不同啦,完全是任由她动作,还体贴到安排食宿。 行了小半月到达终南山时,她心中都充满了罪恶感。 ——这是找了个单人导游还不用给钱的,花家老爷知道会不会觉得她欺负他家老实儿子啊。而且……她偷偷瞧了瞧劝傻姑喝药的人,罪恶感又涌了上来。 “七童,你别纵容她,她真的要拆房子了。”还说是她宠,明明你更宠好不好,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当女儿宠了呢!要什么给什么,她都没这待遇,生气。 花满楼笑了笑,没接话。 …… 眼不见为净,穆念慈本来想不过终南山的,但想到李莫愁,还是想去看看。 要上终南山,就要过全真教。古墓派与全真教算是二分天下,她只知道全真教的山门朝哪儿开,系统倒是能提供地图,不过这种小路本就难走,还不如取道全真。 全真教每天上山的香客如此多,她也不显眼。 花满楼本想陪她一起去,但古墓派不进男客,加上傻姑,就没有坚持。左右全真脚下,十分安全。 很明显,两人都计划得太好了,穆念慈欢快日子过得多了,明显忘记了终南山下还有两颗定时.炸.弹。如今,是三颗。 “念慈?!” 穆念慈抬头看去,恰好看到一老一少在不断推搡,看到她望过去停顿在了半空中。 杨铁心差点没认出这是他那个随他在江湖上漂泊数十年的义女,长开了,也更加精神了,眼睛明亮,不像跟着他时那般苦楚。更重要的是,她一身一看就很贵的衣服,像是官宦人家的贵女……让他有些望而却步。 与杨铁心推搡的自然是是他的亲生儿子杨康。他本有些置气,却在转头看到穆念慈时瞬间放松了手上的力气。那一刹那,他听到了自己如雷的心跳声。 第29章 李姑娘好样的 不知道现在转头就走,还来不来得及? 穆念慈心里垮成了一张苦瓜脸,周围上上下下的香客都在不停地看他们,她只能上前,心不甘情不愿地喊了声义父。 纠缠在一块儿的杨氏父子早就分了开来,若是其他时候,杨康早就负气离开,可现在……他却一点儿也不想走了。 “好,如今我们一家四口总算是团聚了。” ……谁要与你团聚。 恰是此时,一声惊喜的“念慈”又响在耳边,穆念慈忍不住开心起来,因为叫她的人是李莫愁。 李莫愁看到她果然十分开心,却在走近看到杨康父子时忍不住冷了脸:“是你!”随即转头:“念慈妹妹,你怎么与他扯上了关系?”那位花满楼公子不知比这个好上多少。 杨康一听来气:“是我又如何!” 两人之间,明显有些龃龉。 然此处并不是一个说话的好地方,穆念慈也并不是很想与杨家父子叙旧,但很明显,杨铁心并不这么想。他想伸手将女儿拉过来,李莫愁见了,立刻抱着念慈妹妹后退。大庭广众,拉拉扯扯,果然不是个好的。 “念慈,你义母很想你。”看着俏生生的义女,杨铁心本就笨拙的言辞更加笨拙起来。 李莫愁一听,眼神看向穆念慈。她这段时间也懂了不少山下的规矩,这李家名门怎么会认一个乡野莽夫做义父?有隐情。 穆念慈朝着李莫愁微微摇了摇头,只说现在不太方便,晚些时候可去山下临江仙找她。 心里却狂戳系统,可惜系统也很烦杨家人,就是装死不出声。 杨铁心一听临江仙,那可是山下最大的客栈,住一晚上要花五两银子,都够他们一家人生活一个月了,忍不住就觉得义女不会过日子。不过久未见面,现在也不是叙旧的时候,倒是没有拒绝。 杨康欲说些什么,穆念慈却被李莫愁已经拉远了。他心里暗恨姓李的刁蛮,倒是没再动作。 李莫愁拉着穆念慈一路到了后山,这里已经是古墓派的地方,全真教的弟子是不会过来的。 “李姐姐,碰上你真好,解了我的燃眉之急。”并没有任何的遮掩。 李莫愁不由奇怪,她是个很直接的性子:“那人真是你义父?” “算是吧。”她将前因后果简短地说了一下,听得李莫愁脸上怒容又起,但顾忌到穆念慈,还是按捺了一下:“你这义父一家,还是少联系的好。” 她那日不过是好心帮忙,这人就不分是非黑白地与她动手。本来以为那位美丽的夫人会帮她说话,却没成想只一个劲儿地掉眼泪,还是路过的好心人说明白了情况脱身。 她就没见过这般蛮不讲理的人。 原以为念慈妹妹生活顺遂,家世又好,还有疼爱她的兄长,却没想到以前过得比她还要苦,天南地北地走不说,生活还这般困苦,学了武艺还有比武招亲,与她这般一比,她在古墓中反倒显得舒适起来。 想到这里,她心中对念慈妹妹更加亲近起来。 “你师父……没怪你吧?” 自然是怪的,但她在古墓外跪了七日,师父终究还是怜爱她,又听闻她并没有堕了古墓派的威名,也没有失了清白,最后还是原谅了她。只不过……“以后,我怕是要四海为家了,师父说我既然已经出了古墓,便不能再回去了。” 自己做下的决定,总要自己负责:“不必为我担心,反正见识了山下的生活,再回去也没滋没味的。况且我已经决定要报复陆展元,就不会半途而废的。” 穆念慈忍不住观察李莫愁的神色,见她眉宇间似乎已经没有那股怨气才将心放回去,就是嘛,男人而已,这江湖上多少顶尖高手,有才有貌又有人品,何必在一颗歪脖子树上吊死:“这样岂不是更好,李姐姐准备往哪儿去,要不和我们一起走吧?” 李莫愁果然很会抓重点:“我们?” “对呀,我,七童,还有临安城外捡来的一个熊孩子!”她掰了掰手指头,笑着说。 哟~都叫上七童了,但被男人背叛了一次,李莫愁对感情十分慎重,也怕认来的妹妹重蹈她的覆辙,忍不住说道:“这男人,还是不要轻信,万一……” 穆念慈哭笑不得,这都哪跟哪啊:“哎呀,李姐姐,别多想啦,我你还不知道吗,谁都不会让我吃亏的!” 这话也有道理,李莫愁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天色也不早了,晚上还有场硬仗要打,穆念慈要下山,李莫愁自然跟着她,她怕她被杨家人纠缠。嘉兴的事情念慈妹妹鼎力相助,这回她也不会让人欺负了妹妹。 那花公子人是不错,但是性子太和善了一些,太规矩了一些。 临江仙里,傻姑喝完药吵着要吃糖炒栗子,花满楼被她缠得没脾气,只得吩咐小二去买。小二得了银钱,自然十分乐意效劳。 杨铁心一家是和糖炒栗子一块儿来的,傻姑闻到糖炒栗子的味道立刻跑了出去,杨铁心正好拉着进门的小二问这里是不是住了一位姓穆的姑娘。 小二见他们穿着朴素,便没有理会,临江仙对客人都是保密的,见到傻姑过来,又端起笑容将糖炒栗子递了过去。傻姑抱着糖炒栗子,笑得眯了眼。 但她听到穆姑娘,瞬间就想到了恶魔姐姐。得了吃的,立刻就对着追出来的花满楼开口:“花哥哥,他们,找姐姐!” 杨铁心一双眼睛瞪过来,吓得她一溜烟就钻到了花满楼身后。 是谁?难道是李莫愁李姑娘? “你与我女儿是什么关系?”杨铁心一见是个男人,穿得一副世家公子模样,出口便是恶意的揣测。这些年走南闯北,也不是没有那些个浪荡公子见色起意想要纳义女为妾。若非是他还有些武艺,怕是要强抢了。 这义女在外面……莫不是?直觉义女在外交的都是什么朋友。 花满楼一下子就知道对方的身份了,也明白对方的猜想,他是个周全人,便开口:“我与穆姑娘只是朋友而已,杨先生里面请,她出去会友,应该很快就回来了。” 听了这话,杨铁心脸色稍霁,却还是不怎么好,他对于富家公子的观感从来不好。倒是杨康,看着两人目光有些奇怪。不过他此刻扶着母亲,并没有开口。 花满楼引着三人上了二楼的雅间坐定,又让小二上了些瓜果糕点,他再出去,穆念慈已经带着李莫愁回来了。 她一出现,傻姑就跑过来说有个很凶很凶的老头来找她,让她赶紧躲。穆念慈就知道,杨家三口过来了。 李莫愁要跟着穆念慈进去,却被花满楼拦住了:“这是念慈的家事,我们……不便参与。”事实上,他也挺想进去的。 话刚说完,就被李莫愁拍开:“你不便,但我却不用顾忌这些。”说着,便跟着念慈妹妹进去了。 花满楼半晌都没动,戳了戳他,又兀自闹开了。 长久,是一声无奈的叹息。 穆念慈一进里面,就迎上了杨铁心担忧的目光,几乎是瞬间她就明白了他的担忧。什么鬼啦,花满楼看着像是那种人吗! 还没等杨铁心开口,她就抢白道:“我这位朋友目不能视,没有慢待义父吧?”所以,才不是什么见色起意之徒,莫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又看了旁边的包惜弱母子,长得真像,不过穷苦的日子过下来,不过一年的光景,包惜弱就比王府哪会儿老了五岁。虽是如此,荆钗布衣的她仍然十分楚楚动人。 李莫愁跟着进来,就听到这话。再抬头去看,又是那位楚楚可怜的夫人,就觉得妹妹这门亲戚甚是糟心。 “这般,那倒是可惜了。”是瞎子?看不出来。 很快就略过花满楼的问题,包惜弱见到义女亭亭玉立也很开心,拉着她嘘寒问暖,还向她介绍了杨康,说什么他们兄妹团结友爱的话,听得李莫愁抖落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她是女子,料定了杨家不好赶人,就直接杵着,若是他们敢欺负念慈妹妹,她可是不会手软的。 “念慈,告诉你一件大喜事,我寻了许久的郭家嫂子找到了,如今我心头大事终于解决,以后就能安定下来过日子了。”杨铁心一笑,果然眉间郁气舒展:“你可知道,我当年与郭兄定了门亲事,郭家嫂子生了个儿子,正好,与你凑一双佳侣……” 嘿!我这暴脾气! 穆念慈刚要撕破脸皮,李莫愁却是更快一步。她为人直接,一拍桌子就喝道:“去你的佳侣!我念慈妹妹的婚事自有她亲生兄长做主,关你个乡野莽夫何事!别自己往脸上贴金,我都替您臊得慌!” 第30章 瞧把你能的 李莫愁这话说得可以说是毫不留情,她下山时间不长,并不觉得自己需要对朋友的义父有任何的礼待。于她看来,念慈是念慈,杨家是杨家,分得比井水和河水还要清楚。 杨铁心的脸色变得极度难看,被个小姑娘这般指着鼻子骂乡野莽夫,往自己脸上贴金,整张脸都气成了绛紫色,不可谓是不好看。但他偏偏还不好说什么,毕竟李莫愁是外人,又是小辈,故而转头呵斥穆念慈:“你这交的都是什么朋友!你就任由你所谓的朋友这般对你的义父吗?你的孝道呢!”因为太气,反而是忽略了前面的话。 哦,大概是团吧团吧喂狗吃了吧:)。 哎呀,李莫愁这话说得真是深得她心,她刚才一刹那也是想要撕回去的,只是李姐姐抢先了而已。现在反应过来,有些话她说终究不合适。 但人嘛,活着总是要图自己顺心的,有些话即便不合适,也是要说的。毕竟……都动到她终身大事上了,再不发威,你当她庙里的菩萨,慈悲为怀啊! “我如何对你了,不过是说句实话罢了。”李莫愁一听这话,又来气,心道念慈妹妹果然也太心软,这个时候竟然都不反驳,幸好有她在,不然非得被这莽夫欺负了去。 李莫愁说得云淡风轻,包惜弱已经听得眼眶里泛泪,她是个很传统的小女人,善良,但是普通,听到有人诋毁丈夫只会哭泣。美人垂泪很动人,杨康虽然很桀骜叛逆,对母亲却极好。一看李莫愁把母亲又惹哭了,气得也拍了桌子:“你再说一句试试!” 这么大声,比谁拍得响不成:“试试就试试,你那武艺,也就糊弄个江湖二三流,你若是真入了全真内门,那你就应该知道,我古墓派的功夫生来便是克制全真那群老道的。凭你,还不够!”上次若不是留手,哪里会纠缠这般许久。 “你——”当下就要拔剑了。 不过他刚一动作就被杨铁心拦住了,此时杨铁心的脸色愈发地难看,心中对义女那点怜惜也所剩无几,只觉不过一年,就变成了他完全不熟悉的模样。交了个瞎子的世家公子,又任由这刁蛮的女子侮辱他,义母垂泪也无动于衷,这样的义女,不认也罢! “穆念慈,当初我给你取这个名字,是希望你像惜弱一般善良温厚,却没想到如今你变成了这般模样。今日你既然如此待我,想必也并不需要我这江湖莽夫……做你的义父了!” 杨铁心说得痛心疾首,然而……穆念慈的内心毫无波动。 她刚要开口,包惜弱却开口了:“铁心,念慈年纪还小,你怎可以说这样的话。念慈,过来,义母为你做主!” …… 杨铁心一听这话,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态度却有了软化。毕竟到现在为止,穆念慈只在开头说了一句话,其他什么都没说。 穆念慈对着包惜弱摇了摇头,她与她其实并没有任何的情分和联系,与她唯一联系深刻的是杨铁心:“义父,这是我最后一次叫您义父了。” “你——”当即,就要拂袖离去。 “穆先生,哦不,杨先生,请恕我跟随您这么多年,近日才知道‘穆’并非您原姓。”她说得很平和,仿佛在说别人的故事一样,事实上,也真是别人的故事:“穆易穆易,原是杨姓,我以前以为有了姓就有了家,只可惜是个假的。” “我……” “您听我说完。”她怎么可能再让你开口,穆念慈抬起手阻止他:“数十年朝夕相处,我以为我们也算父女了,但我既然连姓都不是您的姓,您心里又可曾把我当做您的女儿看待?” 李莫愁听得心酸,已经走过来拉住了她,她拍了拍对方的手臂,继续说道:“当日在张家口我就与您说过,我要去寻亲生父母。可是您当时什么都没说,甚至连坟茔在哪您都说不清。” “我随您漂泊四方,吃的是百家饭,学的是刀枪棍法,年岁小时耍杂耍,等年纪大了,您说要摆擂台比武招亲,年岁要限定在十六到二十年华的少年郎,一为赚取钱财,二也是为寻找义兄和自己的亲生儿子,我说得没错吧?” “这一年,我见识了不少,却从未听说过谁家是这般养女儿的。杨先生,若您有个亲生女儿,您会舍得她抛头露面去如此比武招亲吗?” 杨铁心张了张口,竟是有种无言以对的感觉。 “杨先生,若您方才用心听了我这朋友的话,就应该听到我寻到了亲生的兄长。”穆念慈的语调斗而坚定起来,脸上的笑容也愈发恬淡:“我原姓李,出身山西李园,那日你若是细心检查我那‘父母’,就会发现我是被拐卖的,而非是……得了瘟疫死了父母的可怜女儿。” “什么?!”山西李园?李家是名门,即便是杨铁心也听说过。 “我很感激您当初收留了我,我也助您合家团聚。”也许是原主的感情还有些残留,穆念慈说着鼻头竟然有些微酸,但她做不出在外人面前哭哭啼啼的模样:“当初在赵王府,你以为凭您的能力,赵王爷会那么容易放……离开吗?”不说追兵,就是出府都困难。 杨铁心还保持着拂袖离开的姿势,听到这话,他与包惜弱表情几乎同步,都是睁大了眼睛,一副我不相信我肯定听错的神情。 唯独杨康,他扶着包惜弱的手顿了顿,脸上满满的都是错愕,心中那点绮丽也陡然少了三分。 “如今过去的已经过去,我并非忘恩负义之人,也无意破坏您一家三口的和睦。”穆念慈长了一双好看的眼睛,大而明亮,笑着的时候会说话,凛容的时候却也分外逼人:“当日张家口一别,杨先生就该明白我的决心。至于我的亲事,就不劳烦杨先生操心了,即便我如今孑然一身,也断不会认同您所谓的指腹为亲。” 毕竟,她根本不是从包惜弱肚子里生出来的。 系统:抱抱宿主,不要伤心! ……你忘记我不是原来的穆念慈了吗? 系统:…… 李莫愁已经要拉着念慈妹妹离开了,这什么人呢这是,嘴上说得好听义女义女,连个名字都是瞎糊弄,用得到人了就叫得亲切,简直让人恶心。 “念慈,你不要这么说,我知道你心里怪义父,这事……”杨铁心嘴笨,想了半天憋出了这么句话。 谢谢,她一点儿都不怪,只是替原主可惜罢了:“这事就如此了结吧,如今您一家团聚,该是安心过日子才是,尊夫人心里其实也是这般希望的。” 杨铁心转头看包惜弱,却发现她避开了他的视线。 包惜弱想的并不复杂,她是个被礼教养大的女子,尊重丈夫的决定,心里却还是有隔阂。这江湖上龌蹉的事情多了,有个如花的少女跟在丈夫身边数十年,即便是义父义女的关系,她也嫉妒,也……会乱想。况且义女也大了,她又不好说什么,长久对着,难免尴尬。若是有什么隔阂,就更加难办了。 说是念着她收养的女儿,但终究不是亲生的。她已经有了一个亲生的儿子,义女……自然是没有那么重要的。不过挂了名头,没有朝夕相处的感情,哪里称得上真正的女儿。其实听到丈夫说不认,她心里是有些宽慰的。 而穆念慈的这番话说得心酸,但她听了却是满满的感动,感动丈夫做的一切。 杨铁心很快就明白了,枕边人的心思,向来是不难猜的。他的脸色变得愈发难看,生生变成了绛肝色,活像是被什么东西堵在了嗓子眼。 穆念慈一笑,三指作发誓状:“当年您传授了两式粗浅的杨家枪法,今日我便发誓,余生永不使用,若违此誓,天诛地灭。” 此话一出,便决无更改的机会了。 今日本想认女的,却偏偏变成了这般模样,喜事变悲事,他却说不出一个反驳的字眼来。他以为对义女的关心原来全不存在,如今反倒是他…… “我们走!”他几乎无颜待下去了。 杨家人很快离去,就像从未来过一样。桌上的瓜果点心原封不动地摆在哪儿,看着……怪有食欲的。 穆念慈就坐了下来,拨开一个橘子,欢快地吃了起来,看得李莫愁忍不住坐过去抱住了她:“都过去了,你说陆展元不值得,他们也不值得你伤心。” 隔壁房间,花满楼的拳头已经握成了青紫色。他是个光明磊落的人,生来第一次被傻姑拉着听墙角就是听了这么一场,心中气愤、怜惜和心疼不停地翻滚。 傻姑见隔壁没了动静,立刻退开,看到他的手,陡然尖叫起来,连隔壁都听到了:“花哥哥,你的手……血!血!血!” 她像是受了什么刺激,瞳孔瞬间放大,横冲直撞就跑了出去。 第31章 体贴的花花 没有月的夜, 窗外下着雨, 傻姑缩在柜子里瑟瑟发抖。她身上扯着一块黑漆漆的布, 边角上还带着点雨水的泥泞,这是穆念慈和李莫愁抓她回来时在地上蹭到的。 “七童, 傻姑她受了什么刺激, 怎么一直不停说胡话, 还有你的手又是怎么回事!”外面下着雨,她也不敢让个双目失明的人陪着她出去找人, 她和李莫愁两个人在雨里找了很久, 最终在街角杂货铺的后院的柴火堆里把人找出来的。 也是太会躲, 系统都找一会儿。 她现在身上湿漉漉的, 头发上都粘着雨丝,如今已经开春很久,身上的衣衫本就轻薄,里面穿的都透了出来,幸好花满楼看不到她狼狈的模样。 对面姑娘身上的潮气扑面而来, 花满楼将自己的手掩藏起来,心里也十分担心傻姑。但他到底目不能视, 也不清楚傻姑如今疯傻的由来, 只得摇了摇头:“我与傻姑……本来是在隔壁喝茶,我不小心伤了手,他一见我的手,便尖叫着出去了。”他极少说谎,但偷听壁脚实在太……犹豫了一番, 选择了一个避重就轻的解释。 若是平时,穆念慈说不定能够发现花满楼的异样,但傻姑这个样子,她自然没有了平常的敏锐,而且……血手!等下,这个先不考虑,还是先将傻姑安定下来吧。 又是一番斗智斗勇,花满楼终于点了傻姑的睡穴,她给傻姑灌了药,好让她精神稍微宁静些。 屋子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的脚步声了,花满楼不由想起白日里小姑娘斩钉截铁的誓言。刀剑棍斧百样兵器,枪是最不适合女子修炼的,一是因为女子力气比男子小,枪术自来大开大合,二也是女子身量的关系。一柄上好的尖枪可比男子比肩,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学枪,肯定十分辛苦。 “念慈,去换身衣服,我去叫小二送些饭菜上来,你和李姑娘都还没吃饭。” 本来有些湿的衣服又出了一身大汗,有些洁癖的穆念慈早就有些难忍,听到他这话,立刻点了点头,只觉对方甚是体贴。 叫了水,李莫愁带着一身水汽正好从她的屋里出来。刚刚去逮傻姑的时候,傻姑发了颠朝她冲过来,李莫愁帮她挡了一下,衣服却全湿透了。 “怎么样?那小傻子没事吧。”虽然语调挺冷,但却又一丝担心在。 她摇了摇头:“现下没事了,李姐姐你先去吃饭,我去换身衣服。” 小二上菜的速度很快,李莫愁进去的时候,桌上已经摆满了佳肴,三个人吃着实有些多。她有些难言地看了一眼花满楼,忽而开口:“没想到光明磊落的花公子,也有听人壁脚的时候。” 花满楼与李莫愁并不熟悉,陡然听到她这么说,也是一楞:“李姑娘说笑了。” “是吗?”她笑了笑,看了眼他的手没再说话。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花满楼并没有与她同桌吃饭,而是选择守在傻姑的床头。即便是喝了凝神静气的汤药,也是梦呓盗汗不止,间或还能听到“爹”“血”“都是血”这样渐渐短短的字眼,早就听念慈说傻姑幼年遭了大难才变成这般模样,想来……也是一段悲惨往事。 他不由低声一叹,外面的李莫愁却已经放下了饭碗,她已经吃饱了。 留下来也是气氛尴尬,她的医术也只是粗浅,便说了句回房就离开了。 女孩子家洗漱换衣服总是需要时间的,穆念慈已经加快了速度却还是用了半个时辰。半个时辰,桌上的饭菜早就凉透了。 可她到的时候,桌上的饭菜却是热的。 穆念慈忍不住看了一眼花满楼,公子如玉,有句俗话说得好,灯下看美人,自是越看越美,果然如此。平日里温润的眉眼在烛火的掩映下更显清俊,只是一个侧脸,竟然让她有种脸红心跳的感觉。 她急忙换了个角度,又检查了一番傻姑才拉着花满楼的衣角出了里间。 “一个人吃饭有些无趣,陪我一起吃吧。” 她对着他笑了笑,即使她知道他看不见。 “好。” 穆念慈一边吃饭,一边歪头瞧他的手,现在已经看不见他掌心的伤口,但作为医者,看一眼就知道那是自己的指甲所伤。能让个温润公子这般气急,肯定是发生了她不知道的事情。想来想去,猜不到。 猜不到就不猜了,她从怀中掏出个细口的小瓶子推过去:“手伤了就涂药,喏,我做的,还算管用。” 花满楼一楞,忍不住用自己粗糙的手指摸了摸掌心四个细小的伤口。他小时候伤了眼睛,倔强不肯让旁人帮他,以前没现在敏感,手上就多了许多小伤口,如今已长在了皮肤里,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穆念慈也看到他难得呆愣的表情,笑了笑:“哎呀,我差点忘记了,等下我帮你涂好了。” 吃了饭,穆念慈果然兑现了她的话,虽然花满楼再三表示自己可以自己涂药,但还是被强制性碾压了下去。 ——唔,花公子你如果拒绝得稍微坚定些的话,这话听起来还有些说服力。 花满楼坐在椅子上,他抬起头看不到她的脸庞,听陆小凤说,她长得极好,黛眼琼眉,如江南烟雨里的诗画一般。只可惜他这辈子都见不到了。 “你想什么呢,这么出神?”穆念慈将瓶子收好:“涂好了,每日两次,涂个三日就好了,保准不留疤。” 他点了点头。 气氛忽而就有些缭绕起来,穆念慈转头对上他无神的眼睛,她想若是这双眼睛能看到,花家的门槛怕是要被媒人踏破好几条了吧。不过即便如此,想嫁花家七公子的女子怕是也不在少数,毕竟……花家实在是太有钱了。 也是近日她才知道,大宋最大的钱庄大通钱庄竟然也是花家的产业,而且还是与朝廷合办的,这放现代就是国家银行行长家的公子,但这只是其中之一罢了。李伯曾经说过,花家最赚钱的可是地业。 能够在如此富贾之家养成这般的性子,真是个妙人。 “念慈,怎么这般看着我?” 她这才发现自己盯着人公子看了这么久,匆忙转头,却无意间看到他红透的耳垂。哎呀,好纯情的少年郎~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傻姑的事情。”她将东西收拾好放在旁边,走到傻姑的床前:“你先去睡吧,这里我照看着好了。”也许是闹得累了,现在倒是安稳了许多。 却谁知她话音刚落,外面竟然响起了一声春雷。春雷划过天空,床上的傻姑在瞬间睁开了眼睛。外面白光闪过,恰好照在傻姑的脸上,吓得穆念慈一个趔趄就往后栽倒。 花满楼听到声音,赶紧往前接住她,焦急道:“怎么了?没事吧。” 他太焦急,以至于在接住后才发现自己的手……掌心上的药本来十分清凉,这会儿却忽而火热起来,也不知是药效发作了,还是其他。 穆念慈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她方才只是被吓了一下,现在好了就立刻从七童的怀里站起来,床上的傻姑已经闭上了眼睛,似是刚才就这样,不曾睁开过眼睛。 出了这么一回,花满楼说要留下来陪她,她也不想拒绝了。 实在是傻姑万一疯起来,她还真制不住她。看来,是要换个方子了,傻姑今日明显被花满楼满手鲜血的样子吓到了,作为一个看过原著的人,穆念慈……完全不记得傻姑是怎么被吓傻的。 但如今出了这么个事儿,她就可以怀疑在曲灵风死前是和傻姑呆在一起的。小女孩从没见过血腥,自己的父亲躺在血泊中,满手都是鲜血,他可能还做了什么,以至于即便现在傻姑心智倒退,潜意识里却还记得这种可怕的画面。 如此,才会在看到相同画面的时候,刺激到曾经的记忆,致使她癫狂。但记忆里太多痛苦,人的应激肯定是保护自身,所以傻姑跑出去,找了个与曾经相似的地方躲了起来。就好像躲起来,一切都不会再伤害她一样。 重要的是,能够刺激到傻姑,那就说明她近些日子的治疗起了作用,曾经那些尘封的往事已经被她打开了细小的裂缝。但现在她看到傻姑这副模样,却有些迟疑了。 每天和系统朝夕相处,早中晚三遍地提醒她当一个医者,渐渐地她也开始融入了这个角色。治好每一个患者是医者该做的事情。但现在……治好傻姑真的对她好吗? 花满楼敏感地感觉到穆念慈的情绪不对劲,随即就猜到了其中的关窍。这话还真不好说,医学上,最难医的莫过于小儿和此类患者,因为他们不会准确表达自己的意愿,也就无法根据他们自己的所说来对症下药。 一切,都只能靠治病的大夫自己抉择。他忍不住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念慈,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有没有有点点甜丝丝的糖渣味道~~ 今天晋江又抽了,收藏抽回几个小时前,又渐渐断断地打不开后台QAQ! 嘿,关于更新的时间,如果你们没有意见,就一直晚上八点左右,可以吗?约不约→_→? 第32章 往事莫回头 出乎穆念慈和花满楼所料, 第二日傻姑醒过来, 竟然跟没事人似的, 睁开眼睛就摸着肚子喊饿,嘴巴里砸吧了一下, 发现是苦苦的药汁味后, 立刻围着两人要甜甜的粽子糖吃。 好半响穆念慈反应过来, 尝试着问她昨晚去哪儿了,是不是背着她吃什么好吃的什么的, 这傻孩子竟然哇地一声跑出去了, 吓得路过的小二差点把手里滚烫的热水泼过去。 …… 所以, 她昨晚为什么要踌躇一整晚? “你说, 她是假不记得还是真不记得了?”穆念慈抱着手臂碰了碰旁边的花满楼。 花满楼只笑了笑,没有说话。 午间,穆念慈在收拾东西,大多是一些药材和瓶瓶罐罐,至于那些陪傻姑逛街买来的小摆件小玩意儿, 傻姑要的就让她自己背着,不用的就直接送人。旅行嘛, 最重要轻装简行, 若是跟半搬家似的,就太多负累了。 她曾陪着好友看什么明星综艺,那些明星都是两三个箱子的东西傍身,比她搬家还夸张,不是很懂这种旅行的意义。 “七童, 我发现你今天有些奇怪。” 花满楼一楞,继而莞尔一笑,微微煽动的扇子也收了起来,似乎是在展示他如今的状态:“我哪里奇怪了?” 穆念慈将手中的东西放在一边,端着下巴瞧了起来,瞧了半天,开口:“你今天……没有换衣服。” ……唯恐自己偷听壁脚的事情发现,花满楼的心高高吊起,登临顶峰之时却又被轻轻放下,即便淡定如他,也有一刹那的错愕,反应过来才呐呐道:“昨日下雨,衣衫并未干。” 说谎,前些天离开苏州的时候也连着下了三天的大雨,你还不是照样换衣服换得很勤快。肯定是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不然严于律己的花七童怎么可能会破坏自己的规矩。 不过既然对方不想说,她也不好逼问,遂又转身着手收拾起来,这药箱里的可都是她的宝贝,以免暴露系统的存在,她还是自己背着好了。这江湖上看似消息滞涩,但流通起来却是绝无仅有的快,为了贪图一时省力而暴露,那就因小失大了。 “哦对了,以后别老是给傻姑买这买那,我给她换了方子,零嘴少吃点,以免冲了药性。” 花满楼松了口气,点了点头:“不过她闹起来,你可别把她推给我啊!” ……你走,你一定不是她认识的那个淳朴的花满楼了。 ** 穆念慈本来是邀请李莫愁与他们同行的,只是第二日等李莫愁从古墓向她的师父告别回来后,却拒绝了她的提议,只她师父说若要闯荡江湖,便靠自己的力量行事,旁人终究比不过自己。 话是好话,穆念慈心里却听着不太开心,但李莫愁去意已决,她也无从劝阻。 其实话说起来,李莫愁随着他们仨,可能确实历练不了多少。一来傻姑惹事熊孩子一枚,二来花满楼似乎天生妥帖照顾人,至于她……大概只会拉着人去找病人,组队他们仨,确实好像历练不到什么。 既是如此,江湖儿女快意恩仇,李莫愁同他们吃过顿饭就离开了。 倒是离开前,李莫愁问她要了些江湖上的消息,只说哪里需要帮助或是有什么大事,穆念慈想了想,如今江湖上最大的事情——莫过于史天王娶公主之事了。 不过她没说她二哥和陆小凤连带盗帅楚留香都在东海边耗着,只说她有兴趣,可以去看看。 李莫愁表示明白,接过路引和包裹跨上大马,绝尘而去。 真是风风火火啊,穆念慈心中一笑,方才观李姐姐神态,应已脱胎换骨,且眼眸坚定,已然坚定了自身。只愿她以梦为马,莫负大好韶华。 这江湖,女侠出得到底比少侠要少,可又是谁说女子不如男呢!陆展元,你好好看着,有些东西,不是区区一个家世可以比拟的。 第二日,三人也要动身离开终南山往洛阳方向去。 如今快到五月了,正是洛阳牡丹花开的时节,若是赶得巧了,说不定还能碰上牡丹花会,据说往年都会有斗花大赛,若是胜出就是当年的花王。这穷人看热闹,富贵人家则争个头彩,若是养花人拔得头筹,不说花能卖个好价钱,就是富贵人家给的赏钱也是拿到手软。 现代早没有了这种盛会,虽然也有牡丹节,但那是组织筹办的,花虽然也很好看,但哪有古代民间有钱人玩得风雅,玩得一掷千金啊!不要以为古人就很无趣,人家会玩着呢! “哎,听陆大爷说你曾经参加过牡丹花会,给我讲讲呗~” 陆小凤那张嘴,真是喝了酒什么都往外说,那都是他十四岁的事情了,年少轻狂不知道天高地厚,自然是被人比得连复赛都没进。 “他难道没同你说吗?他那张嘴,怕是连我送上去的牡丹花是几瓣花瓣都告诉你了吧。” 穆念慈一听乐了,果然是好朋友,这都知道了。 傻姑抱着买的小布老虎玩得开心,抬头一看恶魔姐姐笑得这么开心,又转头看看花哥哥,也笑得很开心,于是,她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一高兴,就抓着布老虎的脊背“舞舞舞——”地冲来冲去。傻姑高兴起来从来不看路,撞人也不是一两回了,看着跌坐一团的两人,穆念慈有种“终于来了”的感觉。 她走上前没好气地拉她,布老虎掉在地上有什么好哭的,刚掏出手绢替她擦拭,当了傻姑肉垫的人终于不甘地发出了自己的声音:“撞了人,连声道歉都没有吗?” 穆念慈抬头望去,不由一惊:“是你。” 来人,正是杨康。他正从地上艰难地爬起来,似乎身上本就有些伤,左腿的肌肉还有些奇怪,一跛一跛的,身上的衣衫也是粗布麻衣,灰尘仆仆的,再也看不出曾经赵王府小王爷的嚣张。 只眉间桀骜不逊,依旧凛然。 穆念慈对杨康并没有太多的感觉,人是不可以选择自己出身的,因为在被生下来之前,父母的决定代表了孩子的出身。杨康是杨铁心和包惜弱的儿子,传闻是曾经大宋一门忠烈的杨家后人,说句通俗的,那是血统纯正的大宋社稷维护者。 却偏偏一波三折,本该是宋人,却阴差阳错地成为了“金人”。这是包惜弱的选择,选择在赵王府生下他,嫁给赵王爷,让他无知无觉认完颜洪烈当了十六年的亲爹,所交付的感情绝对不是血缘可以取代的。 这事儿若是放在她身上,她也会崩溃,更何况对方年纪比她小,搁现代不过是个高中生的杨康了。 这就是生恩和养恩的问题了,但如果只是这个问题那还好办,大不了都认下就完事。可偏偏还夹杂着国仇家恨,想要两全,可以说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除非……杨康忽而得到金手指,脚踩大宋,拳打大金,自己收拢两方国土成为皇帝,这样说不定他就可以两全了。 但这种可能也就比杨铁心抛弃大男子主义大那么一丁点。 然话又说回来,如果她是杨康,她就不认杨铁心,这糟心的爹一天都没养过他就算了,脾气还这么大,谁伺候得起啊! “我想跟你单独聊聊。” 语气竟然十分地平静,穆念慈哑然,到底没有拒绝。 依旧是临江仙的包厢,两人对坐,只不过这回花满楼不会再任由傻姑拉着他听壁脚,心里虽是微酸,但若是一而再的话,他自己都会看不起自己的。 “走,傻姑,花哥哥带你去看大戏!” 傻姑闻言跳了起来,哪里还记得擦破的布老虎,拍着掌就出去了。 包厢里的气氛很平静,杨康坐在靠窗的位置,正好看到楼下那傻子和瞎子出门,淡淡地开口:“你喜欢那瞎子?” 穆念慈的脸立刻肃了起来:“杨康,我知道你以前是个小王爷,但如今你已经改名换姓,那么就请你礼貌一些,否则就请你出去。” 杨康不由楞了一下,不过是句玩笑话,那日他那好父亲那般都未见她这般,心里不由有些羡慕也有些酸气,出口就更加口不择言起来:“是啊,若没有你,我定然还是赵王府的小王爷,真是托了你的大福。” 穆念慈立刻站了起来,转身就要往外走,这人简直有病,她没有义务忍受你的毛子脾气。爱说说,不过滚。 杨康见此,立刻上前拦住了她,只是还未拉倒她衣角,他的左腿碰到桌角,尖利的疼痛立刻刺激他的大脑。穆念慈嗅了嗅,是血腥味。 “你受伤了?” “他打的。”杨康微讪,不懂自己为何会活到这般地步。 ……是杨铁心的风格。这人自诩正义,对朋友那是真掏心掏肺,然对着自己人,反而苛刻颇深,若不如了他的意,也不会巧言说服,反而认为暴力可以解决一切。孩子不听话,打一顿就好。 棍棒底下出孝子,小时候约莫还能养成。但如今你们亲生父子初见面,连感情还没培养就直接教训起来,鬼才能对你产生父子之情呢。又有珠玉在前,这是推,不是拉。 “他以前也打过你吗?” 打过吗?自然是打过的,学枪的时候打过,其他时候少有,穆念慈一直都是一个特别乖巧的孩子,从来不会忤逆杨铁心。不过也许也是因为穆念慈太顺心,导致杨铁心以为养孩子就只要这么教就可以了。 杨康见她不说,心里也明白:“我就知道,他这样的人,只有娘亲才会觉得他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穆念慈无言以对。 “说实话,你与我境遇何其相似,只是翻了个个而已。”他笑了笑,小小年纪竟然有些苍凉,也不知道他在大漠遭遇了什么,总觉得气质十分诡异:“我却有些羡慕你,为什么你会这么果断地舍弃过往?” 那是因为她本来就不是原主,没有感情自然就没有犹豫了。至于认了两位哥哥,这样说吧:“你听说过古时候的君臣情义吗?” 点头。 “孟子曾经说过,君以国士待我,我当以国士报之。”穆念慈又坐回了位子上:“这是双方面的,他如何对我,我便如何对他,人的心是肉长的,不是生铁,受了伤会疼,也不会好了伤疤忘了疼。”她指了指他的腿,示意道。 君臣父子啊,杨康笑了笑:“你比他说的要好。”若他还是小王爷,定然会请父王聘了她。 不,她并没有多好,同样自私自利。 这世上,人都是自私的。如果是真有无私奉献的人,那只是因为他心里的“自私”分量不够重而已。 “送你句话吧,往事莫回头。”回头之事,往往回断故人肠。 其实,穆念慈也觉得挺神奇的,这应该是她第一次正面刚杨康,竟然如此地心平气和,她心里回味了一下,约莫是大家都是纨袴膏粱养起来的,气场比较相近吧。 “好,同样一句话,也送给你。” 既然走了,就决绝一些,杨家太窒息,留他一人足矣。日后成魔成鬼,都不过是日子流水罢了。 看着杨康走出临江仙的大门,穆念慈不由有些好奇地对系统说:系统,你知不知道他在大漠遇到了什么,怎么感觉和原著不太一样啊? 系统:能是能,需要些时间和劳动点,给不? 穆念慈想了想,摇了摇头,还是算了,她做日常任务也挺辛苦的,还是省着点吧。 系统:……还说我抠逼,你明明比我更抠! 傻姑带着新买的小风筝,进门就看到姐姐脸上阴惨惨的笑容闪过,吓得小风筝都落了地。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八章看不了的莫着急,已报抽,乖巧等解决。 关于女主的名字,你们想换吗?不会觉得不习惯吗?我……有点。有亲问我女主以前叫什么,我……偷懒没取┑( ̄Д  ̄)┍,但女主在李家有个名字叫李乐欢(一看我就是用了心的【骄傲挺胸】),以后也设计有改的。只是李家算是簪缨世家,女孩子肯定忌讳更多,就用原名行走江湖,在家用闺名,酱紫。 还有,我今天棒不棒,听说国足赢了→_→,多个一千小小庆祝下~~~~ 第33章 一日看尽洛阳花(上) “不好奇我同他说了什么吗?”穆念慈转了转手中的茶杯, 忽而开口。 这种官路上的小茶肆, 赚的是口渴的钱, 不过是喝个茶味,十文钱便能买上一斤, 也难为这富贵人家的公子喝得这般优雅自如。 花满楼拿着茶杯的手一顿, 点了点头:“说不好奇是假的。” ……你竟然承认了, 穆念慈忍不住托着腮瞧他,看得人脸颊都红起来才收回视线:“那天……你是不是听到我们的谈话了?” 也是她太后知后觉, 花满楼的听力本就比常人好那么多, 一堵隔音不是那么好的墙, 怎么可能阻得住。她忍不住敲了敲的自己的脑子, 真是……灯下黑了,难怪对方这两日对她的态度那般奇怪。 “……李姑娘同你说的吧?” 关李姐姐什么事?穆念慈眨巴眨巴了眼睛,顺着他的思路说:“恩,她离开前说的。” 却没成想她刚说完,花满楼竟然站起来恭恭敬敬地向她道了个歉, 吓得她赶紧站起来扶他,双手相触, 又觉得不妥, 迅速伸了回来。随即她又坐下,干巴巴地开口:“我不在意的,若是陆大爷兴许还会担心他往外说,你我是信得过的。”这就是场面话了,陆小凤虽然话唠, 却从不会说朋友的私密事。 花满楼一笑,问了个问题:“你以前不是总叫他陆大哥,怎么最近总是叫他陆大爷?” 哈哈,这个问题啊,穆念慈笑了笑,抱着茶杯开口:“谁让他在嘉兴的时候总是大爷前大爷后的,有回我问他,被人叫大爷是不是很爽,他说是啊,我就开始叫他陆大爷了。” ……花满楼无言以对。 气氛又轻松起来,但离开终南山的穆念慈却像是放下了心头大石一般。她想找个人倾诉一下,傻姑明显并不是一个很好的倾诉对象。 那么,只有花满楼了。 她刚要开口,傻姑就跑了回来,拿起桌上的茶碗就猛喝了一大口,喝完又嫌苦,扒着包袱翻糖吃,翻不到又闹她,反正……就没有了交谈的气氛。 一路走走停停,本来是准备直接从陕西去山西的,但穆念慈心痒难耐想去看牡丹,就拐道河南。因为还要刷日常治病任务,三人的行程是走得很慢的。 幸好,走得再慢,还是在三月中旬的时候到达了洛阳城。 今年冬天天气特别冷,开春也相较往年要慢上一些。往年三月十五恰是赛花的日子,今年因为天气原因,推迟到了二十。 原以为会误了时候,却没成想刚刚好,穆念慈笑得弯起了眼睛。 “陆小凤说你运气很好我还不相信,现在我是真的相信了。”因为一个病人,她不得不在初入河南境的时候多用了五日,这才差点误了花期。 花满楼拿着扇子笑了笑:“你的运气也很好。” ……她运气好,就不会穿成穆念慈了。若真是运气好,就该穿成黄蓉,什么都不做,光拼爹就干翻全场了好不好。 还没进城,穆念慈就似乎闻到了空气里牡丹花馥郁的味道。道路两旁也有会动脑子的小贩拉了些牡丹花卉,先不说品相好不好,这应了时节,卖出去也不算太难。要知道这个时节,多的是外地游客来此赏花,买不起品相好的,买个纪念品总是可以的。 旅游带动需求,古今都一样。 花满楼也很开心,往年他若是有时间,也会过来参加花会。闻到鲜花的味道总是开心的,特别是还能结交一群爱花的朋友。 爱护鲜花的人,品性总是不会太差。 “走吧,我先带你进城。牡丹节的时候城中客栈紧俏,先安顿下来再带你去逛逛。”说完他拉回了往外跑的傻姑,随着人流进了洛阳城。 进了城才发现,洛阳改名叫牡丹城也是可以的。 城里人果然很多,赛花虽未开始,但赏花却早就开始了。红红黄黄的,大朵大朵,艳丽却不媚俗,足够摇动游人的心。 穆念慈原以为是花满楼早先命人订了房间,到地方才发现……不愧是地产大亨的儿子。 “我以前每年也都会来,家父就给我置办了这一处房产。地方稍微有些偏僻,但好算不用与旁人挤客栈了。” ……她也想要这样一个爸爸。 说话的功夫,已经有花家的仆人迎了上来。因为花满楼的习惯,早有细心的仆人打扫干净了屋子等着他过来。原以为今年有事耽搁了,却没想到赏花快过半才到,身边还带了两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 照顾花满楼的仆人,都是花父精心挑选的,眼珠子那叫一个利,一眼便瞧出这蓝衣姑娘才是正主,那位黄衣姑娘虽也算漂亮,行为却有些傻气,也不如这蓝衣姑娘漂亮有气质。 “公子,厢房早些日子就打扫好了……还有前几日,姬公子过来寻你喝酒,听闻您没来,还甚是可惜。” 姬冰雁?花满楼倒是没有多惊讶,这位算是他的花友:“好,我知道了。帮我去送个信给他,就说明日在万花楼请他吃酒。” 仆人一听也乐了,这位姬公子也是妙人,只要有人请吃酒,就是再大的阻碍也绝对会来的。他哎了一声,恭敬地退去。 夜晚,穆念慈有些认床,也许是空气里都是牡丹的味道,她反而有些睡不着。春日的星空,空旷得紧,一时竟然觉得有些寂寞。 忽而,一阵琴音从远处飘来,很宁静的曲调,她听不出是什么曲,只觉很好听。 她是个不懂琴音的人,但她知道弹琴的人只可能是花满楼,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弹出这样的琴音。 想了想,她干脆披衣而起,循着琴音出了院子,果然在满院的牡丹丛中,看到了悠然抚琴的男子。 很少有人能够与满院的牡丹比肩,这人却给人一种相得益彰的感觉,难怪今生要投做花家人了,约莫上辈子这人与百花是一家的。 她并没有打搅他的意思,花满楼也没有停下手下的动作,只一曲完毕,才朝着她的方向开口:“是我吵醒你了吗?” 她笑着向他走去:“没有。不过即便是真吵醒了,我也觉得值得。” 这就是对他琴音的肯定了,花满楼心里也十分开心,不过却没有再谈一曲的意思:“念慈,你是否有心事?” 果然被这人瞧出来了,她果然心里憋不住事儿。 “也没什么大事,你也知道的呀,虽然我问心无愧,但那日杨康说的话总有些触动我。” “他说什么了?”话刚出口,就有些冒犯,但收回已然不可能了。 穆念慈却并没有觉察出来,她给自己倒了杯香茗,上好的碧螺春,轻轻抿了一口,微苦带甜:“他说羡慕我。” “其实,我能够走到如今这个样子,最应该感谢的人应是是你和陆小凤,若是当日没有你和他陪我去赵王府,借我银子,如今我怕不是此番光景了。” 这世上,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却很难。她虽然有系统,系统却并不是万能的,既不能让她拥有比肩高手的武功,也无法给她充足的银钱,要不是认识了这两人,她的路怕是比现在要难走许多。 杨铁心她是不在乎,但回过头再看,她果然比杨康幸运很多。在困境中有人帮助,实在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对面的姑娘静静地开口,并没有太多的心绪起伏,鼻尖还能闻到对方身上淡淡的药味,略苦,比不得满院的牡丹香甜,却足够让他心动。有那么一刹那,他想开口说这是他甘愿的,如果可以,他可以做更多。 但理智及时拉住了他,一如往昔克制:“念慈,你与他不同。” 杨康的过往确实让人唏嘘,但你不同,至少不用背负那么多。 “那是自然,我与他说往事莫回头,他竟然直接又转送给了我。”穆念慈的声音陡然活泼了起来:“你说这人到底什么意思,你觉得我像是会回头的样子吗?” …… “所以啊,我就想了一路,他这句话到底在示意什么呢?”声音颇有些苦恼,让花满楼有些忍俊不禁,这人……说话总是这般出人意料。 “哎,你别笑啊,我说认真的。我想了一路,想来想去,我觉得出在我的名字上面。”她斩钉截铁地下了定论。 “名字怎么了?”花满楼一时没想通,他自然不知晓穆念慈这个名字的由来。 “我既然已与他断了关系,却仍然用着他惦念妻子的名字,念慈念慈,你从没怀疑过吗?” “……”花满楼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你看杨康,他原先叫完颜康的,如今就变换了名头。我觉得我也是时候舍弃这个名字了,你觉得怎么样?” 花满楼猛地抬头,一时竟然有些不懂对方。为什么这么重要的问题,要第一个与他商议,这种事情,难道不是和长辈谈论吗? 作者有话要说:  花花内心:我只比她大了那么四五六岁,难道她心中竟是把我当长辈了? 古代的年份月份肯定是农历的,所以文中的三月指的是阳历的四月,日期的误差就不算了。还有,明天开始就不用念慈这个名字了→_→(顺应民心),么么(づ ̄3 ̄)づ! 第34章 一日看尽洛阳花(下) “诶?你怎么表情这般奇怪, 是我说错了什么吗?”穆念慈本来低头想名字, 抬头却发现花满楼的表情甚是古怪, 有种……想说什么却憋着忍着不说出话的感觉。 若是陆小凤在这儿看到好友这般踌躇,肯定一巴掌拍在他肩头, 说句“上啊”, 但到底陆大爷不在, 花满楼艰难地收敛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尽量平静地开口:“没, 没有。只是改名这种事情, 你最好还是和李大哥商量。” 他觉得, 自己的提醒已经够明显了。 可古今文化差异害人啊, 穆念慈完全没觉得不对,只点了点头:“自然是要和大哥知会的,以前觉得不在意,但我觉得当下之人还是挺看重名字的意义,我若是一直用‘穆念慈’这个名字, 恐怕外人听了,我原是杨铁心的义女。”她可以不在乎外面的名声, 但李园却是在意的。 道理确实是这个道理, 但是:“确是如此,不过李家乃是名门,你……” 一副语死早的表情,她再不明白就真的傻了。穆念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觉得花满楼这人果然十分有趣。 “何故发笑?”花满楼不懂, 怎么说着说着笑了起来呢! “没,没什么。”老好人不能太欺负,穆念慈擦了擦眼睛:“你误会了,七童,你还记得在嘉兴时,我二哥怎么在陆家介绍我的吗?” 花满楼闻言一愣,他记忆甚好,想起来后脸色顿时窘迫起来。 “哎呀,我大哥那个人,细致起来是十分细致的人,春节之后我就入了族谱,穆念慈这个名字自然不能入李家的宗祠。”也不知为何,心情突然好了不少:“只不过出来行走江湖,大哥说不好用真实姓名,我又懒得取化名,故而沿用了穆念慈这个名字罢了。” “……原是如此,那念慈……不,你要换个名讳吗?” 她点了点头:“对呀,反正就是个名头,你觉得我叫什么好,李三?李欢?李白?哎呀,好苦恼啊~”其实也可以叫以前在现代的名字,但就像穆念慈这个名字一样,过去就过去了。再留恋过去,不过是个名头罢了。 “……”花满楼觉得自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哪有人这般的啊,他甚至有些哭笑不得,张了张嘴也只一句话:“你自己开心就好。” ……这话真是敷衍得要命啊! 取名无能星人真的很苦恼,她想了又想,最后还是求助好友,如果在穆念慈的心里列个好友排行榜部分男女的话,花满楼绝对是第一位的。 她这个人,有时候很随意,有时候却也很讲究。 很明显,在这种问题上她并不是一个十分讲究的人,况且她能够在这个时代这么快安定下来,正是托了陆花二人。什么?你说陆小凤,一来他不在,二来……她不相信他的文化水平。自己名字取得都一般,不指望:“哎,就是因为不开心啊,这些名字都太难听了。” “……” 这谈话是聊不下去了!花满楼虽然很喜欢和对方相处,但这个话题却有种让他拔腿就走的冲动。给女孩子取字,那是……那是……他的脸更红了。他不知道从小行走江湖的她明白不明白这个意义,但他是明白的。 若是任何一个男人来了,说不得就顺遂地“帮”了。但花满楼并不是世上的任何一个男人,他努力镇定了一番,只说夜深了,明日再想也不迟。 穆念慈见他脸色奇怪,又满面通红,还以为他吹了夜风受了寒,刚要伸出手替他把脉,对方就缩了回去:“七童,你脸怎么这么红?是身体不舒服吗?” 被她这般认真地盯着,花满楼都快自焚了好不好,他已经用尽全力克制住自己的心情,点了点头,抱起琴就离开了。 有种逃也似的感觉。 穆念慈却恍然明白了起来,不由地喊了一声:“七童,你等一下。”话音刚落,花满楼下意识地转头:“什么?” 随即,属于对方的清棱棱的笑声传来:“七童,我叫李乐欢。我大哥叫我阿乐,你也可以这么叫我。好梦,我走啦~” 说完,含着药香的尾音消失在花园里,花满楼抱着琴傻愣愣的,他能够听到属于对方的足音轻巧地离开,一步一步,仿若踏在他的心头。 她为什么要告诉他她的闺名?为什么……让他唤这亲昵的小名?是不是旁的人来了,只要关系够好,是不是也可以……这般唤她? 许久,他才堪堪抱着琴回了房。至于好不好梦,你看看花七公子眼睑下的青色,大致就能推算到他昨晚的辗转难眠了。 因为昨晚的名字事件,花满楼晨起就出门会友。等李乐欢(从此换名,以后会有字,请期待)醒来,哪里还有花满楼的身影。 万花楼,姬冰雁坐在靠窗的座位,对面是花满楼,桌上摆了三道菜,两荤一素,一道河虾,一道白肉,一道鲜蔬,将将够两个人吃。按照基本法,两个有钱人吃饭,绝对不止这个排场,可事实却是如此节约。 花满楼早就清楚好友爱惜食物的习惯,故而并没有惊讶,只是笑笑:“多日不见,姬兄还是一如往昔。” 姬冰雁,兰州的大商人,称得上腰缠万贯。但他长得却并不像一个商人,他的表情也十分冷漠,这样的人很难想象他在商场上与人推杯过盏,但事实上,他确实是个半路出家却十分成功的大商人。并且爱财如命,人称一句“死公鸡”。 名头不好听,却足够响亮。况且他还有一位在江湖上足够出名的朋友,使得他整个人的名气更加大了。 也许是因为同样有一个喜好浪荡江湖多管闲事的朋友,姬冰雁前些年与花满楼第一次见面后,两人就成为了不错的朋友。虽然很少见面,但君子之交淡如水,反而延续了下来。 “花兄倒是有些憔悴。” 花满楼掩饰地扇了扇扇子,只笑了笑。微笑,永远是解决尴尬和转移话题的利器,但姬冰雁却是一个对朋友很直接的人:“你身上有女子的脂粉味道,花公子虽然很受女子欢迎,却从来进退有度。” “你有了心上人。”他有个鼻子不太好却很喜欢招惹女孩子的朋友,所以他的鼻子却很好。掺杂着药香的脂粉味,花满楼的品味很独特。 太一针见血了,难得花满楼也有些无措,虽然只是刹那,但姬冰雁还是注意到了。 难得来了洛阳城,又是牡丹花会,呆在屋子里自然不是李乐欢的性子。吃过早餐,她就带着傻姑出门赏花去了。 跟花家的下人打听了一番,说是要赏花,最要去的自然是百花楼,今年的赛花就在那儿。虽然还有四日才开始,但从三日前,所有的参赛选手就抱着各自的牡丹在百花楼展出了。 只要是进入百花楼花上五文钱,就会得到一张票,每人仅限一张。赏花的人就能依着自己的喜好投出自己的一票,等到了二十日,取出这些票根清点,前十的牡丹才有机会参加点花王大赛。 而这些卖票赚来的钱财,三成是给承办地点的,三成是给赛花组织的,剩下的四成则是牡丹花的主人的。五文钱看着不多,但如今洛阳城中游客何止万千,积少成多,油水那是十足的。 李乐欢先是带着傻姑去了坊市一趟,逛了小半天买了一大堆东西才差人送去花府别院,然后才来了百花楼。 她打算得好,想着先看看小景致,再去凑凑热闹。却没想到这些花客真是……太多了,人挤人莫过于此,原以为古代人不多的她还是太甜。 好不容易花了十文钱买了两张票,李乐欢牵着傻姑上了摆了画展的二楼,且发现……人真是太多了。 这么多的人,空气都不流通,这牡丹花摆上七日,难道不会枯萎吗? 她和傻姑明显是门外汉,图的不过看个热闹,好不容易一盆花前人少了一点,她立刻带这傻姑挤了过去,却发现……花还是花骨朵,还没开。 “咦?不是说赏花吗?” 她不由低声疑问,旁边一阵香气盈人,有清朗的男声响起:“姑娘可是第一次来花会?” 李乐欢抬头,不由惊叹,好一位清俊舒朗的王孙公子,只不过……这笑容真是略显油腻了一些,但这人长得实在好看,让她忍不住点了点头。 “今年天气冷了些,这花大多是没开的。但养花人经验足,没开的花品相好不好,大多心里都有数。你看看手上的凭票,今年有些不错的花头,姑娘可以碰碰运气。”说话的功夫,这人已经走了过来,站在了她的面前。 李乐欢不由低头一看,果然有类似“下注”的东西,说的是投中了有抽奖,只需要写上自己的名号:“多谢公子相告。” 白衣公子笑得十分好看:“无妨,在下欧阳克,不知是否有幸与姑娘吃个饭?”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寻欢作乐:其实这个说法最早被赋予这种意义,应该是在清代。所以……寻欢寻欢,从字面上理解就是寻找欢乐的意思,表哥是小儿子,不用像大儿子那么教导,活得快快乐乐也没什么不对(泥垢,强行对)。 至于我为什么贴着欢取名字,一是我……懒,二……还是懒[doge脸],还有大哥二哥中间字加起来是寻卿(寻亲)o(╯□╰)o,我发誓,这是个美好的偶然。所以,我偷懒一点,可以给女主取李仁欢,加起来就是→_→寻亲人2333(我怕女主半夜站床头,故而忍痛割爱) 花公子友情提醒,你的情敌已达到战场,请迅速准备! 第35章 就不告诉你 哦, 这个搭讪的手法真是……够古老的, 老掉牙的套路, 她以前朋友三岁半的儿子都不会用这种法子来约女孩子了:),李乐欢忍不住笑了笑:“不必了吧, 公子已有娇客, 哪好越过去, 是不是?” 说完,趁着个空隙, 便要拉着傻姑离开。只可惜傻姑这孩子, 围着个花骨朵竟是不走了, 她一拉拉不动, 反而被人拉了过去:“姐姐,姐姐,好看!买买买!” ……真是被带坏了,以前刚从牛家村出来的时候,只要给颗糖就能乐小半天, 现在看到什么都买买买,败家熊孩子, 她脸一凛, 怒道:“不买!” 傻姑立刻哇地喊了出来:“姐姐坏,要花哥哥买!”声音还越嚎越大,让本来想上前解决的欧阳克都有些迟疑。 不得不说,傻姑的杀伤力上到三岁上到八十岁,毫无遗漏。 花满楼的听力很好, 甚至陆小凤曾经说过这世上他只相信三种东西,其中之一便是花满楼的耳朵。他手中握着的酒杯一动,忍不住抬头往外面听去。 果然,他没有听错,是傻姑的声音。 “怎么了?”姬冰雁吃完最后一口鱼肉,满足地放下筷子,看到好友神色莫名,难道是出了什么事儿? 此时,花满楼已经站了起来:“我似乎听到了一个朋友的声音。”一副心上人来了的模样。 姬冰雁凝神听去,只听到吵吵嚷嚷的声音。楚留香曾经说过,一个男人若是能够在众人之中认出一个女人,那么只可能是他心里住了这个女人。 他心里微微一动,也有些好奇是什么样的女子能够打动这位“肯定不会看脸”挑人的花公子的心。 “走,那我们便下去看看。” 因为万花楼的二楼承包给了赛花大会,所以二楼的包厢已经不对外开放,姬冰雁和花满楼吃饭的地点是在万花楼的三楼。花满楼快速地打开房门,外面的声音更加大了。 傻姑哭哭嚷嚷的声音真是……他情不自禁地笑着摇了摇头,姬冰雁却以为他见到心仪女子心中开心,遂也跟了上去。 循着声音,花满楼挤过人群到了那朵花骨朵展台的旁边,姬冰雁跟在他的身后。 “咦?” 听到好友的声音,花满楼忍不住开口:“怎么了?” 姬冰雁已经看到李乐欢了,只是他并不认识这位蓝衣女子,但在场来来往往诸多人,只这位姑娘最是出色,而也只有这样的姑娘,大概才能让他这位百年不开窍的好友开窍了。 只见这位蓝衣女子轻声安抚蹲在地上的粉衣姑娘,一只手还被人攥着,她脸上有些无奈,地上的姑娘似乎不听劝告,这蓝衣姑娘看着就有些生气了,她似是要发怒,但即便是发怒,也并不会给人一种母夜叉的感觉,反而给人一种英气感。 如果不是此时此地,他会觉得她是一位世家出来的闺阁小姐。 只是,这并不足以让他轻咦出声,让他轻咦出声的另有其人:“我看到了一个不算朋友的朋友,这个不算朋友的朋友长得很好看,为人却是比我那个自诩风流浪荡的朋友还要浪荡。除此之外,他品性尚可,但他家世煊赫,我便算他半个朋友。” “那你又为何惊奇呢?” “若我没有猜错,那位黛眼琼眉的蓝衣姑娘当是你心上人了吧,只不过如今我这半个朋友看着这位姑娘的眼神,着实是有些火辣啊!”姬冰雁敲了敲他的肩膀:“你可要小心了,我这半个朋友,追起女人来花样繁多不说,手段也是说不得光明正大。”将掳□□女说得这般冠冕堂皇,也着实是辛苦姬冰雁了。 花满楼当下脸色一变,脚上轻功运转,转瞬便来到了李乐欢的面前。 恰是此刻,欧阳克已经打发了那位含羞带涩的娇客,于他而言,在遇到更美更好的姑娘之后,不够美不够好的便已是过往云烟了。只刚转身回头,便看到同样一身白衣的公子已经站在了蓝衣姑娘的身旁,两人关系似乎不错,却也仅仅是不错而已。 “这位公子是……”他笑了笑,开口。 花满楼出马,傻姑立刻就被哄得高兴了,也不知当初是谁救的她,竟是给奶就是娘,她哄半天也没效果,花满楼三句两句就哄得她高兴得要放鞭炮,简直气死个人了。不过能够在这里遇上花满楼,李乐欢还是挺高兴的,她不由地开口:“你不是出门访友了吗?” 花满楼刚要回答,就听到了姬冰雁口中的“半个朋友论”的男声。平心而论,听声音就应该是个十分清朗的男子,但这一切都建立在初次见面之上,听过姬冰雁的描述,他已经不会将对方看做萍水相逢之人了。 他虽也想过念慈哦不……阿乐以后会有心仪的男子,会有武功品貌皆为上品的人疼爱他,但他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男人接近她。 李乐欢本来在等他回答,却发现这一刻的花满楼气质陡然一变,周身的温润少了三分不说,竟然还有种与人比斗的感觉,这…… “是啊,你来寻我吗?正好,我与你介绍个朋友。” 然后,她就被花满楼拉着离开,后边还跟这个小尾巴傻姑,有种猛然……被人捡回家的感觉。 这算得上是花满楼人生中第一次如此无礼地与人相处了,从前即便是他被别人的刀架在脖子上,他都会客气地说上两句。 至于欧阳克,已经没人注意了。 只不过没人在意,他却很在意漂亮姑娘,特别是在看到姬冰雁之后,折扇一开,竟然十分厚脸皮地跟了上来。 “姬兄,好巧,竟是在此处遇见了你!”他笑得如沐春风,姬冰雁也不好伸手打笑脸人,虽然他觉得此刻花兄心里定是气炸了,但看老好人气炸实在有些趣味,他便拱了拱手:“欧阳兄也是好兴致。”眼神示意了一番满楼的鲜花,言下之意十分明显。 欧阳克也并不否认,只笑笑,打听起蓝衣姑娘来。 也是正巧,姬冰雁也第一次见到李乐欢,故而并不知道这姑娘姓甚名谁。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包厢,花满楼抬头,脸色又不好了一层,心道姬兄真是不够意思。 “七童,你认识欧阳克吗?”李乐欢戳了戳他,怎么感觉两人之间恩怨情仇一大堆啊。不过说起来,这洛阳城里的公子都是说好的吗,怎么出来这么久,除了些江湖粗人,这些个公子先生都穿了身白衣,虽有样式不同,但……也会视觉疲劳啊。 欧阳克?花满楼心里一落,终于明白姬冰雁为什么称呼其为半个朋友了,这位白驼山少主的名声,即便是他远在江南,也是风闻不少。 “不认识,只听闻这位白驼山少主品性实在不太好,若是可以,阿乐还是少与他打交道。”他顿了一下:“若他纠缠于你,你只管来寻我,你兄长不在,我定会保护好你的。” 哦哟,这还是第一次听花满楼如此评价一个人,李乐欢不由有些好奇,但她也知道欧阳克不好惹,乖巧地点了点头:“知道,即便你不说,我也定会找你的。我在这个洛阳城里,只你一个朋友,不找你找谁啊!” 她笑得开心,如江南烟雨里最明亮的桃花色一般晃人眼眸,欧阳克见过的美女不知凡几,却从没有一个美人的眼睛像对方这般明快闪亮,他忍不住舔了舔嘴唇,这般漂亮的一双眸子,真的好想收藏起来啊! “姑娘,我们又见面了。”他笑得无往而不利,从前也不是没有姑娘对他如此这般疾言厉色,到最后还不是哭着喊着求他收作侍妾,他轻巧地笑着:“在下白驼山欧阳克,不知姑娘芳名?” 花满楼心下一紧,李乐欢却已经开口了,很随意:“哦,没听说过。我与你素昧平生,为什么要告诉你我的名字,难道就因为你长得比较好看吗?” 谁知对方微微错愕之后,竟然恬不知耻地开口:“难道不行吗?” 她状似天真:“可是天底下有那么多好看的男子,若我每次见他们都要报上自己的名号,那我岂不是……要累死啦!” “噗嗤——”姬冰雁破功了,他并不常笑,也少有笑容,但他觉得这姑娘真是很灵,原以为多多少少会受欧阳克皮相的影响,却没想到……他突然有些期待他那位楚姓知名不具朋友见到这位姑娘时的情景了,一定——非常地好玩。 “哈哈哈,有趣,有趣~”连欧阳克都笑了起来。 花满楼也有些忍俊不禁,更多的则是……微妙的小开心,世人皆说只要女子见了这位欧阳少主,便会魂牵梦绕不肯离开,但阿乐却并非如此。但转念一想,如此这般的人物都无法打开她的心房,又该是如何的气度才能……想到这里,他那点儿微妙的小开心竟然又跑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不谈品性,欧阳克在原著里的外貌描述真的很好看。但还是那句话,金大大迷之年龄,他此时少说也有三十岁了吧,年龄差这么大,又是那么个名声,很好奇黄药师许配的意图。(电视剧拍得年轻,原著就是过尽千帆万帆成千上百帆最后还是在女人身上翻船的→_→浪浪~) 还有你们想看情敌,→_→你们觉得李莫愁、李二哥、李大哥三李这样的阻碍还不够吗? 第36章 眼盲心不盲 事实证明, 这位欧阳少主远比电视剧演的要来得有风度。或者换句话说, 在知道了花满楼的身份和她出身山西李园后, 眼睛里的那种“赤.裸”诉求就少了大半。 果然,能够在女人海中成为“浪里白条”的男人, 都十分有眼色。至少若真的是那种什么都不顾的急色之人, 他也不会到现在还没翻船了。 ——虽然, 迟早都要翻船:)。 见她与这位出身江南花家的七公子聊得开心,欧阳克心中不无遗憾, 若是旁的人, 他或可再试试, 但李家加上花家, 一个女子的分量还不足以让他去得罪这两家人。 果然,接下来的气氛要融洽许多了。不久,便有一列身穿一身白衣,白纱覆面的女公子款款而来,暗香浮动, 当得上是人比花娇。 欧阳克果然好生艳福,若是不遇上黄蓉, 估计翻船的日子还能再延长那么一些。李乐欢摸了摸下巴, 如是肯定。 “那便赛花大会上见了,众位!”欧阳克站起来,拱手一礼,走了两步还是朝着李乐欢行了个公子礼,这穿花蝴蝶般的作态, 真是……姬冰雁忍不住开口:“李三姑娘,你可要小心了,这位主心性不定,今日放弃了,明日说不定……”迷长的尾音,眼睛里全是看好戏的模样。 花满楼哪里不懂,笑了笑,只低声给两位姑娘夹了菜。 “那便多谢姬公子提醒了。”李乐欢以茶代酒,一饮而尽。 姬冰雁见她如此潇洒,也颇有几分好感,这江湖上矫揉造作的女子很多,假作快意的女子也很多,但这般蕙质兰心的女子却很少,花满楼当真好眼光,眼盲心不盲,喝了! 烈酒过喉,自是人生快意。 “姬大哥是兰州的大商人,不知是否经营药材生意?” 姬冰雁点头:“做的,不过比不得皮毛生意。怎么,李三姑娘也想要……” 李乐欢忙摇头:“不不不,你误会了,我哪会做什么生意啊,不过是兰州路远,想向姬大哥买些药材罢了。” “你与我买药材?花满楼难道没跟你说我被人叫做‘死公鸡’,便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也是不会少算他一分一厘的。” 哪有人说自己死公鸡的啊:“嗯,买。” “那便开个单子吧,若是太少,运费可不便宜。” 李乐欢如是点头,她这些日子治了那么多病人,有富人也有穷人,一路走来也攒了些钱。买几车药材的钱,还是有的。 ** 在洛阳城中玩了三日,李乐欢已经沉迷于洛阳小街的各种糕点小吃无法自拔。要说让她最为深刻的,莫过于这十文钱一碗的小馄饨了。 一连三日,她的早饭都是在馄饨铺解决的。 “就这般好吃吗?”花满楼忍不住打趣她,这馄饨虽然滋味绝顶,但还比不上卧云楼的粽子。 她含着馄饨点头,吞下去之后才开口:“好吃啊,我虽也很喜欢吃江南的小馄饨,但北方的滋味更加鲜美一些。” 他已经能够想象小姑娘亮晶晶的眸子了,真是好养活:“这般喜欢吃,可怎么好啊!” “就是这么好啊,喜欢吃总比喜欢赌好啊!”又吃掉一个:“你这话陆大爷也说过,不过他可没你这般小气,说是等五月初五的时候,给我带卧云楼的粽子。” 他小气吗?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说他小气:“好好好,我小气,快吃吧,吃完带你去看牡丹花王!” 傻姑一听牡丹花王,整个人都兴奋了。这熊孩子审美异于常人,最喜欢大红大绿的俗物,这几天见了这么多的大朵牡丹,根本就拔不动道,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花王比赛是在午时过后,人满为患的百花楼,若非是花满楼提前订了位子,恐怕就只能挤在一楼看了。 “我原以为这楼名为百花楼,定然是你家的哩~”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拉着拔不动道的傻姑往里面走去。 一进包厢,果然欧阳克和姬冰雁已经到了。 “咦?你家的女公子怎么没来啊!” ……欧阳克以前出门,从来是女人问女公子他人呢,就没有女人向他打听女公子的,当场也楞了一下,这才恢复如常地开口:“今日佳人有约,又怎好有旁人在场!” ——不口花花就会死·欧阳少主已上线。 这话听了就有些糟心,花满楼只眉间一蹙,开口道:“如欧阳公子这般说辞,我与姬兄岂非应该离开?” 傻姑看了看这个,又看了看这个,最后哇地一声,趴窗口看花去了。 场面……有些尴尬呢,李乐欢戳了戳花满楼,拉着他坐下,七童难得怼人,听着真是舒心。 不多时,楼下就一声锣响,大赛的主办人上台讲了一些冠冕堂皇的话,又说明了一番比赛规则,就有唱票的人从头到尾揭开了每一株牡丹花的箱笼。 这个过程并不算慢,很快就唱完了,票数最多的十株牡丹花被请到了台上。自古鲜花配美人,护花之人自然也是洛阳城数得上名的美女。 鲜花美人,自是尽态极妍,场面一时热闹非凡。 前几日的花骨朵,这会儿也尽数开放了,白的,粉的,黄的,红的,色彩纷呈,端的是好看。李乐欢对牡丹并不了解,只这几日了解了一些,粗粗看去,也就认识御衣黄、白玉镶金这样常见的。 花满楼爱花,也养花,小楼的二层阳台上,全是各色的花朵,每次出门都会请人照看,就像自己的孩子一样。李乐欢其实很佩服他,眼睛看不到,那就另辟蹊径,他活得很自在也很快乐,并不是假作的欢乐。所以她从来不会刻意地去照顾他的感受,说如何如何,像是能看到便高人一等一般。 花不认识,那就问,她就直接凑过去,小声跟他描述外面花朵的样子,花满楼听了也只是沉思一会儿便信口到来,没有一丝的犹豫。与下面主办人唱出来的,分毫不差。 “七童,我觉得你还是应该参加的。若是你参加,我肯定投你!” 花满楼就笑了,知道她是体贴他,不然只要听主办人描述也知道的东西,不过是向他描绘这些他看不到的花罢了:“嗯,可以考虑。” ——总觉得七童的人设在她这里有些小崩。 牡丹花一一展览,评比的评委也下来评述,一个个都穿得很是应景,出口也是赞赏褒贬不一,十个评委,走了一圈,最后不约而同走到了一株白色牡丹的旁边。 太美了,淡极始知花更艳。有人说,红色的牡丹花才最是好看,最是动人,但在一溜的盛放牡丹中,这一株白牡丹似是含羞待放,却已是尽展姿妍。花朵上没有一丝的瑕疵,就像是上好的美玉一般,白璧无瑕。 这样美丽的鲜花,愣生生将其他的九株衬托成了凡色。 揭开的刹那,众人脸上都有了迷醉。 花王,当之无愧! 忽而,有清脆的声音响了起来,是一首奇怪的打油诗:“贾商人,假不假!移花接木占为己,鱼肉乡里却为谁……” 不成曲调,却十分浅显明白,因为这株白牡丹的主人就是贾商人。 当下,他喜意上脸的表情就变成了猪肝色,上不去下不来,砸场子都砸到这儿来了,气得他当场就高喊:“谁敢污蔑我,出来!咱们见官去!” 贾商人中等身材,一双眼睛细长细长的,留了八字胡,看着绝不像是什么爱花护花之人。 那清脆的声音就又起来了:“见官啊,小子好怕啊!” “出来!” “你让我出来便出来,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那声音一波三折的,气得贾商人立刻差使手下找人,主办方的脸上并不太好看。 “哎呀,你们这些人,抢了人家救命的花还这般歌舞升平地唱花王,简直不知羞,不知羞啊!说见官的那个,你敢不敢拍着胸脯说这花是你的!” 只见一浑身褴褛的小乞丐从旁边的楼梯上翻了下来,身手利落,很有一股侠义风范。 原是个乞丐—— “来人呢,还不——” 这乞丐起手就是一掌:“诶,你先别赶我走啊,这鲜花可不是俗物,你们这些爱花之人难道也就忍心让这般美丽的花朵染上俗世的铜钱味吗?” 这牡丹花会竟然这么神展开了,而且……李乐欢瞧着这小乞丐,总觉得莫名有些熟悉,大概约莫是在哪见过吧,她想了想,没想起来就不再想了。 只是……“现在下面要怎么办啊?还开不开奖了?” 花满楼摇了摇头,他是想下去看看的。 “算了,反正也看着办不下去了,我们出去看看吧。” 欧阳克和姬冰雁自然不会反对。一行人出了包厢站在外面的过道上,二楼上已经有了许多和他们一样想法的人。 楼下的小乞丐似乎很满意自己造成的场面,笑得分外开心,她眼睛转了转,忽而在二楼看到了一黄杉俏丽的女子,更开心了:“这位好心的姐姐,好久不见啊~”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我去求了个封面,自家渣的太丑,没好意思挂出来,现在用的系统自带。这周在图榜,等我周四换了它,你萌千万不要看封面换了就删文啊QAQ~~~【高亮求看到(づ ̄3 ̄)づ】 PS:我决定将黄蓉和女主年纪设得比郭靖和杨康小一岁,不然就有些说不通了。金大大的年龄总是如此销魂,此为调整兼容度,不看也没关系,反正……崩坏了【比心】 第37章 说得蓉易 这小乞丐抬起头, 李乐欢就认出他了。这般灵动的一双眼睛, 是很难让人忘记的。 “阿乐, 你认识?” 花满楼微微侧了脸颊询问,因为下面又吵闹了起来, 李乐欢不由地凑近了回答他:“不算认识, 有过一面之缘。” “能让你记到现在, 定然是个人物。”花满楼退了一步,如是说道。 不, 你误会了, 她说的一面之缘真的只是一面之缘而已:“人物不人物我是不太清楚, 但这小乞丐浑身上下褴褛不堪, 内衬却是极好的丝锦,这可不是一般人家用得起的。” 欧阳克一听,不由地笑着扇起了扇子:“李姑娘好眼力,这小乞丐浑身皮肤赛雪,便是抹了些锅灰也是抵挡不住, 一小姑娘这般玲珑心思,当真是有趣~” “哦?竟是女子!”姬冰雁奇道, 他转头看花满楼, 果然脸上并没有错愕的神情。 四人讨论的功夫,这小乞丐已经拉了苦主过来,那贾商人见人竟然没死,当即就骇住了。今日牡丹盛会,洛阳的知府自然也来到了现场。 那苦主跪地哭求, 声声泣血,如此大庭广众,他也没办法偏袒贾商人。事实上,这洛阳的知府是个不错的好官,能将洛阳治理得这般繁荣,能力自然十分卓著。当下三言两语便下了定论,贾商人立即被官差拖走。 那苦主见花又回到了他手中,当即就喊着青天大老爷,说是等花会结束,愿意将此株牡丹敬献给知府老爷,以还公正之恩。 知府果然十分开心,大手一挥便让主办方继续。 有了这一番说头,花会的谈资就更多了。而这花王,自然也是这株如风中女子般的白牡丹当得上国色天香、风姿绰约。苦主得了不少银钱,治病救母的钱有了,也十分爽快将白牡丹送给了知府。 两人推拒一番,知府出了些钱便收了牡丹,又是一桩美事。 “原想买下这牡丹花送与李姑娘的,真是可惜了~”四人又重新回到包厢里,楼下还在继续盛会,没有了花王,还有其他不是! 句句话都在撩妹,你累不累啊,李乐欢不由地托腮反驳他:“确实是有些可惜,我本来是想买下来送给七童的。” “……” “噗嗤——”笑声是从门外传来的,李乐欢已经认出了这把声音,所以她起身开门,开门果然是这伶俐的小乞丐! “姐姐果然妙人妙语,这公子长得油头粉面,他送的东西你可千万不要收啊!”她笑着窜了进来,看了眼博冠峨带的欧阳克,即便是一脸黑,也能感受到她满脸的嫌弃。 “哈哈哈,这话我喜欢听!”李乐欢不由笑了:“上次见你是在石家庄,怎么跑洛阳来了?” “若我没来洛阳,岂不是遇不上姐姐了!” 这嘴真是甜得要命,嗨呀,她就喜欢听甜言蜜语。 “姑娘怎么称呼啊,这般打扮,可不是姑娘家该有的打扮啊!”不用看都知道,这说话的定然是欧阳克了。 这个人,只要不遇上女人,说话还是可以交流的。但若是遇上漂亮姑娘,那嘴巴吐出来的话就跟现代的虚假广告一样,没一句是真的。 不过很显然,他这次出师又十分不利,小乞丐连理都没理他,径自拉着李乐欢说话。见包厢里除了一傻姑娘之外,只姐姐一个女子,便拉着她往外走。 “姐姐,难得遇上你,陪我聊聊呗~”就是热络得不像第一次见面。 她被闹得没办法,加上傻姑看着好看的红花一盆盆地被人搬走,急得差点跳下楼去,她只得一手拉一个,下楼先去买了盆花给这熊孩子。 得了好看的花,傻姑就乐得找不到北了,回到花家别院,端着话就去找下人炫耀去了,快活得像是一阵风一般。 “姐姐?姐姐——你在想什么呢?” 李乐欢回过神来,忙摇头:“没什么,只是在想……你一个姑娘家扮作什么不好,非要作个小乞丐,你当你丐帮弟子吗?” “对呀,我爹爹不疼我了,我便是没人要的小乞丐啦~” 好吧,这个说辞总有种似曾相识感觉,不会是……“我看你这副样子啊,心里就觉得心疼,来,先去洗漱下换身衣服。衣服是我前几天新制的,就在房间里,你挑你喜欢的穿就好了。” “好呀~”她笑着转头:“对了姐姐,我姓黄,单名一个蓉字,你唤我蓉儿好了!” ——黄蓉都来了,郭靖还会远吗?:) 不过这都与她无甚关系,脱离了穆念慈这个身份,她就与射雕的人毫无瓜葛了。志趣相投就做个朋友,不投就萍水相逢,仅此而已。 黄蓉洗漱的功夫,李乐欢去督促傻姑喝了药,自己也换了身衣服,走到客厅,正好看到一翠衫白裙的少女翩翩而来。 明眸皓齿,肌肤赛雪,笑起来还有酒窝,平心而论,真是动人无比,便是连她都觉得这姑娘怎长得这般灵动。有些人,长得很美,却美在外形,包惜弱就是个很好的例子,但有些人,仅仅是一双眼睛就能动人心魄,黄蓉就是这般一看就让人觉得春光灿烂的人。 情不自禁地,就觉得和她相处很开心。 “姐姐,好看吗?”黄蓉笑着展示了一圈,以往她的衣衫都是爹爹准备的,桃红柳绿青春动人,这套衣服的纹路却是泼墨写山松的图案,不是绣上去的,而是真的画上去的。画工不见得多么好,却是野趣十足。 她一见,便喜欢上了。 “咦?你竟是选了这套,好看~” 黄蓉不由奇道:“不能选这套吗?” “不是这样的,这套啊原先不是这样的。”李乐欢不由笑了,这桃花岛出身眼光是不是大同小异:“这衣服裙摆上的画原先是没有的,只拿回来的时候,傻姑欣喜不小心泼了墨上去,洗都洗不掉,我挺喜欢这衣服样式,就找七童帮忙,他替我选了副画,我自己用染料描画上去的。”虽是泼墨山水,她却用的油画笔触,反正就是四不像。 她自己都没好意思穿出去,就当是压箱底的衣服了。 黄蓉一听,立刻就开心了:“听姐姐这么一说,我就更加喜欢了。这可是姐姐说让我随便挑的,我可不还的!” “我还能扒了你的衣服不成!” 花家的饭食做得不错,为了照顾花满楼的口味,厨子都是江南出生,做的都是地道的扬州菜式,黄蓉嘴刁,说要给她做新奇的。但碍于穿了新衣服,就没再继续,拉着她东聊聊西聊聊。 这姑娘思维跳脱,说起来带着股任性味道,却是古灵精怪,并不令人生厌。大概是远离人世长大,很多人情世故都不是很明白。 说起来,李莫愁和黄蓉两人都是远离尘世长大,性子却是截然不同,果然教育是十分重要的东西。不过黄药师这人也是蛮邪乎的,养女儿什么都教给她,却唯独没教给她宽以待人的胸襟和情怀。 到最后却是另一半郭靖言传身教教给她的,不得不说一句命运啊~ “真的吗?那我可不可以跟着姐姐,蓉儿也会医术的,可以帮姐姐打下手,煎药也可以的呀~”明显就是要赖上她了。 ——难道她就长了一张“发送入队通知”的脸吗? 花满楼就是这个时候回来的,他跨进来听到这话,不由地楞了一下,才恢复了如常的温润。 方才人多,李乐欢就没有做介绍,现在人少了,自然就要介绍一番。 黄蓉看花满楼的眼神带着审视,转了一圈后,甚是神奇:“你竟然看不见!”要不是她仔细观察,还真的没看出来。分明行走自然,甚至脚步轻微,明显是个江湖高手。 花满楼点头:“花某自小目不能视。” 竟真的有人对残缺这般平和?黄蓉有些不懂,她这一路以来,见过形形□□的人,有为了十文钱出手打架的,也有残缺之人放弃生命了结自己的,各种各样,扮作乞丐可以遇上很多的人。 但这样的人,还真的是第一次见啊!残缺之人她见的多了,桃花岛上除了她和爹爹,还有后山那个怪人外,都是哑仆。失了声音都活得像行尸走肉般,她完全难以想象看不见是何感受! 她忍不住开口:“你看不到,不会觉得不开心吗?这大好的春光,岂不是很可惜?” 李乐欢并不喜欢听这话,她想要引开话题,花满楼却先她一步开口:“不会啊,人有五感,没了视觉,我还有听觉,有嗅觉,我还有一群朋友,为什么要觉得可惜呢!” 黄蓉一听,十分开心:“我爹爹若是见了你,定然会很喜欢你的。” 忽而,有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原是照顾宅子的下人,他一脸的惊骇,指着院子里喘了好大一口气才喊了出来:“公子,李姑娘,傻姑……傻姑她发疯啦!” “砰——”地一声,是花盆摔烂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  说起来,黄岛主的教育真的挺奇怪的,徒弟是这样,女儿也是这样,→_→一个流水线的操作。 第38章 别让亲人担心 黄蓉和花满楼离门口更近, 听到这话, 当先就冲了出去, 李乐欢紧随其后。 客厅离花园并不远,三人几乎前后脚到达, 此时傻姑恰好将一个仆人拎飞, 朝着他们而来。花满楼一个巧劲将仆人接下。以免傻姑再祸及他人, 李乐欢当即冲了上去。 这些日子,她也将原主的逍遥拳法融会贯通, 武功这种东西, 贵精不贵多, 既然已经将枪法放弃, 那么肯定是不会再用。李乐欢又不傻,行走江湖自然也是需要些武功的,在临安那几天,她还缠着她二哥学了些招式,至于鼎鼎有名的小李飞刀, 她学不来。 此番迎战,却有了些感觉。她对敌经验少, 幸好原主的身体还记得招式, 一番缠斗,竟也制住了傻姑。她赶紧喂她吃了安睡散,人才在她怀里安稳地睡了过去。 这时,花满楼已经走了过来,低头问道:“如何?” 黄蓉见她要起来, 连忙从惊讶中醒转过来,帮着她将傻姑扶起来送进屋里面。花满楼则留下来询问刚才院子里发生了什么。 等到李乐欢诊治完毕,花满楼也进来了。 “我们出去说吧。” 傻姑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这一次距离上次傻姑在终南山发疯不到二十日,这让李乐欢有些措手不及。她分明已经减去了刺激神经的药,怎么还…… “仆人说,傻姑今日新得了牡丹红花很是开心,他们就逗她说落英缤纷更美。傻姑不信,仆人就引着她去了家中采集牡丹花瓣的地方。”花满楼察觉到黄蓉的情绪怪怪的,但他还是接着说了下去:“这红色牡丹花瓣原是你让仆人采集说要染些东西,傻姑见了就十分喜欢。仆人……” 李乐欢已经明白了,这红色的花瓣在空中飞落,红似血般,又勾起了那些记忆。到底是治还是不治呢?她到底不是傻姑的亲人,诶?她看向黄蓉,其实……也不是这么说的。 黄蓉这个时候也在听两人的对话,越听越觉得不对:“姐姐,这傻姑到底是什么人啊?她怎么会我桃花岛的劈空掌?”她只听说过有六位师兄,但年龄绝对没有这么年轻的。难道是哪位师兄私自……这不可能! “我原以为你不会问了呢!”李乐欢听她开口,心里也松了一口气:“傻姑是我在临安城外牛家村发现的,那是个荒村,我到的时候只有她一个人了。后来我让我二哥去打探过,又搜了一遍那家小客栈,发现傻姑的父亲姓曲,名灵风。而他……经常进宫偷盗名贵字画,被大内侍卫追杀致死。” 说起来,那里还有幅画,是指引武穆遗书的。她有些私心,便将这幅画找了出来给她二哥看。她二哥多聪明的人,当下就明白这幅画意味着什么了。 武穆遗书啊!这事儿自然不能藏在李家,那日进宫除了史天王的事情,李寻欢也说了武穆遗书的下落。小皇帝当下就令他将画秘密送入皇宫。 所以,她那日去皇宫,送的就是那幅画。有些东西太重要,出不的一点儿差错。 这话又说回来,黄蓉听了傻姑的父亲名唤曲灵风后,当即大惊:“她竟是曲师兄的女儿!” 这又是另一番曲折了,花满楼不知,故而十分惊讶,李乐欢知道,但她也必须表示惊讶,两人就听黄蓉讲了一个故事。 花满楼听完,眉头有些紧锁,他觉得那四个徒弟并没有太大的过错,打断双腿实在是太过严苛了,但碍于对方是东邪的女儿,所以并没有说出来。 “没想到我第一个遇上的就是曲灵风师兄,其实我爹爹那个人嘴硬,心却最软,有时候一个人在书房,也会想起几个徒弟,心里肯定也有些后悔了。我这次出来,其实也想找找几位师兄的,却没想到……”十几年前就已经故去了。 李乐欢忍不住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我虽未见过这位曲先生,但想来他是极崇敬他爹爹的,不然也不会偷盗如此多的古画放着积灰了。”但话又说回来,这古玩书画是人家的,你偷……来孝敬给师父,这三观也是让人炸裂了。 倘若真的要孝敬师父想要重归师门,那就好好挣钱,毕竟你是桃花岛的门徒啊,学的那是江湖顶尖武功,名扬天下绝对不是白日做梦。等到功成名就回去求上一求,定然手到擒来。对比下陆乘风,曲冯武三位绝对算是反面题材。 连自叛师门的陈玄风和梅超风在江湖上都有个黑风双煞的名头,这四个除了陆乘风,竟然跑去当酒馆老板兼职梁上君子、溪水湖畔打铁匠,还有一个干脆干苦力而死。就算是断了腿,混得也未免太惨了一些,想来黄药师本人也没想到自己教出来的徒弟会如此这般。 黄蓉听了果然十分开心,这证明她爹爹没白教啊,只是可惜早早死去。 “那傻姑……” “傻姑原先是个好的,我替她把过脉,是后天的心智倒退,想来曲先生死时太过血腥,非一个小女孩所能够承受。她在尸骨旁呆了许久,潜意识出于保护身体,做出了最符合那时的反应。” 不愧是懂医术的,黄蓉当下就明白了:“姐姐的意思是,傻姑还有可能恢复心智?” “嗯,不错。”李乐欢点了点头:“只是……怎么说呢,傻姑如今过得也很开心,若是等她恢复记忆,恐又是一桩伤心往事了。” 黄蓉听了却十分不解:“姐姐你说什么,蓉儿怎么有些听不懂。但若是蓉儿疯成这个样子,定然是希望恢复到现在这个样子的。昔日我也曾听爹爹说过,曲师兄最为稳重,也很是聪慧,劈空掌练得得他七分火候。我想傻姑既然是曲师兄的女儿,定然也是聪慧异常。” 她看了一眼厢房,下了结论:“她肯定也是不想这么浑浑噩噩活着的。” 听到黄蓉这么说,李乐欢不由一楞,半晌笑了起来,忍不住夸起了她。黄蓉听了也十分开心。 确是她想差了,傻姑从前只是个孩子,她即便恢复了心智,也只是个孩子的心智。重新融入这个尘世,只要足够多的时间,照样是可以做一个开心快乐的好姑娘。 ** 傻姑再次醒过来,又像个没事人一样。 李乐欢再次调整了方子,黄蓉也会医术,两人凑在一块儿,花满楼觉得自己已经是多余的了。不过他倒也没不开心,总归还有用得着他的地方。 洛阳的牡丹花会已经过了三日,傻姑的情绪也稳定了下来,李乐欢已经考虑离开洛阳的事情了。 但……她有些纠结。 傻姑这个情况,李家确实是可以收留。但既然黄蓉知道了,那么以后黄药师肯定也会知道,在知道徒弟是那么个死法,女儿又被吓成这个模样,黄药师肯定心里内疚,肯定会想补偿傻姑。 “蓉儿,姐姐能拜托你一件事情吗?” 黄蓉其实也已经猜到了,傻姑确实十分让人同情,但她还没消气呢!爹爹怎么可以因为一个臭老头就说她呢,她……:“姐姐,我是同我爹爹吵架跑出来的,现在……我就是要让他担心的!” 瞧这一副口是心非的模样,李乐欢忍不住逗她:“你爹爹不疼你吗,你要这般让他心疼?” 黄蓉立刻点头,大吐苦水,整得跟地里的小白菜一样,看一眼都可怜的那种。 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整个江湖就没有黄药师这么宠女儿的了,你看看穆念慈,再看看黄蓉,这就是女二和女主的差别啊! “蓉儿,姐姐有没有跟你说过以前的事情?” 怎么说呢,以自身经历作比较感动他人永远是最为有效的安慰方式,类似于我好惨我好惨,但在知道你比我更惨之后,就会得到内心的慰藉。 这是人的本性,黄蓉听了也不再哭腔了,而是瞪大了眼珠子,有些难以相信这般好的姐姐,那个义父竟然这般对她。若是她爹爹这么对她,她早就离家出走不见人影了。 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父亲! 黄蓉觉得十分不可思议,又十分同情姐姐,她忍不住伸手抱住对方:“没关系的,姐姐你不要再理他了,蓉儿陪着你。蓉儿的爹爹……也很好的,他虽然很正经超严肃,但他从未打过蓉儿。” 你其实也是知道的呀,果然是被偏爱的有恃无恐。 “所以呀,别让你爹爹担心。你爹爹的名头在江湖上十分响亮,顶尖超一流的高手,但你爹爹已经退隐江湖很多年了,你这般跑出来,肯定是要担心死的。”李乐欢抱了抱她,轻轻推开她对着她的眼睛说道:“我前几日就想跟你说了,闯荡江湖可以,时不时给你爹爹去个信,好让他知道你过得好,这是为人子女的本分。” 黄蓉觉得她说地轻车熟路,不免好奇:“那姐姐出来闯荡江湖,也是这般对家里人的吗?” “是呀,我家大哥啊超级担心我,每三天就要我去封信,恨不得给我身上栓根绳子,一拉就能回家的那种!”说起来,她也有些想大哥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哈,换个新封面,好看→_→ 蠢爆了,放了没捉虫的上来,我……肯定是天下雨,漏进脑子里QAQ! 第39章 风筝妹妹 黄蓉与李乐欢不过相识了几日, 却好得像是亲姐妹一样。 当然, 这也多亏了黄蓉像颗牛皮糖一样缠着她, 整日姐姐姐姐地叫她,后来两人对过生辰, 还真是黄蓉要小上半年, 这声姐姐还真没叫错。 自从上次谈心后, 黄蓉就回去反思了一下。她从小娇养着长大,即便是反思也没多深刻, 最多就是觉得自己不应该气性这么大, 该生的气还是该生。最后她想了一个时辰, 觉得傻姑的事情也十分紧要, 出去了一趟,回来依然笑得没心没肺。 “姐姐,我已经托人送信给爹爹了,告诉他我要去山西李园做客,让他不要担心。”但知父莫若女, 黄蓉知道这消息一送,爹爹肯定会去李园找她的。 李乐欢也有些想家了, 虽然她在李园呆的时间并不是很久, 但李园上上下下对他都格外的好,李伯也经常送信过来,随着信捎带了很多她喜欢的东西,一看就是精心挑选的。人心都是肉长的,被这般放着宠, 她很难不陷下去。 她一听这话,立刻就笑了:“乖,不过也不急,左右我已经决定了。” 黄蓉听了拉着她的手臂就往外走:“哎呀,我不管,明天就要离开洛阳了,姐姐陪我出去走走呗~” 花满楼从后院出来,就听到两个姑娘相携而去的脚步声。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喜欢的小姑娘格外招姑娘家喜欢,陆小凤若是知道的,约莫是要嫉妒死的。说起陆小凤,听说史天王的事情已经解决了,只不过是“真的史天王”死了,假的史天王却还活着。 东海一带,一向是流寇丛生,即便是灭了史天王,也会有刘天王马天王,既是如此,何不釜底抽薪,直接李代桃僵安一个朝廷的眼线。这事儿他了解的不多,但有陆小凤、李寻欢再加上一个楚留香,事情就不算太难了。 本来是想要告诉阿乐她二哥平安的,不过这会儿也不急,只不过……他无神的眼神望了望远方,不知道心里在翻滚些什么。 晚间,黄蓉已经睡下,李乐欢走到院中,遇上了花满楼。她向来晚睡,一时半会儿也并不是很想调整生物钟,对方明显是在等她。 “七童,你在等我?” 花满楼点了点头,引着她进了小花园的凉亭里。如今春风渐暖,夜风也格外舒适:“明天还要赶路,有什么事情要急着现在说吗?” “也没什么,只是史天王的事情成功解决了,想要告诉你而已。” 果然如他所料,她一听,果然十分欣喜,夸赞道:“我就说嘛,那么多高手还打不过一个史天王,如今可好了,也不知道二哥什么时候回李园,林姐姐还在等他呢!” 其实这次回李园,一方面是因为她有些想大哥,一方面也是林诗音出了孝期。林诗音今年已经有二十了,若非是母亲病逝,她早就应该同李寻欢成亲的。现在除了孝服,肯定是要择一良日拜堂成亲的。 说起来,李园人丁稀疏也没谁了。现在就两个爷们,她大哥其实也定过亲,本来也准备成亲的,谁料她便宜老爹突然病逝,大哥不得不守孝,好死不死定亲的姑娘冬日里贪玩赏雪,一场伤寒竟然病逝了。 后来又定了一门亲事,那姑娘有了情郎竟然私奔了,然后也不知哪个嘴巴烂的,说什么李家大爷克妻,那时候她大哥身体不太好,心思也不在男女之事上面,就没再考虑这个问题。 现在都三十好几的人了,身体是好了,但也许是鬼门关走了一趟,整个人通透得就跟……成仙了似的,李伯急得不得了,还让她旁敲侧击。她也去问了问,反正……就是现在年纪大了不想成亲,以后李园就让二弟和诗音的孩子继承好了等等。 就跟看破红尘似的,李伯劝了很久没结果,自然就盯上二哥了。 她倒是觉得这是生活态度的问题,既然大哥现在不想成亲,那就不结。结婚是成秦晋之好,又不是结冤家。虽然她大哥那个性子,即便是没有感情给她娶个嫂子,也会待对方很好,但她还是希望那么好的大哥,可以有一个真心相爱的伴侣。 “看来,李园很快就要有喜事了,届时我定要讨杯水酒喝的。” 哎呀这话说的,就跟这春风似的,李乐欢觉得和花满楼在一起,不论什么时候都十分放松,这样一个人真的没有任何的侵略性:“那就承你吉言了。” “哦对了,还有傻姑的事情,蓉儿已经办妥了。” 花满楼点了点头:“如此甚好,我……总归不可能一直陪着你,傻姑最近状态不好,你长久带着她,若是被伤的,总归不好。” 咦?这话她怎么听着怪怪的,七童的性子难道不是应该……虽然合情合理,但听着总有种偏爱她的错觉。虽然……怎么说呢,她对花满楼肯定是有好感的,毕竟人对她这么好,长得又这般好看,天天如沐春风地包容她,事实上就是她自己也清楚自己有很多小性子,能够包容到她这个地步,亲人也莫过于此了。 但也仅仅是好感而已,再多……恋人未满吧。她其实并不是很喜欢“中央空调”式的男人,这种人很好,嫁给他你可能会很幸福,他也会将你照顾得很好。但同样的,他也会对别人很好。 花满楼是个翩翩如玉的公子,家财万贯,武功一流,除了他眼盲之外,几乎没有任何的缺点。他待人和善,对每一个人都报以善意,他的小楼即便是有歹人闯入,都会奉上一杯香茗。甚至……他以后还会遇上心动的女子。 这样的一个人,她自问还没有那么大的魅力去降服。最重要的是,对方也没有开口,她就要交付一腔真心,她是个自私的人,那天在花园里她都暗示得那般明白,“阿乐”这么亲昵的称呼,让叫就叫了,对方却无动于衷。 可见,花满楼并没有要与她发展的意思。既是如此,她挑破只会让两人尴尬。况且也没喜欢到非君不嫁的地步,好吧,还是十分心塞的。 她点了点头,忽而有些意兴阑珊:“我明白的,多谢你的好意。夜也深了,早点睡吧。” 说完,就站起来回了房,没再看花满楼什么表情。 这话说得有些僵硬,敏感的花满楼自然也发觉了,但他向来很难捉摸住少女心事,只觉得话说得好好的,转眼就变了脸色,他哪里说错了吗? ——唔,你没说错,只是你大概要注孤生了而已:)。 第二日,一行人离开洛阳往山西去了。 黄蓉虽然逃出过来一次,但她绝对没有李乐欢这么会玩,引着“两个小疯子”玩了一路,直到了保定城,李乐欢觉得自己小半条命都快没了。 而且在路上,傻姑又犯了一次,不过庆幸的是,这次傻姑并没有狂性大发,而是眼泪簌簌地流了下来,嘴巴里想出声,却什么都没说出来,只到最后吧,蹦出了一个血字。 李伯今日十分开心,老脸上的菊花褶子都多了三层,走路都带风,边走还边催促仆人手脚麻利些,他走到厅堂,李卿欢也有些焦躁,这妹妹放出去后也不知道着家,小半年才回来,真是……他今日也换了身新制的春衣,雨过天青色的文士长衫,衬得他更是面目如玉。 李家人本就好看,他现在身体康健,还在李乐欢的建议下练了些强身健体的拳脚功夫,御敌是花架子,锻炼身体却十分便宜。如此小半年下来,人倒是显得精神不少。 “大爷,这都晌午了,您还没用饭呢,要不……” 李卿欢抬手摇了摇:“不必,妹妹说中午回来,等她回来一起用好了。这丫头跑出去就跟断线的风筝似的,竟还知道归家!” ……大爷,你指责的时候脸上的笑容不要这么大,他还可以昧着良心相信一二。 “大哥,你这话说得妹妹好是伤心啊,那每三日一封的信都寄到风筝上去了吗?” 李卿欢抬眸望去,可不就是自家那个风筝妹妹嘛!他忍不住跨步出去,迎了上去:“都瘦了,早知道就不让你出去了!” ……不,她觉得她胖了,大哥你滤镜太重了。 “哪有,大哥你尽会说好听的话哄我!” 黄蓉拉着傻姑,以免她又跑没影了,这是姐姐交给她的差事,不过现下傻姑很安分,她就打量起这位姐姐特别亲近的大哥,长得真的是很好看,一点儿都不像三十多的人,不过他爹爹也一把年纪,看着也不过三十多的人,倒也没甚在意。 她只是有些羡慕,这李家大哥待姐姐可真好。倘若她也有这么一个大哥,该多好啊! 作者有话要说:  嗨呀,好生气哦,心仪的姑娘又不理我惹——BY心事重重的花家七少爷 →_→你们期待的黄药师不远了,不过他和女主没有一点儿感情纠葛的,并不是很想写忘年恋呢:) 第40章 保定城中 晚间,兄妹俩夜聊, 李乐欢也将在终南山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大哥。 杨铁心的事情, 她并不想瞒着两位哥哥, 但同样的, 她也不希望两位哥哥为了她去插手这段往事。说她自私也好, 说她冷情也罢,两位哥哥对她这般好, 她不希望因为她的事情给李园带来一丝一毫的损害。 李卿欢听了, 亦是长久的叹息,他其实也调查过妹妹这些年的近况, 但独杨铁心救了他妹妹抚养成人这一点, 杨家对李家就有过命的恩德,这是抹不掉的。但听起妹妹说起近些年的生活,他又忍不住有些埋怨, 阿乐这般好,就不能再对她好一点吗? “大哥,你就不要多操心了,如今他们一家团聚在终南山定居,杨康好歹也是全真教掌教真人的徒弟, 有全真教的庇佑,肯定出不了什么大错。况且杨先生以前挂念的义兄遗腹子也已经找到,想来是不会再出去行走江湖了。倘若他们出了什么大事,能帮我肯定会帮的。”前段时间,她也托花满楼将小楼仓库里寄放的“比武招亲”用具从江南运到了终南山。 这是杨铁心的东西, 理当物归原主才是。 “如此也好,不过逢年过节还是要送些礼的,这事儿我会吩咐李伯安排,你就不用操心了。”李卿欢想了想,又开口:“既然你弃了穆念慈这个名字,那你行走江湖……” “这个也没什么,随口胡诌就可以了,知交好友的话,互通姓名该是应有的真诚,况且李乐欢这个名字我可是喜欢的紧呢!” 这话明显愉悦了李家大哥,他笑了笑,点了点她光洁的脑门:“你呀你,古灵精怪,李家的姑娘及笄都会取字的,你归来时已经及笄,那时我与你二哥太多高兴,以至于忘了这遭。这字,原本是该父亲取的,但父亲早逝,我长你十余岁,便为你取个字,如何?” 李乐欢自然无不应好。 话是说出口了,但取什么好,李卿欢却拿不定主意了。满腹经论才学,觉得每一个好的寓意都该放在妹妹身上,又觉得粗俗得紧,阿乐这般的性子,该是舒畅阔达才是。想了半晌,他最终开口:“等为兄再想上一想,夜也深了,你那小姐妹看着活泼得紧,小心她明日敲你的房门!” ……大哥,你变了! 第二日,是个大晴天,虽然昨晚睡得晚,但李乐欢起得还是挺早。 刚洗漱完路过后花园,就遇上了去膳厅的林诗音。因为出了孝,她也不用再茹素着素,也就不用分开用膳。这会儿遇上,倒也不算巧合。 “林姐姐,早上好!” 林诗音见是她,也扬起微笑与她打招呼,昨日两人已见过,不过人有些多,她性子比较冷,便没有细聊。此番正巧遇上,少不得要聊上几回。 一路从后花园到前厅,果然黄蓉和傻姑已经到了。两人居于客房,离前厅要更加近些。见她与林诗音相携而来,立刻笑着道了早安。 林诗音是江湖第一美女,虽然很多人连李园的门都没进过,但这并不妨碍她在外的美名,这就像陆展元在江湖上有个一流高手的名头一般。只要流传够广,假的也能成真的。当然,林诗音确实很美,黄蓉虽然也喜欢看美人,却与她亲近不起来。 究其原因,大概是放养的闺女和精心教养的气场不和。 倒是傻姑,这孩子似乎极为喜欢林诗音的容貌,对着她咯咯咯的笑,林诗音见了也忍不住询问她的状况,听了之后亦是十分动容,吃饭的时候对傻姑照顾有加。 他们女眷在一块,那边李卿欢和花满楼也在交谈。 李卿欢对花满楼在一路上照顾妹妹的行为表示了由衷的感谢,以他的眼光,自然是觉得这位花家七公子不止是为人、才学、相貌都十分出众,这样的人做李家的夫婿,他也不会反对。一个男人,如何会对一个女子这般保护有加,左不过用了心罢。 但人再好,眼睛看不到,身有残疾,还是让他有些……,阿乐在外受了这么多苦,合该有最好的男子来爱护她,若她当真喜欢这花七公子非他不嫁,他自然点头。但阿乐并未提及,他也不会主动去戳破此事。 端看两人的造化了,他饮了杯早茶,眉宇间的担忧去了三分。 花满楼也感觉到了李家大哥看他的眼神有些古怪,心中不禁苦笑,自己的心思愈发地瞒不住,如今到了李园,也确实是时候该离开了。但这般想着,心里却是微微发苦,当是用了情入了心,这些日子的陪伴非但没有将初生的爱恋转化未兄妹之情,反而是愈久弥深,渐渐陷落,越相处越喜欢,直到如今,竟是…… 他也没想到向来克制的自己会落到这般,分明是连脸都没看过,却被她吸引,就是听到她的笑声,心里就像撒了蜜糖般甜,会因为她的身世而心痛,也会因为她的情绪低落而低落,如今被对方的兄长看出来,他也有些不知所措了。 不过即是如此,两人相谈,也看不出任何的窘迫,丝毫没有尬聊的感觉。 也是十分凑巧,这日李卿欢还收到了李寻欢送来的家书,信中言及史天王一事了却后,皇帝对他的能力大加赞赏,虽然为了麻痹朝中的佞臣并未大加封赏,私底下却得了不少赏赐。还有已经要了假期,择日即将北上。 信中还说会有三五好友同归,想来他也十分期待成亲的小登科,知己好友都已经请好了。 李乐欢一看,忍不住打趣林诗音,林诗音听了心里也十分开心,但她即便心里很开心,也不会笑得很开心,只不过脸颊红彤彤的,已经暴露了内心的欣喜。 接下来大哥要与李伯商量准备的东西,李乐欢听了无趣,就出门做日常任务去了。 ** 又是七日过去,李乐欢带着黄蓉已经将保定城里里外外逛了个通透,一边行医一边玩乐,倒也算有趣味。李伯因为担心,特意派了护院跟着,只黄蓉鬼灵精,每次都耍些小心机甩了这小尾巴。 “蓉儿,这是怎么了?”替傻姑掖好裙角,转头就对上黄蓉唉声叹气的脸,她忍不住打趣她。 黄蓉托着腮,一脸的悲愤:“姐姐,你说这都过去这么久了,我的信早该送到了,爹爹怎么还没来李园找我啊!” ……刚到李园的时候,自己胆战心惊怕被老爹修理,这会儿时间愈久,反而担心老爹不来,黄蓉这姑娘真是……某种意义上,为人也并非全然九曲玲珑。相反,因为被娇养,面对熟悉的人,反而是个地地道道的直拳选手。 类似于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从来没有中间这个选项。 “别胡思乱想了,从你家到李园,快马加鞭都要半月,正常速度,怎么都要一月呢!” 黄蓉听了也没多高兴:“可是上次张家口,爹爹……” 还没说完,她就知道自己暴露了,赶紧住了嘴,心道姐姐总是套她的话,简直没有姐妹情了,忍不住拿自己的大眼睛瞪人。但哪里有什么威慑力,只引得李乐欢笑了起来:“上次张家口怎么了?” 两人说话的功夫,傻姑已经干掉了一盘银丝糕,正呼唤着小二再上一盘。小二上来的时候有些慌乱,包厢门打开下面听来的声音乱糟糟的,黄蓉忍不住转移话题,就开口:“小二,下面这是怎么了,这般吵闹?” 小二也是有苦说不出啊,连连擦了擦汗,先是道了歉:“客官有所不知啊,这楼下原有不少江湖豪士饮酒吃肉,说是江湖豪士,也有部分地痞流氓。小店有个常客,江湖人称刀疤刘,是隔壁街老刘家的人,他娶了个媳妇,长得如夜叉一般,这不,他闹着要休妻,下面的酒友就怂恿,这场面……” 就成这般闹哄哄的模样了。 黄蓉当下听了,便觉得这刀疤刘不是个什么好东西,李乐欢附议。既然不喜欢就不要娶,娶了又嫌弃人家长得丑,没担当。 “姐姐,我们出去看看。” 刚走到走廊,恰好看到楼下围拢着一个小圈,有一面黑如鬆猪的男子拉着个身形修长的女子往来走,说是拉,倒不如说是拖来得精准。这女子真的很高啊,按照现代的标准怎么也要有一米八了吧,只不过如今她头发散乱,看不清楚面容。 黄蓉当下就掷出了一个杯子,想要打掉刀疤刘拉着女子的手,却没成想有人比她更快。但黄蓉出手是在客栈里面,那人却是在外面。 刀疤刘吃痛松手,黄蓉立刻飞了下去,扶起了该名女子。 有隐约的马蹄声从外传来,李乐欢心中一动,也忍不住飞了下去,看到人忍不住惊喜道:“二哥,你回来啦!” 作者有话要说:  猜猜李二哥带了多少朋友回来→_→?猜猜是谁出的手→_→? 愚人节快乐啦啦,有没有被整︿( ̄︶ ̄)︿,话说今年微博玩法很清奇嘛,好歹也上了次热搜【笑哭】。 第41章 四月里都是好友 出手的人,是李莫愁。 一枚冰魄银针, 不同于原著的狠毒, 这枚银针上抹了一些算是麻醉类的药物, 是当时两人南下嘉兴时, 李乐欢研究出来的方子, 她那时候本想研究下类似麻沸散的替代品,做出来却会使人四肢僵硬, 知觉却仍然有, 李莫愁见了就起了心思,将它与银针妙用。 虽然只能定住人一个时辰, 但御敌致胜, 已然足矣。 这男子掌部中了银针,当即惨叫起来,口中骂人喋喋不休, 大致就是老子管教媳妇管你们屁事,有种给老子下来大战三百回合等等。李莫愁听了,当即长剑一斜,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然后……自然是秒怂,跪下叫姑奶奶没有半点犹豫的。 这种男人, 大致就是窝里横,出了家门,那是半天男子气概都没有。 李寻欢在客栈见到妹妹,果然也十分开心,清朗一笑边从白马上潇洒地跳了下来:“妹妹, 怎么在这儿啊?”以他大哥的性子,怎么没拉着妹子在家下棋? “我怎么就不能在这儿了!若非如此,我哪会这么早见到你啊!不过……林姐姐怕是要吃醋了。”这话说的自然是逗乐,但李寻欢听了嘴角的弧度也忍不住上升,离家许久,他确实也想念她了。 两人说话的功夫,李莫愁和黄蓉已经你来我往将这刀疤刘制得服服帖帖,就差跪下叫爸爸了。李乐欢转头,才发现那个被拖着走的高挑女子露出了容貌,她轻咦了一声,大概明白为什么会有人说她长得像夜叉了。 怪只怪,她长得本就英气十足,搁现代也是春哥一枚。但倘若只是如此,她也只是女生男相,除此之外,她的脸颊上还有一块乌黑的胎记。加上她站起来比普通男子还要高上三分,并没有时下女孩审美的娇柔。 “你还要休了我吗?”出口声音有些低沉,这把嗓音如若长在男子身上,怕是要勾得少女春心动,可长在女孩子身上,在这个时代就比较惨烈了。 刀疤刘被修理了一顿,认怂认得飞快:“不,娘子,我方才只是喝酒喝昏了头,说的都是胡话,是胡话啊!” 作为保定城里的土著,他此刻已经认出了李寻欢,李园的人啊,而且还是兵器谱上第三的小李飞刀,这就是给他十七八个胆子都不敢犯事啊! 围观吃瓜群众看得一场好戏,原以为夫妻和睦又是一桩美事,却没成想这夜叉脸的婆娘竟然往前了一步,厉声道:“但我要与你和离,今日诸多乡亲在此,也好做个见证!” 聪明的姑娘,李乐欢眼睛动了动,看了一眼她二哥,李寻欢忍不住瞪了她一眼,当即也没什么表示。这夫妻间的事情,他即便是朝廷命官也是不好插手的。这当下兴许是做了好事,可万一事后反悔,他肯定是要里外不是人的。 他现在马上就要成婚,这事儿他并不好插手。 李乐欢也知道,恰好此时她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她一转头就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咦?九哥,你什么时候出现的?” 宫九一脸的受伤:“我一直都在啊,亏我还这般地念着你给你带了礼物,你却连你九哥都没看到,真是好伤我的心啊!” ……哦嚯,你要是能流两滴鳄鱼眼泪,她说不得会相信你。 她转了个身,这才发现后面还跟着两位公子,都没见过,不过其中一个郁金香的味道盖都盖不住,另一个则留着微微的胡须,长得也算相貌堂堂,但在宫九和这位白衣公子的衬托下,当真是普通的紧:“九哥你别急着伤心嘛,你看我连大名鼎鼎的楚香帅都没看到,你该开心我先看到了你!” 诡辩,宫九不由气笑了:“难道不是我先拍你肩的吗?” “哎呀,九哥你真是越来越不可爱了,这些东西你自己知道就好啦,说出来丢的不还是你的脸,你说是不是,楚香帅?”李乐欢对着一脸看好戏的人开口。 被点名的人摸了摸自己鼻子,笑道:“李三姑娘说得没错,九兄你真是不可爱。不过话说回来,你怎就确定我就是楚留香呢?” “我这个人,鼻子最好,隔着十里地,我都闻到你身上那馥郁的郁金香味道了。” ……他不这是为了正式拜访好友家,打扮了一下嘛。 倒是宫九听了,开心地笑起来。 这人喜怒无常,李乐欢也不管他。 真心错付的苦楚,没有人会比李莫愁更加明白,在明白了这位姑娘的决心后,她就肯定会插手管上一管,当即就问明了衙门的地址,领着人过去了。 这事儿,他们李家两兄妹不好出手,楚留香看着李莫愁和黄蓉走了,当下也跟了过去,李乐欢眼睛闪了闪,倒没有说什么。只不过几人约定在这里会面,就又回到了包厢里。 傻姑见了宫九和李寻欢,立刻就笑着跳了过来,她一个人已经吃了三盘糕点,弄得嘴巴衣服上都是,走起路来都带着屑:“大哥哥,大哥哥!” 看得出,她还记得这两人。 宫九却像是憋了什么似的,眼神控诉她:“这小傻子怎么还在啊,念慈妹妹,你的医术不到家啊,要不要九哥替你找个师父啊!” 听到念慈这个称呼,她一楞,却并没有指出来:“你这么叫她,小心她……” 傻姑十分配合地凑了上来,吓得有洁癖的宫九赶紧倒退。 李寻欢不由有些扶额:“别老欺负你九哥,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这次在途中结识的朋友,名唤龙啸云。”然后又对着人介绍了她,当然并没有提名字,只说是舍妹。 原来这是龙啸云啊,她都蝴蝶了,却没想到还是认识了,这狗血的缘分。 “在下龙啸云,见过李姑娘。”他长得相貌堂堂,在江湖的颜值水平上,当也是中上的,再加上他一身锦衣,一柄银枪,当得上出众了。 李乐欢点了点头,并没有任何的热络,并没有任何可以挑剔的地方,却也不像方才见到楚留香那么自如。 龙啸云本来对这位李姑娘印象颇好,觉得这姑娘并没有那般野蛮,说出手就出手,长得又如花似玉,却没成想也是个看脸的,见到楚留香就那般,对着他却这般冷落,当即就减了三分印象,但面上仍然十分热络。 李寻欢也敏感地感觉到妹妹的疏离,不过这会儿并不好说什么,只招呼小二上些糕点和茶水,等好友过来再一起回家。 等了也没多久,李莫愁就和黄蓉一块儿回来了,后面自然跟着楚留香。 黄蓉进了厢房,瞥了一眼龙啸云,就黏到她身边开始讲述刚刚发生了什么,等到所有人都认识了一遍,就准备去李园了。 黄蓉对李莫愁的印象也不错,三人坠在后面,小声交谈着,很快就到了李园。 刚刚李乐欢已经遣了人过来报消息,这会儿李伯已经出来迎人,少见地林诗音也出来了,见到李寻欢自然是一番含情脉脉,两人之间再无第三人。李乐欢忍不住看了一眼龙啸云,只见他眼珠子都亮了一层,心中多了三分警惕。 “姐姐,你怎么看他,这男的贼眉鼠眼,断不是什么好人!”黄蓉小声在她耳边说。 李莫愁竟然点头附和了:“这人是我在途中遇上的,他看人的目光,与那人看人一般无二。” 那人,自然就是陆展元。 这可真是……看来历练真的使人进步:“我知道,我你俩还信不过吗,原以为我还要介绍一番,谁知道你俩竟然已经这般好了!”她假作生气,又说说笑笑起来。 “三小姐,偏厅来了贵客,黄姑娘当是开心了!” 偏是点了黄蓉,黄蓉眼睛陡然一亮,用上轻功飞了进去。她对李园已极是熟悉,这会儿跑得也飞快。 李乐欢和李莫愁进去,正好看到黄蓉对着一青衣男子撒娇。 青衣男子身形颀长,面容清俊,又因一双眼睛历经沧桑,自带一身风骨,端的是好看。李寻欢和楚留香他们也很好看,但若是比之他,却少了几分通透。这是人生阅历的关系,与旁的无关。 黄蓉见她来了,立刻拉着青衣男子过来:“爹爹,这就是我同你说要去寻的姐姐!姐姐,这是我爹爹!”笑得那是一个甜。 黄药师也没想到,她这古灵精怪的闺女竟然跑出去后会给他写信,看完才知道是有人提点,他女儿他还不清楚嘛,从来听不进去话的,心中就存了好奇。此番看到,当是一惊,像,有七分相似了。但却也不会让他认错,只因这一双眼睛,与他这顽劣女儿也相差无几。 “你母家,可是姓冯?” 李乐欢愣愣地回神,点了点头:“确是姓冯,伯父如何知晓的?”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陆大爷和胡大爷要等等再出场→_→,你们还记得卧云楼的粽子吗? 还有人猜龙啸云会喜欢女主,如果按江湖利益来说,我觉得在看到东邪大大后,他→_→会喜欢蓉儿,哈哈哈哈 第42章 无需闭门造车 黄药师忽而有些恍惚,阿蘅在时, 曾经与他说过她还有个大上十岁的胞姐嫁去了山西。当时他没有细问, 现在想来应当是嫁到了这山西李园。 当真是巧合, 若是细究起来, 这当是他的外甥女。原说外甥肖舅, 这外甥女竟然比蓉儿长得更像阿蘅,当下他脸上的线条便又柔和了三分:“蓉儿她母家, 也姓冯, 你与蓉儿她娘长得很像。” 黄蓉一听,眼珠子都差点瞪出来, 其实先开始见到姐姐, 她也觉得很像,但相处久了,容貌就淡了, 也再没想起过这茬,这下听爹爹这般说,差点尖叫起来:“爹爹,可是真的?” 黄药师气笑:“这你都不相信你爹爹!” 李乐欢……李乐欢觉得自己可能穿了假的穆念慈,身世这么叼的穆念慈肯定是山寨货啊, 而且……她就长了张与谁都像的脸吗,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语气难得的有些郁卒:“我两位哥哥说,我与我娘亲年轻时也长得很像。” 这可真是……李卿欢好不容易安排妥当好弟弟的朋友,就听到了这么大一个消息, 当年娘亲过世前,最忧心的就是妹妹和小女儿了。娘亲曾说她有个小妹妹,家中甚是疼宠,自小早慧,那时候娘亲已经大了,说是妹妹,确是当女儿在宠。 只不过当年朝廷内乱,冯家分崩离析,冯家小女儿嫁与了一个江湖人。除了先开始报平安的书信,再没收到过。却没成想这江湖人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东邪黄药师,那位聪慧的姨母想来是怕李园与桃花岛有牵扯,卷入江湖的是是非非之中。 东邪的名头很响亮,仇敌却也不少,那时候的李园也是风雨飘摇,也难怪后来姨母失了消息。只不过……他当下也是一叹,道:“怪道我第一日见蓉儿有些面熟,却原是表妹啊!” 可不是就是表妹嘛,这关系也是没谁了。 今日也不知是不是巧合,李卿欢也穿了身青衫,两个男人都是一身青衫,一儒雅,一清俊,看着就像一幅画似的。只可惜她画工不好,不然就将之画下来了。 “姐姐,你愣着在想什么呢!原来你真是我姐姐,是我表姐呢!”黄蓉一脸的高兴,又似乎想起了什么,脸上有些苦恼:“那林诗音是你表姐,那岂不也是蓉儿的表姐?” 这个……还真是,关系太复杂了,还是现代的独生子女好区分,李乐欢捋了捋:“林姐姐母亲是我娘亲的族妹,并非同父同母的妹妹,两人在家时关系甚好,且都嫁到了山西,婚后也一直维持着联系,甚至我二哥和林姐姐的婚约,算得上指腹为婚,是地地道道的娃娃亲。所以,恭喜你,又多了一个表姐!” 黄蓉闻言皱了皱鼻子,一想也觉得没什么,又笑开了:“嘿嘿,这下子我也有哥哥了!”虽然是表的,但有总比没有好。这两日总看到李家大哥照顾姐姐,她看着着实眼热。 “是是是!”她连连点头,只觉她这副女儿家情态,煞是好看。 虽是粗粗认了亲,黄药师却并不喜欢与外人相处,晚间李园准备了盛宴延请来客,他就没有出现。黄蓉早就了解自家爹爹的性子,只笑着打岔过去。 只龙啸云心中惊诧无比,他在江湖上飘了这么多年,也算是小有名头,但与李寻欢楚留香他们相比,却是远远不能,至于东邪,那更是传说中的人物!他甚至做梦都没想到会在山西见到隐秘了十六年的东邪黄药师,还见到了他的女儿。 黄蓉长相俏丽,眉眼间净是纯洁可爱,这样的女子,没有一个男人会不动心。更何况与她的外貌相比,她的家世更是……他心头微跳,只觉得与之相比,这二位李园的小姐,都黯然失了色。 况这李园的表小姐已经许给了李寻欢,若他贸然举动,怕是要得罪李家二公子。而这李三小姐又如此品性,倒不如……龙啸云的心思如何活泛,确是无人可知。但即便人知道,又如何呢! 前言就提到,李家人开心了,一般外在表现就是请自己喝酒,请朋友喝酒,请大家喝酒。今日格外开心,开了窖藏多年的桃花酿,春日喝这酒,最是应景。 黄蓉也难得开心,下厨房做了两道名字很美味道更美的菜,引得龙啸云的眼睛频频看向她。只可惜襄王有梦,神女无心,李乐欢看这神展开,差点拍桌笑了起来。 正是酒酣时,楚留香对着花满楼开口:“今日有酒有朋友,唯独无歌,若是陆兄在,就好了。” ……花满楼今日也喝了两杯,他并未借住在李园,是晚间李乐欢请他过来的:“楚兄,你听过他唱歌?” 说句实话,别人唱歌要钱,陆小凤唱歌有些要命。 楚留香摇了摇头,表示并没有,只听宫九说过陆小凤酒后必歌,随即就转头向宫九。宫九这人蔫坏,坏水从来不往外倒,眼睛很自然地就转向了李乐欢。李乐欢正和李莫愁黄蓉说酒令,说起陆小凤,她不由地开口:“对了,陆大爷是哪里有热闹往哪里钻,今日他怎么没过来啊!” 李寻欢听了,不由地一笑,想起陆小凤走前那神色:“你倒是了解他,可你记得不,再过半月不到,就到端午节了。” 咦?诶!李乐欢不由望向花满楼,花满楼感受到她的视线,不由地点了点头:“他从未错过卧云楼的粽子和酒。” 好吧,这个吃货。 “是极是极,我有一朋友,一听有酒就与他凑了伴,丢下我就走了。” ……这话听着,怎么有股子怨气。 一场宴,自是宾主尽欢。 第二日,李乐欢心急,由黄蓉带着就去拜访了东邪黄药师。因为黄蓉的关系,黄药师暂住在李园。李园里有一个桃园,正是春日,落英缤纷,李乐欢便做主让李伯安排人住了进去。 这桃园地处僻静,又少有人打扰,正好合适。 其实就算李乐欢不说,黄药师也要找她的。 黄蓉在信上说得到底是只言片语,关于曲灵风的事情也是一笔带过,又是女儿失了神志又是惨死的,黄药师心中也是有些揪心的。 当年,确实是盛怒之下,全无理智。只这些年过去,当年的痛苦依稀,只他也明白到底对这四个徒弟心狠了些。 心知东邪并非喜欢拖泥带水之人,李乐欢也是快人快语,将事情娓娓道来,也言明了自将傻姑带回后就给她用了药,又从药箱里拿出了傻姑这些日子以来的脉案和方子。 这就是亮山门了,她自问医术比不上浸淫多年的黄药师,之所以能治疗到如此地步,靠的不过是系统的超前医术。中西医结合的治疗整整跨越了一个时代。即便她只是学完中级课程,很多新概念已经领先不少。 黄药师倒也一楞,心道这小外甥女有些意思,心思也简单,倒是好懂的紧。随即,他就接过她手中的脉案,翻看起来,一看……还真惊住了。 “这都是你写的?” 李乐欢点了点头:“后面还有些蓉儿的功劳,我到底功底浅了些,也是有些急躁了。”确实是有些急躁了,若是再稳一些,傻姑这会儿应该不会范癔症。 只黄药师摇了摇头:“不,你太稳了。若我是你,这剂量我会加大三倍。” 他确实没想到还有这种药方,但很多时候不破不立,循序渐进反而不如一蹴而就来得有效痛快。若是他,就不喜欢这种钝刀子割肉。 李乐欢一楞,张了张口,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只能说,真不愧是不按常理出牌的东邪大大,此等高度非常人所及。 未听到回复,黄药师的视线才从脉案看向对方,刚要说话,黄蓉带着傻姑就敲响了房门。 傻姑今早被李伯哄得开心,出去浪了会儿才回家。 漂亮姐姐说要带她见个好人,进了门就忍不住打量,她瞪着圆鼓鼓的眼睛,除了莫名傻气外,竟然也有些可爱。 黄药师也在看她,却发现这姑娘与他那徒弟并无相似,想起他那徒儿的遭遇,心下也免不了泛起阵阵涟漪,到底还是苦了他了。他难得怜爱地伸出手呼唤,却没成想这姑娘一下子缩到了女儿身后,引得女儿喊了声爹爹。 他这才收拾了一下心情,又恢复了云淡风轻的模样,只眼睛中还有些波澜,深邃令人难懂。 这时,李乐欢也已经反应过来。,她刚才也与系统聊了一会儿,系统告诉她,高级课程之所以迟迟没有被刷新出来,是因为系统内置并没有所谓的高级课程。接下来的课程需要她自身去摸索,与医学同道讨论研发,以自身之道创造出属于她自己的高级课程。 而从她将脉案给黄药师的这一刻起,日常任务取消,取而代之的是她需要用一生时间去攻略的主线——“慈怀天下”任务。 作者有话要说:  这家庭关系绕得差点连我自己都绕进去,简直蠢哭! 今天出去踏春了,妈妈呀,真踏春啊,走了好远,累得像咸鱼一样,不过真的春光明媚→_→,天气这么好,出去走走多开心! 第43章 胎记不好治 龙啸云心中确实有些小心思,但他也并非是个蠢人。东邪若是个好讨好的人, 如今桃花岛也不会无门人在江湖上行走, 其人也不会传出个“邪”的名头。他虽未与黄蓉打过交道, 却也知道这种姑娘很是精明, 普通的拙劣讨好肯定是不成的。 唯有见机行事, 方能谋成此事。 只可惜他打算得好,接下来的几日都没有见到人, 甚至他作为一个外男, 连那两位李家小姐也没见到。李寻欢觉得他有些恍惚,还问他是否身体不适。 这个时候, 他自然是摇了摇头, 只道是晚间睡得不好,故而有些疲惫。 李寻欢对朋友向来很好,又想起前日妹妹送他的安宁散, 思虑了一番让下人去抓了药送过去,毕竟是李家的客人,总不好怠慢。 先不提龙啸云收到药时憋屈的神情,李乐欢现在……也挺憋屈的。讲道理,她以为自己每日如此, 已经对医术不懈怠了,可对比东邪大大,她摸了摸自己的小良心,微微……是有些痛的。 故而她这段时日,都被东邪大大抓着在药房钻研医术, 也幸好那日起系统取消了日常任务,不然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好了。 “这味甘草就取消了吧,虽也中和了药性,但药效也去了三分,不好。” ……巨巨你说得轻松,就这苦味还得抓着傻姑灌下去,要是把甘草去了,那熊孩子肯定会吐给你看的。但面对东邪巨巨,李乐欢……她怂啊。 也相处了几日,黄药师一看这姑娘朝着女儿挤眉弄眼,立刻就明白了:“阿乐,你有什么话就说。” 一听这声阿乐,李乐欢差点鸡皮疙瘩又起来,虽然知道对方称呼她这个完全没有问题,但……好吧,她吸了口气,开口:“傻姑嗜甜如命,太苦的药她会吐的。” 黄药师一脸的……,黄蓉一看便乐了:“爹爹,你是不是想起我三岁时喝药的模样了!” 哈哈哈,她自小虽然顽劣,但该听话的时候还是听的,爹爹大概从没见过傻姑这般直白的性子,哈哈哈~ “那就减去一半,她比你俩都大,都是惯的。” ……就好像你不惯一样。 恰是此时,李乐欢的贴身丫鬟瑶玉过来,说是李莫愁找她。 李乐欢一听,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回去换了身外衫才出去。黄蓉一听,立刻朝着自家爹爹吐了吐舌头,跟了上去。 黄药师也没阻拦她,蓉儿此次出来,倒是懂事了不少。对于女儿,他也是很愧疚的。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从小他就比较宠溺她,总觉得只要有他在,蓉儿就是捅破天去都无所谓。 可他忘了,这女儿越大,是要嫁人的。难道真的要让女儿陪着他这个老人家终日守在孤岛吗?他笑着摇了摇头,只觉此刻能遇上这李园三兄妹,也挺好的。 瑶玉说李姐姐在城中的紫玉客栈等她,李乐欢和黄蓉两个人进了包厢才发现,除了李莫愁外,还有两个人。一个是楚留香,另外一个竟然是那日和离的高挑女子。 黄蓉见她,唤了声高姐姐。 李乐欢就知道,这位身高一米八大长腿的小姐姐人如其名,姓高。她看了眼李莫愁,只见眉头紧蹙,定是遇上了难事。 不过在打过招呼后,却是这位高家姑娘开了口。 她抬起头,眉目间都是英气,即便愁绪和胎记都没掩盖三分,只听得她低沉的嗓音道来:“李三小姐,是我请李女侠请你过来的。” 她说的很是直白,让李乐欢对她的印象好了不少。 正说着,一个不留神,这人竟然直接跪了下来:“求李三小姐替我祛除胎记。”她知道这样也许很强人所难,也知道非亲非故,李园的小姐凭何要为她治疗,但她不想放弃。实际上,她从小到大因为这块胎记,不知道遭受过多少非议。 父母在时还好,她也并没有像许多人说的那般老死家中。但自从父母去后,丈夫夜夜流连酒肆花街,最近更是对她频频出手,当庭休妻。她如何能忍!她已经忍无可忍了,凭什么女子长得不好就如此受人磋磨,她也不想的呀,为什么旁人都用这种视线看她!明明丈夫也是脸有刀疤,怎么就是功勋的标志了呢! 更甚至……她那前夫,因为她貌丑,竟是连行房都不愿意,就是同房……都不愿意点灯,若这般嫌弃,为何还要娶她过门!想到这里,她鼻子一酸,忍不住又要落泪。但她向自己发过誓,绝对不会再在外人面前流泪,吸了吸鼻子,将眼泪又忍了回去。 李乐欢也是吓了一大跳,赶紧将人扶起来,又因为提及胎记,少不得看了几眼:“高姐姐莫急,不必如此大礼。” 确实,她救人向来是随心所欲的,一不图钱,二不图利,一般为了少惹麻烦,治的都不是什么达官贵人。也因此她行医了大半年,却没有一点儿名声。 而且胎记,就是到了现代,也并没有简单快捷毫无副作用的彻底根治办法。胎记,简单来说,就是皮肤组织在发育时异常的增生,有的胎记会在长大中越来越淡,有的就……比较顽固。 李乐欢高中时有个同班的女同学,脸上就长一块红色的胎记,鸡蛋大小,着实不太好看。后来她去做了激光祛斑,虽然还有些浅浅的肉色印记,但现代的化妆技术足矣掩盖这点瑕疵。 这搁古代……让她上哪找激光,那么就只能手术了。但在脸上动刀子,她……李乐欢组织了一下语言,开口:“高家姐姐,你肯定也去找过别的大夫,对不对?” 对方果然点了点头。 她继续往下说:“他们应该也告诉你,胎记是天生的,是不好祛除的。”当然,也很少有大夫有这个动手能力敢去做。唔,七妙人中的妙郎中兴许可以做到,但很明显这位高姑娘接触不到武林中人。 高姑娘继续点了点头,脸上不由有些悲怆。 “你来寻我,便是对我医术的肯定,我知你定有些病急乱投医,但你既然来找我了,作为医者我就会给出我自己的法子。”李乐欢看着四双眼睛整齐地望着她,眼睛里都充满着求知欲望,差点没绷住自己的脸,你说你香帅的名头这般响亮,这合适吗? 如果李莫愁听到这番心声,定然会说合适。毕竟这位楚香帅刚刚还提出了个易容之术的法子,说他有一妹子,精通易容之术,他可以送她去学。她反驳他哪里有人常年戴着易容的,对方就反驳她十几年前有一奇人名唤怜花公子,可男可女,世人从未见其真容。 反正……听完江湖上的传言,再结交其人,挺一言难尽的。 “你左脸颊这块胎记,呈现黑褐状态,是为黑痣胎记,若要根治,只有一个办法,且……有些风险,也有些惊世骇俗。” “什么办法?”楚留香不禁也有些好奇,这位李三小姐也真是个妙人。 “手术切除,这胎记深入皮肤深处,简单的药物治疗根本没办法达到。至于市面上所谓的膏药治疗,更是无稽之谈。”这胎记是立体生长在皮肤里的,若要治疗,那必须是要切除所有的增生物质,但这样会留下疤痕。 所幸的是,她前段时间做的那个任务,除了一枚康复药丸外,还有两张药方。一张是止血的方子,另一张就是祛疤的。那时她还跟系统调侃说她要发,这祛疤的改良改良当美容药来卖,绝对是赚到手软。 系统出品的方子,自然疗效卓著,她制了些给七童抹了手,手上陈年的小疤痕都祛除了。 切除?手术! 简直闻所未闻,这是在脸上动刀子的意思吗? 这未免也……太惊世骇俗了一些,他纵横江湖这么多年,只听说过女子嫉妒别人毁人容貌,却没见过在女人脸上动刀子恢复容貌的,楚留香倒吸了一口气。 那边高小姐却已经点头了:“我愿意一试。” 好魄力,李乐欢又确认了一遍:“不悔?诚实来讲,我只有七分把握。”若不是她有些内力,还只有五分。 “不悔,我愿意一搏。” 搏了还有祛除的希望,不搏她还能如何,左不过比现在再丑一些罢了。但丑和更丑,于她而言,并没有任何的区别。 “那好,你今日就随我去李园吧。” 李乐欢先让瑶玉将这位高姑娘带回家,这才调笑着开口:“李姐姐怎这般愁容,是不相信妹妹的医术吗?” 李莫愁心中有些愧疚,她只是提了一提,却没想到对方已站在悬崖峭壁,只一根浮萍都愿意尝试:“自然不是,只……”若是失败了呢? “莫愁姐姐,不用担心,连我爹爹都说姐姐医术甚好!虽然这法子听着惊世骇俗了一些,但我相信姐姐!”黄蓉笑得灿烂,简直贴心小棉袄。 这一番打岔,气氛又好了起来。楚留香本还想留,只可惜黄蓉嫌他多事,轰了出去。 三人谈天吃个下午茶,那边瑶玉带着高姑娘从小门进了李园。这里离药房最近,龙啸云近日来考察地形,远远地看着李三小姐的贴身丫鬟带着个高挑女子进去。 他定睛认了认,竟是那位客栈闹着和离的丑陋女子。 作者有话要说:  →_→龙啸云这是要搞事情啊,哈哈哈~~ 关于胎记,鉴于武侠环境,治疗方法肯定是带有一定的玄幻(?)色彩的,属于武侠医学下特定的分支,并不具有考据意义。现代激光祛胎记确实已经算有效的了,就是周期挺长。 第44章 只待良人 小皇帝许了李寻欢一个月的假期,这算不上太多, 却也不少了。朝廷正是用人之际, 李寻欢手段心性忠心都不差, 只志向不在此。皇帝最喜欢用这种能力强却没有野心的人, 此番让他回山西, 也是存了让他看看北方形势的意思。 甚至为了他便宜行事,李寻欢胸口还有一枚贴身藏好的令牌, 见令牌者如见人。他在李园陪了林诗音几日后, 就带着宫九北上去更北的地方查探了。 前些年老皇帝昏庸无能,上行下效, 连带国都都被迫南迁, 北方沦落在铁蹄之下,如今国位异主,小皇帝想要振兴大宋, 既然用得上李家,李家人就绝对不会退缩。这事李寻欢也和大哥商量过,李卿欢也是极为赞同的。 甚至李家大哥还让李乐欢去找林诗音谈过,出乎意料的是,林诗音虽不喜欢武林, 却十分支持李寻欢的行动。为国为民,总比意气用事来的好,大是大非面前,平日里向往风花雪月的闺阁女子也杀伐果断,李乐欢心中不由有些敬佩。 她也第一次清楚地感知到世家女子的教育, 林诗音兴许并不是一个很好的江湖伴侣,但她的家庭教育绝对没有问题。女人一旦心里有了归宿,心也会变得坚强起来。 李寻欢和宫九是往西北方向去了,楚留香就去了东北。他这人想来喜欢独来独往,当然以他的轻功,也没几个人跟得上他的步子。而西南那边,去的是陆小凤和楚留香的老友。 卧云楼的粽子虽然好吃,却也还没好吃到让他丢开好友小登科不去的地步。 这个,李乐欢自然不知道,此事十分机密,便是同路一同来的龙啸云也不知道。龙啸云虽然薄有威名,但此事事关重大,他的武艺和来历不足以让李寻欢交付此事。 等到了端午节,李乐欢收到了由花满楼转送的卧云楼肉粽。她不由地看了看他的身后,奇道:“就你一人?” 花满楼已有几日没有见过她了,只他目不能视,连她瘦了长开了都不知道,心中不由有些酸楚,又因她开口便是好友,竟然……他笑了笑:“大约了是醉在路上了,他给我送信,只说寻欢兄成亲之日,定会赶到。” 她才不关心这个呢,她只是……这段时日,一直都泡在药房里,东邪巨巨做事严厉,她也不好偷奸耍滑,连带黄蓉和李莫愁去周边小城“行侠仗义”,她都没有前去。这回过神来,已有半月没有见到这人了。 前些日子日日相处,倒没有多少感觉。如今见了,竟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他还是这般风光霁月,即便眼睛看不到,身上也打理得比一般的公子得体,永远带着笑容,和暖着他人,就像……从来就没有不开心的事情一样。 她一向相信,这世上很多人都带着面具而生,有些人戴的久了,就以为这面具就是原先的性子。人活在世上,不如意之事怎么都有七八,但这人却一点儿都没表现出来。 她向来万事随心,过得好就开开心心地过,过得不好就不勉强自己笑出来,就像她刚刚穿来的时候,甚至想到过再死一遍的结果会如何。 面对花满楼的温和如水,她忽而开口:“七童,阔别多日,你就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她看不透他,也无法从这双死水般的眸子里看到任何的情绪,怎么就她一个人心绪起伏,怎么就……到底,还是意难平。 她想,不能我一个人难受,如果你不喜欢她,就不要再对她这么好了。她李乐欢这一生,看不惯她的人有,对她好的人也不少,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 心中愈发酸楚,她忍了忍,就说她最讨厌“中央空调”了! 你就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他一楞,心中的话立刻显现了出来,有啊,怎么可能没有,想知道你这半个月过得好不好,想知道你有没有按时吃饭……可是话到嘴边,却梗在了喉咙里。陆小凤曾经言他这人考虑太多,凡事走一步想三步,这事好又不好。可如此,他觉得真是太不好了。 长久的沉默,已经算是一种无言的回答。 她懂了,所以……“花满楼,以后不要对我这么好了,我会误会的。”模棱两可,暧昧不清,这个可以有,但时间太长,心就会忐忑,会不安。 李乐欢最不喜欢这种感觉,她比较喜欢脚踏实地的感觉。明明对她这般好,明明也有心动,但她看不透他,世人都有花家七公子醇厚温润,心性最是好懂。 她却是看不懂他。 听着小姑娘慌乱的步子渐渐远去,花满楼这才发现自己掌心都是冷汗,他的心就像是灌了铅一般沉沉地坠了下去,坠入了海中,被水淹没,再不复明晰。为什么不说呢?他喜欢的小姑娘也对他心动了,你应该抓住机会的,为什么……不说呢! 他默默抚上自己的眼睛,那里一片晦暗,没有一点儿颜色。 ……越了解她,就越喜欢她。喜欢她,慢慢地就变成了爱,舍不得她受一点儿伤,也舍不得她受一点点委屈。她性子放肆,有时候很知礼,有时候却出乎意料地放浪形骸,活得肆意,与他截然不同。 他也是近几日才后知后觉,先开始他将视线落在她身上,是因为羡慕。羡慕她的洒脱,羡慕她的乐观,就如同他与陆小凤成为知己好友一般。 因为羡慕,他时时将视线投射在她身上,喜欢追寻她的踪迹,从江南到张家口,从嘉兴到山西,他一路陪着她,渐渐了解她外在没有表现出来的艰涩过往,那些好的坏的,都无法撼动她分毫。 她依然故我,活得潇洒自在。 他就有些胆怯了,也有些自卑了,但更多的却是开心。能够有生之年喜欢上这般好的女子,是他花满楼的福分。即便日后不能在一起,回味起来也是甘甜如醴。 但理智与情感永远不在一条线上,即便他耐心地告诉自己,他并不是一个好的良人,这江湖朝堂多少青年才俊,比他好的不知凡几。他连最简单的描眉作画都无法为她做到,小姑娘年纪尚轻,初初的心动又能坚持多久。 他希望,他喜欢的姑娘能够一生得一良人。 回去的路上,他想了许多,等到他走到门口,脸上依然是花满楼独有的温润笑容。 黄药师第一个发现了李乐欢的不对劲,只因这姑娘实在是太魂不守舍了,愣生生将当归放了进去,这是能随便乱放的吗! “阿乐,你要是有其他的事情就去做。” 李乐欢这才从自己的心思里跑出来,抬头落入东邪大大的苍茫的眸子里,什么都无所遁形,她讷讷,张了张口:“没有其他的事情,但……也不是很想做事情。” 如果这时候有酒就好了,她如是想到。 少年不知愁滋味,一知滋味便为情。这个年纪,最是肆意,阿乐这性子比她两个哥哥要活泼许多,能让她如此的,只有情。 “不想做就不要做了,让蓉儿陪陪你,也好让她收收心。” 也好,李乐欢点了点头,将手下的东西放下,那位高家姐姐的手术准备得也差不多了,因为李园近日事务繁忙,高姐姐被安排到了李家的药店住下,等手术后也有学徒照顾,很是方便。 “我明天再过来。” 明天,她就肯定不会这般恍惚了。长这么大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人,人实在是对她太好了,好到她完全没有任何的挣扎就掉了进去,你说她都掉进去了……他怎么可以置身之外呢! 端看以后吧,若他当真对她再无半分优待,那么她也明白了。但若是口是心非……那就不要怪她算计他了。 黄蓉刚进来就看到姐姐脸上古怪的笑容闪过,她心中难得瑟缩了一下,直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继而又……看热闹不嫌事大,黏了上来。 李莫愁前几日说是去阳泉了,到现在还未归。没了小伙伴,黄蓉只能带着傻姑玩,她其实也挺想走,但爹爹在,她有些……怂。 “蓉儿,你觉得花满楼这人怎么样?” 花满楼?黄蓉心中微微一动,她太机灵了,立刻就明白了:“姐姐,你不会……”一脸的吃惊。 李乐欢向来直白,径直点了点头:“对,就是你想的那样。” 这可真是……饶是她曾经想过这种可能,但还是……有些微微吃惊,勿怪她会这么想,她虽然未动过心,但也在书上见过人情窦初开是什么模样了。她姐姐这一点儿征兆都没有啊! 此时,龙啸云在街上,偶遇了高家姑娘。他替她赶跑了围着她辱骂她的孩童,一杆一枪,骄阳下甚是惑人心魄。 作者有话要说:  注:不要说花花顾虑太多啦,其实他们年龄差挺大的。原著没提花花年龄几何,这里设定此刻25(插一个,陆小鸡28),阿乐翻年17,花花脸皮薄嘛,老牛吃嫩草,总是需要些心理支持的(并不是) 第45章 酒未酣 李园多年来终于迎来一桩喜事,李伯不知道有多高兴。 离成亲之日尚有七日, 李园就被能干的李伯打扮得喜气洋洋, 李家人走路都生风, 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心中的欢喜一般。李卿欢本不是那么注重形式的人, 此番也下了不少心思, 因此还被妹妹调侃,说他是老父亲。 他也不恼, 他若是在正常的年纪成亲, 孩子都该有妹妹这么大了,长兄如父, 这话并没有说错。但嘴上却不是这般说的:“你大哥我看着就这般显老吗?” “哪有哪有, 我大哥年年十八!” 哪里来的这般多花言巧语,这外面哄姑娘的话都没这样的,李卿欢笑了笑, 换了个话题:“听说你前几日在人姑娘脸上动刀子了?” ……这叫手术,能不能不要说刀子这么吓人,李乐欢点了点头:“没错,小姨夫和我一起讨论出来的,不过刀子确实是我动的。”毕竟男女有别, 又不是要命的手术,犯不着东邪大大出手。 “可有风险?” “这个风险自然是有的,就像你们在朝廷上博弈一样,做什么事情都是有风险的。”李乐欢看大哥的茶杯空了,一边续茶一边开口:“在做之前, 我已将事前事后的风险和须知都告诉了她,也与她签订了契约,她同意后,我才手术……动刀子的。” 还是考虑妥当的,李卿欢如是安慰,他虽然相信人性的真善美,却也明白小心无大错的道理:“如此甚好,你二哥前日来信说就这几日回来,诗音性子沉稳多思,你也多关注一些。” 她点了点头:“这个不说我也明白,她是我未来二嫂嘛!” 近些日子,妹妹越长越好看,眉目比去岁到李园时少了几分青涩,多了几分果敢与动人。李卿欢不由有些怅然,等二弟成婚,接下来就是妹妹了,想到这里,他不由地开口:“阿乐,你可有心上人?” 咦?怎么问这个问题,难道是……李乐欢心中莫名一跳,她也没点头,也没摇头,相处时间不长,她也明白她家大哥十分认死理,看着云淡风轻恍若仙人般,心里是是非非比谁划分得都清楚,没影子的事情绝对不能在大哥面前明说:“唔,大哥,你怎么会问这个问题?” 自家妹妹,他哪里还能不明白:“我是你大哥,就不能关心下妹妹吗?” “能,当然能,但我这不是还小嘛!”她黏了上去,开始撒娇,脸面一点儿都不要,只可惜自己大哥并不是一个好忽悠的人,最后她只能松口,只言明有个还算看得上眼的人,至于日后,自有日后再说。 刚说完,她就不等大哥开口,转移了话题:“大哥,你觉得龙啸云这个人怎么样?” 李卿欢还以为她会说花满楼,怎么蹦出这么个人来,他想了想,开口:“野心有余,能力不足,心性尚可,不好定论。” 简直一针见血,李乐欢在心中竖了一个大拇指,若原著中大哥尚在,李园也不会到后来的模样。这家里她二哥驰名武林,看人的眼光却没有大哥来的好,至于她……她看人纯看脸,不看脸时看手,不看手时靠直觉:)。 “怎么了?你难道喜欢上他了?”他难得一脸的紧张,这还不如花满楼呢! 李乐欢赶紧摇头:“不不不不不,大哥你不要说这么吓人的话好不好,他年纪比我二哥还要大,三岁一代沟,我跟他隔着十里八乡的天堑呢!” 他不由笑了:“三岁一代沟?” “……”多说多错,她决定不开口了。 “好了,江湖人的事情我自来不太参与,龙啸云是你二哥的朋友,不是你我的朋友。且待来日吧,我总不会让李园被人欺负了去。”况此般的人物,还不用他出手。 李卿欢自然明白自家二弟好交朋友,天南地北贩夫走卒,只要他想就能成为朋友。若他每一个朋友都要过目,岂非要累死了。 “嗯,反正大哥你比旁人多那么十七八个心眼,心眼上又都是心眼,哪有人算计得了你啊!” 李卿欢听着这酸溜溜的话,忍不住抚掌大笑:“阿乐,你当你哥哥我长了颗筛子心呢!” ……难道不是吗:)? 长了筛子心的大哥和靠直觉看人的三妹在三日后迎来了李寻欢。至于楚留香陆小凤他们,早两日已经到了,毕竟西北出了关,是最为艰险的地方。 甚至为了调查民情,两人还去了蒙古一趟,收获自然不小。 不过既然已经回来了,情报也送往临安,几人一不再忧国忧民,而是……纵情喝酒了。于江湖男儿而言,没有什么是一顿酒不能解决的事,如果有,那肯定不是这事。 几人喝酒谈天,她倒是想喝,可是一个两个都拦着她,李乐欢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恰好刚进了药园,就碰上东邪巨巨。 ……请再给她一个机会,她想回去闻酒香。 但很显然,她已经没有这个机会了。 月下,桃林,微风拂过男人的发尾,带起好看的弧度,这实在是个完美的男人,除了情路坎坷,一生几乎没有遗憾。只是可惜,现在这人带着面具挡住了好看的容貌,只听得他静静开口:“我要走了。” 这个时候?李乐欢不由开口:“不喝一杯我二哥的喜酒吗?” “不了,若是你的喜酒,我会来喝。” ……不知为何竟然有些小开心,她的脸面看来还值个几钱:“那蓉儿……” 对方开口,声音竟然有些怅然若失:“蓉儿也长大了,有你看顾,我也放心。等一月后,我会再来。” 月下人归去,当时肆意,李乐欢再抬眼,已没有了人影。 李园的酒很好喝,绵密入口,回味悠长,即便不是酒鬼也会沉醉其中。花满楼不是酒鬼,他也不好这杯中物,但他今日喝的酒比陆小凤还要多。 这就不符合基本法了。 陆大爷平日里有酒就是大爷,但酒和朋友相比,还是朋友比较重要。他怕若是再不阻止七童,这人能醉死在李园里。 ——虽然某人心里可能求之不得。 但活着总比醉死好,找了个由头,他将花满楼拉倒了小花园里醒酒。 有些人喝酒,一喝就醉,发起酒疯来简直……皇帝老子都不怕。但有些人喝酒,怎么喝都不会醉,特别是心里藏着事的人,因为害怕心声流露,便不会让自己喝醉。 花满楼就是这种十分克制的人。 “七童,你……” 陆小凤话还没说完,就被花满楼打断了,多少年的朋友,说句通俗的,撅一撅屁股都知道你在想什么,对方在想什么他自然明白,但即便是明白,又能如何! “陆小凤,我不是你,她也不是你曾经有过的任何一个女人。” 陆大爷当场就气笑了,你听听这话,多气人啊:“七童,你说这话就没有意思了,这自古男欢女爱,风花雪月,皆为情而生,你用理智去衡量,岂非可笑!” 见花满楼又要反驳,陆小凤再接再厉,他就要敲醒这榆木脑袋,平日里考虑那么多也算算了,这情爱之事也这般,一点儿都不像他陆大爷的朋友:“你是不是想说念慈是个好姑娘,不是我以往那种你情我愿各自安好的人?” “并没有,我只是想同你说,阿乐她已经弃了穆念慈这个名字了。” 得,都叫上小名了,你还这般犹犹豫豫,陆小凤左左右右转了三圈:“得,我不管你了!” 作势就要走,花满楼立刻拦住他,说得话却很是气人:“我也没让你管我。” “……”好气哦,但是不能和喝醉的人算账。 “得了,我替你去叫你家阿乐去。” 说完纵身一跃,已飘出了院子。也不知因为什么原因,花满楼竟也未拦住他,抑或是……并不想拦。 李园很大,陆小凤找了一圈才在飘满药香的院子里找到人。 他手中拿着个酒壶,不知从哪里顺来的,李乐欢抬头就看到人躺在屋脊上,装逼装得浑然天成,只听的他开口:“我说妹子,听说你弃了穆念慈这个名头?” ……名头是个什么鬼啦,但她还是点了点头:“发生了些事情,有些东西该走走,该留留,自有命数。你同七童一块,喊我阿乐就好了。” 说得跟玄学似的,他就不喜欢这一套,喝了一口酒,自是惬意:“可别,我怕七童明天酒醒了追杀我!” 她心想他哪里会追杀你了,口上却道:“他喝醉了?” “是呀是呀,今日他太高兴,就多喝了两杯,你放心,在你家出不了什么事儿。”兴许是酒喝完了,他也不在高处装逼,轻巧一跃,落在了她的面前:“走,我带你去看看他。” 李乐欢退后一步,表明自己的态度:“看了,又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  →_→其实我挺喜欢李家大哥的,所以也挺犹豫给他配个什么样的人物,唔,我还在考虑中。 第46章 酒是个好东西 但最后,李乐欢还是跟着陆小凤去看了花满楼。 夜晚, 春风如酥, 两人静静地来, 竟然听到有人在唱歌, 唱的是一曲《西江月》, 声音很是熟悉,李乐欢好险没表演原地平地摔。 “相见争如不见, 有情还似无情……” 两人面面相觑, 好半响她才对着陆小凤有些尴尬的脸开口:“看来你们平日里娱乐生活挺丰富啊!” 陆小凤也没想到自家好友这醉酒后直抒胸臆得这般直白,他略略讪讪地摸了摸小胡子, 退后了一步:“我还是先走一步, 你照顾好七童!” 说完如脚底抹油般逃得飞快,轻功都用在这个上面了,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李乐欢文学素养自然不太好, 她也不知道这是谁的曲,宋代文人墨客太多,酸腐诗词也是多如牛毛,这词她也就只能听懂字面意思,但字面已然足够了。 ——知道你过得也不畅快, 她这心里就舒畅多了。 她特意控制住步子的声音,轻轻地上前,这里是李园一处偏僻的院子,因院中草木稀疏而少有人来,也不知陆小凤存了什么心, 竟然将人带到了这里。 转了个弯,亭中身影依稀可见,歌声也越来越近,声音略带沙哑,带着股独特的韵味,与其人平日里的观感完全不同。她心里微微一跳,忽而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很快,她这种不好的感觉就变成了现实。 李乐欢忘记了,以她的武功,就是踩在棉花上,对于花满楼来说都清晰可闻,更何况是坚硬的石板路呢!她刚迈步上石阶,一阵微风吹过,她视线陡然一转,整个人竟是已被人拦在了逼仄的亭角。 后面是冷硬的亭柱,她退无可退,终于开口:“七童,你……” 卧槽!七童你变了,男人的手因为吹了许久的风变得有些微凉,抚摸在她脸上,无端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想要偏头离开,却被人固执地摆正了头。 她当下就有些欲哭无泪了,可对面的男人似是找到了好玩的玩具一般,从她的额头一直抚摸到她的嘴唇,一寸一寸,没有一丝遗漏的地方。 “原来,阿乐你长这般模样。”因是喝了酒,原本温润的嗓音就像浸润在醇厚的美酒中一般悠长:“阿乐,你真好看。” 心仪的男子对你动手动脚又蛊惑般地夸你好看,这……真的不是花丛老手吗?李乐欢怔楞在了原地,耳尖微微泛红,她向来理智,用情也是第一回,这般被对待,很难再心绪平静,她想要开口,但喉咙就像被棉絮堵住了一样。 没有喝酒,胜似喝了酒。 她颤抖着嗓音,终于找回自己的语言能力想要开口时,抚摸在她脸颊的手落了下来,随即一个重重的身板压在了她的身上,耳边是男人渐渐平缓的呼吸声。 “……”WHF! 陆小凤出去久久未归,酒过三巡才回来,同去的花满楼还没来,怎么都让人有些奇怪,李寻欢已经微醺,有知己有酒,是最容易喝醉的时候,但他理智尚存,就问了一句。 “七童酒力太弱,我看他都迷糊了,就让他家下人送他回家了。” 这话没毛病,众人不疑,又径直喝开了,只苦了李乐欢扶着花满楼,走了好一段路才看到下人,将人扶去客房后回房,整张脸才后知后觉地爆红。 她……刚才是被人非礼了吧?是吧是吧。 一灯如豆,灌了两杯凉茶才将脸上的温度降下了一层,她托着腮,想了半天都觉得那两句歌词意有所指,不过喝醉了酒会唱歌的花满楼,突然觉得有些小可爱呢。 她却不知自己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正是情窦初开的少女怀春。 ** 第二日,李乐欢一大早就带着黄蓉出门去了,因为爹爹不告而别,小蓉儿心里有些发堵,她这个做姐姐的自然是要关爱妹妹的,至于昨晚的登徒子……管他作何。 花·登徒子·满楼直睡到了晌午时分才醒过来,醒来时头疼欲裂,浑像是被人重重击打过头部一般。他扶着脑袋叫了人送洗脸水进来,自己则整了整身上皱巴巴的衣衫,开始回忆昨晚的记忆。 似乎……是陆小凤……然后……然后……花满楼楞在了原地,脸红得像是七月的艳阳天一般,他一只手正在穿外衫,另一只手拎着另一截袖子,就这般古怪地定格在了原地,再也无法动弹一分。 陆小凤捂着脑袋过来时就看到好友这副被雷劈过的样子。他这人不做正事的时候,一向是很荤素不忌的:“七童,你这是……被阿乐调戏了吗?”怎么脸红得跟猴屁股似的,好多年没见过七童这副样子了。 谁知道他刚说完,对方更是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样,但与模样成反比的是他仿若要滴血的脸,这可真是……奇了! 陆大爷心中愈发地好奇,左问问右问问,想要撬出点干货来,只可惜某人脸红归脸红,口上却是一丝一毫都不愿吐露,毕竟……毕竟事关姑娘家的名节。 “哎——七童,你去哪儿啊,你还没洗手呢!”说好的很爱干净呢! 只远去的花满楼不停地摩擦着微烫的指间,仿佛……昨晚姑娘……不不不,花满楼你不能再想了,他咬了咬舌尖,命令自己不要再去回忆昨晚的孟浪,可理智如此,情丝却不受控制地更加蔓延开来。 ——他心中的姑娘,果然很美。 他一路去了阿乐的院子,却被告知三姑娘一早就离开了李园,问去哪儿了,也是一问三不知,只说她离开的时候,脸色不太好。 花满楼当下就慌了,这是他最不想发生的事情了。陆小凤追上来,就看到他这般无措的模样。 真是,坠入情网的男人真是可怕,果然他还是万花丛中过来得好。 “陆小凤,你知道阿乐去哪儿了吗?” 陆小凤一听也乐了:“你当我是她跟屁虫啊,昨晚我们喝酒到天明,我也才刚醒好不好!我说你,我刚醒就来找你吃饭,看我对你多好,赶紧将……” “不好意思,这饭还是你自己去吃吧。” 声音遥遥地飘来,陆小凤“啧”了一声,看着眼睛瞪得咕噜圆的侍女,他忍不住靠近:“你家小姐早晨离开时,果真脸色不太好?” 这侍女就是瑶玉,她为人活泛,这也是李伯将她派到李乐欢身边的理由,只见她低头笑了笑,没点头,但聪明的陆小凤已经明白了——这是那个鬼丫头在诈花满楼啊,哎呀呀,七童你可是有的苦受了,这丫头年纪轻轻,套路一套套的,比他还要能耐,当真是……啧啧啧,看来他家七童以后是有伴了。 心中虽然喟叹,但他心里是当真为朋友开心的。他与七童自小相识,他长七童几岁,他初出江湖的时候,七童正是爱玩爱闹的年纪,只这般的年纪,七童却沉静如水,若非是他带着他走街串巷,说不得比现在还要闷。 七童这一路走来并不容易,自从他成年及冠后,更是从桃花堡搬了出来,一路走得太艰难,总算……有个人走进他的心里,能够陪他一路走下去了。 想到这里,他微微一笑,撇了撇胡子,这么高兴,他也想唱歌了呢。 出来寻人又迷路的宫九看到他脸上这个表情,莫名想起了某一夜被陆小凤歌声支配的恐惧。天不怕地不怕的宫九难得瑟缩了一下,才挂起笑容迎了上去。 花满楼出了李园,就在保定城里寻了一圈,只寻到旁晚,都未找到人。他心中空荡,但也无法,只得回了家换了身衣服再上李园。 但到了李园才被门房告知小姐未归,说是送信回来说有个病人需要诊治,今夜便宿在外面了。 “那你家小姐可言明宿在何处?” 门房摇了摇头:“这个小的就不知道了,信是送给大爷的,小的也不识字啊。” 李卿欢也有些惊讶小妹宿在药店还派人送了封信回来,但在见到花满楼求见后,就不奇怪了。阿乐还说他心尖上长筛子,自己不也是生了不少心窍嘛。 不过做哥哥的,也不好腹诽妹妹算计别人,他将人请了进来,再审视就不是普通的朋友角度了。李卿欢让人上了茶,不紧不慢地,由着对方紧急。 等到茶喝了半盏,花满楼终于没忍住,开了口:“李大哥,阿乐她在哪里?” 很直接,他本来想委婉一些,但昨晚这事发生得太快,他就是再想委婉也委婉不了了。抑或是……他本身就已经忍无可忍,那点酒飘摇在春风中,便化成了那解开封印的钥匙。 李卿欢连脸色都未变一下,轻轻地将茶杯放下:“哦,这么晚了,你找我妹妹何事?” 作者有话要说:  “相见争如不见,有情还似无情……”出自司马光《西江月》,对没错,就是那个砸缸的司马光,说的是早知道我这么爱你不遇见多好啊,要是我对你没有感情那该多好啊→_→大概就是事后(咳咳咳),反正这里只取表面意思啦,你们不要多想【严肃脸】。 还有,七童醉酒,你们觉得可还好? 第47章 你眼中的星星 明明是春风和暖的温度,花满楼的额头却冒了一层薄薄的汗珠, 但对方大哥在前, 他也不好拭汗, 唯有挺了挺腰板, 开口:“我有事找她。”说完又觉得太过敷衍, 便又加了一句:“很重要的事。” 李卿欢掀开茶盖,吹了吹茶叶, 也不喝, 只轻轻开口:“有多重要?” “很重要,若我今日见不到她, 便寝食难安。” 这话说得已经很露骨了, 李卿欢其实挺满意妹妹这种小心思的,能让他这个大哥先帮着相看,可见妹妹心里是放了他的, 这个举动让他心里很愉悦,故而在花满楼上门后也没有多少愤怒。 但若说看到这般的花满楼有多少欢喜,那也没有多少。这花七公子的性子,他也猜到了几分,心里肯定是有意的, 而且肯定是很早就惦记着他妹妹了,但既然到现在都不说,那么肯定是不打算说的。他妹妹呢,是个万事不吃亏的主,她是绝对不会先开这个口的。那么……他眼睛荡了荡, 肯定是昨晚发生了出乎意料的事情。 他捻了捻手中的杯子,听说寻欢昨晚宴请朋友,这小子也去了,这酒是上好的桃花酿,这男人喝多了酒,办的事就不是平常的模样了:“你昨晚是不是和我妹妹在一块?” 咻——简直一针见血,花满楼年纪阅历到底不及世家长子来得犀利,又因为李乐欢的关系不自觉地低了一层,听到这话紧张得差点将茶杯摔了下去,好半响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是。” “说说看吧,你想如何。” 他想如何,这问题今天反复在他心上滚了无数遍,花满楼想了想,最终抬起头来,直视对方的眼睛,即便他看不到,也想让对方看到他脸上的真诚:“李大哥,有些话,我想先对阿乐说。” ** 旁晚斜阳西下,正是红霞漫天的时候。黄蓉手里抱着个盘子,上面是她自己做的小点心,入口即化,酥软可口,已经吃了一小半,李乐欢则坐在旁边,她脸上挂着笑容,似乎一点儿也不担心其他。 “姐姐,这天都快黑了,那人……”还会来吗? 来吗?肯定会来的,若她连这点自信都没有,那还算计个毛:“无妨,只是我倒有些奇怪,高家姐姐这脸还未好全,怎到现在还没回来?” 她也问过药店抓药的小伙计,说是这几日这位高姑娘每天午时就会出门,大多时间都会踏月而归,也并不知道她去了何处。 黄蓉一听这个,立刻就来劲了:“这个我哪知道,不过等明日我下个追踪散,保准找到她去了哪里。” “这倒是不用,左右等她脸好了,大抵也不会见面了,听说她父母皆亡,那前夫又是这般模样,想来等治好了脸,以她的性子要离开保定了。” “这倒也是,她确实挺闷的,除了治脸,平日里连个话都没有。”黄蓉性子活跃,也喜欢那种说得上话的人,这种三棒子打不出一个字的,真不得她喜欢。 这个她倒是没觉得,在她面前,这位高家姐姐还是挺多话的,说起来:“蓉儿,你莫愁姐姐怎么到现在还没回来,这我二哥的婚礼都快开始了。” 黄蓉这才想起李莫愁离开前找她说的话,看了看姐姐脸色尚可,便抱着盘子往外挪了一步:“我差点忘了,莫愁姐姐离开前同我说……” “说什么?” “说她离开山西的,贺礼早前就送二表哥了。” 李乐欢当即一楞,才想起李姐姐大约是怕触景伤情,那日嘉兴的婚礼……想到这里,她心中不由有些内疚,最近事情太多她竟是忘记了:“是我太疏忽了,忘记了……” 黄蓉眨了眨眼睛:“忘记了什么?” 她摆了摆手:“没什么,想套你姐姐我的话,还早着呢!” 黄蓉气炸,她这哪里是套话,姐姐你套路不要这么深好不好! “哈哈哈!好了好了,吃点心……” 花满楼匆匆忙忙从李园赶到中和堂,进门就听到一串欢畅的笑声,很清脆,带着年轻女子的朝气,仿佛能驱散一切的阴暗。 这是阿乐的声音。 他忍不住紧了紧手,想起方才在李卿欢面前的直言,暗暗给自己鼓了气,脚步一步一步地走了进去。 因李乐欢是背对门口的,所以还是黄蓉先看到的花满楼,她眼睛一亮,道:“还真来了呀!”姐姐果然了得,这花公子约莫是逃不脱姐姐的五指山了。 她娇俏着将盘子放下,一步一跳地离开,至于是不是真的离开了,那就是李乐欢发现不了的事情了。 “阿乐。” 蓉儿开口,李乐欢就知道等了许久的人终于来了。 她也没有转头,只静静地坐着,因为她知道他肯定会贴心地绕到她的前方,让她看到他此刻的神情。 “你来做什么?”声音很平,不露悲喜。 花满楼内心嘎登一声,因是心绪难宁,竟也听不到对方的表现:“阿乐,昨晚……是我孟浪了。但我……” “我知道,你喝醉了,所以我并不怪你。若我怪你,便不会见你了。” 他知道她这话是出自真心的,阿乐的性子很直白,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包括那句不要对她这么好,会误会,都是出自真心的。但经过昨晚,他已无法将心头的感受闷在心里,即便会被拒绝,他也应该讲出来。 阿乐想的没错,模棱两可的东西,最是伤人。 他以前不懂,只觉得委婉的示意可以替别人周全了面子,既表达了自己的意见,也不会伤害到他人。但他发现自己错了,因为这种拖着的感觉,不仅无法让对方松手,也无法说服自己……就此放弃。 总觉得没有狠厉的拒绝,没有决绝的背影就还有机会,他就仍然心存火种。 万一,还有希望呢?这段时间一个人的时候,他时常会这么想,花满楼摇了摇头,终于迈出了第一步:“不,我并不是来说这个的。” 李乐欢的心跳陡然快了起来,肾上腺素分泌过多的时候,人的心跳会不自觉地加快。 “阿乐,你上次问我这么长时间不见,有没有想对你说的话……”他顿了顿,神情真诚,有那么一刹那她似乎在他眼睛里看到闪闪发光的星星:“其实是有的。” “阿乐,我有些想你了。” 扑通扑通——李乐欢有些分不清是自己的心跳还是对方的心跳,她想女人果然是感性的动物,很多东西行为已经说明了问题,却还是最喜欢听对方说出来,言语有时候是最为摇动人心的东西。 “哦。”她最后,也只说了这一个字,因为除此之外,也想不到其他的话了。 声音有些木愣愣的,说出口的花满楼忽而就恢复了敏感的感知能力,心里陡然一松,说出了自己最近在梦中对着人说了很多遍的话:“阿乐,我心悦你。” 说出口的刹那,他也没想到自己会这般平静。花满楼明白他不是为了什么所谓的负责,更多的是出自心扉。他并不是什么圣人,有喜怒哀乐,压抑久了,仍然会爆发。 李乐欢点了点头:“然后呢?” 对呀,然后呢,花满楼生平第一次对女孩子表白,完全不知道套路该怎么展开,他只有一腔真心,可惜……他表白的姑娘是一只不折不扣的套路狗。 即便这只套路狗已经被撩得整张脸都红了,但谁让人看不到呢! 黄蓉趴在墙角,看着青年男女那个羞涩,那个面红耳赤,真是……她都替这位花公子着急,自家姐姐这心真是乌溜溜的,啧~ “如果,如果你不反对的话,我想照顾你一辈子。” 这已经是花满楼所能够想到的唯一一句话了,因为……他感觉小姑娘的双手放在了他的肩上,鼻尖萦绕着幽幽的药香,他没想到她会这么大胆。 “好啊!” 诶?咦!温润的花公子难得怔楞在了原地,李乐欢看他这呆愣的模样,忍不住噗嗤一下笑了出来:“我以为,你永远都不会说这句话了。” 说完,她就退到了安全距离。 花满楼笑了笑,没有再说,那些曾经压抑他的理由,此刻都碎成了齑粉,无非是说的好听,做来却……着实没有说服力。 “不过,若你只是为了昨晚的事情才开口,那我奉劝你还是收回的好。”话音一转,又恢复了如常,即便她脸红如此刻的晚霞:“昨晚只你我二人,我不说,你不说,就再无第三人知道。” 李乐欢却没想到,她话音刚落,对方清朗的声音就响了起来,说话的语调竟然还带着略微的懊恼:“哎呀,这可怎么好呢,我刚刚从李园出来的时候,已经将昨晚的事情告诉了李大哥。” ——哦,那我大哥怎么没打死你个登徒子呢:)。 作者有话要说:  花花:大哥,我昨晚喝醉酒壁咚了她,还摸了阿乐的脸蛋,超好摸的!嘴唇也超级软,□□的~\(≧▽≦)/~ 李家大哥怒气:来人呢!快把我的四十米大刀拿上来! 第48章 食物链顶端 陆小凤发现自家好友变了,简单地逛个街, 突然就走到脂粉店拔不动腿了, 好端端喝个茶, 突然就一个人笑得花开灿烂。 花满楼正喝着茶, 察觉到好友的目光有些奇怪, 挽起笑容开口:“陆小凤,你有事吗?” 有事的是你好不好, 老铁!陆小凤一脸的惊讶, 最后不由地啧了一声:“倘若阿乐看到你这副样子,说不定就不要你了。”瞧瞧你这副坠入爱河的模样, 真是……他都不惜的看。最讨厌的是, 明明他身边没有带人,他却一路吃了无数的狗粮。 “她不会的。”想起昨日小姑娘的话,花满楼脸上的笑容不由地深了一层。 陆小凤:他的牙都要酸倒了, 今天的茶肯定是加了醋! “哦对了,这些东西麻烦你帮我带给阿乐吧。”花满楼指了指桌上码成小山一般的礼盒,如是道。 “什么?!”陆小凤觉得他和花满楼的友谊可能要走到尽头了:“为什么是我?” 因为……昨天他太过坦诚,被李家大哥打出来了。 他的表情难得有些悲催,人精陆小凤立刻就明白了, 他看了看小山的礼盒,立刻开了嘲讽:“七童,你也有今天!” 是啊,他也有今天,今天……他挺开心的, 甚至昨晚一夜没睡。 他实在是太高兴了,高兴到已经失了尺度,但即便知道,他还是不愿意去控制,因为他实在是太高兴了。 与此同时,李乐欢也带着苏记的烧鹅回了家。 烧鹅是用来贿赂自家大哥的,但很显然,他家大哥并不会被一只小小的烧鹅所收买。她恭恭敬敬地站在书桌面前,聆听大哥的教诲。 “还知道回来啊。” 点头。 “那小子没送你回来?” 摇头,她回家没通知他。 “看着正人君子,实则也不过如此,你当真喜欢他?” ……点头。 李卿欢就明白,自家妹子是栽在这人身上了,江南首富花家的七公子,文武双全,风华正茂,这般的条件放在外面,不知多少小姑娘趋之若鹜。但摆在他面前,却不算最好的,只因……他一叹,没有反对:“你喜欢便好,我看他这性子,也欺负不到你身上。” 这话……咋说得她像女霸王一样,李乐欢就不依了:“我武功这么差,他一招就能将我打趴下了。” ……那不好意思,你大哥我可能连一招都走不了,可那小子还不是乖乖被你大哥打出府去了:)。 “他敢打试试,你二哥的飞刀是吃素的吗!” ……大哥你简直威武霸气,不过说起这个,七童好像学过陆大爷的灵犀一指,不知道这天底下无物不夹的灵犀一指能不能夹住这例无虚发的小李飞刀?她摸了摸下巴,思绪开始跑偏。 认错认到这个地步,李卿欢也是没法子了,幸好他还活着,否则这个家缺了他,这弟弟妹妹也不知道会闹出多少事情来:“阿乐,回神了,才过多久啊,就不愿意看到你大哥我这张老脸了!” 李乐欢一听,这可是原则性问题啊,立刻将脑袋里的问题挥走,蹭了上去:“哎呀,大哥你哪里老了,依旧青春逼人,年年十八啊!” ……就会哄人开心。 但丑话还是要说的:“阿乐,你可想清楚了,这花满楼的眼睛,恐怕是一辈子都看不见的,若你决心同他在一起,以后少不得要照顾他的。” 现在花满楼正值壮年,可以自如应付,但若是结秦晋之好,那么就是一辈子的事情。正如美人老去,英雄迟暮,都是不得不面对的事情,等到他老了,眼睛还看不到,到时候你该怎么办啊? 那小子在他面前承诺永不纳妾,只你一人,你的性子也不是喜欢他人近身的,他这个做大哥的,总是想让你过得好一些。 这话,是实实在在站在她的角度替她在考虑啊,李乐欢心中不由地一暖,也没有隐瞒的心思:“其实……我一直在考虑替花满楼治眼睛。” “你能治?” 她摇了摇头:“现在不行,但以后的事情还未可知。”系统说过,只要她修完系统的课程,就可以治好花满楼的眼睛。这起死回生的噱头虽不知是真是假,但她都愿意为他尝试一次。 说起来,她也想过武侠小说里那种换眼疗法,天龙八部里阿紫的眼睛就是这么换好的,但且不说花满楼是眼球周围的神经坏死,就是真的可行,恐怕七童也不会答应。 他那人,心软得一塌糊涂,便是畜生的眼睛他都不舍得夺走,哪像她,若是易地而处,她是绝不会放弃看到世界光明的机会的。大哥觉得是眼瞎的花满楼配不上她,其实……是她配不上他。 该自卑的人,应该是她,只是她这个人向来是过得比较自私的,看上了,就从来不会考虑放弃和压抑这个选项。 “那你……” 李乐欢摇了摇头:“大哥,你一定没有喜欢过人对不对,其实喜欢一个人,并不会因为他眼睛如何,腿脚如何你就减少一分,倘若真的因为这些外在就不喜欢了,那就不是喜欢,而是利用了。” 听罢此言,李卿欢忽而有种吾家有妹初长成的安慰感,但……:“埋汰你大哥了,是吧!” “不敢不敢!”她立刻抱头离开。 哎呀,大哥发起脾气来,那可是她二哥都招架不住的。 然后抱头离开的李乐欢乐极生悲,撞开门就看到门口呆若木鸡的李二哥,她一抬头,只觉得平日里清朗和气的二哥扬起了一个堪称邪魅狂狷的笑容:“阿乐,看来二哥近段时间,当真是疏忽你了。” 又对着后面的李卿欢开口:“大哥,这么重要的事情,你都不同我说!” ——妹子都要被人拐走了,你竟然无动于衷,说好的妹控协会一生推呢! 李乐欢弱弱地举起手,要求一分钟无干扰陈述时间。李寻欢看了看俏生生的妹妹,一口回绝,随即一个轻功掠走,看离开的方向,应该……是去找花满楼了。 ……额,七童,你可要撑住啊。李乐欢心有戚戚焉,这个她就无能为力了,她家二哥的武力值,全武林找不出几个干的过的。 她转头,恰好看到一脸微笑的大哥,忽然明悟,她家大哥即便没有一身精妙的武功,那也绝对是站在食物链顶端的男人。 李乐欢不知道外面战况如何,但在傍晚的时候,收到了由陆小凤带来的礼物,唔,礼物都是合她心意的东西。她不是买不起,但她喜欢他惦记着她的感觉。 看着陆大爷一脸调笑的表情,她最终忍无可忍:“他有话让你带给我?” 陆大爷抱着胸摇了摇头:“没有,我离开的时候,你二哥过来了。” “那你就这般离开了?” “自然,难道我还要留下来做个调停的里正不成!”陆小凤摊了摊手:“再说了,你二哥后天就要成婚了,大婚期间不宜见血。” 哦,也是,这理由真是强大到让人无法反驳。 “而且你放心好了,李兄是个是非分明的人,况且你要对七童有信心,你不要觉得他长了一张好人脸就以为他这人完全没有脾气。”须要知道,这世上能够坚持当这么长好人的,脾气才是最硬的。 因为当好人很难,当坏人却很容易。 “我哪里不相信他了,若是不信,这会儿我早就追出去了。”她没好气地开口:“我只是想知道七童……” 陆小凤笑了:“想知道什么?” “我同你说这个干什么。”她一把将礼物搂入怀中:“好了,你礼物既然送到了,那我就不留你了,九哥这会儿肯定一个人闷得慌,你去找他喝酒好了。”一个搞事分子,若是太闲,就会搞事情,还是你去陪陪人家好了。 …… 拆完包裹,本是要用饭的时候,却又有人敲响了她的房门。 她原以为是林诗音或者蓉儿,开门却发现……是楚留香。 “李三姑娘,冒昧打扰,楚某有事相询。” 李乐欢也没让人进来,只出去走到了花园里,楚留香明白,也跟了上去:“实不相瞒,这李兄好事将近,莫愁姑娘怎还未归?” 她心中不由一楞,有些弄不清楚这位风流倜傥的楚香帅打听李姐姐做什么,但即便是任何的心思,这个时候的李姐姐也绝不会有任何的回应:“李姐姐托人给我带了信,说是师门有事牵绊住了脚步。” 意思就是不来了?楚留香摸了摸鼻子:“可知道她师门……” 李乐欢忍不住打断了他的话,她不觉得与楚香帅这样的聪明人说话,需要拐弯抹角:“香帅,你是出于什么立场向我开了这个口?” 楚留香一楞,也没想到这位李三小姐说话这般直接,但他到底年纪阅历都大对方不少,一个小姑娘的气场怎么可能压得过他:“若我是以一个追求者的身份呢?” “那就无可奉告。”:)。 作者有话要说:  李家大哥——一个足不出户却屹立在江湖食物链顶端的男人:)。 第49章 甜过桂花糕 李乐欢见对方似乎又要开口,抢先说道:“我知道香帅口才很好, 但这件事情我是不会让步的。李姐姐的幸福, 是掌握在她自己手中的, 感情的事情, 第三人插手反而不美。香帅, 我说这话,你明白吗?” 她见过太多太多为了你好的闺蜜论, 这种所谓的神助攻也许真的是出自好心, 但往往在现实中却大多适得其反。她相信以李姐姐的敏锐,早已察觉花满楼对她的特殊, 但李姐姐什么都没在她面前说。 那么这事到了她面前也一样, 她不会仗着自己的身份去指手画脚,除非李姐姐被人欺负了,否则她是不会掺和的。 少女的眼神很直接也很肯定, 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楚留香忽而明悟,今日他是白走这一趟了,但看到对方这般维护莫愁,他心里竟然也有些开心。他突然就笑了, 他笑起来本就十分好看,风流倜傥,俨然一位王孙公子:“李三姑娘,不知可否交个朋友?” ……“可是我听陆大爷说,楚香帅从来没有女性朋友, 只有妹妹和红颜知己。” “……”陆小凤,你和我半斤八两,用不用在外诋毁他的名声! “你别听他胡说,楚某为人还没到强人所难的地步。”这就是表明一个态度了。 李乐欢满意地笑了笑:“如此甚好,还有,我们早就是朋友了,不是吗?” “……”那你连个消息都不告诉他。 就像是知道他心里想的什么,这姑娘竟然大喇喇地开口:“但这又是两码事了,楚香帅自去追求我李姐姐,我是不会出手阻挠的。”你尽管撩,撩动了算我输。 楚留香一合扇面:“好!” 但如今自信满满的楚香帅并不知道,自己踢到了人生中第一块坚硬的钛合金铁板,水泼不进,油烧不化,堪称……难以逾越的高山。 恰是此时,黄蓉拉着傻姑过来,两人看着楚留香离去的背影,都有些奇怪怎么在这儿看到这人,黄蓉很直接,就问了出来。 “没什么,大概是春意正浓吧。” ……姐姐你不要一脸敷衍好不好,黄蓉最恨别人吊她胃口,她一向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但面对姐姐,她只能……憋:“我爹爹说一月后回来,是为了傻姑的治疗,是吧?” “嗯。”李乐欢点了点头,顺便拉过傻姑给她把脉:“这一月内,我和你爹爹制定了两层疗法,为了接下来的刺激疗法做准备,怎么,你也感兴趣?” 黄蓉急忙摆手:“不不不!只是……老待在山西,有点无聊了,我能不能跟着别人出去玩玩啊?”保定周围无敌手,黄蓉有些寂寞冷了。 果然是心野了,李乐欢将双手从傻姑的腕上拿来,脉象尚在控制之中:“不行哎,你爹爹离开前同我说,让我务必看着你。” 黄蓉心道若是我真的想溜,姐姐你那三脚猫的功夫怎么可能留得住她,但……任性的小姑娘也有软肋,明明认识刚不久,她却觉得像是认识了许多年一般,她下意识地就不敢违抗,闻言,她嘟了嘟嘴,和傻姑如出一辙的熊:“我不管,李大表哥竟然还设了门禁,我连晚上溜出去都不行!” 先前她还十分羡慕姐姐有这般好的两个哥哥,知道自己和李园的关系后,也是十分开心,谁知道这李大表哥简直满肚子弯弯绕绕,她觉得她已经够……没想到对方简直不要脸,竟然让李二表哥蹲点守她。而这李二表哥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偏偏要等她得意出逃的时候,将她打落凡尘,还能不能好了! 不是说成婚的人都很忙吗?她怎么没看出来。 还有那个臭宫九,他是个什么东西,竟然也来管她,哼,看她下次不狠狠修理他一顿,好好出一口恶气。 这表情,怎么像是被挖了祖坟的仇恨,李乐欢心中不由好奇:“蓉儿,有没有你姐姐我不知道的事情啊?”说来乐呵乐呵。 不,这事情太丢脸了,她拒绝。 “哦~那天在后院,你不是看的挺欢乐的嘛~” 黄蓉立刻就讪讪地退后了一步,讷讷道:“姐姐,原来……原来你知道啊。” 哎呀,她听声辩位是很差没错,但她自带外挂啊,那天系统为了祝贺她报得美男归(?),将周围所有的都录制下来了,当然也包括围墙上探头谈脑的黄小姑娘了。 傻姑看两人说话,也没听懂,一个人玩得开心,她心智小,却长得好,李园里很多人都喜欢她,知道她喜欢吃,碰到了都会给她点吃的。特别是她家大哥,也许是没感受过养小妹妹的感觉,对傻姑那叫一个好,连李乐欢都有些嫉妒。 但转头一想,她嫉妒个心智只有五六岁的孩子,也是……够幼稚的。 ** 杨柳飘絮,春意正浓,这一日天朗气清,微风和煦,保定城里也因为李园的喜事平添了几分喜意。 一大早,李园的人就忙活开了,甚至为了成亲仪式的正常举行,连李乐欢都被使唤上了。 大户人家成亲,自然不同小门小户,虽然林诗音没有了娘家,但她并不好在李园出嫁,婚前前几日,她就从李园搬了出去,住到了城东李家的别院。 林家的亲戚都没了,林诗音可以说得上是孤女,李寻欢自然不会让她陷入无人送她出嫁的境地,他早早就将李乐欢和黄蓉打包送了过去,傻姑则交托给了陆小凤照顾。 至于背林诗音出嫁的林家人,李寻欢早前就找了一个林家的远房族叔,早几日就到了,如今已经准备妥当。 梳妆的十全老人已经过来,一大早就忙忙碌碌,因为无人操持,李乐欢只能自己顶上去,也幸好她在现代当过伴娘,虽然形式不太一样,但早前她找李伯问过流程,好在是没有出大错。 否则……她二哥怕是要追杀她了。 梳妆完毕,添妆,哭别……一系列的流程下来,等到李寻欢终于接了林诗音离开,李乐欢觉得自己……一辈子都不想成亲了呢。 哎,说起这个,今天花满楼应该能进李园了吧? 和李乐欢同样感受的还有黄蓉,她虽然精力充沛,但被人这般摆弄,还是心有戚戚焉:“姐姐,成亲……好麻烦啊!” 那可不是,不过:“也不全然啦,江湖人快人快语,成亲拜过天地草草完成的也有,只我二哥到底还是官身,李家又不是无名的家族,既然能办,就必须要办。况且……” 黄蓉对俗礼那真是一窍不通,桃花岛没这种东西,黄药师也不会教她:“况且如何?” “况且这也是为了全林姐姐的脸面,她为人纤细敏感,虽性子刚强,却并不喜欢诉之于口。但她心里定然是在意的,她无娘家支持,若是李园一顶轿子抬了她进去,她也无法反抗。”李乐欢指了指前面恢弘的嫁妆:“但我二哥是真心喜欢她爱护她的,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哪里舍得她受如此委屈,所以二哥就风风光光地迎娶她进门,准备丰厚的嫁妆,誓要让所有的保定城百姓都知道,他李家二郎对她的真心。” 无关利益,无关名声,他这般大张旗鼓,除了一片真心,再无其他。李乐欢真心祝福二哥不用经历原著的坎坷,她不知道为何原著会有那种发展,但他是她二哥,作为妹妹,她希望二哥能够一生顺遂,平安喜乐。 如果有人敢破坏,那就休怪她算计了。若是二哥……脑子不清楚,那就只能请人帮她打醒了。 这一刻,黄蓉忍不住有些感慨,同时也有些悸动,她想她未来是否也会遇上这样一位郎君,可以为她考虑一切。热烈的鞭炮声中,她拉过姐姐,一路轻功掠回了李园。 她突然蛮想亲眼见证拜堂礼成的这一刻的。 ……但很明显,两人并不需要用上轻功回府,因为迎亲的队伍才走了三分之一没到。一来是有绕路,二也是为了掐准吉时。 如今天气早就热起来了,今天为了显示隆重,李乐欢穿了整整五层的衣衫,虽然轻薄,但也架不住穿得多。一路被人拉着轻功回来,她的额头都冒了一层密密的薄汗。 黄蓉机灵,她本来拉着姐姐的手,眼尖看到花满楼过来,立刻顺遂地放手,又看到不远处宫九正对着她招手,她虽心里冷哼,脚下却十分诚实地走了过去。 ——笑得这么开心,定是不怀好意,她绝对不能怂。 因是大庭广众,李乐欢也不敢随便调侃,但口头还是可以占占便宜的,听到花满楼让她好好休息擦擦汗,她立刻就开口了,声音是软糯略带撒娇的:“可是我今天忙了一早上了,好累啊!”说着还甩了甩手,一副抬不起来的模样。 一边说,还一边找了个角落走过去,她知道花满楼肯定会跟上来的。 今天他穿了身青松翠柏的月半长衫,衬得他更是好看极了,她看到他,想着他是她的了,就忍不住调侃他。看他变脸,是她最近最爱的娱乐活动,没有之一。 花满楼哪里察觉不出她的意图,只不过……愿打愿挨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_→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摔跤,电信一区发来贺电,恭喜香帅人到三十,成功踢到铁板!【撒花】【撒花】 还有,恭祝李二哥心想事成小登科︿( ̄︶ ̄)︿! 第50章 人不要太聪明 拜堂成亲,人生四大幸事之一。 她家二哥脸上今儿个一直都挂着笑容, 那笑容妥妥地拉足了仇恨, 也怨不得一票江湖朋友可劲儿地灌他酒, 就是李家儿郎再能喝也是顶不住的。花满楼倒是有心想帮忙刷刷好感度, 只可惜……他自己酒量还没有人家零头好。 到了最后借着尿遁, 还是被灌了个微醺。 当然大家也知道分寸,这新郎官倘若真的喝个酩酊大醉, 说不得……男儿们一个心照不宣的笑容, 又喝了起来。 李卿欢也十分开心,难得放肆开了喝酒, 他的身体早就被李乐欢调养得很好, 喝点酒无伤大雅,而且……大哥喝酒,就不管她拉着七童出去二人世界了:)。 月色正好, 前厅宾客满堂,后院的下人们也是忙得不可开交,李乐欢拉了花满楼从小路到了药房,这里是她工作的地方,除了瑶玉少有人来。今天瑶玉又去帮忙了, 肯定是不会来的。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但气氛却很好,仿佛只有感觉到对方的存在,就可以站着直到天荒地老。 “怎么了?这么看着我。”花满楼难得有些不自在,他虽然看不到, 却能够感受到小姑娘的视线一直都落在他的脸上,准确来说,是他的眼睛上。 李乐欢闻言忍不住伸手,略带冰凉的触感落在他的眼皮上,让他的心忍不住一动。 “七童,你有感觉吗?” 花满楼忍不住就笑了,这明显望闻问切的语气,心里那点绮丽少了三分,但两人距离这么近,他还是有些无措:“有,夜里风凉,你的手有些凉了。” 话音刚落,他眼皮上的手就离开了,他心里无端有些失落,随之而来的:“那你就帮我暖暖呀,我手脚天生冰冷,穿多少都没办法的。” 一温一凉,温度的传导也让他的内心平静了下来。 按照礼教,他这个时候应该放开她的手,但……人不可能为了教条而活,花满楼……也不会放掉这么好的机会。 都已两情相悦,他实在找不出任何拒绝她的理由。 但他心里又忍不住地疼惜,那些年江湖风餐露宿到底对她有些伤害:“你呀,作为医者也不好好调养下自己。” ……不,她真的只是天生而已。 对方明显是误会了,偏偏李乐欢还不戳破,就是让他心疼,两人说说笑笑,时间就像指间的沙一般迅速流去。 她没有再问他眼睛如何如何,脉象她曾经也有收集,多余的话她并不想现在就说,平白无故给人希望又吊着对方,这样的事情她是做不出来的。若有一日她开口说可以医治他的眼睛,绝对是她拥有把握的时候。 明月已挂半空中,前院的酒席也散了大半,花满楼也要离开。 以他的性子,自然是恭恭敬敬地离开,只可惜李乐欢是个随意的性子,看不得他这么轻易离开,给了他一个结结实实的怀抱才蹦跳着转身。 脚步声都离去好久,花满楼还愣在原地。虽是一触即分的拥抱,也不是他们第一次拥抱,但这种……感觉真是让他着迷。他想,若是让老爹知道循规蹈矩的他找了个肆意妄为的儿媳妇,却不知道该如何说他了。 不过他有信心,爹和兄长都会喜欢阿乐的。 ** 李寻欢的婚礼过后,楚留香和陆小凤就各自离开了,两人都不是喜欢在一个地方久留的人,在保定停留这么久全是为了朋友。黄蓉看着人离开,羡慕得眼睛都红了,看着宫九也准备离开,一个个小主意都冒了出来。 只可惜她鬼主意确实很多,却没几个奏效的,到如今只有一个……起了效果。 也因为起了效果,李乐欢才会从黄蓉口中知道。 九公子这个人,几乎是没有缺点的,但他是个十足的路痴,而且算术又太差。刚好,论心算,黄蓉可以秒李园所有人,本身桃花岛的阵法机括也很是在行。所以黄蓉在得知这两点后,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在人院子门口摆了个小的迷乱阵法。 阵法宫九也在行,但黄蓉亏心就亏心在用了算法。走出来,简单,只要你会简单的运算,减一减加一加,很容易就能办到的事情。 这种阵法即便是李乐欢,明白了诀窍也能走出来。但……宫九就是做不到。 ——这对于一个数学白痴来说,简直是地狱副本。 据当事人讲,九公子割地赔款答应了一个条件,至于条件是什么,李乐欢就不得而知了。 “蓉儿,再过半月你爹爹就要回来了,真的那么想离开吗?” 其实黄蓉性子和她差不多,她真的十五六岁的时候除了上学,从来不会着家的,这份热情她也很是明白,只是……宫九虽然整天笑眯眯的,却并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人。 黄蓉见姐姐这般认真,她也很是认真地点了点头:“真的,你放心好了,我会像你说的,枚三日给我爹爹传递一封平安信的。”这已经比早前离家出走懂事不少了。 她也不是她娘,李乐欢就很是爽快地开口:“你自己给你爹爹去信好了,我这里同意了。” “姐姐你真是太好了!”说着就扑过来抱住了她。 然后还没等她开口,就蹦蹦跳跳地离开了,李乐欢总觉得黄蓉……是去找宫九了。可是……黄蓉配宫九,这个组合怎么看都觉得有些触目惊心。 她可是还记得,原著里这位惜败于陆大爷的太平王世子是个十足的抖M,最喜欢被鞭子抽,结识这段时间她是没见过,但……不代表没有了。 ——这和靖哥哥简直是两个极端了好不好,蓉儿你的眼光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系统:宿主,请你不要在心里想得这么用力,我还在休眠,觉都睡得不好。 李乐欢:怪我喽:)。 系统:那倒不是,不过你难道到现在还没发现吗,这个九公子身上有毒,成瘾性的,他中毒日久,这毒不具有致命性,却会陪伴他一生。他现在即便不摄入毒素,精神上也已经有所依赖,你在现代的时候,有没有听过说催眠疗法? 催眠疗法?美剧里看到的算不算? 系统:= =你说算就算吧,其实这种催眠还可以运用于唆使犯罪,高明的催眠师可以凭借药物和媒介来控制一个人,正常的时候,被催眠的人不会有任何的异常。但只有一触发媒介,就会瞬间爆发出来。按照你的推论,这位九公子一看到鞭子就浑身难受,不挨鞭子就不痛快,很明显就是有人故意为了折磨他下了催眠。 咦?还可以这样,李乐欢眼睛里不由地冒出了兴趣,她还真没听说过这个,那这个可以恢复吗? 系统:理论上可以,只要他自己克服。当然你也可以用康复药丸替他清理身体里的毒素,但他的毒应该是很小的时候就被一日日下在饭食中,即便你替他解了毒,他身体的条件反射还是存在。 李乐欢一听就明白了,换句话说,这种见鞭子就想挨打的思想已经深入骨髓,即便脑子不去想,身体也会呈现条件反射。 ……她觉得她有必要找蓉儿谈一谈了,要不咱还是换个目标吧。宫九这种网游满级英雄本最终BOSS真的太难了,况且以宫九的性子,估计觉得这种滋味甚是不错呢,他那么聪明,怎么可能没有注意到自己身体的变化。 恐怕如今他还保留着这种习性,就是因为他自己放任自流的结果。 宫变·态的思想,真是让人无法参透。这人太聪明,就会变得与众不同,但这么与众不同的,再加上黄药师和那个据说超级厉害的小老头,是嫌弃江湖还不够乱吗? 系统:所以,宿主你觉得怎么样,我们接了这个支线任务吧? ……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她呢,难怪会这么啰里啰嗦同她讲这么多。她家系统能抠就抠,能不废话就不废话的性子,怎么可能会主动跟她解释这么多! 不,我拒绝,你确定这是支线任务,而不是团灭任务吗? 她还想再活得长一点好不好,系统你不要害她。 系统:……好吧,不过你总会答应的:)。 然后系统就匿了,这欠揍的微笑,李乐欢好险没将它拖出来打一顿。 黄蓉果然如李乐欢所言去找了宫九,宫九这次没带手下,自然就很少一个人出门。他虽然从不承认自己是个大路痴,但没事的时候,也不是那么喜欢一个人凑热闹。 黄蓉找来的时候,宫九正在收拾东西。 当然,作为一只勋贵,他收拾的都不是什么普通的衣物,黄蓉进去的时候,正好看到他将一枚白璧无瑕的美玉放入怀中。 看他小心翼翼的模样,那制式分明是女式的,黄蓉心中立刻有些不舒服,说话就不自觉地带着股酸气:“哟,这是哪位年轻姑娘送你的,看你这般宝贝!”说着,就要上手去夺! 作者有话要说:  哎呀,我没有傻姑配陆大爷的冲动,请谨记——陆大爷,属于全江湖:)。 第51章 一个讨厌鬼 只可惜,黄蓉的功夫修炼不到家, 在绝顶高手面前, 只要宫九不想, 她就不可能得逞。这次, 宫九显然没有与她开玩笑的意思, 他一个错身,白玉雕成的玉佩轻巧地换到了另一只手上, 随后收入怀中, 没有一丝一毫的停顿。 “这可不能给你,我娘说了, 这玉佩是要给我未来媳妇儿的!”他微微一笑, 甚是勾人,他本就有一双微微上挑的桃花眼,此刻稍稍挑了一下, 整个人的气质完全就不同了:“除非……你想当我媳妇儿。” 说得黄蓉立刻要跺脚离开,但输人不输阵,这人口中真是没一句真话:“哦,原来如此,你都一大把年纪了, 难怪你娘都给你玉佩让你娶亲了。” 谁知她这话一出口,不知是哪里激怒了对方,竟是一把将她哄了出来,脸色难看得吓人,关上房门时, 眼尖的黄蓉还看到他的双手不停地颤抖,像是……发了颠一般。 她惊得都没有回神。 晚上吃饭的时候,黄蓉一直盯着宫九看,这人已经恢复了如常,还在和李寻欢开玩笑,调侃他成亲之后,锐气都少了三分,说着美人乡也是英雄冢。 李乐欢立刻察觉了黄蓉的走神,但她此刻没有开口,因为……这摆明了就和宫九有关系,她是吃错药了才去助攻都一对。 然而她即便不助攻,黄蓉也找上门来求助攻了,她的样子甚是苦恼,就像是呆毛耷拉下来的小猫一样。 “姐姐,你说那讨厌鬼这是怎么了?”她也没说什么呀,就发这么大火。 额……她这哪知道啊,她又不是神:“你肯定去找过他了,是他不见你,对不对?” 黄蓉挫败地点了点头。 这……就奇怪了,李乐欢抚着下巴,最后还是系统说明了原由。她听完,忽然有些明白宫九任凭蓉儿接近的原因了。传闻太平王原配王妃早逝,如今的王妃是续娶的。宫九作为太平王世子,与继王妃并不亲厚,甚至带了胞妹远赴海外无名岛。 这原因竟然是因为……恋母,很好,这个原因很强大,没毛病。 而太平王转眼续娶生了女儿,他心中定然为母亲鸣不平。而黄蓉她爹黄药师不一样,一样是原配早死,这位堪称楷模,黄蓉如此经历,怎能让他不羡慕呢。 是羡慕的吧,李乐欢看着虚心求教的黄蓉,心下一软,觉得系统简直是挖坑给她跳,她还……真往下跳了。但话又说回来,这种消息她怎么好说出口,所以只能含糊其辞让黄蓉去猜了:“九哥这个人,性子极好,一般是不会生气了,因为一般人也入不了他的眼。” 黄蓉继续点头。 “就是我,也不过是我二哥的连带罢了,事实上我除了叫他一声九哥,其他的东西一概不知,但我听你讲他提起了母亲,其关键怕是系于他母亲身上吧。” 黄蓉一楞,她从小没娘,听到别人有娘亲关照,总会不自觉地嫉妒,她白日里那么说,有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羡慕,羡慕他有个好娘亲替他操心,还专门给了他玉佩。但现在想来,如果……她的心一抽,道了声谢,转头就走了。 李乐欢:…… 系统,我总有种女大不由娘的感觉,你说我是不是已经老了? 系统:你本来就不年轻了:)。 ……你走,她十八都没到呢,还是青春无敌美少女! 系统:……实话还不让人说,女人真是不可理喻,你个大学毕业两年的无业游民狗还好意思说这话。 ……怎么办,好想和这个系统解除绑定啊。 ** 小皇帝给的一月假期眼看着就要到了,即便李寻欢再想辞职不干也不得不南下,不过好在这回林诗音也要陪着他,所以他的心情还是相当不错的。 婚后,也许是爱情的滋润,李乐欢眼见着林诗音像是绽放的牡丹花一般美丽动人,往日的青涩都变成了妩媚,江湖第一美女,名不虚传。升级做了小姑子,她与林诗音的相处也没怎么变,依旧是君子之交,这次南下,很多东西都是她帮忙规整的。 毕竟林诗音从小到大,从未出过山西,此次随夫君上任,也是头一遭。 拉拉杂杂收拾了一日,翌日几人就出发了,当然也包括宫九和黄蓉。两人有说有笑的,不知道黄蓉用了什么法子。不过她古灵精怪,天底下没什么男人抵挡得了这么可爱的女孩子。 只不过……算了,她已经和二哥说了,多余的话就不必再说了,平白惹人讨厌。 李卿欢看着妹子一脸的苦恼,不由地说:“怎么了,是舍不得你二哥二嫂吗?还是你担心蓉儿被人欺负了去?” 都不是,她摇了摇头:“我在想,龙啸云怎么也跟着一块儿南下了?而且还和高家姐姐一块儿,他俩什么时候凑到一块儿的?”她刚刚还没发现,这会儿看着队末的两人,可不就是龙啸云和高家姑娘嘛。 李乐欢抬头看他,李卿欢想这我哪知道:“不太清楚,约莫是……缘分天定吧。” ……大哥,你变了。 以免妹妹再问什么无法回答的问题,李卿欢很快转身招呼傻姑去吃糕点,李乐欢想了想,反正……她二哥亲都成了,姓龙的应该翻不出什么花样来的。 想通后,她就抛之脑后,再也不去管了。 然……谁知龙啸云心中的苦!他真的是在街上偶遇随手救了她,当然也有接近她好套取些情报的意思,但……他真的不喜欢跟他一样高,长得跟男人一般的女人啊,他是个正常的男子,欣赏像黄蓉、李家姑娘这样美丽动人的姑娘,不喜欢这种男子气概爆表的女子,这会让他有种…… 龙啸云这些天挖空了心思躲人,他为了塑造自己自强自爱的品性,并没有同宫九陆小凤一样住在李园,毕竟他是后来才认识几人的,若非他与李寻欢喝了一顿酒,托词说同路去保定,恐怕他连同路的机会都没有。 谎既然撒下去了,那么就必须做全套。他也正好有个保定城的朋友,所以在李园吃过一顿饭后,就去找了朋友,一直住在朋友家。 所以他即便很想接近黄蓉,也需要机会。高丽婷就是一个机会,但……他发现这个机会简直就是个大麻烦。 龙啸云觉得自己已经十分明确地拒绝了,但……如果再给他一个机会,那天他一定选择不出门。 黄蓉和宫九从马上下来,看着前面身高几乎一模一样并肩而行的男女,忍不住就开始八卦:“讨厌鬼,你说这两人怎么回事啊?” ——讨厌鬼,是黄蓉定给宫九的独家昵称。 宫九笑了笑,没说话,但眼睛里滑动的东西,绝对不是什么正经的公子该有的。 黄蓉才不管这个,她心里已经认定了,又觉得这高家姐姐太……“你不说难道我就不知道怎么回事了吗,你看她如今脸上胎记祛了,人也自信了,连个谢都不同我姐姐去说,虽然我姐姐不会同她计较,但她未免也太过……”自以为是了。 看着人眼光飘过来,黄蓉住了口,但未尽之言是什么,在座都已心知肚明。她就是要让人都知道,怎么了? 李寻欢和林诗音坐的远没听到,龙啸云脸上却是一阵尴尬,高丽婷也是。 哎呀,这个队伍还不如在李园陪姐姐呢,她二表哥虐狗不停,又加上两个讨厌鬼,走了一天,黄蓉返程的心都有了。 恰是晚间刚用过饭,宫九正要与属下联系,门外就传来了敲门声。 他微微一笑,放下了手里的东西,说了声请进,这个时候来找他,除了黄家那小丫头,没有他人了。 门一开,果然是黄蓉那张俏丽的脸蛋,只可惜此时她满脸的怨念。 “怎么了,想你姐姐了?” 黄蓉无力地趴在了桌上:“想,刚刚又看到那个讨厌鬼了,伤眼。” “……” “讨厌鬼,你们真的要去临安吗?” 宫九点头。 看他点头,黄蓉立刻凑了过来:“那我们能不能走得快一点?” “最好是和他们分开走,是不是?” “是呀是呀,我今天一天都要闷死了,我那个表姐美是美,但她规矩太多,总说我性子跳脱,好烦!” ……你这话倒是当着你表哥的面说呀! 宫九微妙地笑了笑,突然就松了口:“也不是不可以,但你表哥……” “表哥那我来说好了!”黄蓉立刻窜了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讨厌鬼,今天你看着也不是那么讨厌了。” 说完,又是一阵风一样地窜了出去,刚开门想“假装路过”的龙啸云看着黄蓉从九公子的房间出来,脸上那个表情那叫一个丰富多彩。 ——在没有比他更悲催的追求者了:(。 作者有话要说:  看错时间了,今天变成了九点更新,我的错,你们尽管说好了,我……肯定会躲的:)。 龙渣渣PK九哥,→_→我要为龙啸云点一盏明灯! 第52章 我蠢四哥 再收到黄蓉的信件,已经是五天之后的事情了。 如她所料, 这丫头根本就闲不住, 第二天就闹着拆伙, 还真被她拆成功了, 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咦?大哥, 你怎么过来了,这个时候, 你不是在书房看书吗?” 夏日临近, 这人都是懒洋洋的,李卿欢看着妹妹躺在葡萄架下的藤椅上, 手边还有一盏清茶和一个空掉的盘子, 看这盘子的干净程度,肯定是傻姑吃掉的。他将手中提着的水果盒子放下:“怎么,有什么事情还不能让我知道?” 李乐欢立刻十分狗腿地跃起来接过水果, 这古代吃水果可比现代麻烦多了,这些稀奇的都是从南方运过来的,她可是宝贝得紧:“哪里哪里,大哥你火眼金睛,即便我想隐瞒也瞒不住啊!” “难道是那花家小子给你的信?”一脸的不信:“别藏了, 刚刚进来就看到了。” ……看到你不说,大哥你真是越来越坏了,李乐欢将书信双手呈上以示清白,她倒是也想找七童出去浪啊,但七童有事出去了, 这两天不在保定,她就是想找人也找不到。 李卿欢很快就看完了书信,黄蓉的字可比李乐欢好看多了,一手簪花小楷,活泼纵意,倒是字如其人,他将书信放下,开口:“蓉儿既然与九公子在一起,那你就不用多操心了。” “为什么?”九公子才操心好不好,如果是龙啸云……她该担心的就是龙啸云了。说起龙啸云,其实高家姐姐曾经前一日来找过她,只她不在,所以让门房给她带了句没头没脑的话,说是替她解决麻烦抵偿医药费,她到现在都没想明白,她到底惹上了什么麻烦。 她这副样子实在是苦恼极了,作为哥哥的李卿欢最后还是忍不住揉了揉她的发顶:“你九哥这个人,会欺负天底下很多人,却绝对不会欺负蓉儿的。” 一脸的高深莫测,李乐欢知道追问也没用,故而转移了话题:“大哥你是来问傻姑情况的对不对?” 近日,傻姑发癫的情况越来越严重,最严重的情况是躲在厨房的空米缸里让人找了一日,最后还是李乐欢回家靠系统找到的。 “嗯。”他点了点头:“她到底如何?” 她到底如何,其实她也没多大把握,最多五成,这种神经性刺激学科本就与身体病变没有太多的关系,若是脑中有血栓或者肿块,那只需要祛除,但傻姑很显然并不是。她本来想循序渐进地来,毕竟她这点微末的内力,忽悠普通江湖三流高手还成,要真派上用场,那就是杯水车薪了。 黄药师后来问她,她想了想就和盘托出了。隔了一日,黄药师就来找她,说她大可按照方案去做,至于内力,由他来解决。 当时,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是藏不住的愧疚,她也明白,当初那般将徒弟逐出师门弄成如此下场,黄药师心里也不好受。对于傻姑,大多是移情作用,即便那几天傻姑将人气得脸都绷不住,他都没打她骂她一下,可见他对傻姑的容忍度之高。 黄蓉看了都吃醋,你说宠不宠,简直团宠了好不好。 “怎么说呢,傻姑这种情况很特殊,她没有病,身体也已经养得很健康,甚至她这种情况连癔症都不算,她只是心里受了刺激,承受不住巨大的事实,身体为了保护主人所作出的应激反应。”她组织了一下语言:“如果时间倒退十几年,傻姑刚刚心智倒退,我有九成的希望可以让她恢复。但她这个样子太久了,刺激这个东西,适当的可以成为助力。但若是太多,却会适得其反。” 浅显易懂,李卿欢即便不会医也明白了,这很难治,甚至他妹妹现在做的已经不叫治病了,而是……疏导。他想了想:“如果失败了呢?”会一直这样时好时坏下去吗?这简直比不治还要不好。 “其实这个问题我很早就想过了,还是蓉儿点醒了我,你没见过我将傻姑捡回来的时候,那时候她比现在还要……”她没说形容词,但李卿欢这个聪明人肯定明白:“所以她说,再差也不会比现在更差了。” 不得不说,桃花岛的人,都喜欢以小博大,停滞不前绝对不是他们的风格,黄蓉是,黄药师更是。她也曾试探过傻姑,傻姑那时候似懂非懂刚刚发完癫,不知为何,竟然一把抢过她手中的药碗,一饮而尽。 再也没有比那个时候更清楚傻姑的心思了。 她其实,也想从这种懵懵懂懂的状态中挣脱出来的,她也不是无动于衷的。 两厢情愿,这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事情了。 李卿欢了然,这个问题其实放在他身上也如此:“你心中明白就好,事实上,作为哥哥我一直都挺担心你的。”你医术越来越好,却并不热衷于坐堂诊治,这个世界上,最难当的就是名医。 看似无数人追捧风风光光,但能够活死人肉白骨的医者,绝对是濒死之人的救赎,阿乐作为李家人,即便可以拒绝大部分人,但……江湖高手呢?朝廷勋贵呢?抑或是皇家人呢,他心中既自豪又担心。倘若阿乐只是孤身一人的江湖人,她可以天南地北地走,毫无顾忌。但她不是,李园也是她的家,同样……也是软肋。治好他病的人是阿乐,他这种将死之人都能救回来,若是让有心之人知道,绝对会有祸患。 “担心什么?担心花满楼欺负我吗?” 自然不是,李卿欢笑了笑,没再细说。 夏日风带着燥热,微微泛过李卿欢的心头,他如今既然身体康复,确是不能再如往常一般将家业推给二弟了。二弟在朝中支撑这般久也已经足够了,剩下的,还是让他随了他的名字,寻找欢乐去吧。 想到那封小皇帝带过来的密信,李卿欢勾了勾唇角,微风乍起。 ** 花满楼“看”着面前的四哥,简直苦笑不得。他完全无法相信,自己竟然被这种理由骗来了洛阳。 “四哥,是爹的主意还是娘的主意?” 花家四哥花雨砚讪讪地摸了摸自己的脑门,绝对不承认自己被最小的弟弟唬住了,他是个纵情享乐的公子哥,同兄弟们关系极好,却并不喜欢从政从商,甚至连武功都只练了轻功,平生最爱风花雪月,这洛阳的下人一来信说是弟弟有情况,老爹走不开立刻就将他踢出家门打探情况来了。 他一路马不停蹄到了洛阳,早已是人走茶凉。无奈只得通知商号说是洛阳救急,他弟弟的性子他还不知道嘛,知道肯定立刻赶过来,但这种理由他敢说吗?他当然很……怂。 在最好欺负的弟弟面前很怂的花四哥觉得自己作为兄长的尊严简直要丢进秦淮河了,但他还是硬着头皮怒甩黑锅:“是爹的主意。” ……有犹豫,那肯定不是爹,花满楼有些头疼地开口:“好了,我不追究就是了,商号没出事就好,否则爹可不会轻饶了四哥。” 他四哥什么都好,从小也与他很亲,就是人……恣意了点,比阿乐还要难管,想到以后这两人搁一块,他这头又要疼起来了。 花雨砚一直往他后面瞅,瞅啊瞅,瞅了好久都没见个姑娘进来,最后还是憋不住,调侃起来:“七童啊,我听说你有心上人了,怎么都不带出来给你四哥见见,别替哥哥省钱,四哥有的是钱!” ……四哥你真的有钱吗?兄弟几个就你最穷,一月的银钱大半都耗在诗社和秦淮河上了吧:“别找了,她没来。” 这话的另一层也可以翻译成——我有心上人,但她并没有来。 卧槽!我家七童真的情窦初开了,老哥哥简直要哭粗来了,花雨砚简直激动,立刻炮仗似地开口:“我七弟妹几岁了?家住何方?长得漂不漂亮?温柔不?体贴不?对你好不好啊……” 啰嗦得连花满楼都有些想转头就走。 ——大概,这才是他从家里面搬出来的原因吧,他如是想。 见弟弟笑眯眯地“看”着他,花四哥也知道自己太过激动,矜持了一下:“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七童你追到人姑娘了吗?” 他爹临出门就说了,只要七童喜欢,是个女的就没问题。这要求得多低啊,不过能够让他这个仙童般的弟弟喜欢,要求也挺高的。 至少过往二十多年,他弟弟就从没动过凡心。想到这里,他突然对未来的弟妹起了一种崇敬的感觉,能够撩得动他家七童的女子,绝对是个人物。 追到了吗?自然是追到了,花满楼抿着嘴巴,微微一笑没开口,但花雨砚什么人,风月老手,他立刻就明白了。 ——哎呀,前段时间将家底儿都用掉了,该拿什么东西送给未来弟妹呢[苦恼] 作者有话要说:  你看看,很快就要见家长了,→_→我速度不速度! 还有,作为取名无能星人,我终于没有取花X楼和花满X格式,花雨砚这个名字→_→是不是很有逼格,很有江南的感觉,事实上,它是从花语言转换过来的,换句话说花四哥是个话唠,话多的四哥叫雨砚,这样是不是好记很多XD。 第53章 一个小甜饼 “哎呀,七童你等等我……慢一点, 你四哥我老胳膊老腿了……哎, 你说我要不要备份礼啊, 这未来弟妹家世有些高啊……” 花满楼当真有些无奈, 他慢下步子, 转头开口:“四哥,你还有钱备礼?” ……额, 这个没有:“这不还有你嘛, 好兄弟,一条心!” “……”心好累。 心累的弟弟带着话唠哥哥走了三日才到保定, 等进了保定城, 天色已经擦黑了,花满楼无奈带着四哥回了暂住的小院,却没想到—— “阿乐, 你怎么在这!”花满楼差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什么?!弟妹在哪里!”花雨砚本来因为赶路有些焉焉的,一听这话,一双招子立刻在黑夜中迸发了亮光。 李乐欢:……系统,说说吧,你想怎么死?:) 没错, 李乐欢之所以来这里等蓝朋友,就是因为系统通知她花满楼进城了。说起来,也有一周没见了,刚刚确定关系她也有些想他,想来就过来了。然而……弟妹是什么鬼?! 系统:你所拨打的系统正在休眠中, 请稍后再拨! ……辣鸡系统,毁她形象! 花雨砚却已经近前,此时夜色微微朦胧,天边尚且是青色的,距离并不算远,却已初见女子芙蓉色,是个顶漂亮的姑娘,他爹应该死而无憾了。 他露出一个微笑,觉得不能唐突了未来弟妹,稍微收了收自己的痞气:“你好,我是七童的哥哥花雨砚,家中行四,你同七童一样唤我四哥就好了。” ……这么自来熟,李乐欢拿小眼神看花满楼,意思很明白——你这哥哥跟你一点儿都不像啊,亲生的吗? 确实是不太像,不说这性子,就是脸……也不太像,七童五官并不算太精致,但组合在一块儿却是难以言喻的好看,加上一身温润气质,翩翩浊世佳公子一枚。而这位四哥,面若好女不说,连眼睛都是自带挑逗的丹凤眼,眼角还有一颗泪痣,如果让她给个形容,唔,童年偶像网球王子的冰帝迹部景吾的三次元版吧。哎呀,好像暴露了什么东西,她轻声咳了咳:“你好,四哥!” 这弟妹略爽直啊,花雨砚一楞,又看了看弟弟的脸,终于觉察到自己不应该在这里,应该消失在原地。 听着四哥远去的欢快脚步声,花满楼终于歉疚地开口:“阿乐,四哥……他性子比较活泼,你别介意。”你也别学他。 ……总觉得七童心里不是这样想的,李乐欢点了点头:“你四哥挺好的呀,不过你们俩兄弟怎么一点儿都不像啊?” “嗯,很多人都这么说,我四哥比较会投胎。”他微微一笑,如是开口。 ……七童你这么说你四哥,你四哥知道吗? 李乐欢笑了笑,忍不住逗他:“可是我觉得你比较会投胎哎,你看你,长得这般好看,简直按着我喜欢的人长的。” 已是夏夜,微风浮动,仿若有幽幽的花香飘散在空气中,耳边是心仪的姑娘甜甜的声音,花满楼总觉得自己不应该笑得这么畅快,但他就是很开心,不过总是这样,他也是会反击的:“真的吗?阿乐也是,长得很好看。” 胡说!你都没见过! 就像是知道她此刻心里说了什么一样,花满楼引着她进了小书房,中间又碰上了“正巧路过”的某四哥,那眼睛blingbling的八卦得紧。 “打开看看。” 她抬眼看他,心里有那么点儿猜想,但又觉得……不太可能,李乐欢伸手接过画卷,在案几上轻轻展开,先露出的是头发,简单的少女发饰,她不会梳头,出门在外也不带丫鬟,所以只学了这种流云髻,首饰也以玉饰为主,这一根桃花玉簪……好像是那日她戴的。 那晚,他酒醉时。 她的脸情不自禁就滚烫起来,暗啐了一声登徒子,那日的事情你也作画纪念下来,枉费她认为你是个正人君子,没想到你剖开是这个样子,简直看错你了。 但她的手,却是情不自禁地轻轻推开下半部分的卷轴,很快,画上女子的脸也显露出来了,很美,她都有些想抓起他的手看看,是不是自带了美图秀秀。 “怎么了?” “七童,我没有这么漂亮。”你把她画这么漂亮,万一以后你能看到了,心理产生落差怎么办? 此刻,花·情话boy·满楼上线:“在我心中,阿乐就是这样的。” ……朴素,却直击心灵,因为李乐欢觉得他说的是真话。哎呀,被蓝朋友夸了漂亮,还给画这么漂亮,她心中都要放烟花了。 真是的,这么会撩,她觉得江湖地位都不保了,气人。 某套路狗被无形撩得脸红,花满楼却犹自不觉,见她许久没说话,脸上还有些忐忑,毕竟……咳咳咳:“我说错话了吗?”还是那一日的事情,你不想提起? 她立刻摇头,都没过脑子:“没有,这画你都送给我了,就是我的了。而且这画上你都说了是我,就是我的。” 简直霸道。 但是他喜欢,本来,就是画给你的,只属于你,他心里这般说着。但让他将这话说出来,却是不能了。 花满楼是个矜持的人,即便心里遍地烟火,脸上也是温润如春。 烛火下,男人笑得一脸轻松,哎呀,她眼光果然超级好,长得这么好看,感觉看多久都不会看腻,兴许是气氛太好,套路狗心中又蠢蠢欲动,看了看左右,终于没忍住,心动不如行动,快步上前踮起脚尖亲脸颊,一气呵成,毫无滞涩。 退后的刹那,立刻抱起桌上的画卷,运气轻功飞快就离开了书房。 以花满楼平日里的轻功,那是轻轻松松就能将小姑娘抓回来的,但……现在的花满楼能不能走路都不太清楚了,花雨砚过来叫弟弟吃饭的时候,看到弟弟脸红到脖子都透着桃花色,那一脸的“娇羞”,真是他都没眼看。 ——弟妹威武霸气。 少男心复苏的花满楼果然一夜没睡,被心爱的姑娘亲了脸颊,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睡到半夜又爬起来画画,他想象着…… 简直就像是个痴.汉。 第二日,花雨砚难得靠谱一回,既然弟弟心仪人家姑娘,这一副“非君不嫁”的架势,他这个做哥哥的也要做好礼仪工作。他亲自给李园递了名帖,又让管家备了礼物,将自己拾掇了一下,这才拉着弟弟上李园。 李卿欢收到花家四子的请帖也是微微一愣,不过也只是稍稍错愕了一下,只觉得这花家小子看着纯良,速度倒是挺快。 然而……李乐欢并不知道这事,因为黄药师归来了,比约定的日子早了几日。 “蓉儿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她性子跳脱,难为你了。” 李乐欢摇了摇头:“没有。”又看了看他的脸色,一点儿都看不透,所以只能试探性地开口:“其实蓉儿她年纪轻,自然喜欢外面的花花世界,老这么拘着她反而适得其反,她人聪明武功也比我好,有人随行,见识见识也好,您说是不是?” 内心:蓉儿,姐姐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许久,一声轻轻的“嗯”响起:“你同蓉儿同年,你比她沉静。” 不,她只是在你面前比较怂,李乐欢也不知道为什么,大概是……黄药师的神级光环太强,她完全被镇住了吧。 而且相比黄蓉,她可能更加不安定,这次要不是为了傻姑,她也早就飞了:)。 “哦对了,小姨夫,傻姑最近的情况……” 黄药师听着傻姑的情况,也被吸引了过来,倒是没再继续黄蓉的继续教育问题,李乐欢心有戚戚焉,还是这种学术性讨论更加保险一些。 另一边,花雨砚看着座上李家大爷悠悠的模样,那姿态,这风度,又看了看自家弟弟,深深觉得七童挺厉害的。这么厉害的大舅子,放他身上,恐怕早就腿软了。 而且他听说李家二爷好像是江湖上有名的小李飞刀李寻欢,看看人家的哥哥,再对比下自己,花雨砚看着自家弟弟……弟弟啊,哥哥愧为哥哥啊! “花四公子实在客气,已是正午,不如就在李园吃顿便饭吧。” ——这花四蠢是蠢了点,不过蠢点,妹妹也好应付些。这智商,他妹妹秒他不用考虑。想到这里,李卿欢难得和蔼了一些。 “好啊,哦对了,弟……怎么没看到贵府三小姐啊?”差点就喊弟妹了,幸好幸好。 ……李卿欢似是没听到他的错口:“家中来了亲戚,不好招待,见谅。” 亲戚?花满楼心中一转,立刻就明白了这亲戚恐怕是东邪黄药师,他既然来了,那傻姑……,他抬头开口:“李大哥,傻姑的治疗要开始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甜不甜,我觉得甜齁了,甜过蔓越莓饼干。 你们听听,七童叫李大哥的姿势语态和气势,是不是很从容熟稔→_→! 第54章 来呀,正面刚 所有人都静静地等在门外,花雨砚虽然不认识曲傻姑, 但弟弟在这里他也不好说什么, 只静静地靠着, 脑袋放空。 方才正吃着饭呢, 忽有仆人急匆匆而来, 说是曲姑娘不好了要立刻开始治疗,请李家大爷准备好后续工作。然后, 然后他们就等在这里了。 已是夜晚, 天空中繁星点点,夏夜的微风很和暖, 倒是没那么磨人。等了约莫两个时辰, 他终于忍不住戳了戳七童,轻轻开口:“这曲姑娘是谁啊?” ——你这么紧张,就不怕弟妹吃醋吗? 这潜台词真是, 花满楼本来有些紧张的,听完却刹那破功:“四哥,你要是困就先去睡吧,曲姑娘是谁,等你见到她就明白了。”最后又跟了一句:“阿乐她不会吃醋的。” 啧啧啧, 听听这语气,简直一身的鸡皮疙瘩,花雨砚搓了搓胳膊,真该让老爹也看看七童这模样,简直了。 药房的门再次被打开, 已经是隔日的清晨时分了,花雨砚已经熬不住去睡了,李卿欢的状态也不是很好,唯有花满楼仗着内力高强,此刻并无一点疲态。听到熟悉的脚步声,他立刻走上前去,浓郁的药香一下子扑了过来,他还没开口,充盈的药香就溢满了他的胸怀。 他忍不住喊了一声:“阿乐?” 怀中的少女只疲惫的呢喃一声就再没有了动静。 面对着未来大舅子高压的视线,花满楼好容易秉着自己的脸给阿乐换了个更加舒适的位置,此时黄药师也已经从里面出来了,看着花满楼抱着外甥女,眼睛微微看了两眼,又静静地开口:“她累了,先带她下去休息吧。” 李乐欢这一睡,就是睡了一天一夜,等到她醒过来,床边是男子俊秀的侧脸。她忍不住眨巴了一下眼睛,只觉自己好像还没睡醒,做梦都梦到人家简直……捂脸:)。不过如果是做梦的话,她轻轻地蹭过去,一双眼睛滴溜溜地看他,眼睫毛真的好长啊,简直睫毛成精的,嫉妒恨,在这个没有纤长卷翘睫毛膏的时代,她竟然输给了一个男人。 气哭。 恶作剧上身的李乐欢十分大胆地伸出手,一寸一寸,越来越近,好想拔一根…… “阿乐,你在做什么?” 咦?做梦人物还这么智能,正这般想着,她的手就被人抓住,温凉的感觉从指间传导到大脑,已经当机的大脑开始重新开机运转,她猛地抬头,落入他毫无波澜的眸子里。 不是做梦!!! 花满楼哪里不知道她睡迷糊了,想着她此刻定然窘迫的眉眼,脸上的笑容就越来越大:“阿乐,你可是睡了一天一夜了。” “什么?那你……” “我怎么了?”他微笑。 ……七童,你变了。 “咕——”是肚皮在咆哮。 很好,这个略显尴尬的场景终于可以过去了。 虽然李乐欢很疑惑七童竟然没被自家大哥打出去,但此刻她更关心的还是傻姑的情况。那一日情况凶险,黄药师不愧号称东邪,治病救人起来也是邪性十足,颇有种择日不如撞日的气魄感,还讨论着呢,就直接……反正就是很突然_(:зゝ∠)_。 幸好这些日子的准备还算充分,铺垫也已经做得差不多,只差黄药师的内力。这个神奇的武侠世界,内力不仅可以输出伤害,而且还有各种各样的神奇功效,反正……她已经习惯了。 系统说,这也是现在医药界的一个突破,听得她挺……反正让她去做,她是做不到的。 但话又说回来,不疯的傻姑,她也挺期待的。 换了身衣服,又填饱了肚子,刚走到药房的门口就碰上刚从里面出来的大哥,大哥的脸……还红扑扑的,难道是天气太热了?可是大哥性凉,这才刚入夏就苦夏了? 她立刻就迎了上去,开口:“大哥,傻姑醒了吗?” 李卿欢竟然这才注意到妹妹,他忍不住收敛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假装镇定地点了点头,随后立即扬长而去。 李乐欢:“……” 她难道今天很辣眼睛吗?大哥竟然一眼都不看她。 带着狐疑走进房间,傻姑果然已经醒了过来,她静静地窝在床塌的最里面,后背紧紧贴着,平日里那双略带傻气的眼睛直勾勾地平视着所有人,李乐欢看了看站得远远的黄药师和花满楼,不是很明显现在是怎么回事?! 谁能给她解释一下吗?这是……失败了? “姐姐!” 然后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一个人形抱枕就直接缠了过来,傻姑的力气大啊,这熊孩子最近吃的多身体也长得快,黄药师还教她练武功,简直……啊啊啊,她快要被勒得不能呼吸了! 快!来个人救救她! 人形抱枕的力气还在不停地收紧,她就是想用力都没有力气,等到她觉得自己都要翻白眼的时候,终于有人将她拉出了人形牢笼。 “呼——终于得救了!” 路过铜镜,李乐欢不小心看了一眼,总觉得她这么状态,刚刚好像在哪里见过?! ——李家兄妹惨遭人形兵器勒晕,是人性的扭曲还是人形自走MT? 她再回过神来,已经和黄药师两人汇合,傻姑又自己回到了床上,和她进来时看到的样子一般无二,她好像……明白了什么。 “所以,傻姑恢复了,但是……她只恢复到七岁的心智,我这样理解有没有问题?” 两个男人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难道的有默契。 “那她怎么……一见熟人就扑啊?” “……” 鉴于傻姑醒来后养成了见人就扑的习惯,男人们自然不好进入药房,她倒是想让丫鬟们进去,只是没等丫鬟近身,傻姑就自动定点爆发,不带任何犹豫的。 苦逼逼的李乐欢本来以为治好后就可以出门浪,却没成想……简直比以前还要苦逼。至少以前靠粽子糖可以解决的事情,现在……好像也可以,只是小姑娘更加聪明了,一颗是骗不倒她的。 好吧,如果这也算智力的进步,那……就算是成功了。 不过幸好,傻姑这种状态并不是很长久,在她醒过来之后的半个月里,她的情况终于开始慢慢好转,整个人的精神状态也与了全面的改善,也可以自己一个人走出房间散散步,会同人说话,虽然说的话……让人一言难尽。 幸好也是“童言无忌”,倒有了几分天真烂漫的感觉。 傻姑有了恢复后,就跟着黄药师练武,大概是遗传了父亲的好筋骨,傻姑倒是很喜欢练武,还有几分痴迷,渐渐就不再用她照顾了。 等到某日早上醒来,黄药师已经带着傻姑飘然而去,李乐欢竟然也没觉得多惊讶。 只是……“大哥,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李卿欢:“……” 有生之年被妹妹问了个没话,这种事情他怎么会承认,说谎技巧高超的李家大哥一个回旋镖就杀了回来:“不说我,你也没好到哪里去,见不到花家那小子,相思成疾了?” 李乐欢:“……” 兄妹俩,何必要这般互相伤害呢?见不到他,难道是她的错吗,不是你不让人家来的吗?她倒是也期待某人像某个楚姓知名不具的盗贼一般夜闯,只可惜……有时候做人太正人君子,也不太好。 至少她肯定,七童有这个能力,却绝对不会有这个心。 不过如果七童像楚留香一般恣意放纵,她可以……也不会喜欢他了。 一不小心话题跑远,她赶紧将思绪拉了回来:“大哥,我……” 还没将目的说出来,李卿欢已经调整完情绪,从抽屉里取出一封密信推了过来:“打开看看吧。” 信是普通的熟宣,李乐欢轻轻打开,自己比较潦草,字迹……这是蓉儿的字迹! “蓉儿怎么给你写信,不给我?” ……妹妹,这是重点吗? “这是她寄给你的。” ……大哥,你这样偷看妹妹信件真的好吗? “信本来是送给你的,但她好像写错名字了。” “……” 抛却这些小问题,里面的内容……一目十行地看完,李乐欢有种心头大石终于来了的感觉,就好像你无论做了多少努力,总是有人会按照历史的进程去做一样。 比如,杨康和郭靖还是历史教科书般地相遇了,比如约定的八月十五比武,杨家人非要提早先去临安住一住,比如……早就得到武穆遗书消息,这会儿终于招兵买马成功组队的赵王爷完颜鸿烈也刚好来到了临安。 这不巧了么不是!这简直巧大发了! 据信上说,还是杨铁心正面刚上了完颜鸿烈,李乐欢想,在杨铁心的心里,他肯定认为,在大宋的朝都,作为大宋的子民,他行不改姓坐不改名,一没杀人二没放火,问心无愧,既是如此,为什么要退! 这话有问题吗?没毛病啊,必须正面刚! …… 作者有话要说:  副本转移阵地中,临安副本即将开启,请李乐欢玩家迅速做好准备! 第55章 不想发生的事情 李乐欢翻了翻,又看了看大哥沉静的脸色, 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但细究又觉得没有什么不对:“大哥, 你不会有什么瞒着我吧?” 李乐欢和李卿欢这两名字差很多好不好, 就算是为了图快, 也应该写她的名字啊,除非…… “我若想瞒着你什么, 你猜得到吗?” 那……倒也是, 她大哥想骗人,绝对不会这么落洞百出的, 但还是怪怪的。 李卿欢看了看妹妹将信将疑的脸色, 开口:“好了好了,我有什么好骗你的,看过这个消息, 你有什么打算吗?”他说完,嘴唇轻轻抿了抿,不知心思在揣测什么。 李乐欢果然被带偏:“我能有什么打算,我在山西,他们在临安, 就算我快马加鞭赶过去也是几天后的事情了,况且……我武功差,也没什么权利,去了就是凑个人头。” 这番话倒是很有自知之明,李卿欢心里是有些凝重的, 他没想到这位杨铁心壮士行事如此……直来直往,拖家带口还敢与金国王爷叫板,虽说占理,但生逢乱世,没武功没权力的人哪里好和权贵斗争。如今朝中政治倾轧,金国虽然野心勃勃,仿若卧榻之旁的老虎,但此时此刻的小皇帝绝对不会给金国或者是野心十足的完颜鸿烈一个出兵的把柄。 所以,现在除非完颜鸿烈不追究,否则——杨铁心必死无疑。 他不由有些头疼,这杨铁心于他李家有恩,能救一命也当还了恩情,但……他抬头看妹妹,大概也能猜到她的几分心思。他定了定神,开口:“阿乐,你决心南下,对不对?” 点头。 “那大哥随你一起去吧。” ** 为了尽快到达临安,一行四人轻装简行,都是快马加鞭。 李乐欢虽然会骑马,但是骑这么久,大腿内侧都摩擦出血了,不过好在她本人是大夫,快速结痂的药膏一涂,第二天也好得差不多,倒是没什么大碍。比她还惨的是她家大哥,她家大哥从来云淡风轻,难得这副狼狈的模样,简直可以载入史册。 赶路赶了一周,终于赶到了临安城,此时的临安城门口,检查十分严格,比上次她来的时候,严格了十倍,像是在排查什么可疑人口。 他们四人的路引都是从山西来的,守城的看了他们几眼就松快地放行,李乐欢眼尖,看到了城门口贴着一排告示,她粗粗瞄了两眼,郭杨两家的人都在上面,外加……还有个蓉儿和九哥。 ……九哥,你这个时候凑什么热闹= =! 不过好消息是,七天了还没捉到人,看来是还活着。 花满楼两兄弟去打听消息,李家兄妹直奔李府,李府大门紧闭,李卿欢曾经在朝为官时也曾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进了门就直奔内院。李乐欢并不是很明白他这个举动,但她还是一路跟了进去,直到……一股浓郁的药味飘荡在房间里。 她心中嘎登一下,快步走到床前,看到了病床上躺着的是她脸色苍白的二哥。 怎么回事!? 然此刻她已顾不上这些,定了定心神,伸出手把脉,脉象紊乱,竟然还会在某个瞬间停止跳动,这是中毒!而且这毒……闻所未闻! 林诗音看到她过来,立刻扑过来想要开口,却被李卿欢拦住,让她稍安勿躁,不要让阿乐分心。 许久,她放下了把脉的手,很显然有人用天山雪莲吊住了二哥的性命,但天山雪莲续命只有十日,十日之后,除非是大罗神仙,否则……啊不对!她还有一颗康复药丸! 李乐欢激动地催促系统将药丸拿出来,自己则扑到桌上取了一杯茶水,等到药丸被取出来,她立刻将药丸和水全部灌入二哥的嘴巴里。等到一切都做完,她才松了口气般摊在了床边。 她二哥虽然重情重义,还比较好骗,但对她绝对没的说,有好吃好喝的总会给她带,甚至给林诗音带的胭脂水粉都会给她匀一份,看着风流不羁,其实实在是个耿直的大好人。 康复药丸的事情,李卿欢再清楚不多了,他看到妹妹的眼神,立刻意会,唤来人扶林诗音下去,自己则留下来替弟弟收拾。 等到药效完全被吸收,排出毒素,已经是星空漫天了。 “大哥,你果然是骗我了。”枉费她这般信任!还故意卖出破绽让她将信将疑,简直可耻。她就说她家大哥脸色不太对,也唯有她们兄妹才会让大哥变色。 她果然是大意了。 二弟成功救了回来,李卿欢脸上也多了几分松快:“告诉了你又如何,不过是多个担心的人罢了,而且……”他低声一叹,不太好说出口。 “而且什么?” “而且你二哥,是为了救杨家人受伤的,本来城门口那告示应该是你二哥,而非是九公子,是你九哥帮的忙。” ……这还能帮忙?九哥你形象太伟光正了。 “信确实是蓉儿写的,但她是替你二哥捉笔的,也确实是写给我的,大哥也是怕你担心,所以才隐瞒了这点。”李卿欢越说越顺:“信上说你二哥中的是西域白驼山的蛇毒,还是混毒,奇毒无比,若非你二哥内力精深,怕是撑不到天山雪莲过来。其实我这一路也在想你能不能救,但好在……” 好在她还有一颗,没有被轻易用掉,李乐欢这一刻如此感激系统。但她又有一种严重的恐慌感,倘若以后系统走了呢,那她该怎么办?此刻,她无比想要精进自己的医术,治好傻姑的那点微妙的得意感,瞬间消于无形。 “杨家人呢?” 李卿欢摇头,他并不知道。 系统,帮我查一下,我要在明天之前得到消息。 系统:好的,扣除500功劳点。 “大哥,我们干一票大的,好不好?”说到底,还是金国人伤了大哥,那么……干掉金国,是不是完颜鸿烈就不能随便蹦跶了,既然不能干掉杨家人,那么她只能选择干掉金国人了。 “什么?” “据说金国现在,有两位王爷是热门的君王候选人,一位就是这位赵王爷,上次我和陆小凤他们去赵王府,偷听到他知道了武穆遗书的下落在临安皇城,估计他这回也是为了武穆遗书而来,可见他野心甚大。我在金国的时候,听闻他在民间威望极好,是所有候选人中最好的,但他有个致命的缺点……” 与此同时,临安城牛家村的野店密室里,杨家人和黄蓉他们都聚集在这里,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杨铁心也伤得不轻,不过到底是外伤,没有中毒,养一养死不了。只不过这荒村野店,草药都没地方采,这伤也是越拖越严重了。 想要进城吧,城门口查得实在太严,连易容都不放过,宫九倒是有能耐弄到,但他很显然并不想出手。况且已黄蓉的医术,足矣应付这个了。 只不过这郭家蠢小子一腔热心,简直比这杨家亲儿子还要亲,真是……他心中摇了摇头,兀自打坐休息。 黄蓉却是闷不住,想要离开又被通缉,而且还是什么行凶杀人的名头,这金国人简直不要脸,不想暴露身份还使这种花招,关键是这临安的知府连个细问都没有就判了他们的罪,简直不知所谓。 “不知道姐姐是否到了临安?”二表哥的毒解了没有? 宫九睁开眼睛,看了看她,作为太平王世子,第一次被通缉的感觉意外地好,他倒没有不开心,只不过洁癖严重的他难以忍耐这种环境而已:“今日应该就到了,明日她会来寻你的。” 黄蓉有些将信将疑,谁知第二日真的在醒来后看到了姐姐。 李乐欢确实是准备妥当就出了城,看门的守卫还是她的病人,那时候她医术还没到家,总是出门找病人治,这守卫有回守城时生了病,还是她治好的,见到她很是开心,没怎么检查就让她出城了。 出城后她一路直奔牛家村,果然在傻姑家的密室里看到了通缉榜上的人。搬空了金银财宝后,这里勉强能装下六七个人,但绝对不宽敞就是。 “你怎么来了?”先开口的是,是杨康。他见到李乐欢,心里也很开心,但这种时候,绝对不适合一个姑娘家涉险。 李乐欢却连脸色都没变,她从怀中取出金创药放在旁边,然后冷冷的开口:“据说杨先生受了伤,给他涂药吧。” 至于接下来的话,她还要组织下语言,先不急,急的是宫九。今天他大哥一早就进宫了,没过多久,就有小皇帝的心腹太监给她带了口信,口信的内容是关于九哥的。 “九哥,有人让我给你带句话。” “什么话?” 李乐欢看了看黄蓉有些好奇的眼神,开口:“作为太平王世子,被底下人通缉的感觉,如何?” 满室皆静。 作者有话要说:  女主表示很生气,护短的兄妹组要开大了,要玩就玩大一点→_→! 还有九哥身份真的挺高的,皇帝的堂哥吧→_→,其实是有机会当皇帝的,只要九哥想。 第56章 却道故人心易变 太平王世子?是他们想的那个太平王吗,就是传说中推掉了皇位继承权扶持当今登上帝位的那位闲散太平王?!全大宋唯二的两位王爷之一的那个? 不得不说, 这一刻大家都有一种玄幻的感觉, 特别是杨康, 他曾经也是大金的小王爷, 当初他在大都城里打马游街, 过得那叫一个尽情肆意,他没想到这大宋的小王爷过得这般低调, 被通缉了都不吭声, 这人不会有毛病吧? 如果这话被李乐欢听到,她肯定是点头赞同, 这人可不就是有猫病, 否则怎么当世子当成这个样子,当今那位也是恶趣味,大清早让小太监跑一趟竟然是为了传这么一句话, 果然是亲兄弟啊,绝对是亲的。 宫九也是一楞,随即便低低地笑了起来,他这位堂兄真是……当了皇帝性子还是这么促狭:“你回去告诉他,感觉很好。” “……” 黄蓉倒没有多少惊讶, 实在是……她对皇权的认知太少了,虽然心里明白但她生长环境就是“土皇帝”,见了真皇帝,估摸着也没多少崇敬,只是没想到讨厌鬼还有这么个身份。她上前忍不住拍了拍他, 故作不开心道:“讨厌鬼,枉我把你当朋友,你竟然都不告诉我,我不管,我要吃御膳房的宝珍烩才能原谅你。” 宫九心里本来是有些提起来的,听到这话才放了下去,点了点头:“好,等这事儿了了,我带你去吃穷他。” 然后,两个人开始讨论搬空皇宫一二三和吃穷皇帝的可行性报告。 被迫围观总觉得被塞了一嘴狗粮的李乐欢:…… 说起狗粮,蓉儿的官配貌似也在这儿,她眼神一转,落到了正在给杨铁心上药的青年男子身上,皮肤比杨康黑一些,五官也是平平,却也很周正端持,自带一种我是耿直BOY的微妙气场。可以,这很郭靖。 说话的功夫,郭靖已经上完药了,包惜弱正在盈盈垂泪,端是娴静美好。她对包惜弱的感官比较浅,给她最大的印象就是哭起来也是十分漂亮的女人,除此之外……就没有了。如今,她已然哭得很美,只可惜欣赏的人却没有了。 杨康是有些烦躁,他受够了这种被父母拖累的日子,即便他如今不是大金的小王爷,但他自来桀骜,绝不愿意蛰伏一地。而郭靖,他是没有这根筋,最多就说句杨伯母别哭了,再多对于他来说就太难了。 “多谢这位姑娘赠药,不知临安城中,此刻情形如何?” 郭靖刚说完,包惜弱的泪眼便转了过来,眼波流转,甚是动人,她清清开口,自带柔弱光环:“念慈,是义母对不起你,求你救救你义父和义兄吧。” 郭靖:目瞪口呆.JPG 李乐欢也略囧,她又不是男的,不会对女孩子有怜惜心里的,况且……是年纪比她大近两轮的女子了:“你没有对不起我,我其实一直都想同你说,你自始至终,最对不起的人,是你的亲生儿子。” 杨康本来就竖着耳朵在听她俩说话,一听这话,心里陡然一软,似是终于有人站在了他的角度上替他考虑问题。 包惜弱也没想到这个恩断义绝的义女会说这话,她可以容许别人说她任何话,却绝对不允许别人说她对儿子不好,她哪里对康儿不好了!她为了他,忍辱负重嫁给了大金的王爷,又为了让他过上好的生活,硬生生没将亲生父亲的名讳告诉他……这难道还不够吗! 想到这里,她底气满满,难得硬气了一回:“你不想救可以直接说,说这样的话,到底是何意思!” 还是没懂,或者是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比如……躺在床上的那位病人:“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你儿子现在处境这般尴尬,你难道心里不清楚吗?”作为朝夕相处的母子,包惜弱绝对明白:“当初那位金国的赵王爷逼你嫁给他了吗?这个我姑且不论,但你儿子生出来,是你选择了让他认贼作父,是你隐瞒了他的身世,放任他去亲近赵王爷的,不是吗?” “还有那位全真教的丘处机道长,他难道不知道杨康的身份吗?他怎么也没说呢?” 包惜弱一下子就跌在了地上,就像是包裹很好的美好童话终于破灭,是啊,是她苦苦哀求丘处机不要说出来的,那时候她的儿子都六岁了,他同赵王爷关系很亲,若是知道了……她都是为了康儿好的,她立刻蹭到杨康身边,颤抖着嗓音:“康儿,你不要听她胡说,娘都是为了你好啊!” 杨康赶紧扶住她,却是凄惨一笑,一句话也没说。 “我呀,近日真的是大开眼见,这贪恋富贵也被你说得这般清新脱俗。”李乐欢今早得到了系统提供的消息,那叫一个火大,她简直火大得想要杀人了:“我本来还纳闷杨先生怎么就和赵王爷撞了个正着,原来是你故意的!” “你胡说!”几乎是尖叫的,似是被戳透了保护的外衣。 从前的包惜弱也许真的正直善良,但那又怎么样?人是会变的,在过惯了荣华富贵的日子后再去尝试柴米油盐都要掰着手指头算的日子,那心理落差不是一般的大。曾经的她贵为金国的赵王妃,一日三餐皆有人伺候,穿的是绫罗绸缎,吃的是山珍海味,即便住的茅草屋,睡的也是高床软枕。 她以为她想要从前的生活,但等到她过回曾经生活的时候却发现,现实并没有她想象中的美好。她再也无法随心所欲地保养自己,甚至还要操持家务,洗衣做饭,缝补浆洗,就是午夜梦回醒过来,看着身边丈夫沧桑带着刀疤的脸,她就会不由自主想起那个到了中年仍然英俊不凡的人。 而且,他对她很是爱惜,不像……这些日子,他不曾碰过她一次。 包惜弱哭了出来,这次却不是娴静美好的哭泣了,她哭得不能自已,像是要呕出所有的痛苦心酸一般,但……她又到底受了什么苦,她什么苦也没受啊,可是为什么郭靖杨康两人看她的目光这么……呢,李乐欢觉得自己说的完全是真话,只可惜不想相信的人就是不会相信:“我胡说不胡说,你自己心里清楚就好。” 然后又对郭靖说:“这位想必就是杨先生苦寻多年的郭靖吧,最近我得到了一个消息,听说你在找杀父仇人?” 郭靖不太明白她为什么转移话题转得这么快,即便他心里觉得这位姑娘说话太过咄咄逼人又没几句真话,但他的涵养还是告诉他不要无理,只不过语气有些硬邦邦的:“是又如何?” “是就告诉你个消息,因为杨先生的关系,我也让我家大哥查了下当年的事情,刚好前些日子打听到了一些。” 郭靖立刻道:“你找到段天德的下落了?” “段天德?他是金国的走狗,你可知道?” 郭靖摇了摇头,他知道的还是娘亲告诉他的,他娘亲说然他找段天德报仇,他就来报仇,娘亲说的绝对不会错。 “你不妨问问你这位杨伯母,当初在牛家村,是否在一个雪夜救治了一个金国的王爷?而那位金国的王爷,为了抱得美人归,硬生生让段天德配合他演了一出英雄救美的好戏,而你的父亲,便是那次好戏的刀下亡魂。” 这话的信息量,简直大到不可思议。 杨康忍不住转头看向怀中柔弱哭泣的娘亲,当年的娘亲只是个普通乡下妇孺吧,她怎么……有勇气救治一个敌对的金国人的?他忽而有种匪夷所思的感觉。 而郭靖,他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他虽然脑子笨,但绝对不傻,虽然不是百分百相信这名陌生女子的话,但杨伯母的反应已经让他有了五分的相信。 “当年雪夜,你应该是见过那位金国王爷的容貌吧,后来你被那般巧合地救下,你难道真就没有一点点怀疑吗?” 李乐欢觉得肯定是怀疑过的,但不怀疑的路显然比怀疑好走,人趋利避害,无可厚非。 包惜弱再也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她没想到这个义女竟然调查得这般清楚。 若非是场合不对,黄蓉都想给姐姐拍手鼓掌了,这出戏简直是让人叹为观止啊,她心里其实也不是很喜欢这位杨姓妇人,天天就知道抹眼泪,却没成想心思这么深,啧,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宫九倒是没多惊讶,他见多了后宫阴私,包括他那位娴静柔雅的继母,不是也这般楚楚动人吗? 他轻呵一笑,倒是对李乐欢的观感好了许多,因为她做了他很多年前想做,如今却不想做的事情。 不知何时,躺在炕上的杨铁心已经睁开了眼睛,他艰难地爬了起来,声音几乎是从腹部发出来的:“惜弱,你说,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他死死地盯着她,仿佛想要穿透她的灵魂一般。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终于有人问我关于保定从河北挪到山西的问题了,为了综合几个文……就是这么任性地搞了个乾坤大挪移,加上古代区域划分和现代有差别(毕竟古代江苏和浙江还是一个郡的),就顺遂地→_→写成了这样。如有不适,请……尽情地鞭挞作者,反正你们也打不着:)。 包惜弱的故事告诉我们一个深刻的道理,那就是——无条件的所谓善良,只会害人害己。 第57章 等闲却变故人心 包惜弱被丈夫指责,哭得不能自已, 转瞬就晕了过去。 杨康扶着她, 见她哭晕过去, 立刻担心地把脉, 作为全真弟子, 粗浅的医理还是懂的。气急攻心,怒火……相较于这个硬挺的父亲, 杨康还是更亲近娘亲, 他立刻将包惜弱抱了起来,轻轻放在旁边的稻草堆上。 杨铁心却已经气得没了理智, 愣是任何一个男人被戴了绿帽子都会不开心, 原来……那么早就认识了啊,他不顾身上流血的伤口,一把奔过去准确地掐住了包惜弱的人中, 恨恨道:“你给我醒过来,今日郭兄弟的孩子也在这儿,你把话给我说清楚!” 一边说着,一边恨恨地掐她的人中,嘴唇上面的皮肤都凹陷了下去。 便是真晕, 都会被人掐醒过来了,更何况是假晕呢,包惜弱没想到杨铁心竟然这般狠心,又想起当年她走投无路时,他却去追郭啸天的妻子李萍, 她四望无亲时,他在哪里!他在江湖上逍遥自在! “我没想到,你会这般看我。若我不是为了我们的孩子,你以为我还活得到现在吗?”他竟然不相信她! 杨铁心却很会抓重点,或者在他眼里,这就是重点:“你说,你是不是救了金国那走狗王爷?” 郭靖也一直盯着包惜弱,他的拳头攥得紧紧的,可见他的心里并不十分平静。娘亲小的时候,经常同他说有个同村的小姐妹最是善良美丽不过,如果是这样的美丽善良,那真是太可怕了。 包惜弱无话了,她救了吗?救了的,可她那时候又不知道他的身份,难道她要眼睁睁看着一个人死去吗? “怎么不说话?” “你要我说什么!那一日,我去找过你的,你同丘道长喝得烂醉,我推了你那么久你都没反应,你难道要我眼睁睁看着一个人死吗?你明明知道,我连家中的鸡鸭都舍不得杀的。”包惜弱眼泪唰地一下落了下来。 杨铁心一下子就噗通跪在了地上,这声音,听着就很疼,他转了个身,竟是流下了眼泪:“靖儿,是杨家对不住你!” 郭靖却是迅速往旁边走了一步,他不想受这个礼,同样也不想看到这个情形。他性子仁厚不想破口大骂,却也撇开了脸,不想看到这一家人。虽然他爹不是杨家人杀死的,却因他们而死,他的心里并不好受,而且他娘亲……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他娘。 黄蓉却觉得自己仿佛听到了世间上最好听的笑话,什么叫做连家中的鸡鸭都舍不得杀?既然不杀,你养来做什么?逗乐吗? 她不由地跑上前去,仿若感知不到室内的凝重气氛:“你舍不得杀鸡鸭,那你是不是从没吃过荤食啊,如此岂非少了许多乐趣!” ……这促狭的性子,李乐欢一把将她拉了回来,低声说:“少添乱!” 她这哪里是添乱了,你看她这反应,摆明了是……自家的鸡鸭寿终正寝,别人家的鸡鸭吃起来就不心疼,当真是天上的仙女啊!黄蓉活到现在,从没见过这种活法的女子,简直是打开了世界观。 “惜弱,你走吧。”仿佛静止了许久,又只过去了片刻,杨铁心撑在地上,手边是滴滴溅在稻草上的血迹,浓到黑墨,仿若他此刻焦灼不堪的心。 他自问无愧于天地,却没想到是他一手害死了他的结拜兄弟啊,若非他娶了如此妇人,郭大哥你又如何会……想到这里,他不禁老泪纵横,这又让他有何颜面去面对郭家嫂子啊! 包惜弱却好像没反应过来一样,她瞪大了眼睛,好半响才开口:“你让我走?你要休了我!” “你大可以去找金国那走狗王爷,当初若我知道真相如此,断然不会去打扰你的富贵前程。” 杨康却是大怒,说什么话的都是你,你们有考虑过他的感受吗! “你什么意思,我娘亲就是再多的不是,对你却很好,这些日子如果不是我娘操持家中,你以为你能够过得这么舒坦吗?” “你这个逆子!你看看你,长于妇人之人,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竟敢顶撞你的亲生父亲!”杨铁心气得差点又要吐血,死死扛着才没呕出来。 “那也比你来得好!你永远都只会指责别人,从来不会反思你自己,你看看你养义女的方式,街边杂耍都比你待遇好,你倒是在家唉声叹气想要挽回,你又做什么吗?你什么都没做,就知道喝酒吃肉!”杨康怒得将孝道完全丢在了一边,似是要将这段时间的不满全部释放出来:“你知道吗,我觉得穆念慈这个人真是太幸运了,她幸运就幸运在——她不是你的亲生女儿!” 话音刚落,杨铁心堵在心口的那口血终于还是呕了出来,顺着他的嘴角,流到了地上,像是他们那本就浅淡的父子之情,轻易就容易击垮。 这话可以说是诛心的,她幸运是因为不是,那么反过来,他是亲生的——就是不幸了。 杨康心里,怕是一直都不喜欢自己身为杨铁心儿子的事实,他不想有这样的父亲,老而顽固,听不进去话,专横封建,只想要别人顺从他,相较于曾经完颜鸿烈给他的父爱,杨铁心这点儿血脉之情,又算得了什么! 他是喜欢权力富贵,但他也想过从头再来的,是对方一天天地提,一天天的要他按着他的样子长,是他……将他推开的! “你们都给我走!” 声音奇大无比,听得出里面显而易见的愤怒。 吼完,就再也支撑不住,晕了过去,郭靖本来不想管他,看他晕了过去,好性子的他还飞快跑过去扶住了他,又劳心劳力将他搬到炕上,给他撕裂的伤口重新上药。 包惜弱由杨康搀扶着到了李乐欢面前,她脸上皆是凄苦,面对她却很是狠厉:“你满意了?” 她满意什么?难道不是你满意了吗:“你说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是我拿着刀架在你的脖子上让你去做这些事情的吗?还是我跑进了你的脑子里,控制你做的?” “你!” 她退后了一步,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我如何,我不想管你的事情,杨先生与我有养育之恩,我会救他的,但你跟我没有任何的关系,在此之前,也不过见过三四面,我有什么好处要污蔑你,若非是你那点小心思让我二哥身受重伤,你觉得我会同你说话吗?” 李乐欢脸上冰冷得没有一丝感情,欺负她可以,但你不能欺负她的家人,她进来这里,除了黄蓉和宫九悄悄问过她二哥的消息,这些人有一个人开过口,问过她一声吗?郭靖可以说是不知道她的身份情有可原,但杨家这三人不可能不知道李寻欢是她二哥的消息,一个人都没问。 她心里微微有些发凉,也怪当初初来乍到时太过冲动,没有全面的考虑。 花满楼便是这个时候进来的,他是接到了阿乐的消息过来的,他心中挂怀她的安危,才一路赶来,却还是慢了一程。 是他,杨康心里一动,看着穆念慈走到这瞎眼公子身边悄悄说了几句话,相处间皆是亲昵,然后才转头走到郭靖身边,让他把杨铁心搬出去。 却原来,花满楼带了马车过来。 黄蓉终于得以从密室里出来,开心得不得了,拉着宫九就放风去了,简直撒手没。李乐欢倒也不担心他俩,毕竟有宫九在,这临安能欺负到黄蓉头上的,恐怕也就宫九本人了。 郭靖已经扶着杨铁心进了马车,李乐欢和花满楼坐在马车上,她并没有让包惜弱上车的意思,她马鞭一挥,便是绝尘而去。 杨康扶着包惜弱站在野店里,望着远去的马车,仿佛多日里的桎梏一下子解脱了。 “娘,我们走吧。” 包惜弱仿若未闻,她想要跟上去,却从来不知道有一天,步子会这般沉重,她其实……只是想同赵王爷道声谢而已啊,怎么所有人都不理解她呢? 杨康带着包惜弱一路走到了城门口,此时已是日上中天,他抬头看了看天空中热烈的太阳,慢慢松开了扶着娘亲的手。包惜弱有些错愕,忍不住伸出手抓住他:“康儿,可是累了?” 杨康闻言摇了摇头,伸手拂掉了她的手:“娘,你进去吧,他会来接你的。” “那你呢?”她有种不祥的预感。 杨康笑了笑,笑容里带着某种他不曾有过的洒脱,他突然就想起了他在大漠遇上的那个人,人不可以选择自己的出身,却可以选择自己的未来,他想这一次,听一次自己的主张:“娘,我现在已经十八了,已经长大了。” 不想再躲在别人的保护之中,他也想尝试着自己去飞了。 站在城门口外面的大树上,杨康看着守卫恭恭敬敬地将他娘亲迎进去才放下了心,接下来,他该回终南山一趟了。 丘处机作为他的师父,教导他的时候却甚少,大多数时候都是他自己看书练武,对他也从来不假辞色,见到郭靖才知道,原来他是他与人比武争斗的利器,想要利用他还不悉心教导他,这样的师父,难道还留着过年吗? 他要去,自逐师门。 作者有话要说:  我要给杨康一个不一样的结局,因为我发现→_→其实不当皇帝,他也能换个活法,嘿嘿! 还有杨老铁,女主要干票大的,你们还记不记得? 第58章 等闲识得东风面 城门口的告示被撤除了,没头没尾的, 在临安城的街头巷尾传了两日就被新的谈资替代, 黄蓉和宫九走在路上, 也无人对他俩指指点点。 “讨厌鬼, 你说那包惜弱回到赵王爷身边了吗?”黄蓉爱吃爱玩也爱花钱, 这一路已经撒了不少钱,手中却只有一串糖葫芦, 其他的都送给沿途看得顺眼的人了。 宫九一笑:“你想知道?” “是啊, 想知道!”黄蓉实诚地点了点头。 “那我们去看看,不就知道了。”他笑得诡异, 黄蓉总觉得有些人要倒霉的样子。她随手将手里的糖葫芦递给路过的小孩, 拉着人就跑了。 “去哪儿?” “不是你说的要去看看吗!” 是夜,临安城某居民住宅的普通民房,黄蓉带着宫九飞檐走壁, 几个干净的起落后,终于停了下来,她悄声说:“是这儿吗?” 因为怕别人发现,她靠得极近,小姑娘身上幽兰的味道拂过他的鼻尖, 竟然让他有种皮肤瘙痒的感觉,宫九严重闪过一道利光,把头偏了一寸才点了点头。 这么小心翼翼,那前几日又何必那么大张旗鼓地找人呢!看来这位大金的赵王爷,对包惜弱果然是情深义重, 冒着被发现的危险也要通缉他们,啧!不过这武林中人也未免太多了一些,这种阵容,怎么看都不是出来找王妃的。 她比了个姿势,两人猫着腰几个腾跃,瞒过看守的黄河五鬼,直接一路抄进了后院。 一间素净带着幽幽檀香的院子里,灯火辉煌,影影绰绰还能看到两个人的身影,离得近了,还听得到女子低低婉转的哭泣声。 黄蓉一听,眼中闪过兴味,指了指墙角和屋檐,示意宫九选一个。宫九看了看堆积着柴火的墙角,果断选了屋檐。 他似乎略带恶趣味的,趁着黄蓉还没转过头来,环着她的腰就上了屋檐,黄蓉正欲发怒,她脸色微红,刚要反手来个打脸,却被一下子抓住了手,对方还十分正直善良地让她往下看,这种普通的民房,瓦片做的本就粗糙,轻易就能掰开一片瞧见下面的情形。 喂——快松开你的手! 她无声地呵斥他,某人眼中却划过兴味,全装作没有看到,黄蓉心想这讨厌鬼真是越来越让人讨厌了,本以为是个会点武功的酸腐书生,却没成想还是个王爷世子,如今刚刚那一手,武功指定不比她差,合着她一直被人耍得团团转啊! 她立刻就不开心了,反手就要与他搏斗起来,才不管现在什么情形,下面的人关她什么事,可她刚一动手,另一只手也被抓住了,低沉的男声陡然响在了她耳边,如同她八岁时,偷喝爹爹窖中的桃花酿一般:“蓉儿,别闹!” “……”黑夜给了人极好的伪装,黄蓉满脸通红,双手被缚,终于“心不甘情不愿”地低下头往下看去,此时下面的中年男女已经抱在了一起。 啧,这赵王爷果然卖相比那杨铁心好上许多,哄起人来也是一套一套的,这会儿包惜弱已经被哄得不哭了,但她似乎还有些担心孩子。 只听得她幽幽开口:“王爷,你说康儿他……是不是怪我,所以才不愿意同我一起……”这说着说着,便是又悲从中来了。 完颜鸿烈果然很吃这套,此刻他心中那是心花怒放,要是早知道那老东西一刺激便让惜弱回心转意,他老早就使人去办了,上次跟丢罚了心腹,现在看来还是有效果的,他正了正脸色,宽慰她。 两人说着说着,便越来越近。 无趣,黄蓉听了半会儿就觉得索然无味,刚要走,就听到下面传来了姐姐的名字,她立刻竖起耳朵,扒开宫九听了下去。 “他有个义女带走了他,应该是无性命大碍的。那义女名唤穆念慈,说是山西李园的孩子……”她适时地柔弱了一番,像是被义女苛责的继母一般,接下来的话黄蓉就不想听了,她只是很想下去直接胖揍两人一顿,还是宫九拦住了她。 “你拦着我做什么,这人——” “谁——来人呢!” 一顿鸡飞狗跳,宫九带着黄蓉一路飞奔进了个院子才将人放下,看这小妮子脸上还有怒容,倒让他开心不少。不过人还是要哄的:“怎么,不开心了?觉得我不应该拦着你?” “哼!” “你姐姐不会喜欢看到你为她做这个的。” 黄蓉倒也没真的生气,只是……嗨呀,还是好生气啊,她的反抗竟然在他手里走不过一招:“哼!” “……” 割地又赔款,终于换得笑颜。黄蓉也终于想起了正事:“你说那赵王爷对她很有几分情谊,若他为了她为难姐姐一家,那该怎么办?” 朝廷的事情她不懂,她二哥如今又大病初愈,如果赵王爷想对付李家人,此时……“不行,我要去保护姐姐。” 说着就要走,宫九真的哭笑不得地拉住她:“好了好了,姑奶奶,你看看现在的夜色,放心,那赵王爷倘若还想夺储,就绝对不会明目张胆地动李家人的。” 况且,李家那位大爷可不是吃素的,吃了这么大一个亏,护短护成那样的能咽下这口气?还有他那位颇喜欢幸灾乐祸的好堂兄,恐怕如今该担心的,是这位自以为是沉沦情海的赵王爷吧。 他笑了笑,带着比夜风还要凉的微笑。 “这是哪里?” 宫九望了望四周,以他的方向感,大概也许可能……随便找了个方向吧,随即就无辜地望向她。 黄蓉:“……”刚刚觉得讨厌鬼突然高深莫测的她肯定是脑子瓦特了。 ** 系统:宿主,你真的打算这么做吗? 李乐欢一身白色的围裙,这是她自己特制的手术服,此时她一边准备着手术的用品,一边将药品一一分类,杨铁心躺在用锦布围起来的简易手术室里,并没有一丝会醒来的痕迹。他的脸上因为此前的一番战斗,更是添了几道伤口。 此时黄红黄红的,看着着实吓人。 嗯,我已经决定了,你是要劝我吗? 系统:宿主,你的眼睛果然不太好,你哪里看得出我要劝你了,本系统这叫兴奋! ……哦,没看出来。 系统:不过即便你替他换了容貌,他记忆还在啊,你怎么就确定他以后不会再给你添麻烦啊?难道你还想消除他的记忆吗,恕在下直言,你的医术还不到家。 李乐欢眨了眨眼睛,轻轻地摇了摇头:我什么时候说过他不会惹麻烦的? 系统:那你何必多此一举,难道只是给了实验整容手术? ……她看上去就是这种医学变.态吗? 系统:是。不过你要给他换个什么形象啊,是魁梧型还是糙汉子? ——那当然是杨铁心平生最欣赏的酸腐书生脸啦。 ……女人,简直可怕。 其实李乐欢觉得自己明明很善良,她若是真的想对付杨铁心,那就应该给他换张郭啸天的脸,让他日日夜夜对着自己愧疚兄弟的脸,吃不好睡不好,时时刻刻提醒着他间接害死了自己最好的拜把兄弟。 这种精神折磨,才是最锋利的软刀子。 但杨铁心终究于她这具身体有养育之恩,她自问为人冷漠却也并不漠视生命,杨铁心于李家是负累,所以她要给他换张脸,让李园摆脱这个束缚,她的两位哥哥不应该为了她的过往买单。即便两位哥哥不在意,林诗音难道不在意吗? 锋利的手术刀闪过微冷的刀光,她的手很沉稳,刀锋一点点破开伤口,就像在一点点斩断溯源一般。 花满楼并不清楚阿乐要做什么,他到底看不见,而且他也在招待郭靖,并不在此处。 说起这个,郭靖从小长在大草原,见的多是粗犷的蒙古大汗,便是他几位师父,除了二师父,大多也是江湖好爽之人,他少与这般温润的公子打交道,只觉对方真是喝个茶都是赏心悦目,心里给人发了一枚大大的好人卡:“花兄,这次真是多谢你们了,若不是你们,我到现在还不知道完颜鸿烈才是我的杀父仇人。” “不必如此,此事我并未出力。” “那也要感谢你,杨伯父有你们照顾我就放心了。” “你要走?” 郭靖点头:“嗯,你能帮我跟杨伯父说一声吗,就说我不怪他,让他不要太自责。要怪都要怪那完颜鸿烈心机叵测,狠毒人心。” 真是个宽厚的少年,花满楼脸上一凛:“你要去临安城中报仇,是不是?” “嗯。” 见他承认,花满楼毫不留情地指出:“凭你的武功,恐怕不行。” “杀父之仇,岂能不报!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若我什么都不做,又如何面对先父的在天之灵!” 少年郎意气奋发,一腔正义,花满楼竟然有种无言以为的感觉,他能说以你杂乱的师承武功,怕是在他手下还走不过十招。 作者有话要说:  此时没有金手指加持的靖哥哥,对于七童来说,简直手到擒来。 →_→猜猜女主在想什么? 第59章 纵使相逢应不识 “你要拦我?” 花满楼摇了摇头,折扇在他手中轻巧地转过, 刚好挡在了郭靖的面前。他欣赏这个少年的心性, 却也不愿意他就此去送死, 更何况:“你知道完颜鸿烈此刻在临安城中, 那你知道他具体在何处吗?这临安城, 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金国的王爷若要藏身, 仅凭你一人之力,恐怕是找不到的。” 闻言, 郭靖心中不由挫败, 他人生地不熟,连临安的城门往哪开都是前几日才知道的事情,然挫败只有那么一刹那, 因为:“花兄,你知道,对不对?” ——突然而来的敏锐。 花满楼还真就知道,他二哥和六哥都在朝为官,花家在临安也经营多年, 也算是机缘巧合刚好就打听到了,但他却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只是我阻拦你,并非是拦着你不让你报仇。” “那是为何?”郭靖只觉得自己脑子笨,与这些聪明人讲话永远都在问这个问题。 “完颜鸿烈是金国的赵王爷, 深受金国大王的喜爱,如今金国与大宋之间本就形势紧张,此时若是他在大宋境内遇害,怕是边境战事要起啊。” 这当然也是个很现实的问题,毕竟人家是皇族,现在金国正愁没借口大举进犯,死了一个得宠的赵王爷,那这边境可就要热闹了。如今圣上初初登基不过两年,朝中势力倾轧,再来个外敌,是谁都不想看到的。 “我听闻你是郭家先祖的后人,相信你爹在天之灵也不愿你为了给他报仇而挑起两国纷争的。” 郭靖脸上一下子就怔忪起来,他手中的拳头紧紧地握着,可见其心中之愤怒,然这种愤怒只能隐忍,少年心性,自然憋屈:“那我岂不是一辈子都杀不了他?” 如果可以,花满楼希望这世上不要有任何的战争和杀戮,但他并非无知小儿,也明白杀父之仇不共戴天,郭靖想的没错,但如今以少年的能力,更多的可能怕是葬送性命,故而他才开口说这话,因为他发现这个少年很好懂,什么都放在面上,这是一个仁厚善良很温厚的少侠,比杨康来得仁善许多。 “自然不是,等他回了金国,便可。” 暂且将少年劝下,花满楼又吩咐下人去准备饭菜送进手术室,因阿乐说过不要将有味道的食物送进去,以免冲散了药味,不好辩认。所以最后送进去的,只有几个凉菜和两个馒头。 直到第二天鸡鸣报晓,天光微亮时分,李乐欢才伸着懒腰从手术间里出来。熬了一夜,又是用脑过度,若非是用系统帮她点出下刀的位置,恐怕手术到一半她就精力不济睡过去了。 也幸好,她自带外挂,续航能力比旁人强了许多,不过……都是杨铁心脸太大的错。 默默地吐槽了一句,她最终还是揉了揉眼睛,决定找个地方先睡它一觉。 花满楼就睡在隔壁的房间里,此地是临安城附近的一个小镇,院子是他昨日接到阿乐的传信吩咐人布置好的,他听觉敏锐,一听到隔壁有动静,立刻披上外衣出门。 李乐欢本来就有些睡眼惺忪,她打着哈欠一步步地往外走,一不小心就撞到了人:“嘶,疼——” 声音略带一些虚弱,还有些像是撒娇的,听在花满楼耳边更是变了味道:“哪里疼?” “哪里都疼!” ——您的好友套路狗已上线。 不要欺负他看不见,花满楼好脾气地替她抚摸额头,手劲很轻很和缓,渐渐地某只突然觉醒的套路狗就迷迷瞪瞪睡了过去,因为她闻到了安心的味道。 已是清晨,金色的阳光一点点穿透云层而来洒在两人的身上,像是披了一层圣光一般,郭靖出来练武,猝不及防……就吃了一顿狗粮牌早饭。 …… 李乐欢是下午斜阳快西下时被饿醒的,肚子咕噜咕噜像是战鼓一般,她揉了揉有些昏沉的脑袋,一天没吃饭了,难怪这么饿。 幸好,蓝朋友十分贴心,简单洗漱了一下就有热菜热饭吃,简直小甜饼一枚。 “阿乐,杨先生如何了?” 她呷了一口茶,甚是畅快:“你说他的伤吗?没什么大问题。” 花满楼本能地觉得不对,但他相信阿乐是绝对不会害人的,这点信任他还是有的。也幸好,还没等他问出口,对方就说了出来:“你是不是想问,这种皮肉伤我为什么呆在里面一整晚?” “……” “因为我给他换了张脸。”她说得轻巧,握着茶杯的手指却不自然地收紧。换脸这事,她并不内疚,但她怕花满楼介意。 换了张脸?他一顿,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兴许是花满楼脸上的错愕太过明显,她即便很紧张也还是解释了一句:“就是给他换了个样貌。” 换脸这事,就是她纯粹的自私。说一千道一万,她是可以欺骗花满楼的,因为他看不见,她可以说杨铁心脸坏了或者什么,以七童的性子必定不会怀疑她。但她并不想骗她,在这份感情中,她不想掩盖自己一丝一毫的本性,这就是她,真真正正的她,感情中若是遮遮掩掩,那岂不是很累! 若是爱一个人,要爱到为了这个人改变本性,那她宁可不爱。 “没有性命之忧?” “嗯。咦?诶——”这下轮到李乐欢错愕了:“你难道没有觉得我这种行为很无耻吗?”不经过当事人就给人换了张脸,这搁现代那是要进去的。花满楼你的设定不是端厚仁义无双的老好人吗! 你崩人设了有没有! “那你自己觉得无耻吗?” 李乐欢点头:“嗯啊,我就是出于自己的私心做的这件事。” “……”这么理直气壮,他竟然觉得有些可爱:“如果我现在反驳,你会给他换回来吗?” 她摇头:“换不回来了。” 永久性的东西,起码长好才能再动刀,而且为了达成酸腐书生的成就,她……反正就是再怎么长,也长不会原来的样子了。 “阿乐,你应该多相信我一些。”他明白阿乐的心思,或者说她在他面前一直都很透明,从未有过任何的掩饰,一是一,二是二,黑白分明,此次换脸,应该是李家二哥出事的原因吧。怕杨铁心拖累李园,不想因为她的原因让亲人担心受伤。 这怎么是无耻呢,他难得有些逾距地走到她身边,将她略显僵硬的身体揽入怀中,没有语言,但此刻怀抱更能安抚人心。 许久,李乐欢微微红着脸从他怀中出来,双手无规则地拨弄桌上的茶碗:“七童,我有没有说过我也喜欢你?” 他轻轻摇头。 “嗯,我喜欢你。” 仿佛是心间上最柔软的地方被人用柔软的刷子轻轻刷过,微微起来的酸涩和美好溢满胸膛,花满楼只觉此刻的美好可以让他用所有去交换。 “其实,我觉得杨先生换了脸也可以断绝过去,至少……可以放很多人自由。”也可以放他自己自由,十八年前的旧事同样也笼罩在这个男人身上,他应该是对包惜弱有愧疚的,不然那天他绝对不会只说一句走,连休书都不写。 当年,他在去追李萍之前,转身给包惜弱塞了一把匕首,这究竟是为了方便认亲还是让她被人胁迫前自刎以示清白,除了他自己无人知道。但此时包惜弱已经做出了选择,以完颜鸿烈的性子,绝对会对他赶尽杀绝。 换张脸,起码还能好好地活下去,她敢笃定,这张脸,就是包惜弱看到也绝对认不出来。 花满楼:…… 这话一出,气氛秒破,花满楼也是无可奈何,只笑着揉了揉她的发顶,还欲说什么,郭靖从外面跑了进来,脸上带着焦急:“花兄,李姑娘,杨伯父醒了。” 李姑娘这个称呼,是李乐欢强迫他改的。当然,以郭靖的脑子,也闹不明白为什么杨伯父姓杨,收了个义女却姓穆这件事情。 “醒了就好,他身上的伤已无大碍,只要坚持服药,七日便可下床。”至于脸上,这个就无需交代了。 郭靖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但:“可是杨伯父要走,我拦都拦不住,他说不想……不想拖累你,你快去劝劝他,他现在这个样子,根本就没有办法一个人走的。” “……” “走,我们去看看。” 三人一进去,正好看到杨铁心要离开,却被花家的下人拦着,两方对峙,僵持不下。杨铁心很快看到李乐欢,因为脸上包着纱布所以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从声音来说,十分硬气:“你放心,我绝不会拖累你的。” ……这是发小孩子脾气吗?总觉得他是口是心非等她挽留,李乐欢想了想,开口:“若你不想拖累我,就该明白乖乖留下来养伤,才是最好的选择。” 作者有话要说:  杨老铁:你快哄哄我! 女主:……把我的四十米手术刀拿来! 第60章 打脸来得猝不及防 杨铁心最后还是没有离开,他倒是想倔强到底, 只可惜李乐欢并不想哄他一把软筋散下去, 温和如小鸡仔, 就是这么简单粗暴。即便对方瞪大了眼睛看她, 但……谁让人脸上包着那么厚的白布呢! 两人出门, 李乐欢拍了拍花满楼的肩膀,有些奇道:“这郭靖怎么还在这儿, 你留他了?” “嗯。”他点了点头, 拉着她走远了几步才继续开口:“你觉得我太好心?” 李乐欢摇头:“没有啊,我相信你呀!” 这是呼应他早前说的要他多相信他一点吗?花满楼心中波纹一点点地晕荡开来, 这只促狭鬼:“打趣我很开心吗?” “开心啊, 我喜欢你嘛,当然很开心!” 简单直接明了,花满楼这段时间简直被不停地表白, 虽然已经听了很多遍,但……每次还是被撩到脸红不能自已,因为是对方,所以不管听多少遍都心动不已。 “哎,七童你怎么不说话?” “……郭靖想要报父仇, 我怕他太冲动,所以才将他留下来的。” 眼见他脸色愈发地红润,李乐欢也是见好就收,顺着他的话讲下去:“嗯,七童, 我想求你一件事。” “你我之间,何须一个求字。” 这话真是刷好感,李乐欢心中也轻松了许多:“我想请你去保护我大哥,虽然我觉得以完颜鸿烈的野心,绝对做不出树敌三千的糊涂事,但保不准精虫上脑就冲冠一怒为红颜了,我二哥二嫂倒不必担心,但我大哥不会武功,我的武功又太低微,虽然他身上有我送的药粉,但进出宫门是不能携带的,如果……”如果暗中埋伏,很容易得逞。 她虽然觉得包惜弱不是这种睚眦必报的性子,但小心驶得万年船,她就怕完颜鸿烈为了对杨铁心赶尽杀绝抓她大哥威胁她。 这是她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了。 “好。” 花满楼没有说的是,在他离开临安城之前,早就派了人去保护李卿欢,但这只要他自己知道就好了。 下午,花满楼就骑马离开,郭靖站在她旁边,一脸坚毅:“李姑娘,你放心,我会保护你的。” 这种忠厚老实的性子真的也蛮戳好感的,刚正不阿,没有半点私心:“没事,你保护好你杨伯父就好了。” 郭靖挠了挠头,不是很明白对方的意思,这大宋的姑娘就是难懂,最后只能点了点头:“恩,那你有什么事情要我做都可以找我,我力气大,什么都能干。” “……真的?” 点头。 李乐欢站在院子里,看着郭靖将假山上的石头全部搬过来,她一个方位一个方位地变幻,用树枝划下记号,好让他将石块运进去。 “李姑娘,你这是要做什么呀?”如今已是夏日,郭靖从小长在北方,哪里过过这般炎热的日子,这会儿已经整个人汗津津的了。 “摆阵。”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他都说有力气了,摆个阵法也不错。 及至黄昏落日,阵法才算是初初摆好,这是黄药师交给她的,不算太过粗浅,当然也算不得高明,阻拦某些宵小和脑筋简单的人已然足够了。 临安城中,宫九带着黄蓉进了皇宫,他果然不负他天平王世子的名头,进宫还有专门通道,进去之路畅通无阻。走到内宫,过往的太监宫女对他都相当尊敬,可见他的地位。 黄蓉第一次进皇宫,当然是比较好奇的,但一路过来也不过是景致绮丽精巧一些,别的……感觉也没多大差别,甚至某些地方匠气有余而灵气不足,看了一路也就收了好奇心。这皇宫大内也不过如此嘛,她晃着衣服上的小流苏,心情还算不错。 “你是随我进去,还是在外面等我?” 这话宫九虽然问出了口,但他也知道以这姑娘的心性,绝对是不会拒绝的。任性妄为,骄纵肆意,大概这江湖上也就只有桃花岛的东邪黄药师才养得出这般的女儿了。 果然,黄蓉也很实在地点了点头,她这人好奇心比谁都重。 已经太监进去通传,两人并肩走进去,却发现里面除了一个与宫九五六分相似的人外,还有……“大表哥,你怎么在这儿!” 李卿欢也有些吃惊,他又看了看宫九,这才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还不快见过皇上!” 然后宫九就拉着黄蓉不让她行礼,反正……一言难尽,最后皇帝倒也没怪责他俩,倒是还让人搬了两把椅子过来,有点闲话唠嗑的趋势:“小九啊,今天怎么有事过来?” 宫九笑得自得,指了指旁边的黄蓉:“我带她来吃饭的呀。” “嗯,如此也好,小九可喜欢我为你专门修建的宫道,只要循着路标走,你就不会在宫里迷路了。”一脸快夸我贴心夸我能干的表情。 宫九……好险没甩袖子离开:“喜·欢。”几乎从后牙槽出来的声音。 小皇帝虽然被称为小皇帝,但他其实并不小了,二十多岁,风华正茂的年纪,五官并不算出色,但他身上却有股奇特的气质,你觉得他好欺负吧,他又有些锋芒。你说他不好欺负吧,那也未必。 一种让人捉摸不透的气质,反而让人望而生畏。 宫九也早已习惯堂哥的性子,反正……就是热衷于看所有人变脸,同时也特别喜欢看脸做事情,比如朝堂上那个官员脸长得好看就多看两眼,递上来的奏折也会优先观看,最突出的大概就是李寻欢了。 李园一门三探花,这美名谁传出去的?自然是他这位好堂兄了。否则以那李寻欢的才学,那届的状元又如何赢得过去,只不过探花需要才貌双全的少年郎,他堂兄就直接点了李寻欢当探花罢了。 估计那位李园的老探花知道了,得从棺材里跳出来。 黄蓉看两个兄弟说话,只觉过瘾,也有人治得了这讨厌鬼了! 闲话说完,宫九带着黄蓉去了御膳房,本来是摆膳的,但黄蓉非要看人做,他自然也随着她去了。临走前,宫九转头又看了一眼笑得如沐春风的李家大爷,只觉李家这一代,当真都有趣得紧。 门吱嘎一声关上,小皇帝转头对李卿欢道:“李卿可是有十足的把握?” “并没有。” “那你还敢提灭金之事!” 李卿欢站起来俯身恭敬道:“借刀杀人。” 小皇帝脸上忽而现出了凝重,他似乎思索了一番,提了另外一个问题:“李卿到底,朕十分开心,但李卿进京便如此激进,意欲何为?” 李卿欢心里十分明白,这临安城中大大小小的事情,小皇帝心中都明白,但他要的无非是臣子的坦诚,那么他坦诚即可,李家本就是衷心的:“金国赵王为武穆遗书而来。” 这临安城中,消息灵通点的,哪个不知道完颜鸿烈来了。但那又怎么样?他就是正大光明地偷来,只要无人知道他来的目的,他就是暴露了身份,也无人敢动他。 若非如此,十八年前他也不会那么大胆到借大宋的刀替他完成英雄救美的戏码了。 “竟是如此?” 君臣一问一答,彼此心中都明白,最后讨论来讨论去,差不多已经有了一个计划。 金国,嚣张太久了。 皇宫是不留外臣的,等到日落斜阳,李卿欢告辞离去,有小太监给他送来了食盒说是黄姑娘的要求,他点头收下,等到了宫门口,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 “你不在城外保护我妹妹,怎么跑这儿来了?” 这人,自然是花满楼,因阿乐的原因,他与李卿欢关系近了许多:“阿乐让我来保护大哥。” 这丫头,李卿欢心中一暖,也明白她的考虑,但:“你还是回去吧,他没你们想的这般蠢。” 然而,打脸来得猝不及防。 两人并肩而行,还没等走到朱雀大道呢,一道刀光从斜里而来。李卿欢连呼叫的声音都没出来,刀剑便已锋芒而至。只见花满楼耳朵微微一动,眨眼间便到了李卿欢的面前,他双指并紧,不过是片刻,竟是不差分毫地拦住了冷冽的刀锋。 “灵犀一指,你是陆小凤!” “断魂刀沈青刚,你们是黄河四鬼。”花满楼的声音很柔,但绝不会有人绝对他的武功也很柔。 被称为沈青刚的人脸色却是一遍,灵犀一指就是他们师父来了都打不过,他立刻战略性地后退,其他的三个师兄弟与他并肩,脸上也皆是凝重。 “陆小凤,你敢管我们黄河帮的事!” 当然这话狐假虎威也算差不离,花满楼却摇了摇头,很是诚实地讲道:“我不是陆小凤。” 李卿欢:……总觉得花满楼这一刻很气人。 黄河四鬼一听不是陆小凤,立刻一喜,直觉这书呆子榆木:“上!” 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李卿欢提着食盒看了看摊了一地的人,开始怀疑这花家小子是不是装瞎。 作者有话要说:  花花勇救大舅子→_→,刷好感度的时刻来了! 还有上一章的黄河五鬼,是我记错了,应该是黄河四鬼,还有一个是黄河四鬼师父的师弟,边缘人物靠百度,脑子不太好,等我去喝瓶核桃奶补补脑子。 第61章 如何攻略大哥 一个人,失却光明, 整日在黑暗中喁喁而行, 试问能有几人能够做到如花满楼这般? 李卿欢以前也听说过花家七子瞎眼如蝙蝠, 却心怀光明, 武功高超, 为江湖众人所称赞。这耳闻不如眼见,江湖上的名声靠的是人气, 他原先以为是江湖上的人恭维, 却没想到这花家小子武功是真不错。 李卿欢不懂江湖高手分级,但他家有个兵器谱第三, 能担他这一句不错, 已经是顶尖了。 “多谢。” 花满楼知道对方的性子,所以轻微地点了点头,并未推辞, 而是走到刚才第一个袭击他们的断魂刀沈青刚面前,折扇一转,已经抵在了对方的喉咙口:“说,是谁让你们来的!” 这人呢,遇强则怂, 沈青刚也不例外,他看着白皙的扇面,却半点不怀疑它的威力,立刻双手合十祈祷:“大侠别动手,有话好好说……” 罗里吧嗦说了一段, 就是不提谁让他们来的。花满楼一笑,他这人笑起来温和,容易给人一种好欺负的感觉,沈青刚觉得时机差不多,刚要脱身,转眼就被人打开了下巴,一颗苦涩的药丸入口极化,他就是想吐都没时间:“你给我吃了什么!你知道我师父是谁吗?” 花满楼立时放开了他,本来就是问上一问,答案他心知肚明。不过为虎作伥,杀人他是做不到,小惩大诫却还是可以的。 “好东西,让你提神醒脑的。” 话音刚落,一个轻盈的脚步声落下,一阵微风吹过,花满楼轻轻侧了侧头,道出了来人的身份:“欧阳克。” 来人,正是欧阳克,他对这些黄河水鬼没什么兴趣,以他的家传,和这些野鸡门派出来的十八流高手没什么共同语言,这次出来也是看看热闹,却没想到遇上了熟人,他也是一身白衣,一柄折扇,却与花满楼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 “花兄好耳力。” 黄河四鬼也知道欧阳克对他们观感不好,但性命攸关,也是立刻捡了兵器,躲到了欧阳克身后,沈青刚还趁机告状,意思是他被人下了毒。 “哦,是吗?素问花兄为人仁厚,却原来也是会下毒害人之辈!” “欧阳兄说笑了,花某从不说谎,说提神醒脑就提神醒脑,哪如欧阳兄这般,打不过还用剧.毒,在下愧不敢当!”说着,还合拢折扇,鞠了鞠躬。 李卿欢:…… 事实上,欧阳克那天也是被人坑了,他那蛇毒本来藏得好好的,也没打算用在李寻欢身上,虽是各为其主,但他襄助赵王爷,本就是为了出人头地,并非是是为树敌三千。只是这小李飞刀果真是名不虚传,虽没用飞刀,却也难以匹敌,他那侍女护他心切,情急之下就用了那要命之物。 他无法怪责侍女,治好忍下。之后赵王发通缉,他也没点出通缉错了人。说起来,这李寻欢还是那李三小姐的哥哥,看来这美人,他是无缘相会了。 “花兄客气了。”两人针锋相对,若说是武功也算伯仲之间,毕竟对方是个瞎子,但为此再得罪江南花家一门实在不智,道了声告辞就直接离开了。 黄河四鬼还想讨要解药,看了看花满楼,很怂地跟了上去,当然临行前还放了狠话,说是让他等着,他师父回来教训他的。 李卿欢看着五人离开,理了理衣襟,道:“这欧阳克是何人?” “西毒的侄子,西域白驼山的少主,曾在洛阳与他有过一面之缘,那时他似乎看中了阿乐。”不过被阿乐怼了回去。 花满楼这人天然黑啊,这话一出,李卿欢的脸色已经黑如墨了,很好,伤他二弟,窥伺他妹妹,这人看着人模狗样,倒真是位能人! “他武功如何?”江湖上最大的杀手组织怎么联系来着? 花满楼想了想,并未贬低:“他师承西毒,虽喜好渔色,武功却并不荒废,应是江湖一流高手。”甚至完颜鸿烈请的一票人里,他的武功最高。 “与你比如何?” 这个不好说,未免自己自傲,花满楼开口:“没打过,不好说。” 两人并肩而行,难得没有剑拔弩张的气势,实际上李卿欢也并非是要为难花满楼,也不是花满楼不够好,只是……他低声一叹,终于将最后一丝犹豫划入。 眼睛看不到又何妨,阿乐喜欢就好了,更何况这人即便眼睛看不到,也比很多眼睛看得到的人厉害,这就足够了。 倘若李乐欢知道,让自家大哥接受花满楼只需要花满楼秀一秀武功,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 “你和阿乐的事情,我不会再过问,希望你对她好些。” 走到李府的门口,李卿欢忽而停了下来说了这么一句话,然后也不等花满楼回应,径直走了进去。 花满楼也是一楞,听完之后却很是开心,脸上的笑意加深,心中大石一落,总有种练成了绝世武功的感觉。 李寻欢已经差不多大好了,康复药丸的功效不是吹的,不过短短几日就从濒临死亡到如今的面色红润,简直让林诗音每天一日三顿地感谢李乐欢。她为人敏感,虽然和小姑子关系好,但也没好到这种程度。 现在,林诗音心里,李寻欢排第一,那么第二绝对是李乐欢。连她自己都只能排到第三,可见李寻欢在她心中的分量。 “李兄,感觉如何?这是阿乐托我交给你的药丸,说是强身健体的。” 李寻欢这人,比李家大哥好攻略,打一架,这人已经将花满楼当做未来妹婿了,听到这话,很是松快地接过药瓶,点了点头:“好了,你回去保护阿乐吧,大哥我来保护就成。” 不过说起这个,李卿欢不由对完颜鸿烈有些失望,就像是费心竭力想要去打击,却发现并不需要那么麻烦。 “我现在出城,反而不好。” 花满楼却出乎意料地理智,他也很想陪在阿乐身边保护她,但他知道她肯定跟希望他在李大哥身边,如今杨铁心已经换了张脸,就是搜到了估计也认不出来。阿乐反而是安全的,李府现在才是靶子。 李卿欢也点了点头:“确实如此,这金国王爷比我想象中的要在乎感情,又或者是更加心狠手辣,不过他既然已经派了江湖人来解决,我们……不妨也用江湖的方式去迎击。” 其他两人点头,表示无任何异议。 不过江湖高手,花满楼想了想:“赵王爷手底下,最强的是欧阳克,下面的几个武功伯仲之间,分别是黄河帮帮主沙通天和他的师弟侯通海,灵智上人,彭连虎,最后是梁子翁。今日来的,是沙通天的四个徒弟,诨号黄河四鬼,武功已属末流。” 也就是说,今天来的那几个,只能算是小喽喽,冲着李卿欢不会武功,才会派无名小辈而来。 说起来,这黄河四鬼花满楼原是不认识的,他即便再见多识广,也不会认识这种江湖底层人民群众,还是这次查探消息,才有所知。 这些人都是北方势力,花满楼不甚了解,但李寻欢却很清楚,听完脸上也松快了许多:“大哥不必担心,这几人在江湖上虽有些威名,不过还不足为惧。只这欧阳克……不好打发。” 不是不好打发,而是……打了小的就会来个大的,西毒这种成名许久的顶尖高手,怕是只有五绝才能与之抗衡。 李卿欢一笑,将食盒放在众人面前:“这个不怕,蓉儿可以帮忙。” 西毒对东邪,正正好,不是吗?而且还有太平王世子呢! 李卿欢从来不是坐以待毙之人,为人也并不喜欢防御,看着风荷清雅的贵公子,行事布局却比李寻欢看着狠厉许多,进攻远比仿佛来得有趣,不是吗? “说起来,刚刚你给那黄河四鬼吃的什么?” ** 斜阳西下,已是四日了,再多三日,杨铁心脸上的白布就可以拆掉了。为了图速度,李乐欢特地没有稀释药性,若是普通的刀伤,恐怕如今也要愈合了。 今日,她难得与杨铁心坐下来面对面的交谈,其实前几日杨铁心就让郭靖找她了,可是她一直避而不见,但过了四日,她也有些烦,故而来赴约。 看着面前亭亭玉立的少女,杨铁心心中不是不感叹的:“念慈,你义兄和义母……” 果然是为了这个,穆念慈心中一叹,摇了摇头:“你说我无情也好,无意也罢,我还是那句话,他们与我并没有任何的关系,不过是见过几面的陌生人罢了。” “若你要问他们去哪儿了,我可以现在告诉你。你想知道吗?” 杨铁心垂下的眼眸抬了上来,似乎鼓足了勇气,才开了口:“你说吧,我能接受。” ……搞得你很委屈一样,包惜弱到如今的情景,你也不是没有责任的:“杨康去了终南山,恐怕是去找他师父的。至于杨康他娘,你心中应当明白的。” 作者有话要说:  大哥很厉害的,阿乐不知道的时候,他绝对已经狠狠地反击回去了。 还有,花花你最近有点天然黑啊!不过我想起那颗心花怒放丹又觉得没有违和感了:)。今天有点晚,抱歉,么么,周六就是放松︿( ̄︶ ̄)︿ 第62章 不负所托 杨铁心明白吗?他再明白不过了,枕边人的性子并不是像郭家嫂子那般刚直坚强的, 如果没人保护, 她可能活不了多久。当初……当初也是考虑到这个原因, 他才将那把匕首相赠。 他已经让她走了, 杨康那小子绝不会安定下来照顾母亲。 许久, 杨铁心抬起头,看向面前脸色平静的义女, 说了一句话:“念慈, 李家人……对你好吗?” 李乐欢一楞,没想到对方会问这个问题, 她想了想, 真是再容易回答不过的问题了:“你此次脱险,搭救之人是我二哥。” 他无意识摆弄的手一乱,匆忙开口:“他还好吧?” 这谈话就没什么意思了, 李乐欢率先站了起来:“西域白驼山西毒的蛇毒,您觉得还好吗?”她二哥几乎是一命换一命啊。 杨铁心渐渐看着义女远去,此刻他才确定,她对他,心里是有气的。但此时, 他已经明白得太晚了。 李乐欢刚收拾了心情从院子里出来,郭靖就迎面走了过来,他天性乐观,即便心里藏着人,对人的时候总带着微笑:“李姑娘, 你和杨伯父谈好啦?” 她点了点头,没说话。 “哦对了,刚刚厨房的李妈同我说,最近厨房总是丢东西,本来采购的东西都不够用了,她……” “厨房?”李乐欢歪头想了想:“厨房丢不了什么值钱东西,走,反正你们的通缉令也解了,替我搬东西去吧。” 郭靖闻言立刻点了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 这二傻子,这江南七怪为人古怪,教出来的徒弟却这般耿直,也是奇怪。 此处是临安郊外的一个小镇,名叫古水镇,镇上有一条小河穿镇而过,水为古水,镇子以此为名。古水镇不大,菜市也很小,李乐欢出手大方,没过多久就买了一大堆东西,全是郭二傻子背着。 郭靖也不嫌弃,他来中原没多久,这些东西都还算新鲜,甚至草原条件艰苦,蔬果极少,菜市还是第一次逛,比李乐欢还要起劲。 “李姑娘你懂得好多呀,你真聪明!” 李乐欢:…… “那边好像有什么热闹看,我们去看看吧!” 郭靖连忙提着两大筐菜跟上,两人挤进人群,李乐欢还没惊讶,就听到旁边的郭二傻子大喊了一声:“大师父!” ——原来是江南七怪! 江湖人械斗,常人避之唯恐不及。但若是见义勇为,就会有吃瓜群众围观呐喊了,江南七怪本是看到徒弟的通缉令而来,路遇此地看到一浪荡公子调戏良家女子,当下就出手干预了,只不过…… “陆大爷,多日不见,你怎么又被人追着打啊!”还是一打六,真是可怜!李乐欢啧了一声,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陆小凤也发现了她,以手指弹开急来的软剑,还有闲暇开玩笑:“我被人追着打你就这般开心,真是枉费了我接到七童的传信快马加鞭地赶来!” 这关系,一听就很好,郭靖想要加入战局,却被李乐欢一把拦住,乐子看一会儿就够了:“郭大哥,他是我朋友,能先请你让你的师父们先住手吗?” 一炷香后,所有人转战花家的别院。 郭靖对着江南七怪禀报最近的事情,也就是为什么他被人通缉的事情,江南七怪听明白了缘由,也是褒奖了他一番,又听闻杨铁心还未死,也是十分开心。 李乐欢坐在上手并没有说话,等到陆小凤换了身衣服过来,才站起来示意郭靖介绍。只江南七怪脾气古怪,又在蒙古呆了那么久,哪里就听过陆小凤这种后生的名头了,当下还是脸色很臭。 陆小凤摸了摸鼻子,只觉得无辜,他走在路上被人姑娘扑到怀中,难不成还要怪他长得太过英俊吗?况且他很快就将人姑娘扶起来了,不要说他陆小凤见女人就起色心,他……也是很挑的好不好。 不是什么姑娘投怀送抱,他都接受的。 韩小莹尤不喜欢这种油头滑脑之辈,她方才与李乐欢有些交谈,觉得这是个不错的姑娘,因而劝诫她少与此人交朋友,弄得李乐欢微笑不已:“您放心,我不会喜欢这种人的。” 陆小凤耳朵尖啊,立刻就凑过来了:“阿乐你这话说得我很是伤心啊,若非你陆大哥我,你哪里能够认识七童!”这性子,也就七童能够受得了了。 以前就能怼人怼到说不出来,现下更是了不得。 “合着我和七童以后还要送你一份媒人礼不成?” 陆大爷却摇了摇头:“这倒不用,请我喝壶好酒就是了。” 韩小莹再看不出两人的关系就枉费了她行走江湖这么多年,看来是极好的朋友。而且,还另有心上人。 陆大爷却很是开心,朋友能够相信他就足够了,旁的人他不是那么在意,晃晃溜溜走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一边悠闲地喝茶,一边看个二愣子被师父们耍得团团转。 越看越觉得好玩,扯着旁边的李乐欢说悄悄话:“你这从哪认识来的二愣子,拜了这么多师父?” 李乐欢就说了:“杨先生苦寻多年的故人之子。” 陆大爷就明白了,此时江南七怪已经带着郭靖出去,检查功课去了。大门开着,两人都能看到,江南七怪武学繁杂,甚至还有女子学的越女剑,轮番上阵,看得陆大爷……眼睛都眯了起来。 李乐欢不解,她这人着实没多少武学细胞,就开口问了:“你觉得,他与杨康比如何?” “伯仲之间吧,比杨康可能还差一些。”这问题就像是矮子里面拔高个一样:“这傻小子悟性其实不错,就是耽误了,学的太杂,若他只学一样,此时定稳胜杨康。” 这江湖上的侠客,有些名气的都会专攻一门武艺,比如他手上功夫比较好,像是好友西门吹雪只学剑,只有取一钻研,才会有所成就。这江湖上,又有几人能够像桃花岛主黄药师那般样样精通的。 多的,都是普通人,靠的都是十年如一日的勤学苦练。 “你说谁耽误了!”一枚飞镖急促而来,陆小凤连身形都没动,“叮——”一声,飞镖稳稳地扎在他脚边的地上。 李乐欢一看,赶紧离他远远的。 “我什么都没说,您听错了,听错了。” ……你好歹也是个大侠,要不要认怂认得这么快。 此时,杨铁心终于从后院赶了过来,他身上还有伤,所以走得有些慢。一听是郭靖的师长,语气也十分和善,况且江南七怪的名声,他往年也是听过的。 几人逐渐相谈甚欢。 正是此时,李乐欢提出了告辞。 现在时机也差不多,杨铁心脸上的伤口她今日就拆了线,补了药膏,三日后自己拆掉就可以了。身上的外伤本就是郭靖在处理,有江南七怪的助力,她呆着也没什么用。 当然,最重要的是,她想回临安了。 杨铁心一楞,他刚刚并没有点破她曾是他义女的身份,此刻也没有任何的立场,只能点了点头,恍然又觉得不对:“这里你是主人,我……” “无妨,郭大哥你照顾好你杨伯父,我要走了。”她没有说这是花满楼的地方。 郭靖一楞,只讷讷点头。 陆小凤似是已经预见了这种状况,只是跟着她走不免有些抱怨:“你陆大哥快马加鞭地赶过来,你连顿饭都不管啊?” “……回临安给你补十吨,外加一顿好酒,如何?” “自然是极好的。” 韩小莹推了推徒弟:“靖儿,你在发什么呆呢?” 郭靖笑着抓了抓头:“没什么,没什么。” 到了晚间,大家都睡了,郭靖一个人坐在院中,旁边是大石阵,他望着天空中的星星,还没等他感慨,就听到厨房里一阵响动。 ——偷菜贼! 他立刻翻过阵法,啪地一脚踢开门,恰好看到一个老头啃着鸡腿不亦乐乎! ** 古水镇本就离临安很近,两人一路快马,果然在天黑之前进了临安城。此时灯火初上,一路到了李府门口,李乐欢刚将马匹的缰绳递给仆人,就看到花满楼从里面出来。 朱门,灯火,佳公子,不过几日,竟有些想念。 陆小凤一见两人这样子,立刻在被动吃狗粮之前,打了个招呼窜进了李府,他还是去填饱肚子好了。 “七童,几日不见,风姿更甚往昔啊!” 这是十足的调戏了,花满楼刚走近的步子一楞,这才稳稳接住了这句话:“阿乐,不负所托。” 李乐欢反应了一会儿,才惊叫起来:“什么?完颜鸿烈真的脑子进水对我大哥不利?” 这下她也顾不上男女私情了,拉着七童就往里面走,看到毫发无伤的大哥才将怒气值发了出来:“大哥,上次我说的那事,啥时候搞起来啊?” ——妹妹这一副一定要搞得大新闻的表情,还真是不错呢! 作者有话要说:  →_→我发现这文里,竟然有四个会武功的瞎子,一个花花,一个江南第一怪,一个原随云(诈死中),还有一个梅超风,果然武侠文里,没个瞎眼瘸腿的,都不好意思叫武侠文。 第63章 吾有故友叼如卿 虽然是要搞个大新闻,但李乐欢也没有冲动行事。 她这个人, 一般是不会多生气的, 但生气起来, 却是个十足的小女子。现代而来, 她其实对于大金和大宋没有太大的归宿感, 反正几百年后都是一家人来着。 历史兴衰更替,本就是伦常, 她又不是皇室, 关心这么多干嘛。但千不该万不该,完颜洪烈这厮竟然对她两位大哥出手, 这就不能忍了。 首先, 先定一个小目标——干翻金国再说。 当今世人谈起金国,都言其兵强马壮,所向无敌。但从系统搜罗来的信息看, 却并非如此。金国如今的领袖完颜璟已然年迈,在这个一场风寒都能夺走性命的年代,知天命的年纪已经算是高寿,但他却还没有定下继承人。 完颜璟有六个儿子,其中四个都不幸早亡, 现如今还活着的,只有三子完颜洪熙,被封为荣王,还有一个就是六子完颜洪烈,被封为赵王。 这本是二选一的抉择, 并不是太难,但完颜璟就是迟迟没有定下,反倒让两个儿子拼杀。系统说这金国皇帝心中是属意六子的,因为三子生母地位太差,一出生生母就被赐死,其德行也远远比不上六子。 但六子不成器啊,娶个王妃是大宋人不说,儿子还不是亲生的,头上帽子翠欲滴还不愿意纳个侧妃,如此沉沦儿女私情之人,他怎么敢立储呢。 李乐欢看完,忽然觉得完颜洪烈对包惜弱绝对是真爱啊,他这般作为,四舍五入约等于放弃王位来爱她了,爱美人不爱江山,她都有些钦佩他了。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花满楼在沏茶,他沏茶的样子很好看,所以两人有了空闲,李乐欢就喜欢缠着他替她沏茶,纯粹是为了瞻仰公子之姿,品茶,她也就一般。 她立刻摇了摇头,表示没什么。 花满楼也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将一杯香茗放在她的面前,宽慰道:“你也别太担心,左右还有我呢。” 李乐欢正欲开口,旁边斜里却窜出一只手欲抢夺花满楼手中的茶水,而花满楼却像是后背长了眼睛一般,整个人一晃,竟是避开了这只手。 “七童,你要不要这么重色轻友,不过是喝你一杯茶而已!” “诶,话可不是这么说的,似你这般牛嚼牡丹,给你喝可惜了。”说着轻轻抿了一口,茶香四溢。 “给我喝可惜,给阿乐喝就不可惜吗?”他和阿乐绝对是半斤八两好不好。 然而……某人很是实诚地点了点头,还一本正经地开口:“不可惜。” “哈哈哈哈哈!”虽然明知道两人是为了逗她开心,但李乐欢还是被娱乐到了,没办法,看陆小凤吃瘪绝对是他所有挚友的乐趣。 “总算是笑了,刚刚在大厅,我还以为你要抄起大刀直接去干翻完颜洪烈呢!”陆小凤厚着脸皮自己倒了一杯茶,入口却是苦涩,苦得他整张脸都纠结起来,手中的茶是喝也不是,放下也不是。 “其实,刚刚确实有这个想法,我想找个铁匠,打一把四十米的长刀,隔着宅门,一口气劈裂了他家的大门!” ……陆小凤默默往花满楼旁边退了一尺,这女人脑回路越来越不得了了,四十米,也不怕闪了腰! 他再看了看好友,竟是接受如常,他心道完了完了,昔日故友现在整颗心被带得乌黑乌黑的,简直痛心疾首。 “不过我后来想了想,觉得如此太便宜他了,就按下了这个不成熟的小提议。”李乐欢一笑:“陆大爷,你是否听说过情场得意,赌场失意的说法?” 陆大爷谁啊,平日里教坊赌场的熟客啊,哪里没听说过:“李家妹妹,你是个姑娘家,不要动不动就动些奇奇怪怪的念头,以后会嫁不出去的。” 李乐欢惊疑,转头就对着花满楼告状:“七童,你看他,竟然说我嫁不出去!” 然而陆小凤就被狠狠喂了一口狗粮,塞得满满当当,齐喉咙的那种,只见花满楼微微一笑,背后仿若百花绽放:“不怕,我会娶你的,我帮你打他。” 然后……就真的打了起来,陆大爷一路叫嚣着友尽,最后觉得这对狗男女简直不可理喻,一个鹞子翻身出李府去了。 看离开的方向,应当是去三教九流之地打听完颜洪烈近几日的消息去了。 “就这么喜欢欺负陆小凤?” 李乐欢笑着摇头:“不是啊,我更喜欢欺负你呢!” “……”微笑中。 然后,女孩子似是苦恼的声音就传导了他的耳边:“可是你这么好,我舍不得呀!” 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欺负欺负某陆姓小凤凰吗?花满楼又忍不住笑了,他笑起来极是好看,李寻欢本来想出来安慰安慰妹妹,顺便说说他中毒的事情。 一进小花园就看到两个青年男女对视有情,这迈着的腿立刻就往后退去,得!是他多操心了,他还是去找表妹下下棋好了。 ** “什么?愚蠢!”沙通天怒气一掌拍在旁边的桌子上,粗制滥造的桌子当下就有了裂痕。 四人立刻脖子一缩,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你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沈青刚被点了名,嘴里那是比黄连都要苦啊,但师父要他说,他不得不说,当下就结结巴巴地讲了一遍,却没想到,他添油加醋地说完后,师父更加生气了。 “你们这些饭桶,出门不带脑子吗!你老子的脸都要被你们丢尽了!”沙通天这个气啊,师弟拖油瓶,收的徒弟也是拖油瓶,他每天光是生气就能给气饱了:“你们知道,这天底下,会灵犀一指的,除了那四条眉毛的陆小凤,还有谁吗?” “谁……谁啊?” 看来是真的不知道了,沙通天已经能够想到自家黄河上的生意被花李两家拦截的样子了,他气得肝都疼了,师弟侯通海竟然还喝着酒从外面回来,一看到他还十分开心:“师兄,怎么了?黄河四鬼惹您生气啦?别罚他们了,他们刚得了王爷的赏识去办事,你老体罚他们……” 砰——一声,酒坛落地,侯通海甚至都没有反抗一下,就被沙通天按在了地上。 ——真是师门不幸啊! 因为这次条件艰苦,他们一行人都租住在一个大院子里,避免同行看他们笑话,沙通天也只是小惩大诫一番,好不容易攀上赵王爷这条线,如今又得罪了花李两家,他不得不背水一战了。 如果失了赵王爷的信任,那他黄河帮以后在江湖上,何谈立锥之地! 沙通天想了想,带着师弟和徒弟去见完颜洪烈,只可惜刚走到正门口,就听到一个破门的声音,他惊疑地转头,刚好对上白衣人冷冽的双眸,这眸子如同冬日的白雪一般,没有任何的温度,他一对上,浑身的血液都感觉被冰冻了起来。 冷,极冷,这世上怎么会有这般的人。 他提着一把剑,剑鞘很朴素,剑柄也很朴素,但他并不会觉得这人为人也十分朴素,因为他身上的剑意太强了。 普天之下,能够有如此剑意之人,不过合掌之数,但如此冷冽之人,只有一人。 “西门吹雪。” 黄河四鬼的腿肚子已经开始打颤了。 白衣人微微抬起头,他抱着剑,只说了一句话:“阁下,可识得千手人屠彭连虎?” 沙通天还没开口呢,毕竟他与彭连虎也算盟友,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死了谁都不好,然此时彭连虎恰好从里面出来,喊了他一声。 这下,他就是连说不认识的机会都没有了,他赶紧暗示他快跑,两人合作甚久,彭连虎也看到西门吹雪了,心中暗道不好,立刻运起轻功往后面跑去。 但这世上,论轻功,能及得上西门吹雪的又有几人。 几个呼吸的时间,彭连虎就被堵在了后院。 包惜弱和完颜洪烈的院子。 “你是千手人屠彭连虎,一月半前,你杀了青州半月刀何莲一家,是与不是?” 传闻,西门吹雪并不常出门,但他一年只出四次门,只为仗剑屠狗。彭连虎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一个地步,他想要否认,但万梅山庄的情报从未出过错,他即便抵赖,也无从说起。 因为他真的杀了青州半月刀何莲一家。 谁让他抵死不悔,非要守着家中那点银钱! 他眼中狠厉一闪而过,已是准备先下手为强。他在山西一带,也是武林中的高手,便是沙通天也打他不过,这西门吹雪不过是个年轻人,即便名声传得再厉害,剑术又能高明到哪里去! 一把暗器悄然而至,西门吹雪却是连剑都未拔,他轻轻看了一眼空中的暗器,已是确定了对方的身份。 暗器一闪而过,彭连虎还没使出看家功夫,只见一道寒冷的刀光在眼前闪过,下一刻刺痛从喉部袭来,他甚至来不及说出一个字就死在了西门吹雪的剑下。 杀完人,西门吹雪很从容地离开,他刚踏出门槛,后面有男人客气的声音传来:“这位壮士,不知尊姓大名?”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最爱的剑客上线,帅不帅!唔,不要脑补何姓演员才能食用愉快。 →_→说起黄河四鬼,真的挺渣的,江南七怪一个人就能直接干翻他们,菜得不行,反正……收徒收到这个地步,沙通天也是满能耐的。 说个小科普,历史上金国现在这个时期,完颜璟确实有六个儿子,但六个儿子没一个活过十岁的,最后王位只能传给旁系,然后……迅速亡国。 第64章 对此可以酣高楼 这个男人,就是刚刚从院子里跟出来的完颜洪烈。 本来他还要早几分的, 只包惜弱看到如此残忍景象吓晕了过去, 他才晚了几分。但这并不要紧, 要紧的是一个剑术高超的武林侠客摆在他面前。 他相信, 只要足够的利益, 谁都会动心的,一个人不可能没有弱点。 但他很快就失望了, 对方甚至连一个字都没说, 一个眼神都没给他,迅速就飘摇而去, 其轻功之高绝, 乃他毕生所见之最。 等到微风轻轻拂过这个飘散着淡淡血腥味的院子,黄河四鬼和沙通天才稍稍恢复了知觉,只因刚才那一幕, 实在是太过骇人听闻了。彭连虎竟然在西门吹雪手底下走不过一招,幸好他们没有惹上这个杀星。 ——然而,你们放心得太早了。 “来人呢,好生安葬彭寨主的尸体。” 声音虽并不冷漠,话语却给人一种冷酷之感, 沙通天这份工作是彭连虎介绍的,在他之前,彭连虎已经为这位赵王爷做了许多事情,但人死后,却只得了这么一句话, 即便再“好生”,那又如何! 即便西门吹雪再厉害,当着人尸骨的面去招揽对方,未免也太过……让人寒心了。 欧阳克也有此感,但他为人自傲,并不会觉得自己会落到彭连虎这般地步。况且江湖上,打得过他的人不少,但敢下手杀他的,恐怕还没有。 他执着一柄折扇,笑着回答赵王爷的问题,关于白衣人身份的问题。 “哦,原来他就是西门吹雪,好一位少年英侠!”完颜洪烈当然不会问你与西门吹雪相比武功如何,他只会问:“你可知这位西门吹雪性情如何?” 欧阳克哪里不知道对方的心思,不过这回恐怕是要失望了:“王爷,若您想招揽他,恐怕不行。” 完颜洪烈就不开心了:“为何不行?” “李园三小姐与陆小凤乃是至交,关系甚好,而西门吹雪朋友很少,说得上名字的,只有陆小凤一人,若陆小凤开口,他决计不会答应王爷的招安。”欧阳克没说的是,万梅山庄来历诡异,他身处西域,曾经听叔父说过其与西域罗刹教有瓜葛。 罗刹教教主玉罗刹,这可是能够以一人之力掌控西域小国的人物。而且此人秉性不定,传闻比东邪还要多几分邪性,若非是此人从不在中原活动,恐怕江湖上顶尖高手的席位,必有此人一席之地。 这种势力,一般还是不要沾惹的好。但欧阳克也没有挑明,他只是个清客,又不是手下,犯不着掏心掏肺。 完颜洪烈却很是敷衍地点了点头,他并不认为隔着两层的朋友关系有什么打紧,毕竟这世上,即便是真心相待的朋友,只要足够的利益,亦能朝夕间破碎。 ** 西门吹雪饿了,他每次杀完人,都会觉得很饿,即便这次他并没有动太多的功力。但杀人,总是一件体力活。 所以出门之后,他找了一家店,名叫临江仙,名字是好名字,菜也是好菜。 他是个很节约的人,吃多少就点多少,等到他吃完,对面已经坐了一个朋友,一个许久不见却真的是他朋友的人。 “我说西门,为什么每次遇到你,都是你杀人之后!” 来人,自然是陆小凤。 西门吹雪出门杀人从不掩藏自己的行踪,他来了临安,还杀了人,以陆大爷的消息灵通,怎么可能不知道。 “听说你杀了彭连虎?” 西门吹雪点了点头,就像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并没有任何的自傲。甚至他还觉得有些惋惜,千手人屠在江湖上很有些名声,没想到却是个样子货,竟不能抵挡他一剑之力。 真是可惜。 陆小凤也清楚好友的脾性,径自将最近的消息都吐露出来,什么赵王爷来京啊,什么李园的事情,只可惜,一件西门吹雪感兴趣的事情都没有。 “我说西门,你能不能活得不要这么无趣,除了剑道,人生就没有什么追求了吗?” 西门吹雪很是固执地摇了摇头:“剑道,就是我的人生。” 说完,抛下碎银子,飘然而去。 陆小凤:…… “哎,你等等,我还有正经事找你呢!西门,你等等我!” 李乐欢推了推陆小凤,轻声开口:“喂——你怎么把这位请来了?”这不对啊,胡子还好好在呢,西门吹雪这般好请吗? “嘿,这你就看轻哥哥了吧,我和西门那是这个!”他比了比大拇指,嘚瑟道。 李乐欢一脸的不相信。 “好吧,是西门过来杀人碰上的……好吧,我把九公子卖了才将人带来的。” “……” 说起来,宫九也真是剑术奇才,若他钻研剑道,成就必不比西门吹雪低,但……按照西门吹雪他们的说法,宫九就是剑道不诚,这趟,西门吹雪怕是要失望了。 “你这么坑朋友,真是造孽啊!”一坑坑一双,你何必呢! 陆小凤:……我这都是为了谁啊!他不就想看看好戏嘛,顺便那个啥,不是吗? 李乐欢不管他,对于西门吹雪她也没有套近乎的意思,毕竟她也不学剑,人家也不会理她,还不如……好好安抚下她家七童。七童不喜欢西门吹雪,这点并不用怀疑。 他甚至只是打了个招呼就再没开口说过话,倒是李寻欢对西门吹雪的剑道挺感兴趣,两人倒是还算融洽的交谈。 这江湖上,找个能够与西门吹雪不尬聊的人,真是少之又少。 翌日,黄蓉恰好带着宫九回来。 彼时,宫九还不知道李家正有个惊喜在等着他,毕竟他生来就是给人挖坑的,别人给他挖坑的几率微乎其微,但世事无绝对,他一进门,等他的是一把利剑。 他微微眯了眯眼睛,将挡在他面前的蓉儿拉到身后,虽然他挺享受被人保护的感觉,但总是被女孩子保护,他的手就要生锈了。 “西门吹雪?” “正是,听说你习剑?” 宫九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 然后……两个人就打了起来,并没有讨论什么诚与不诚的问题,似乎是高手气场,说两句话就已是劲敌。 宫九刚从皇宫回来,身上怎么可能带剑,他手中的剑是陆小凤“十分好心”地送给他的,一柄李寻欢在铁匠铺打飞刀时,送的搭头宝剑。 说是宝剑,真是太高看它了,它只能被称为一把剑,没有多余的描述。 但昨日还能一招毙命的剑招却被人用这样一柄普通的剑挡住了,甚至……打得还颇为旗鼓相当。当然,李乐欢是没什么欣赏水平的,只觉得比武侠剧里的好看一万倍而已。 打着打着,两个人就出了院门,在朱雀大道上比武,那是要被护卫队捉拿的。 两人也都心知肚明,一路腾跃,转瞬就消失在了转角,看方向,是往东南方向去了。 黄蓉不明白是怎么回事,看了李乐欢一眼就追了出去,随即陆小凤也追了出去,李乐欢不明白,戳了戳花满楼。 花满楼笑了笑,心道陆小凤这次玩得还挺大,就不知道事后西门吹雪会不会找他麻烦了。他虽然不太喜欢西门吹雪,却也不怀疑其人品。 能够成为陆小凤的朋友,应当是不坏的。 “陆大爷是不是在搞个大事情啊?” 他点了点头,却没有说话。 晚间,黄蓉气呼呼地拉着宫九到了她的院子,开口就很是抱怨:“这陆小凤从哪找来的人啊,冷冰冰的,有病吧!” 说着还十分心疼地接过李乐欢手中的金疮药,替宫九包扎。 没错,宫九受伤了,手臂上有一道一指长的伤口,染得白色的袖子都是血红色,看着十分疼。当然,宫九表现得也十分疼,他这人触觉比常人敏感十倍。 这种剑伤,已经四舍五入约等于剜心之痛了。 但他已经习惯了,他之所以表现得这般疼,不过是想要让担心他的人更关心他而已。这有错吗?在他看来,一点儿错都没有。 “你也是,他找你比剑,你不会躲吗?” 黄蓉手下一紧,疼的宫九龇牙咧嘴,她一看,又觉心疼,手下自然就轻了许多。 李乐欢:……一脚踹翻这碗狗粮! 等到疑似狗粮发放完毕,李乐欢才开口:“蓉儿,今天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 黄蓉就开口了:“他俩一路打到了民宅区,招徕了护卫队,若非是他也算个皇亲国戚,就要去里面吃牢饭了!” “……”不是都被通缉过了吗,吃牢饭……好吧:“那西门吹雪呢?” 听下人说,只有两人回来。 “不知道,陆小凤好像带着他去了什么地方,不过我临走前,看到那个完颜洪烈了。” 宫九眼睛一闪,脸上虽是笑意丛生,眼睛里的温度却逐渐退去。 作者有话要说:  江湖上有个笑话→_→陆小凤的朋友都可以信任。 第65章 猫妖四起却为何 宫九很不开心,一般这种时候, 就会有人倒霉了。 这次倒霉的人, 就是陆小凤, 谁让人把他当朋友坑呢!这既然被朋友坑, 那么他也是要坑回去的。 所以陆小凤就倒霉了, 倒霉得还十分别出心裁。 临安城里,最近出了一件怪事, 说是有猫妖害人, 已经有三四个人遇害了,陆小凤在临安有个很好的朋友叫做李燕北, 仁义满京华, 可谓是临安的一方人物。这猫妖所害之人,恰巧都是他的故交,朋友有事, 陆小凤自然不好推辞。 于是,宫九就开心了。 然而,他还是高兴得太早,因为黄蓉听说有猫妖害人,也十分感兴趣。 ** 杨康是知道每年的仲夏日丘处机会回终南山才快马加鞭赶回去的, 但很不凑巧的是,他还是晚了一日,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丘处机格外不喜欢呆在全真教内,就是教中人想要找他, 都极为困难,更何况是他这个挂名弟子了。 不过幸好,问过山门的弟子,说是约定了八月十五的比试,掌教真人定然是往嘉兴去了,若师兄追得快,兴许可以赶上。 于是杨康一路追赶,直到临安才追上。 也是凑巧,这一日丘处机恰好在城北的一家客栈中休憩,已经停留了三日,因为他听说江南七怪也在此地,便想等上几日,一同去往嘉兴。 如今离八月十五中秋节,还有半月有余。 城北,是李燕北的地方。 今日,恰好又死了一人,死的还是他第十三房小妾的兄长。李燕北此人豪爽,喜好交朋友,但同时,家大业大的他也比较喜欢女色。 在他看来,他有钱了有势了,想多讨几个女人怎么了,你情我愿的事情,这有错吗?这并没有什么错,甚至因为他与欧阳情的关系,还与陆小凤成为了不错的朋友。为此,他甚至有些沾沾自喜。 但如今,他却很苦恼,这十三房小妾貌美又嘴甜,他颇为喜爱。但今日这哭哭啼啼的,也是着实让人不喜,他按捺着性子哄了两句,终于还是受不住出来了。 也是凑巧,他进了一家客栈,叫了一壶酒,江湖人嘛,有酒就是朋友,两人脾性相投,很快就攀谈上了。 丘处机这人,虽然是信道的,却并不信什么妖魔鬼怪,一听猫妖害人,便认定是人祸。出家人嘛,见义勇为几乎已经是本能,当下就拍着胸脯子说交给老道了。 李燕北喝酒喝嗨了,虽然十分认同陆小凤的才能,但妖怪之事,果然还是应该交给丘处机这样的道士,所以他就愉快地接受了丘处机的建议。 陆小凤一天忙碌回来,已经有了几分头绪,谁知道一进门,老友就拉着个道士与他介绍。此时,李燕北的酒已经醒了,也知道自己这是不太地道,但全真教的丘处机啊,这他也不敢得罪,所以只能硬着头皮介绍。 刚好,因为杨康的事情,陆小凤对于这位丘处机道长的观感并不是很好,收而不教,还不如不收。他脸上虽带着笑容,笑容却没深入眼底。 “李兄,实不相瞒……既然有丘道长在此……”反正就是随便扯了个理由,陆小凤就拍拍屁股走人了,至于是真走还是假走,那就只有陆小凤知道了。 李乐欢吃过饭和花满楼压花园,这已经算是两人这些天来的日常了,虽然她这个人比较爱热闹,但也许真的应了那句话,爱情里,只要与他在一起,哪里都是热闹的。 却没想到在这个时候看到了陆小凤,更或者这个点,陆小凤本来就是来找两人的。 “陆大爷,今儿个怎么有空跑回来了?不是忙着查猫妖案吗?” 陆小凤一脸郁卒:“别提了,这猫妖有没有还两说呢,更何况这猫妖还假借前朝之事来说道,我正好想脱手,后脚来了个全真教丘处机,我当下就甩下包袱走人了!”哎呀,他还要小命呢,前朝虽然已经过去很久,但对于政治者来说,永远是很敏感的话题。 李乐欢对猫妖不太感兴趣,倒是:“丘处机?杨康他师父?他怎么跑临安来了?” 这他哪知道啊,陆小凤摇了摇头。 李乐欢问出口后却猜到了几分,大概是为了比武那事吧,说起来江南七怪和郭靖还在古水镇上呢,不知道杨铁心的脸上的纱布拆了没有,他满不满意她给他设计的酸腐中年男子模样。 其实换的这张脸真的不丑,甚至还有些小帅,只是配上杨铁心的气质有些违和感罢了。不过不是易容,就是别人想破了天去,也绝对猜不到杨铁心经历了什么。 “说起猫妖,陆小凤,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个传闻?” 陆小凤示意花满楼继续说。 “传闻有一种猫妖,名唤金华猫,畜之三年后,每于中宵,蹲踞屋上,伸口对月,吸其精华,久而成怪,每出魅人,逢妇女则变美男,逢男则变美女。” 陆小凤听了,也是大为惊讶,因为他今日刚好也听了一个一模一样的故事:“真是太巧了,今日我刚好听了,而且故事里,那个被猫妖侵占的少女是有识之士杀了那猫妖的肉身才恢复如常的。” ……古代人民的脑洞,她是服气的。 花满楼竟然也点了点头:“确是如此,所以自从城中猫妖案起,城中狸猫禁绝,不论是贵族世家豢养的西域波斯猫,还是贫穷百姓家捉鼠的普通家猫,都被宰杀殆尽。” 这就十分骇人听闻了,李乐欢没想到里面有这种曲折。但二十一世纪信息爆炸的时候,人们自然不会相信什么猫妖害人,也崇尚人与动物和平相处,虽有极端性情扭曲如薛定谔之类,更多的却是猫奴和云养猫天天在网上舔猫的人。 整个临安的猫啊,她虽然并不喜欢养猫,但如此因噎废食,也未免…… 难怪近两日,花满楼都闷闷不乐的。 陆小凤也感怀:“没错,我虽不相信猫妖之事,却有人相信。” 而且他总觉得背后有一只大手在推动着整件事情的发展,他每次就要摸到的时候,就会有人出来转移他的视线。恰好,趁着丘处机插手,他可以从里面抽身化明为暗,也可以用全真教的名头挡挡这股猫妖化煞的邪风。 全真教的名声,在平民百姓中,比江湖人不知道好使多少。 “七童,这事你我都无法阻止,有人有心促成此事,定有所图谋。” 他就等着图穷见匕的那一日了。 李乐欢看两人神情都这般严肃,立刻转移了话题:“说起来,你到底是怎么说服西门吹雪配合你演这出拙劣的戏码的?”没道理啊,她想了好久都没想通,西门吹雪为什么会答应假意接受完颜洪烈的招安。 说好的,只有剑可以打动他呢? 陆小凤一脸残念,看了一眼她,才开口:“不是假意的,是真的。” “什么?” “你也知道西门这人啊爱剑成痴,早些年大宋积弱,连同国都都从北边的开封搬到了如今的临安,迁都过程中,很容易遗落一些东西。像是宝剑之类,故去的那位皇帝显然不爱,所以……” 所以就被人金国收入囊中了?! “所以完颜洪烈拿出了一把龙泉剑,西门吹雪自然就答应了。” ……没想到事实竟然这般简单,李乐欢当即十分惊讶:“那你就没有拦着他一下?以你的性子,肯定不会这么简单的。” 陆小凤就乐了,但他并不点透,反正西门那性子,冷冰冰的,能读懂他的人,恐怕还没出生。完颜洪烈拿剑做这种交易,作为一个诚于剑的剑客,很难不起反弹。 至于怎么反弹,那就不是他能够预料的事情了。 这世上,西门吹雪想做的事情,还真没有做不成的,陆小凤一点儿都不担心友人会站在敌对的立场上。 “好了,我也该走了,七童你多帮我留意一些。”说完,就直接飞出了院墙。李乐欢也习惯了,反正江湖人来来去去,从不走门。 以后识别江湖人,就该砌个四面没门的围墙,这样高来高去,才足够拉风嘛。 说起来,陆小凤这种浪子,有家吗? “有的。” 咦?她不小心说出来了呀,不过:“竟然有?!我一直以为陆大爷四海为家。” 花满楼一笑:“他可不就是四海为家嘛!” ……竟然也会开玩笑了,刚刚你不还感怀伤逝吗? 不过四海为家也是蛮心酸的,人楚留香也是浪子,好歹还有一艘船,有些祖产由他挥霍,这位倒真是一身轻松。 另一边,杨康终于进入了临安都城,十分凑巧的是,他进程的时候碰上了郭靖和江南七怪一行人。 其中有个身形魁梧的中年文弱书生,见了他十分激动,出口便是:“康儿!” 杨康:…… 作者有话要说:  杨康内心:excuse me?【黑人问号脸】这年头,他看着就这么缺便宜爹吗? 第66章 一个阳谋 杨铁心还以为是因为包惜弱的原因杨康不认他,城门口就直接发飙了:“混账东西, 连你老子都不认了!” 这话说的, 颇有几分粗俗, 但也没说错。 杨康一听, 也气笑了, 他虽然衣着简朴却自带一股傲气,下午进出城门的人本就不是很多, 守城的将士乐得看一场好戏。 “这位大叔, 你眼睛不好的话,奉劝你还是早些去看看大夫!” 这话简直过分了, 郭靖立刻就跳了出来, 指责他:“杨贤弟,你怎可以如此说你亲生父亲!即便……”他也知道此地不好说话,故而没有往下说。 咦?这不是郭靖吗?杨康再看向杨铁心的眼神就奇怪了许多, 说起来这声音确实是有那么几分熟悉,虽然略微低沉了两分,难道……他心中有了一个诡异且大胆的想法,脸上却不露声色。 他意识到,有人帮了他一个大忙。 他瞬间就想到了穆念慈, 脸上也竟然也带了几分笑容:“郭靖,你睁开眼睛好好看看,这真是我爹吗?我难道连他长什么样子都不记得吗?” 长什么样子?郭靖转头,杨伯父难道不是长……这个样子吗?虽然他娘说杨伯父长得很是伟岸,但……杨伯父身形确实挺伟岸的, 虽然长相不是很……,但长相是爹娘给的,又无法改变。 其实这也不能怪郭靖,他与杨家人相遇的时候恰好是杨家与完颜洪烈起冲突的时候,那时候杨铁心已经与人打得昏天黑地,脸上红一道黑一道,都是血迹和灰尘,后来又在荒村野店躲了那么久,有水都用来清洗伤口了,怎么可能给他洗脸。 郭靖就一直无缘得见其真容,后来李乐欢过去又直接进了“手术室”,直到拆除绷带,他才第一次见到杨铁心长什么样子。有系统规划下刀的地方,李乐欢的整容手术是完全贴切地按照杨铁心的脸型设计的,不会有任何不适的地方,整容最高的境界是什么?那自然是因地制宜让人看不出任何的破绽。 他就自然而然地认为杨伯父本来是长这个样子的,而杨铁心……一个大老爷们,谁没事揽镜自照啊,他也没那么在乎容貌,到现在为止,都没好好看看自己的样子。至于江南七怪,更是连杨铁心的面都没见过。 如此,方有了此刻情景。 郭靖狐疑的表情太明显,杨康乘胜追击:“各位过路的英雄好汉,麻烦你们做个见证,你们可觉得我与这位老爷有何相似之处?” 过路的人,还真有停下来的,毕竟这人呢总有爱看八卦的,人就说了:“这位小哥,你真是爱开玩笑!” 明眼人一看,就觉得两人没有一丝一毫的相似之处,这就是李乐欢的险恶用心了。她这人,心是蔫坏的,杨康本就肖似其母,与杨铁心的相似只在眉眼,她干脆就将人眉眼全改了,如此一来,除非杨康自己认下,不然没人可以证明两人的父子关系。 毕竟这个时代,是没有DNA技术可以检验的。至于所谓的滴血认亲,这个可操作性就很大了,稍微弄点盐水,就是同一个人的血都能给你不溶。 她清楚杨康的秉性,以两人的父子关系,若给他一个机会可以摆脱杨铁心,他绝对不会心慈手软优柔寡断,故而她才设下这个局。等到哪日有人闹上门来,她也大可求助杨康,毕竟人亲儿子都说不是了,她一个养女难道还能越过亲儿子不是吗? 古代人那是很相信血缘关系的,认为父子天性,她一个外姓人,外人相信谁绝对是一目了然的事情。 这是个绝对意义上的阳谋,杨康在确认杨铁心的身份后就十分清楚了。他是个聪明人,明白如何选择对自己最好的优势,也许有人说他很自私,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他并不介意穆念慈算计他,甚至他从心底里感谢她给了他这么机会。 杨康几次三番提及容貌,杨铁心最近两天也觉得洗脸时有那么几分古怪,心里一突,恰好同行的韩小莹是个女子,身上自然带了小铜镜。然后……杨铁心一看,当场就吓晕了过去。 围观吃瓜群众只会觉得讹人被戳穿后自找台阶,并没有多想。杨康谢过他们,才施施然往进城了。 首先,他要去一趟李府。 几人一进城,李乐欢就知道了,这是她特意嘱咐系统注意的,系统也很是忠诚地播报了城门口的事情。 李乐欢听完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怎么了?”李卿欢难得没有被皇帝召唤进宫,不由地打趣她:“花满楼才刚走你就这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可是让为兄很是伤心呢!” ……她家大哥真的很欠揍啊,李乐欢忍了忍拳头,才记起来自己好像没有将给杨铁心整容的事情说出来,不由地缩了缩脑袋,拉着大哥一路进了书房,看了看四周才开口。 李卿欢不明就里,倒也顺从地任由她拉着进书房关门,等到听完妹妹的话,太阳穴那是突突的疼,要是以后妹妹去金銮殿拆招牌,他也不会觉得有多意外了。 半晌,他才开口:“你可知道这么做的后果?”万一被人拆穿,你的名声还要不要了!给养大自己的义父换脸,这事儿……叫什么事儿嘛!虽然他知道妹妹是为了李园好,但他李园,难道还怕他一个杨铁心吗?还护不了一个江湖人吗? ——大哥,那是你不知道杨铁心的威力巨大,这种人你不能用正常人的脑回路去思考。 但这话,李乐欢没好意思说,只是垂着头,乖乖当个听话的鹌鹑蛋。 每次都是这副样子,害得他都不好说重话,有两个看着乖顺但一闯祸就闯大祸的弟弟妹妹,李卿欢只觉得自己后半辈子即便不娶亲,那也是相当热闹了:“你呀你呀,那你所说的换脸手术,可会被人看出破绽?” 李乐欢立刻小鸡啄米地点头:“不会不会,完全和原厂……不,和本来就长那样一模一样,除非是医术顶尖如小姨夫那种或可看出一二,但也绝对不会想到换脸上面。” 这也是多亏了系统那张方子,简直千金难求,本来她还想用来稀释卖卖化妆品,后来她就打消了这个念头,李家不缺钱,她不必要拿这种东西去动荡整个市场,万一做的不好,还会被上头的人追究,她这人怕麻烦,自然就不打算做了。 李卿欢这才放下了一点心:“那若是你小姨夫点出来呢?” 其实整容这个念头,是她在给高家姑娘祛胎记的时候兴起的,并非心血来潮,所以她从在李园就做准备了,想着万一哪天用上了呢。包括膏药和前期的手术,她都在系统的帮助下模拟过,系统也和她测算过,只要膏药恢复皮肤肌理能力,那么除非再切开杨铁心的脸,否则就是再高明的医生,也只会推测到他的脸受过伤。 “我觉得小姨夫不会。” ……李卿欢一想,还真不会,东邪那性子,就是给他个兴致,都不会与杨铁心打交道。 “但你要知道,天外有天……” 李乐欢觉得必须阻止大哥唐僧式担忧:“大哥,你就放心吧,你妹妹的医术,即便不能生死人肉白骨,但换脸又不是救命,而且……” 她这话还没说完,就有下人来禀报说外面有一名叫杨康的人求见。 “而且,咱们还有助力啦,这不就来了!” 李卿欢:…… 他竟然有种老怀安慰的感觉。 杨康在李家呆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谁也不知道他在李家做了什么,只他出来的时候,站在朱雀大道上回望李家门楣,最后释然一笑,悄然离开。 也许初见的时候,确实动过心。但时间不对,场合不对,即便动心又如何?彼时他是金国小王爷,她是孤女,并不可能,如今他孑然一身,她是世家贵女,亦无可能。既然不可能,那便不强求了吧。 况且,她帮了他,希望她幸福吧。 ** 猫妖的谣言在临安城里肆虐,虽然这两日并无人员伤亡,但一日没有破案,一日就无法安宁。丘处机临危受命,首先去了命案现场。 命案现场鲜血四溅,可见当时之惨烈,而且据说被猫妖附身的人全身皮肤无一出好肉,据目击者称,那日此人被猫妖附身后,不断地撕扯自己的皮肤,像是要将附身在他体内的猫妖抓出来。 先前办案的人以为是毒,找了御医过来查验都说无毒。既然无毒,那就是惊吓了?他需要查验下尸体,不是自己亲眼看到,他是不会相信的。 但很可惜,只因是猫妖所害,众人恐猫妖附身,被害之人早已被火化。 这点也是陆小凤比较可惜的,若尸体还在,他还可以请阿乐查验一番,他后期也送过水和糕点什么过来查验,均无毒。 反正,丘处机也遇上了和陆小凤同样的难题,而更加棘手的是,他在临安还没陆小凤神通广大。他脸上有些凝重,走在街头,忽而有人叫住了他。 作者有话要说:  果然上了活力,自助申榜简直有毒QAQ!求安慰求抚摸,昨天评论好少,快留个言,让我看到你们的双手! 至此,杨老铁终于与女主脱离关系,鼓掌︿( ̄︶ ̄)︿!【唔,当然不是为爱鼓掌】 第67章 线索浮出水面 丘处机转头,就看到四条眉毛的陆小凤吊儿郎当地走过来, 穿着一身月白细纱的衣服, 一点儿都不像江湖豪客, 但他却又在江湖上有着极好的名声, 这一年间更是破了几桩命案, 声名鹊起。 他也知道,此人是李燕北的好友, 所以他拱手道:“陆大侠, 不知叫住贫道有何要事?” “哦,是这样的, 陆某确实有要事相商, 不知丘道长可否……” 陆小凤指了指旁边的客栈,丘处机一看,点了点头, 两人双双进入。 “什么?你让贫道……不行!妖言霍乱之事本就难以说清,若是此番以毒攻毒,怕是此后积威过重啊!”本身嘛,全真教搞的就是道教信仰文化,辟辟谣什么的也是本职工作, 况且本朝对道教也算扶持,但……猫妖和人命之事事关重大,贸然用全真的名头…… 陆小凤当然明白,全真教的名声重要嘛,若是以后出了翻转, 全真教在临安的名声还要不要了。但事急从权,况且也没让人全程宣布,不是吗?他笑了笑,继续加火说服丘处机。 最后,丘处机也答应了,答应陆小凤配合他演一出戏。 不过不是现在,所以他就回李燕北哪儿了。 孤阳斜晖,伴着晚霞,丘处机一路思索,等到走到门口,他看到了一个人。一个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他习惯了在杨康面前扮演一个严厉的师者,他本不想收这样一个徒弟,金国小王爷的名头看着好听,但他却不喜欢,所以他向来对他不够亲近,此刻看到,也只不过一句话:“杨康,你怎在此处?” 丘处机的行踪,是李乐欢告诉杨康的,李燕北的家并不难找,等了一个时辰左右就等到了人。说起来,他已经有一年多没有见到他这位师父了,记忆里也没多少相处的时光,最多的就是此人严厉地嘱咐自己切勿学坏,只若他学坏,便废他武功、逐出师门。 这师,不是他上赶着去拜的,若非娘亲哭求,他怎么会去拜一个道士为师,这师父还如此懒散,一年都不来指导他一次,往日里都是他热脸贴他冷屁股,如今…… “我来找您。” 丘处机回到全真教的时候已经听说这孩子认祖归宗,杨贤弟也未出事,如今也算是弃暗投明,态度也不由地软了一层:“走吧,进去再说。” 杨康就跟着进去了。 李燕北正好不在家,他在家被第十三房小妾烦得脑仁疼,这会儿不知道到哪里去了。仆人听说是丘道长的徒弟,便也悉心安排了客房。 丘处机像是往常一般,问候了杨康最近的情况。杨康本就不打算做这些面子请,自逐师门说起来名声不好听,但他从不在乎这点儿名声,所以和盘托出,没有一丝一毫的隐瞒。 知道包惜弱又回到了完颜洪烈身边,丘处机的脸色可谓是十分好看,特别是十多年前的事情,若说与他有些缘法,那……还真是有些缘法的。不过修道之人想的来,凡事有因必有果,冥冥之中自有定论,他也并不过多追溯。 “那你父亲呢?” 杨康摇了摇头,他如今比不得从前金尊玉贵,身上只有一身粗布的劲装,往日里的活泼全无,看的丘处机不由地有些唏嘘,语气也难得有些软和:“他到底是你父亲,即便赶你出去,也不过是气话罢了,只你母亲那儿……你便当没有这个母亲好了。” 这话说得,简直让人一言难尽,杨康从前也不把女人当回事,只觉得以他的身份,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后来去了大漠……不提也罢,怎么慈怀天下的全真教真人也如此……当真是好笑啊,但他并没有笑出来,甚至他一撩下巴,直直地跪了下去:“师父,求您将徒儿逐出师门吧。” 丘处机本来还有些老怀安慰,觉得这收的徒弟终于懂事了,要是看着是个好的,就转为关门弟子也是可以的,反正杨贤弟还在,他教导的孩子,他自然是信任的。却没想到,杨康给他来了这么一出:“你说什么?” 杨康就又说了一遍。 “我不同意!” 杨康心中冷笑,你自然不会同意,再过几天就要比武了,不是吗?可是怎么办呢,他不想比了怎么办,谁想知道江南七怪和全真教丘处机谁更会教徒弟啊,他没这个兴趣。 “师父,徒儿恳求您。”杨康又拜了一拜,他是个傲气的人,但也不得不承认学了全真的功夫,他若要全身而去,还不能硬碰硬:“徒儿如今的身份,当不得全真教掌教真人的首徒,从离开赵王府,徒儿就已经决心了,求师父成全。” 说着,就又拜了一拜,礼仪全无错处。 丘处机当下就明白杨康的顾虑了,若杨康还是完颜康,那么他可以凭借自己的身份横行,但此刻他已经是杨康,他恢复了宋人的身份,却作为金人被教养,就是他随他回到了教中,也会被孤立,也会……甚至他的名声都会受损。 这是一件损人不利已的事情,这些年他有意疏远杨康,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但……他若是为了这点就将徒弟逐出师门,未免也太过……,丘处机还在震惊,只得开口:“你先起来,你是我徒弟,无须在意旁人的眼光,你难道忘记为师对你的教导了吗?” 记得啊,可是他一天都不想当你的徒弟了,杨康眼中没有一丝的温度,抬起头,竟然眼中有了泪光,他只道心意已决,此后也绝不会再自居全真弟子,至于江南七怪那边,他去赔礼,绝对无碍师父名声。 赔礼道歉?丘处机就明白杨康的心意有多决绝了,他这个徒弟活了这么多年,从不知道道歉怎么写,也从未有过这种心情。也是因为这种跋扈的性子,他才不喜他。 “师父若不允,徒儿长跪不起。” 说着,又拜了下去。 ** 猫妖的事情,弄得临安城人心惶惶,甚至很多客栈为了躲祸事纷纷歇业,杨铁心一行人进了临安城,竟然都没找到一个落脚的地方。 没办法,几人只能去找了个破庙蹲着,又给杨铁心换了药扎了针,杨铁心才幽幽地醒了过来。 醒来后神情也十分激动,他忘不了刚才在镜子中看到的自己,那么……但他为人要强,绝不会在外人面前表现得脆弱。 郭靖心思粗,只觉得杨伯父与往日有些不同,却并没有在意,几人咬着干粮,江南七怪嘱咐郭靖最近要勤学苦练,好准备八月十五的比斗。郭靖只能木讷地点头,心里却有些愧疚,他学了那个老头的功夫,老头还不许他说出去。 对着师父们撒谎,他心里愈发地内疚。 幸好,他这种内疚也没过多久,因为外面传来了一阵错乱的脚步声,几人都站了起来,就见一个蓬头垢面的人撞门进来,嘴里喃喃自语,似乎还在喊着“给我,给我……药……”这样的语调,见到他们,他一边不停地俗称自己的皮肤,一边张着手向他们祈求。 朱聪是个聪明人,他的消息也十分灵通,一听这话就联想到了临安城最近笼罩着的猫妖案,他立刻意识到眼前这个人可能是重要的人证,便想出手控制他。 只还没等他出手,这人就直接口吐白沫,浑身抽搐着倒地,等他走过去,已经呼吸都停止了。 陆小凤就是这个时候过来的,他这些天在临安上上下下跑了一圈,今日也是运气,正好碰到了受害人,他一路追人,途中遭人拦阻,等他追到,果然已经来不及了。 人死了。 又是死无对证,他的心情并不明朗,特别是在荒郊野外遇上了这群人。 很显然,这群人也认出了他:“是你。” 他点了点头:“是我,陆小凤。” “他是你什么人?” “他什么人都不是,只是最新猫妖案的受害人。”他点了点地上蓬头垢面的人,继续开口:“如果允许,请你们让我带走他。” 不带走又要被烧了,这也是他匆忙赶来的原因,上次李燕北那小妾的大哥就是这样,他就是迟了一会儿,人就被围观群众烧了,关键是家属也认为烧得好。 简直一言难尽。 “不行。” 陆小凤头疼,他想将人带去给阿乐看看,或者西门吹雪也行,这临安城中,他能够信任的朋友,也就那么几个。这个时候,他倒有些后悔自己不会医术了,若他会医,也不会这般麻烦了。 “好吧,那你们让这傻小子跟着我好了,我陆小凤在江湖上的名声,还不屑于做些蝇营狗苟的事情。” 江南七怪没听过陆小凤的名声,不代表杨铁心没有,最后也算是勉强达成了协议,由郭靖跟着一路扛着个尸体进了李府的后院。 李乐欢那是刚从药房出来,转头看这个尸体从天儿降,好险没赐陆小凤一包毒·药。 “陆小凤,我们友尽吧。” 作者有话要说:  唔,猜猜猫妖到底是什么→_→?这个和宫九有点关系哟~~~ 第68章 成瘾性的危害 郭靖傻呆呆的,看到李乐欢也十分开心道:“李姑娘, 又见面了。” 李乐欢点了点头, 没好意思欺负老实人, 她脸色有些青黑地看着地上不太体面的尸体, 好显没忍住自己的洁癖:“这你从哪个乱葬岗刨来的?” “这不是乱葬岗来的, 这是猫妖案最新的被害人。” 什么?!李乐欢瞬间就跳远了三米远:“你把人带这儿来干嘛,要是传染病, 全临安的官员都要死绝了!”这是朱雀大道, 住的都是官人啊! 陆小凤摸了摸鼻子,解释道:“你放心, 肯定不是传染吧, 什么传染病只传染男的呀!” 说的倒也没错,这猫妖案的被害人都是男性,且都是壮年, 经济条件也都不算太差,前几天陆小凤跑来找花满楼商量案情,她也听了一耳朵。 “所以,你是让我给你当仵作?” 陆小凤点头。 ……“陆大爷,我们讲道理, 我是医者,医活人的那种。” 大半夜扛着尸体来找人姑娘,这会儿陆小凤也觉得自己这事做的有些不妥当,若是当七童知道……好吧,他反正现在不知道:“哎呀, 好阿乐,李三小姐,求求你,你也知道西门那人晚上不见外人的,你就行行好,只要帮我看看他体内有没有毒就好了。” 合着她还是第二选择啊,人西门不见才来找她,嗨呀,更气了怎么办,不过朋友有事相求,李乐欢也不会拒绝,只等事后找补回来就是,她没好气地挥了挥手:“好了好了,你简直烦死了,大侠的脸还要不要了!” 陆小凤赶紧……指挥郭靖将尸体抬了进去。 尸体被安置在一块长木板,系统刚刚已经扫描过,此人身体上没有致命的外伤,皮肤上斑驳的伤口也都是死者自己抓挠所致,李乐欢清洗了自己的双手,戴了手套,拧了汗巾递给陆小凤,示意他将死者的脸部擦干净。 陆小凤照做。 夜间烛火昏暗,李乐欢看得不太清楚,陆小凤擦了两遍,才算是将面部擦干净了。 李乐欢执着火烛靠近死者的脸部,一点点凑近后,可以明显地看到死者的脸色呈现干枯的表态,眼睛下面青黑无比,脸上还有黑色的斑点…… 真像是志怪小说里被精怪吸尽阳气而死的人啊。 陆小凤心中喟叹,终于明白为什么见过死者死亡的人那般笃信是猫妖害人了,连他都有些相信了。 “把他的嘴巴敲开。” 李乐欢心里却嘎登一下,从旁边拿起一根细长的木棒递过去,陆小凤不疑有他,立刻用木棒敲开了死者的嘴巴。 她将烛火靠近,看到了一排黄褐色的牙齿,甚至中间又几个还脱落了。 “怎么了?” 李乐欢的心情有些凝重,她突然有些后悔没有第一时间让系统帮她排查猫妖案,原以为以陆小凤的能力,一个小小的案子手到擒来。她此刻依然不怀疑陆小凤的能力,但……这东西危害太大了。 “不用再看了,我知道他怎么死的了。” 对面姑娘的脸色实在是太难看了,难道到他从未见过她这么难看过,陆小凤就明白——这东西恐怕是十分棘手了。 郭靖守在门外,看到两人出来,立刻就迎了过来:“如何?” “陆大哥,我要去叫我大哥一起听,可以吗?”这事儿,恐怕是要惊动宫里那位了。 “可以。”陆小凤点了点头。 李卿欢和李寻欢就这么被叫了起来。 李乐欢本不想将郭靖扯进来,但这人一根筋,最后也没法,反正……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吧。 此时已经接近子时,李家兄弟脸上都带着倦容,看到妹妹带着陆小凤和一个青年过来,也知道事情紧急。 “大哥,二哥,我就不兜圈子了,刚刚陆大哥将猫妖案最新的死者带了过来。” 李卿欢神色莫名地看了一眼陆小凤:“结果如何?” 她不禁苦笑起来:“前几日我还同七童说肯定不是猫妖害人,现在……我却宁愿是猫妖害人了。” “这东西,一个控制不好,绝对是成千上百的猫妖还要恐怖。” 毒·品的危害有多大,没有人比她这个来自后世的人更加清楚了,近代的国门怎么被敲开的?鸦片啊,这种毁损人骨血的东西,一旦沾染,终身都无法摆脱的。 她苦着脸,开始讲述关于罂粟提炼物的危害。 李家藏书丰富,李卿欢也见过罂粟的描述:“我也听说过罂子粟的描述,并非如阿乐所说,医家不还说此物可以镇定止痛吗?” “确是如此,其实此物六朝时就传入中原了,唐时还兴起过佩戴此物的风潮,罂粟花十分漂亮,传入中原也是被当做观赏植物的。”李乐欢顿了顿:“但提炼过的罂粟壳就不一样了,这种东西……会上瘾的。” 她太明白毒·品的危害了,在他们富二代的圈子里,什么东西弄不到,她有个很要好的小姐妹,她的弟弟就被人引诱去参加轰趴,牛鬼蛇神都有的那种,去多了,就沾染上了。后来被发现,就是被打断了腿都戒不了。后来那家老爷子狠心将人送去戒毒中心,后来回家戒是戒了。 但……又复吸了,这种戒断反应,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无法战胜。毒·品可怕的地方在于是精神上的成瘾性,而非是身体。而一旦复吸,就再也戒不了了。 人有时候可以战胜人体的本能,但精神上的本能呢,根植入灵魂的东西,她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事情。 即便现在的纯度很低,但……旁友,你听说过东晋名士们爱好的五石散? 上瘾?四人脸上都不太明白,特别是郭靖,草原物资匮乏,能让他上瘾的恐怕只有骑马了,可是这种上瘾有什么危害? “简单点来说吧,大哥你们有没有听说过东晋名士的五石散?”她想了想,组织了一下语言:“东晋那会儿,风流名士都爱好行散,一来是可以壮阳,二也是为了抵御严寒,那个时代,即便是冬日,名士们也只穿单衣出门,还偏好穿旧的素衣,对不对?” 这个除了郭靖,都听说过,所以都点了点头。 “五石散,通俗来说,就是五种药石制成的散,一般都是铅汞之类,这种东西进入身体,身体热量自然会高,长期服用,人的体温会比常人高上许多,皮肤也比常人敏感脆弱,这也是为什么他们如此行事的原因,因为热所以穿的少,因为皮肤敏感,所以喜欢穿软而舒适的旧衣服。”她继续说着:“但不管是哪种五石散,里面都添加了罂粟壳,大哥,你们可曾在书上见过有名士放弃行散的?” ……简直细思极恐啊,李卿欢想了想,又行散死掉的,但绝对没有中断行散的。 “没有吧,因为……五石散有成瘾性,只要一日行散,终生行散。”李乐欢斩钉截铁地下了定论,她的声音不高,语气也出乎意料的冷酷。 在场除了郭靖都是聪明人,他们很快就明白她口中的“上瘾”是什么意思了。 “那也只是终身服用药物而已,一直吃不就好了吗?”郭靖挠了挠头,不太明白他们的脸色为什么这么难看。 “不,它更可怕的是它可以消磨人的意志,即便这人有钢铁般的意志,也会被它消磨。”这话绝对不是假的:“在服用此物时,它会带你进入你最渴望的世界,金钱,美人,权力,只要你想要的,它都会在虚无中为你展现。” “陆大哥,如果让你戒酒戒美人,你会如何?” 这简直……还不如让他去死呢!这人没了美酒和美人,那他还活着做什么,简直活受罪啊,陆小凤……脸色愈发难看起来,他忽然就明白李乐欢的脸色为什么这么难看了。 “它,比酒和美人,恐怖百倍。” “你俩也看到了,那人被断了药,出来就是那副鬼样子,自己折磨自己不说,死前肯定是喊着给他什么东西对不对?” ……陆小凤和郭靖已经不说话了,但这时候不说话,就是默认了。 “最重要的是,罂粟这种东西,一旦上瘾,无药可治。”因为准确来说,罂粟并不算一种毒·药,它只能说是一种毒·品,无药可医,无人可救。 唯自救尔。 曾经有教派声称此花是佛祖赐给人族的问心药,非大毅力大智慧之人不可破。 江湖上无药可医的东西还少吗?不少,但量也极少,但罂粟这种东西……却并不少。 “真的无药可医吗?” 她摇了摇头,现代医学那么发达都没有:“没有,医者医身不医心。” 是了,身体上可以痊愈,那曾经记忆里的欢愉呢? 陆小凤忽而想到了那个御医,阿乐能够发现的事情,御医怎么可能发现不了。他想了想,忽道不好,径直就冲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关爱钱包和生命,远离毒.品,虽然我觉得穷可以让我们远离一切的毒.品。——禁毒宣言 →_→五一假期的第一天,浪的愉快吗? 第69章 不幸中的万幸 陆小凤还是晚了一步,一夜之间死了两个人, 还都死于“猫妖”之手, 他已经能够想象明日临安城里的风言风语了。 等他回到李家, 书房里的灯还亮着, 所有人的脸色都不太好。 “如何了?” 陆小凤摇了摇头:“死无对证, 甚至我还在他的家里,搜出了这个。” 他从怀中掏出一个账簿, 半旧不新, 也是机缘巧合,书房里已经被人翻找过了, 但这位御医家的机关是找朱停做的, 他一眼就看出来了。托良好记忆的福,这账簿是在书架腿的暗格里翻出来的。 上面记载了……记载了用药之人。 用什么药,这也是为什么陆小凤脸色相当难看的原因, 这上面……有大半都是朝廷重臣啊,一个朝廷的重臣都被外人所控制,这简直是难以想象的可怕。他在赶去的路上,一直都在猜测对方的目标是不是小皇帝。 后来他找到了这册账簿,上面并没有小皇帝的名讳, 他又是庆幸又是害怕,这么多的重臣,其实与小皇帝相比,也差不了多少了。 李卿欢已经翻了一遍,相比陆小凤这个江湖人, 他倒没有那么沮丧,甚至还在这册账簿上,看到了转变之机。 这就是政客和侠客的趋避。 “陆大侠,明天一早,随我进宫一趟吧。” 陆小凤点了点头,一夜灯火通明,外边晨光熹微,可他们的内心却都不明朗,即便是政治嗅觉低如郭靖,也明白自己好像卷入了了不得的事情。 “等等。”李乐欢叫住要离开的两人:“这个,你们带上,这是闭息用的,还有一切简单的应对之法。罂粟这种东西,除了口服,还可以通过烟雾传播,和迷药等同。” 只要配置足够浓度的罂粟,只要点燃,人自然而然就会中招。 李卿欢点了点头,接过后快步离去。 李乐欢站在屋檐下,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只希望这场暴风雨,早些过去。 ** 兴许是风雨飘摇,到了早上,竟然下起了大雨,湿热的空气包围着人,平白让人多了几分烦躁。 李乐欢坐在雨檐下,外面是豆大的雨点,心中却是牵挂着进宫的人,不知道小皇帝是怎么个打算。 不过这个多想无益,她开始回忆记忆中关于罂粟的东西,因为小姐妹的缘故,那段时间她也接触了许多关于毒·品的信息。罂粟这种植物,一般是在种在西北西南地带的,按照现在的说法,那就是西域。 西域这个描述是比较笼统的,按照武侠世界的分割方法,白驼山属于西域,罗刹教也是属于西域,甚至西域还有无数的小国……想来想去,还是没有头绪。一夜没睡,她眼下有些青色,身体是疲惫的,但让她入睡,也实在睡不着。 正是这个时候,庭院里走进来一个人。 是真的走进来,一身猎猎的黑衣,绣着暗色的滚边,他没有撑伞,身上却没有一滴雨水,他走得很慢,可是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他就已经坐在了她的面前。 她有些好奇地看了看他的脚下,干燥无比。 这逼装的,还不露脸,真是……李乐欢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按照基本法,她是应该逃的,但她并没有逃,甚至连动都没有动。 因为她明白,以她的三脚猫功夫,逃是没有用的。 “小姑娘,你好呀!” 声音竟然出乎意料的年轻,有种玩世不恭的纨绔子弟腔调,虽是如此,却并不令人讨厌。 她也点了点头:“大叔,你好呀!” 大叔?!他有这么老吗?一口老血哽在胸口,黑衣男子难得有些崩不住:“我看着有这么老吗?” 她诚实地摇了摇头,他脸色稍霁,却听到她这么说:“不是啊,我是个医者,看骨不看脸,而且我也看不到您的脸啊!”她点了点他露在外面的胳膊,一个人即便金尊玉养,骨头却不会骗人,它会随着人的成长而成长。 除非你真的成仙,脱胎换骨。但这个,自然不是不可能的。 他忽而就笑了起来,笑得还挺肆意:“小姑娘不错啊,你是第一个叫我大叔的人,既然你叫我一声叔叔,那我就不杀你了。” ……这话听着真是让人毛骨悚然,她觉得自己的后背都湿了,听到这话还到了个谢:“嗯,多谢您的手下留情。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我能问一下原因吗?”为什么突然现身?为什么又说要杀她?明明是准备杀她的人,为什么又这般轻易地改变了主意? 只见他单手托着腮,静静想了一会儿,开口:“因为我想你当我儿媳妇呀!” ……_(:зゝ∠)_,大叔你可真会开玩笑! “可是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可能不会喜欢上大叔的儿子了。” 闻言,他立刻苦恼起来:“这样啊,这可怎么办?小姑娘是要为了个男人寻死吗?” ……喂喂喂,你这个逻辑很有问题啊,李乐欢服气:“没有啊,大叔,我们讲讲道理吧,比如……其实你也是为了罂粟而来。” 他眼睛精光一闪,心道真是个聪明的女娃,真是越来越想拐来做儿媳妇了,这么精怪的女娃,他就不信他那冷冰冰的儿子不开窍! 只不过有时候人太聪明,也不好。 “小姑娘啊,你知道大叔这辈子,从来就没有讲过道理。你这第一次见面就想同我讲道理,还说不是想当我的儿媳妇!” ……这逻辑思维简直清奇。 “咱们明人不说暗话,西域是不是有人在用罂粟害人?被您发现后,才逃亡大宋?” 李乐欢发誓,她真的只是随便猜猜,找了一个最为安全的问题,没成想脑回路不同的人,就是不一样,当下就承认了:“你说那只阴沟里的老鼠啊,有倒是有那么一只。” 还真的来自西域! 骑虎难下,小命攥在别人手里,李乐欢只能顺着让你说:“那个药,大叔你有吗?” 如果有样本,她就可以研究一下这种毒·品的含量和成瘾性了。 “如果有,又如何?” “嗖——”水汽弥漫的空气中,有破空声传来,黑衣男子微微偏头,一根伞骨拂过他的发梢,雨幕里,一个青衣男子同样遗世独立,一丝雨点都没有沾染上。 李乐欢眼睛一亮,俏生生喊道:“小姨夫!” 来人,正是东邪黄药师,他的身边还站着个青衣的女子,女子面容清秀,端庄婉丽,正是已经改名曲颖的曲傻姑,颖者,聪颖也,名字是黄药师取的,希望她从此后脱胎换骨,不再疯傻。 黑衣人的眼睛眯了起来,这是一种势均力敌的感觉,这种感觉很好。 “小姑娘,认识你很高兴,只是你家大人,着实有些凶啊!”他清朗一笑,倒没有打一场的冲动,只看了一眼青衣人,随手抛下一个锦囊后就飘然而去了。 这个时候,黄药师和曲颖已经走了过来。 “阿乐,好久不见。” 看来是已经恢复如常了,有黄药师的教导,她其实挺怕曲颖变成蓉儿第二的,不过幸好,这位似乎往另一个方向发展了:“阿颖,好久不见。” 两人手握着手,李乐欢指间微凉,曲颖很快发觉:“刚才那人是谁?” 黄药师却在这个时候开口:“能与我平分秋色,江湖上不过一手之数。” “小姨夫,他来自西域。” 黄药师就明白这人的身份了,大概也猜到他的来意。 “阿乐,你大哥呢?” “我大哥他们进宫了,最近城中猫妖四起,我本没在意,谁知道……” “你知道了。” “难道小姨夫你们也是因为这个……” 曲颖开口:“没错,我与师公行走江湖,偶尔碰上截获了一些情报,知道有人对付宋室朝廷,故而星夜前来。” 李乐欢感激地点了点头,这才将视线望向手中的锦囊。这锦囊华丽,绣工更是顶级绣娘才有的水准,青松翠柏,却是男人的锦囊,她一把拆开,落下来几个油纸包好的小药包。 “看来阿乐你已经有了。”曲颖也拿出一个锦囊,里面也是这种小药包。 只是打了几个招呼,李乐欢就进了药房,她迫切地要研究一下这个药粉。 花满楼是下午的时候来的,陆小凤拜托他去找了一趟大智大通,一路风尘,他却没有多少疲惫。 “黄前辈,曲姑娘。”他拜了拜,倒是曲颖有些赧然,因为她想起了自己还在疯傻时,围着人要粽子糖的场景,真是……不提也罢。 交谈一番才知道陆小凤进宫还未回来,阿乐也进了药房,他粗浅地了解一下罂粟的危害,李乐欢就拿着“检验报告”出来了。 不幸中的万幸,这种类似于前百年前威通丸的药粉,吗啡和□□的含量只有现代毒·品含量的十分之一,应该是简单的粗加工和混合,可以成瘾,却需要比较长的时间。 “阿乐,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码字的时候,对面的店铺竟然一直放一剪梅,这BGM真是越听越酸爽! 第70章 疼痛有益 小皇帝的反应很奇怪,李卿欢自问不是十分地了解当今, 却也有五六分的把握。罂粟这件事情, 若是真如阿乐所说这般眼中, 小皇帝不可能如此淡定。 但若说真的淡定, 倒也不尽然, 他也十分愤怒。只是……以他的敏锐,总觉得对方愤怒的点, 不在点上。 过了好一会儿, 才反应过来与他们说话,甚至在看过那一份名册后, 态度更加奇怪。更奇怪的是, 当今并没有任何掩饰的想法,就像是……想要传达给他什么似的。 门吱嘎一声关上,御书房又重新恢复了宁静, 掌灯的太监也被皇帝遣了出去,御案上的蜡烛发出哔啵一声,御案旁边的椅子上,已经坐了一个人。 他穿了一身白色的绸衣,大抵是因为近日天气燥热, 袖子是宽宽的广袖,更是衬得他整个人丰神俊朗,仿若下凡的谪仙一般。 此人,正是宫九。 皇帝其实对宫九,是存了愧疚的, 所以也是几多纵容。当初若非是他这个堂弟,恐怕也没有如今的他了。小时候,宫九还不叫宫九,因为不认路,小小地跟在他身后,唤他一声堂哥。因为算术差,经常被上书房的老师揍,皇室子弟,怎么可以有短板。 他轻轻笑了笑,不明白自己竟然想起了这些陈年的记忆。 “阿九,终于要结束了吗?” 坐在旁边位子上的宫九并没有微笑,甚至脸上并没有任何的表情,这本身就是一件反常的事情。闻言,他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许久,才开口说了第一句话:“在我这里,永远没有结束。” 皇帝的心狠狠揪了起来,就像是被人用最柔软的东西戳了一下,不疼,却格外地酸楚,眼睛里都有了湿意,他想要说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堂哥你这副表情真是太难看了。” 皇帝的脾气果然很好,他一点儿都不生气,甚至有些开心对方开了口:“此事结束后,你要回王府吗?” 回吗?自然不回,这是皇帝和宫九都明白的事情。 宫九给出了他的回答:“我啊,现在叫宫九。” 不姓赵,也就算不上是皇室中人。 宫九其实挺腻歪赵室朝廷的,那些暗黑的岁月里,他也不是没有过想要一举摧毁它的想法,甚至他曾多次付诸行动,先帝的死去,未尝没有他的推波助澜。 本来已经是十拿九稳的事情,但他后来却放弃了,因为上位的是他最亲近的堂哥,他的好父王啊,果然十分了解他。知道是他在动手,知道他的图谋,知道他什么都不在乎,若他还有一点在乎,也就只有这位堂哥了。 所以他的好父王,不计一切地推堂哥上位。 因为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让他甘愿停手,甘愿让赵室皇族继续存在。 “如此也好,等一切结束,堂哥就给你封个王,只要你出去,甭管是谁,都要跪下给你磕头……” ——我的堂哥正经不过三秒,又开始畅想以后的美好生活了。 但即便如此,宫九还是很开心。 很开心的宫九从专用的皇宫通道离开就给海外的某人去了信,信中内容不可考,但从他嘴边的弧度可以知晓,他一定有了一个不错的计划。 他摸了摸下巴,站在皇宫门口,忽而有些愁苦,说起来,去李家的路怎么走来着? ** 黄蓉没有和宫九在一起,那是因为她收到了姐姐的消息说她爹爹来了。 许久没见爹爹,她也是想念的紧,正好宫九说要进皇宫和皇帝喝喝茶聊聊天,她不喜欢皇宫的气氛,将人送到皇宫门口(咦?)后就去了李家。 李家的人都认识她,不用通传就进了里面。 刚好,李乐欢从她的“实验室”里出来,一进去,黄蓉就听了一耳朵关于罂粟的危害极其毒性传播的可怕。不过,她到底江湖阅历少,即便知道了罂粟制药的可怕,也觉得没有危害到身边的朋友就可以。 她很快走了进去,一下子扑到了自家爹爹怀里,撒娇卖萌一气呵成,严肃的气氛也因为她的出现变得稍微缓和一些。 “爹爹,你们在说什么呢?” 谈话就没有再继续,倒不是避着黄蓉,而是能讲的都已经讲完了,而她能做的也都已经做了,禁毒这件事,需要的是上行下效,只有官方发布条例才能够广泛地推广,民间组织和医药联盟就是使足了劲,那也是杯水车薪。 李乐欢很有自知之明,这事儿她能做的,只有将自己所知道的说出来。至于黄药师说的研究解药,这个……解毒不难,难的是戒断反应。 毒品这玩意儿,说到底只要不过量,它不具有致命的毒性,最多算是慢性□□,长期服用会减弱人体机能,免疫力之类的全线下降,但这需要几年甚至十几二十年的积累。但往往一般人,是不会积累到这个程度的,因为在这之前,金钱、理智就都被破坏殆尽。毒品的作用,说的简单点,就是刺激大脑的欣快中枢,从而达成多巴胺快速生成成就,释放欣快感。 多巴胺呢,就是一种神经传导物质,我们最常听说的解释,就是在爱情上面。爱情,被誉为世界上最不可控的情感,而多巴胺却号称能掌控爱情。 这就足见毒品的可怕了,它可以掌控灵魂。 这已经超脱了医者的治疗范围……李乐欢东想西想,花满楼也陪着她坐着,两人相对无言,却自成气氛。 等到李卿欢他们回来,已经是快日落了。 陆小凤回来看到花满楼回来,两人就相携出了门,虽然罂粟很可怕,但猫妖案还要解决,真是半刻也休息不得。 李家三兄妹又集结在书房里,林诗音在外面招待黄蓉和曲颖,至于黄药师……他在晚饭前离开了,不知道去了何处。 本来李卿欢是不打算将妹妹扯进来的,但在场要论医术,他们几个加起来都比不上妹妹,也是无奈。 李乐欢托着腮,听着大哥讲述皇帝的态度,皇帝的态度是很明确的,只要猫妖案告破,指出罂粟的可怕性,那么法令就会推出。 很开明的皇帝,但……电光火石之间,李乐欢站了起来,她脸上露出了一种惊恐万分的表情,又忽而觉得后背发凉。 “阿乐,你怎么了?” 李乐欢好半晌才苦逼逼地抬头:“大哥,我可能……有了一个了不得的猜想。” 系统曾经说过宫九身上有毒,成瘾性的,且是慢性毒,拔除不了,还说即便身体的毒解了,精神上的毒却解不了,这会跟随他一辈子。 先前她和系统都以为,是有人为了掌控宫九而用了催眠疗法,只要宫九一被鞭子抽打,就会呈现条件反射。 她先开始没往这方面想,现在……卧槽简直细思极恐好不好。 假设,我们假设宫九很小的时候,被人下了具有强烈致瘾性的药物,为的是……掌控皇室中人,小孩子能够抵御这种药物吗?那必定是不能的,中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宫九远避南海孤岛,他不愿意被药物掌控,所以……找人做了催眠疗法。 身体上的药物控制渐渐减轻的同时,他精神上的折磨却越来越重。这种时候,什么最能够让人保持清醒? 很简单,是疼痛。 浑身长满倒刺的鞭子,沾满了盐水,抽打在人身上,可以直击灵魂。 当疼痛越过曼妙的感觉时,人的灵魂就不会被虚无缥缈的感觉所蛊惑,长此以往……就有了现在的宫九。 她梳理完自己的思绪,觉得……真特么带感啊,而且感觉越想越正确啊。 系统:滴——恭喜宿主破解宫九的秘密系列任务一,奖品已归入宿主包裹中,宿主可在包裹中找到,望宿主再接再厉,勇创佳绩! …… 系统:可算是憋死本系统了,你说那天我都提示得那么仔细了,你都没有猜到![我要你何用.jpg] …… 李乐欢决定抵制系统三秒钟,同时经过系统的验证,她也将宫九的事情整合了一下,告诉了两位哥哥,当然她不会傻到和盘托出,只说她曾经无意间碰到过宫九的脉搏,他身上也潜藏着某种致瘾性的药物。 只不过含量很低,可以几乎忽略不计,所以她当初就没有在意。 李卿欢的脸色立刻就难看了起来,以他的聪明,瞬间就打通了所有的点,御医的叛变又恰好用的朱停的机关,猫妖案能够在临安这般广泛地传开,找到的账簿又恰好都是朝廷抱团小组织,小皇帝奇怪的态度……等等等等,他或许都明白了。 “阿乐,这件事情,出了这个门,忘得越干净越好,知道吗?” 李乐欢还没点头,书房的门却被人砰地一声推开,三人抬头望去,恰好看到满脸震惊的黄蓉。 她似乎有些不太敢相信,又有期望:“姐姐,你刚才说的话,是骗人的吧?” 作者有话要说:  所以人呢,不要太自信,你看蓉儿就被打脸了,前一秒还对此漠不关心,后一秒→_→最在意的人就处在事件的中央。【苍天饶过谁.jpg】 关于听壁脚:武侠里,只要想听壁脚,关武功高低什么事儿┑( ̄Д  ̄)┍!【泥垢】 这两天留言好少,抱紧胖胖的寄几,五一你们都出去玩了吗? 第71章 捉摸不透的人 李乐欢曾经有过一个极其武断的断论,或者现代医学条件下, 人人默认的一个断论, 那就是——只要沾染了毒品, 它就会如附骨之疽一般, 伴随你的一生。 其实, 这个断论并不是百分百成立的,有那么一个完美的假想——只要毅力足够, 信仰足够坚定, 那么毒品也不是不可战胜的。 而这世界上,还真的有那么一种人, 他们谁的不服, 他们很是自负,即便被一些不好的东西所架空,也不愿意自己浮浮沉沉在虚无缥缈的事情之中。在李乐欢的猜想经过系统的确认后, 她不得不敬佩宫九真是一条铁骨铮铮的汉子。 汉子这个词,可以套在塞外纵马江湖的刀客身上,可以套在杀敌三千血饮战场的将士身上,这些都不违和,但这个词套在宫九身上, 总有那么一种违和感。他是个王孙公子,生来金尊玉贵,他穿着吃住,无一不精致,他长相风流俊逸, 行事却十分诡异,性情又令人捉摸不透,时时透着一股亦正亦邪的作风。 仔细回想一下,汉子这个词真是怎么都与他不相配,但他确实就是一条汉子。能够在那么小的时候扛过毒品的侵害,这已经不能用妖孽来形容了。 不管李乐欢对他有多少偏见,但此刻她是敬佩他的,所以她拦阻了黄蓉,态度前所未有的强硬,对于这样一位值得敬佩的人,软弱的眼泪和同情并不是他想要的。若他想要,早就可以说出来,她二哥、陆小凤他们都拿他当朋友,他只需说一声,江湖顶尖的高手都会为他奔波。 但他并没有。这人,骨子里就带着常人所难以想象的骄傲。 “姐姐,你不要拦着我!”黄蓉气得喊了出来,她真是个聪明的姑娘,即便她先前没有多想,但只要一深想,那些不好的推论就会如潮水般侵袭而来。 李乐欢依然拦在她的面前。 “姐姐,你打不过我的,不要逼我动手!” 是啊,她打不过她的,但这种时候,她如果退了,就配不上她这一句姐姐了。 然事实真是世界上最强大的戏剧作家,当她强硬地阻拦黄蓉去见宫九的时候,宫九穿着一身白色绸衣,手里一把纸扇,出现在了两人面前。 她们,恰好站在通往李府大门的小花园里,门房认识宫九并不会阻拦,两人前几天过来,都是走的这条路。 “哟~,这是演的哪一出啊?小蓉儿你怎么好像哭过一样,谁欺负你了,九哥帮你揍他!”宫九的心情一看就十分不错,当然他心情不管是好是坏,都喜欢开人玩笑。 黄蓉眼眶一下子就红了,要哭不哭的模样,她本就是个漂亮的姑娘,当这般漂亮的姑娘用这般柔软的眼神看着你的时候,任何男人都会受不了,只要她开口,所有身家都愿意奉上。 但宫九并不是,甚至他眼睛里的笑意都淡了三分。 李乐欢心里嘎登一声,像是最不好的预感变成了现实。事实上,她自己并不是一个太过敏锐的人,但兴许是她此刻前所未有的冷静,所以她才准确地看到了宫九身上的变化。 她想要抢救一下,便磕磕巴巴地想要开口,刚叫了一声九哥,黄蓉却已经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她的武功到底不及她,等她反应过来,黄蓉已经扑进了宫九的怀里。 黄蓉本就不是那种遵从礼法的姑娘,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就如她先开始看不惯宫九的行事就给人起外号叫讨厌鬼,后来不知不觉地深入,也能够转变态度,她是个十分可爱的姑娘。 她有些骄纵,但她很聪明,什么都会一点,只要用点心,学什么都不困难,只要她想,可以戏耍江湖上很多聪明人,这些都让人无法讨厌她。相信宫九也有这种感觉,但……这姑娘有个致命的弱点,只要面对自己在乎的人,理智和聪明就好像全线罢工了一样。 如果这事儿放在她身上,蓉儿肯定会劝她冷静下来,拟定一个计划再小心行事。但放在自己身上,则全无理智。 这点很好,李乐欢觉得也很可爱,但……宫九似乎并不这么想。 有些人,即便妖孽非比寻常,但思维却比常人偏激许多。她一直不太与宫九亲近,一来是避嫌,二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毕竟变·态的思维太难猜了。 但感情的事情,如人饮水冷暖自知,黄蓉并不是一个听得进去劝告的人,因为她也是这种人,如果有人劝她不要喜欢花满楼,她可能也会多想,渐渐疏远这个人。 “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明明是夏日无风的旁晚,残阳如血,李乐欢却感觉宫九再说这话的时候,平地起了一阵微风,不热烈,却像是某些事情的开端一般。 起风了。 黄蓉一个劲儿的摇头,她没有说话,只扑在他的怀里。 宫九的眼神仿若能滴出水来,抱着他的黄蓉没察觉出他的变化,李乐欢却看到了,她刚要提脚,还没跨一步,隔着两三米的距离就被点在了原地。 被人,隔空点穴了。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宫九抱着人掠去远方,渐渐消失在热烈的残阳中。她心中有些后悔,早知道……就不应该支开大哥和二哥啊! 等在园子外面的人久等无声,回来后的黄药师一听完,立刻就进了小花园,李乐欢才得以被解救。 “蓉儿呢?” 长久的僵硬让她的反应有些迟钝,眨了眨眼睛,才开口,她这才发现,自己此刻的嗓音,沙哑得不像话:“九哥带走了她。” 面对黄药师,她是愧疚的,早知道……她应该将这个消息,烂在肚子里的,只要谁都不说,那么一切就都不会发生了。这种细枝末节,根本就不会阻碍事情的发展。 黄药师离府找人,李乐欢心情很糟糕,人在这种情况下,只会有一种情绪——那就是自责。她的心情并不那么好受,甚至她此刻应该去找人,但她并没有。 因为在长久的僵硬中,她已经让系统检索了位置,不管黄药师相信不相信,她在第一时刻,将宫九和黄蓉的坐标位置交给了他。 “阿乐,吃点饭吧,你已经一天一夜没睡,我知道你现在睡不着,但至少不要太为难自己。”花满楼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他手中端着个菜盘,她垂眸看了看餐盘中的食物,没有任何的食欲。 她轻轻开口:“七童,你说我是不是太自负了?” 花满楼还没开口,她就自顾自往下说:“是自负了,九哥那么聪明的人,不可能不知道我看出来了,他不说,我就以为他没发现。” 她这点智商,怎么可能逃过对方的眼睛。只是没说触及根本,对方也懒得说。只是……她今天触线了。 一个天才,一个比天才还要天才的妖孽,即便他遭受困难,常人会沮丧会悲痛,别人的一点关心爱护都当做溺水前的救赎,但……他不会。他不要怜悯,不要同情,他甚至不需要你用什么态度去呵护他。 因为这个人,强大到足矣自愈,他即便被人打落谷底,也足矣笑傲群雄。 李乐欢并不担心蓉儿的安危,她不傻,黄蓉也不傻,宫九喜欢黄蓉,这点许多人都看出来了。一个男人就算是再骄傲,也不会伤害喜欢的姑娘。 但……反正两个人都是常理无法推断的人,她只能烧香拜佛求平安了。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花满楼一般是十分体贴的人,他不会主动询问别人的隐私,但兴许是阿乐,所以他比较自在,才直接问出了口。 李乐欢抬头望着花满楼的眼睛,这里什么光彩都没有,却像是汇聚了无数的光彩,她忍不出伸出手盖住对方的眼睛,花满楼感觉到她冰凉的手,忍不住想要伸手,却被李乐欢一把拦下:“七童,我能不能不说?” 他就心疼了:“当然可以。”你在我面前,可以做个任性的小姑娘。 “抱歉,我答应了大哥,要将此事烂在肚子里。”如果没有黄蓉的事情,她会说的,花满楼是个很牢靠的树洞,若他承诺不会言之于口,绝对会守口如瓶。但她觉得这种事情,就不要将花满楼扯进来了。 她家七童,风光霁月就好了。 “那么作为回报,把饭吃了吧。” ……许久,拿起筷子的李乐欢忍不住开口:“七童,有没有人说过你实在是太狡猾了?” 花满楼轻轻一笑:“有啊!” “不会是陆大爷吧?” 花满楼却摇了摇头,他微笑不语,直到端着餐盘离开,也没开口说出来——这世上,除了你,还有谁会让他这般哄着吃饭的。 ——唔,还有以后的女儿吧。 作者有话要说:  我好像写的有点矫情,但→_→变.态嘛,总不好用常理来理解的,反正……我不虐,放心。 第72章 破封牛角尖 一个人,活在既定已知的世界会怎么办? 他会下意识地寻找安全感, 他会将已知的东西当做自己的筹码, 久而久之, 会滋生出一种完全毫无理由的优越感, 他会觉得你们这些人的未来我都知道, 只要他稍微透露一点,人生就会发生微妙的改变。 类似于上帝视角, 久而久之, 人的内心就会膨胀。 更何况,对于李乐欢来说, 她还有自带了一个外挂系统。 这里是武侠世界, 一个虚构的世界,甚至纵横交错,但同样也是个真实的世界, 李乐欢再没有一刻比此刻更加确信。 归属感这种东西很难说,有些人说故土难离,有些人吾心安处,便是吾乡,李乐欢躺在床上, 静静地听着胸口的心跳声,不快,却十分沉稳,这是习武之人惯有的心跳。 噗通——噗通—— 是她还好好活着的讯号。很神奇,她刚刚初来乍到的时候, 想到过用死亡回去,后来系统说没门,她又比较怕死,最后又用着穆念慈的身份活了下去。 而她这个人,惯常是自私的,这点她从不否认。那时候,杨铁心对她尚算可以,至少没少她一顿饭吃,甚至也会在她重伤之后给她买上一大碗农家红烧肉,虽然都是肥肉,但至少也做出了关心的行动。 但她却视若无睹,抑或是她潜意识里选择了最有利于她生存的方式。甚至到了如今,她也没有多少愧疚,因为她不是穆念慈,得了养育之恩的人是穆念慈,穆念慈也用命还给了杨铁心,这在她看来,已经两清了。 等到她稳稳地拿着手术刀给杨铁心换了张脸,她想至少人活下来了,念慈你也该心安了。 然后她成功说服了自己。 但这一切……都建立在她对这个世界已知的前提下。她的运气很好,先开始就遇上了陆小凤和花满楼,虽然两人号称死亡好基友,但人实在是大大的好人,于是她成功与两人交了朋友。 也真的是真心相交,否则聪明如陆花二人,早就看出来了。 后来她救了她二哥,其实按照她原来的性子,肯定是不会去救人的,这一次是系统让她去救,为了劳动点,她救了。 救的是李寻欢,她心里是很开心的。 后来去了李园,见到了她大哥李卿欢,一个垂死之人在看到你时眼睛里迸发出了夺目的光芒,这种感觉就像是如果你为了保命见死不救,她的良心可能会一辈子不安,然后她就救了。 用掉身上唯一一颗康复药丸。 这是她第一次凭着自己的心去判断这个世界的人,大概也是这个原因,她对大哥总比二哥多了几分亲近。 后来认识的许多人,她都像一个外来的人参加进了既定的事实中,有点像是……网文里很流行的快穿文,帮助某个既定的主角逆天改命。凭着系统和她的记忆,她帮助李莫愁成功甩掉了渣男,让陆展元名誉扫地;她帮助傻姑重拾了理智;她让她二哥成功抱得美人归,她……成功蝴蝶了靖蓉相恋,甚至此刻的杨康也说不上多坏。 她看似什么都没做,是已经影响了很多,每做一件事情,她都觉得自己真的太……伟大了,能够帮助他们真的太好了,以后还要这么做……等等等等,人都有劣根性,她也有。 甚至……她曾经中二时期看陆小凤传奇时,被电影里张智尧饰演的花满楼迷得五迷三道,富二代的圈子,想做什么做不到,她曾经见过那位花满楼的扮演者,还说了话,她那时候很失望,因为对方很有魅力,却并不是她幻想的模样。 当然,并不是先开始就说她对某人有非分之想,毕竟那是中二时期,只能说她在遇上陆小凤之后,想要还曾经破碎的少女心一个梦。 事实证明,花满楼比电影里演出的还要生动可爱,简直……哎呀,想着想着,李乐欢的心情就好了起来,类似于一种我男人简直没有一点儿不好的那种,从曾经的起点开始回忆到刚才哄她吃饭,她那点莫名其妙的悲春伤秋愧疚感就消散无踪了。 花满楼这人,果然是网上与夏目齐名的治愈系男人。 与七童相比,她做的不过是改变既定的事实,但她忘记了,她所认为的既定事实并不是事情本来的样子。 比如说,宫九。宫九作为一个大反派是合格的,相对于主角来说,他这个人物相对扁平,所以他一直是抖M和变·态的代表人物,所以她一直用有色眼镜看他,即便他表现得比七童还要风光霁月,在她心里,宫九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坏蛋。 所以,自以为是的她在似乎抓住了他的把柄后,毫不犹豫地说了出来,不管是不是对方的隐私和童年阴影,虽然她觉得宫九并不会这么觉得,但……在黄蓉被宫九带走的那一刻,她忽而就意识到自己太自负了。 一种莫名的愧疚感萦绕在心头,真的毫无理由,但她就是心里不舒坦,类似于大姨妈造访的感觉。 直到现在躺在床上回顾过去,突然就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睡过去之前,她告诉自己,以后尽量跟着自己的判断走,曾经的记忆就尘封在曾经,只有未来属于自己。 系统在围观了一场思维的过山车后,心想以后再选择宿主的时候,绝对绝对不选李乐欢这种。 第二日,天朗气清,李乐欢洗漱后推开门就看到了站在庭院里的宫九。 他依旧是昨日那一身白绸衣,只是稍显凌乱,一看就动过武,如果对象是东邪,应该……被揍一顿的可能性在百分之九十以上。她凛了凛容,走过去叫了一声九哥。相比往日,多了一分真心。 宫九很快就察觉到了,人对你是不是真心,敏感的人一看就能够看出来。 “阿乐真是出乎我意料啊!”似是赞叹,说话的声音像是咏叹调一样:“不请九哥去旁边坐坐吗?” 李乐欢就引着人去了旁边的小凉亭,机灵的下人立刻送来了早餐。新鲜出炉的小笼包,泛着微微的白气,这个早晨,并没有她想的那么难过。 有吃的,总比剑拔弩张来的好。 “蓉儿怎么样?” 对方轻轻笑了笑,身上气势陡而软了一层,李乐欢心想自己真是托了蓉儿的福,若她不是黄蓉的姐姐,恐怕此刻已经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我自然不会伤害她。”一脸你怎么可以这么看她的委屈。 ……果然,还是原来的配方。李乐欢努力擦掉自己额头的黑线,端起旁边的茶杯敬他,然后道了歉。 宫九自然可以看出她的真心,风轻轻飘着,很久他才伸手接过了茶杯轻轻把玩,似是无意地提起:“你是怎么知道我……” 当然是先知啊,但她不能说,但一个孩子接触毒品,即便剂量很小,也是毁灭性的:“我确实没有摸到过你的脉搏。” 她承认说了谎。 宫九自然不无意外听着她继续说:“但我知道罂粟提取物的可怕,它可以破坏人许多身体机能,九哥你……一直不肯承认自己路痴,算数能力也……其实你小的时候,并不路痴,对不对?” 一个人能够恢复到正常状态,怎么可能只有简单的鞭子应激反应,必须还有更多,比如理科能力和方向感的无序破坏,比如身体疼痛指数和恢复能力的上升…… 宫九真的错愕了,他第一次用眼睛正视这个姑娘,随即像是想明白了什么,仰头一口喝干了茶杯中的茶,像是喝酒一般。 “你很大胆。” 她可以更大胆,既然已经说了那就索性都说出来:“你体内,还有余毒。” 他很快反应过来:“你能治?” 如果往前推一个月,她可以,但现在……她摇了摇头:“我连你的脉象都没把过。”完美呼应。 然后,她的面前就伸过来一条胳膊,肌理分明,比一般人的白皙许多,上面青色的静脉昭示着他与常人的不同。 她忍不住错愕地开口:“你竟然还信任我?” 对方没点头,也没摇头,眼睛里带着点不知名的东西,但他的嘴角却是笑着的,说出来的话,却十分狂妄:“我是个赌徒,一个十足的赌徒。” …… 许久,宫九伸回手臂,笑着看她。不过她心中虽然有些紧张和害怕,对于患者却并不会说谎:“你真是个疯子。” “承蒙夸奖。” 像是在死亡线上走了一圈,李乐欢开口:“其实,你可以期待一下。” “怎么说?” “若有一日你和蓉儿成亲,且你承诺只有她一人,我就送你一份贺礼,如何?”天知道,她的手心都在出汗。 宫九没有回答,她也猜不到他在想什么,这种尴尬沉默的气氛下,需要一个人调节气氛。所以黄蓉过来了,她的手中还端着一碗黑漆漆飘着奇怪味道的药。 李乐欢发誓,她真的看到宫变·态脸上难言的拒绝。 作者有话要说:  宫九:我也想拒绝啊,但我这么喜欢她,还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的呀,我只能原谅她啊:)~ →_→装酷说是赌徒,其实只是不想喝苦苦的药汁——一个帅不过三秒的反派 第73章 陆大爷的脸皮 明日就是八月十五,丘处机的心情却并不是十分美妙。 因为猫妖案, 也因为唯一的徒弟铁了心要自请离开师门, 这也意味着八月十五的比试, 他自动认输。 想到这里, 他就心有不甘, 师父曾经说他胜负心太重,凡事都要比个高低, 过了十多年他依然没办法看淡, 而且在他看来,光明正大的比试求个输赢又怎么了! “李施主, 贫道有要事要去一趟嘉兴, 明日可回。” 李燕北……李燕北简直一脸卧槽啊,这全真教的道长查案查到一半去办自己事,这叫什么事儿啊, 还不如陆小凤呢!这会儿他心里开始念着陆小凤好了,但让他挽留,若对方想走,他也挽留不了的。 所以他很是郁闷地点了点头,嘱咐他早点回来。 丘处机告辞出了李府就看到徒弟直挺挺地站在门口, 他似乎注视着远方,又像是什么都没看,眼神是他未见过的深沉,他心里一突,上前说道:“康儿, 想什么呢?” 杨康本来就没准备立时立刻就说服了丘处机,像这种脾气的人,很难一下子打动他,即便这些年来他不停地往全真教送礼,他这位师父从未对他软过一分的态度。因为他曾经身为金国的小王爷,就是原罪。 现在这个原罪不成立,曾经百般讨好的东西倒反而轻而易举地到手,也不知是不是命运的安排。 “我在想,刚才我见到郭靖了。” “什么?!” 郭靖同样也在查猫妖案,甚至他气运非凡,一进临安就触发了主线任务,不过一晚就知道了丘处机查了一周都没查到的东西。郭靖从李府出来就去约定的地点找了师父们,也将一晚上的见闻告知,只是有些机要的东西,没有说。 倒不是他说谎了,而是他明明白白地讲是李大人希望他不要将听到的东西告诉除在场的任何一人,实在是牵连的人实在太广了。 柯镇恶本来还想追问,但幸好二师父朱聪是个明理的人,而且有些东西,知道太多没有任何的好处。牵扯到朝廷内部,很明显已经不是他们江湖人可以插手的事情了。 “靖儿,你做的对。收拾一下,等下出发去嘉兴。” 郭靖脸上立刻挂起憨憨的笑容,点头道:“是,二师父!” 这傻孩子,朱聪笑了笑,对上大哥不同意的脸,才压低声音道:“大哥,此事定有蹊跷,李家人风评不错,想来也是不想靖儿卷入官场是非。” 柯镇恶一敲拐杖,脸上虽然不好看,却没再反对。 要赶路,先要填饱肚子,江南七怪并不缺钱,甚至郭靖也很有钱,即便杨铁心一分钱都没有,他们也依然坐在了临安最棒的临江仙的厅堂里。 江湖人不拘小节,江南七怪也不是喜欢坐包厢的人,况且江南是他们的大本营,他们回来了,总是要让人知道的。 所以他们坐在了一进门右手边谁都能看到的位置上。 也因为这个原因,杨康在去李府找丘处机的时候,很是顺利地看到了坐在一块儿谈笑风生的一群人,包括……他那位已经换了张脸的父亲。 相比那一日的仓促会面,今日他甚至驻足看了他许久,身形没变,声音也只有微微的变化,只一张脸,堪称翻天覆地。这是一种很新奇的感觉,若是往日他还将穆念慈当做一个柔软的姑娘,那么此刻他真心觉得这姑娘骨子里拥有一种他都不曾有的狠劲。 是谁给了她那么大的勇气,给曾经朝夕相处的义父换脸?甚至她仅仅靠自己,瞒过了当事人给他换了张脸,没有破绽,旁人看了只会觉得他原本就长这样。但事实上呢,杨康轻轻一笑,终于觉得杨铁心的脸也顺眼起来了。 穆念慈的审美真是颇合他的意思。 酒足饭饱,食物治愈心情,经过两三天的沉淀,杨铁心已经接受了自己的模样,他甚至一个人躲在角落对着镜子一点点地比照过,没有一点儿痕迹,不是易容,不是其他,若不是他知道自己不长这样,他也要相信自己原来就长这个样子了。 “七位,许久不见啊!”丘处机的声音很好听,他并不知道江南七怪此刻已经折损一人,所以他口中的七位,并不包括杨铁心。 江南七怪一看是丘处机,也是十分喜悦,于他们而言,能够和全真教的掌教打交道,无疑是一件荣幸的事情。 两人刚刚坐定,杨铁心还没自我介绍,陆小凤就找来了。 猫妖案几乎已经水落石出,在于李家大哥相谈一上午后,他还需要最后一个环扣。 这个环扣,就是丘处机。 若说控制舆论、引导老百姓上,江湖上除了全真教,不做他想。 如今佛教并不如道教吃香,道教遍地开花,自从多年前王重阳在华山顶上一战成名,这天下多数的道士都会听全真一句话。即便如今全真七子不如王重阳,但也仅仅是不如天下第一而已。 所以,他必须找到丘处机,也幸好,丘处机也曾经答应过他这件事。 “丘道长,许久不见啊!” 丘处机转头看到四条眉毛立刻道:“陆大侠!” “您记得我就好。”陆小凤这人没脸没皮,当下就坐了下来,正好对着丘处机:“丘道长,可曾记得前几日您答应我的事情?” 丘处机就明白了,但……:“不知可否宽限两日,贫道有要事要与几位去嘉兴。” 要事?陆小凤看了一眼旁边的傻小子,示意他给自己倒杯酒,他喝了酒,才缓缓道:“是何要事,要丘道长这般匆忙?”难道是全真的下属出事了? 丘处机看了看江南七怪,看到朱聪点了点头,便将事情说了出来。 陆小凤:…… 他觉得这必须走一个啊,为了一场不分胜负的比武培养一个徒弟再来过,这简直……吃饱了撑的吧。如果是他,就认输。这天底下有那么多好玩好看的事情,非要钻死在武功上,岂不是很无趣。 但他也知道江湖人重承诺,若他是丘处机也会去赴约,所以他想了想,一拍手:“为什么非要南湖烟雨楼,有什么重要意义吗?” 几人面面相觑,最后摇了摇头,没什么纪念意义。只是当年喝酒比试实在烟雨楼而已,而比武实在嘉兴法华寺。 陆小凤一听,乐了,他一拍手,给了个建议:“既然如此,为什么非要嘉兴烟雨楼,你们又没请人围观,不如改为临安临江仙,如何?”说完,他默默看了一圈,又多看角落里那位书生相的中年人,不知道为何,这人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 …… 陆小凤再接再厉,他若是想要说服人的时候,大义和小节都会顾及到,他甚至提及让丘处机出面的事情有皇家的影子,这是利国利民的大事,同样也是宣传全真教的好机会,这种一箭双雕的好事……丘处机最后自然是答应了。 江南七怪一听为了百姓,只是改换地点也不是什么大事,当下就同意了。 李乐欢不由地对着陆小凤竖了个大拇指:“陆大爷果然厉害厉害,实在是令小女子佩服,佩服!” 对于丘处机而言一箭双雕,对于他们又岂非不是呢! “你说,明天的比试,是杨康赢还是那傻小子赢?” 花满楼一听好友这语气,就知道他又在动歪脑筋了:“陆小凤,你想在比试上做动作?” “嗨呀,被你猜出来了。”陆小凤竟然也没否认:“站在客观角度上来说,我觉得傻小子会输的,毕竟他武学杂乱,比不上系统学习的杨康。而且全真掌教弟子与人比武约战十八年,又在临安,喜欢看热闹的人绝对不会错过。” 这个确实如此。 “那不客观呢?” “不客观就是杨康输了,丘处机面子丢光,然后……” 然后乐子就大了,李乐欢这样想:“那你可要做好准备了,我有一种感觉,杨康打不过郭靖。” “喂——不带你这么歧视的。” 不,她这不是歧视,而是正视,郭大傻子再傻,人家气运冲天,她刚刚稍稍问了下系统,人已经学了大半的降龙十八掌,即便没有蓉儿,该是人家的还是人家的,牛不牛。除非郭靖不用,否则……杨康没戏。 况且……她微微眯了眯眼睛,那次杨康来李府,明显是不想再当全真弟子了,保不准这人为了脱离全真,会故意输的。 算了,左右都不是她应该关注的事情,她拨了拨面前的茶杯,开口:“不歧视,不过像陆大爷这么睿智的人,肯定还有另一个计划,是不是?” 陆小凤一听就十分开心,还替她把茶杯斟满:“嗨呀,你瞎说什么大实话,你陆大哥我岂止是睿智啊!”却并没有提什么计划。 卖关子,李乐欢默默腹诽:“陆大哥,我发现你其实不用灵犀一指也能接住西门吹雪的剑。” “什么意思?” “你看看你脸皮这么厚,西门吹雪的剑怎么可能刺得破,你直接用脸挡就可以啦!” “啊啊啊!七童你不要拦阻我,我要跟她决一死战!” “这话,说得在理。”李乐欢抬头,看到清冷的剑客提着一柄乌鞘剑而来,他脸上无波无动,却……附和着她的玩笑话。 一阵微风吹过,她默默抚下冒气的鸡皮疙瘩。 作者有话要说:  西门官方认证,陆小鸡脸皮堪比同脚铁壁。【截图留证】 第74章 风雨的前夕 陆大侠十分郁闷,环顾四周, 明明都是他的朋友, 可他却有种孤独胜雪的感觉。哎, 果然像他这般聪明睿智的人, 天生都是孤独的。 连喝了三杯酒, 陆大侠瞬间满血复活,一副不与尔等凡人计较的表情, 对着西门吹雪就开口:“你怎么今日过来了?” 有那么一刹那, 李乐欢似乎看到了西门吹雪额头上隐形的十字,但人涵养好, 一般能用剑的时候从来不BB:“明日晚宴。” 这么巧?陆小凤转头看向李乐欢, 李乐欢眨了眨眼睛,不太明白他为什么看向她:“怎么了?酒后算账?” “我说你一姑娘家整天想什么!”一秒破功,陆小凤点了点旁边的木头柱子:“武穆遗书啊!” 噢噢噢, 但:“武穆遗书?他们还没动手吗?”这工作效率未免也太低了。 陆小凤点了点头:“所以,我想让你帮我做一件事情。” 李乐欢附耳过去,听完之后满头黑线,不由地开口:“这事儿你找九哥比找我有用百倍,你何必舍近求远呢?” 陆小凤眨了眨眼睛, 不是很明白:“什么意思?” 她看了看三人,觉得都不是什么八卦的人,就直接开口了:“九哥是太平王世子,当今的堂弟,你要做这事儿, 九哥比我管用多了。” ……苍天误我!陆小凤一脸悲愤地开口:“你不早点说,自从上次西门和他打过一架后,他还没对我说过一句话。” “……”可怜你。 ** 第二日,是八月十五中秋佳节,是阖家团圆的日子,街上大部分人脸上都是喜气洋洋的,每家店铺都装上了一些喜庆的装饰,当然,这是为了晚上的中秋灯会所准备的。 陆小凤走在街头,想赵王爷要今日动手也不算太过出人意料,因为灯会,所以各处都不宵禁,宫门都会很晚下钥,大隐隐于市,这更加不易被察觉。 不过在知道皇宫早就没有武穆遗书后,他的心情就比较平静,还是关注猫妖案好了。近些日子的探查,很显然,这股莫名的势力来自西域和大沙漠深处,而从近些日子的重重迹象表明,大沙漠深处才是这股力量最开始的地方。 大沙漠,不要说他太敏感,前些年香帅三人行搅得大沙漠天翻地覆,盘踞在大沙漠深处的石观音都被人弄死了。可奇怪的是,石观音死后,石观音手底下那股庞大的地下实力却无影无踪。 他在查到这根线后就去信楚留香,香帅的来信也非常快,甚至可以说得上迫切,信中言及他和胡铁花二人去兰州找姬冰雁喝酒,却未料遇上了一对夫妇。夫妇很奇怪,夫人身中奇毒,丈夫是武林第一世家少主人李玉函。 很奇特的是,这位夫人是来求医问药的,却说这位夫人每至半夜便疼得死去活来,整个人像变了个人一般,不断撕扯自己,只有靠以毒攻毒的法子活下去。 这种毒素他曾经在石观音的居所见过,乃是石观音为了控制人所炼制出来的。 这江湖上有名的郎中不多,陆小凤认识的却不少,所以在讲述完大沙漠的见闻后,补了这件事情。若是以往,他看了就看了,但在听过李乐欢的描述后,就觉得事情诡异地都扯到了一起。 一种看不出是什么毒的毒,一种需要靠服毒来续命的毒,还能是什么?他都不用怀疑,当下就去信,希望还赶得及,阿乐说,如果服食过量,就会像猫妖案的死者一般暴躁而死。 将思绪拉回来,他已经走到了临江仙的门口。 丘处机和江南七怪都没有张扬,但他知道郭靖和杨康的比武会在午时举行,临江仙占地面积很大,旁边还是西湖,西湖边此刻已经圈了一块地方,只要在二层临湖的位置就可以清楚地看到比武的过程。 “陆小凤,许久不见,近来可好?” 陆小凤抬头,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我说香帅,你是不眠不休赶来临安吗?”他的信,也就发出去不足六天。 楚留香脸上确实很是疲惫,他也没有办法,在接到陆小凤的信后,李玉函就一直催他,幸好他其实离临安也不是很远,不然就是跑断腿,他也赶不过来。 恰是此刻,后面来了一辆马车,马车很快被人拉开,一个少年侠客从里面出来,陆小凤对于美女向来是厚爱三分的,此时这位少年侠客从里面扶下来一位夫人,不得不说,这位夫人很美,扶风弱柳,有一种让人无法触碰的病态美。即便粉黛未施,也美得惊心动魄。 不过这位夫人很有特点,因为她的眉是自己画上去的。 他已经知道了两人的身份,这是香帅心中所讲述的那对夫妇。那么问题来了,你就是夺命狂奔过来,也没有解药啊! “陆大侠,不知可否移步谈话?” 坐在临江仙二楼的包厢,陆小凤往下看,江南七怪和丘处机他们已经下去了,他微微侧了侧身,好一抬头就能看到楼下的场景。 “陆大侠可是看到了熟人?” 陆小凤自然摇了摇头,转头看到虚虚靠着的美女,眼中没有任何的绮念,他似乎在认真地观察服食过量的人会怎么样,又像在研究什么,直看到李玉函脸色变差,这位李夫人才开了口:“不知陆大侠可看出了什么?” 陆小凤十分谦谦君子:“夫人的身体很差。” ……这不是废话嘛,要不是香帅的朋友,李玉函肯定当口就一把宝剑下去了。 “陆大侠,我们明人不说暗话,我想见见那位大夫。” 作为武林第一世家的少主人,李玉函果然很有派头,说话也是很硬气,对陆小凤这种单干的青年才俊,自然是没有多少敬佩的,故而他说话也比较直接。 但直接,也有直接的好,陆小凤这下拒绝起来也很直接:“这恐怕不行,我觉得我在心中说得十分清楚,只要努力挨过一段时间,此毒可解。” 李玉函一脸的心疼:“你的法子我们不是没试过,但……太痛苦了,你确定这是治病,不是害她吗?抑或是,那位大夫有缓解之法?若陆大侠愿意引荐,我李家愿欠陆大侠一个承诺。” 哦嚯,武林第一世家的承诺啊,当真是大手笔。但陆小凤这人呢,你好声好气地求他,他可能会答应你,你这般许以重诺,他反而觉得……不会答应,再说了,他有个朋友是江南第一首富家的公子,还有个朋友是江湖顶尖的剑客,就是论李家,你家能比得上山西李园吗? 当然,他并不是一个看重虚名的人,甚至他也十分同情这位夫人,但进门的时候香帅同他说了几句话。听完之后,他就觉得这武林第一世家的少主子,够傻的。 “不知两位,有没有听说过临安近来十分有名的猫妖案?” 日头已经渐渐挂在了正当空,陆小凤再往下看,湖边已经站了不少人,除了比赛双方,黄蓉这小丫头竟然也跑来凑热闹,加上……那位金国的王爷,这可真是够热闹的。 只不过他有些奇怪,杨铁心不是应当和江南七怪在一起啊,那日未见情有可原,怎么今天儿子比武,这做父亲的怎么都不出来助助威?难道真像七童说的那样,早就断绝了父子关系? “不曾,陆大侠此话何意?” 这是不依不挠了,算了,阿乐是个女孩子不好出卖,那么……:“不是我不想说,而是即便你找到了他,他也绝对不会出手的。” “陆大侠你尽管说便是。” 那他就说啦,陆小凤闲悠悠地呷了口酒,开口:“这江湖上,顶尖的剑客很少,但有个人为了学剑,练就了一身高超的医术。我的朋友很多,但剑术好的,却没有几个。” “西门吹雪!” 柳无眉听了这话眼睛闪了闪,轻轻吐出一个名字。 陆小凤没点头,也没摇头,他这并不算说谎,不是吗?目送这对夫妇出门,楚留香对着他开口:“真的是西门吹雪?” “西门确实也会,而且他近来恰好在临安。” 门外的脚步声终于远去。 “也?” 陆小凤一笑:“来来来喝酒,这临江仙的竹子酿清冽可口,甚是美妙,真的要舍下美酒去谈论这些吗?” 楚留香一笑,终于举起了酒杯。 而此刻,太阳真好升到了正当空,比武——开始了。 都是年轻的小子,也算师承名门,已经有不少人驻足观看。陆小凤微微眯了眼睛,察觉到那傻小子的气势确实比前些日子强了不少。 再看看手执一柄长剑的杨康,耳边忽而就响起了阿乐的话,不会真的被阿乐言中了吧?怎么他看着,也觉得那傻小子赢面大了点呢。 他狠狠摇了摇头,告诉自己这是错觉。 作者有话要说:  楚留香:好端端摇头摇成这样,看来是脑子出了毛病。 这里香帅的剧情有调整,画眉鸟其实是接着大沙漠的,但我为了……反正崩坏,就隔开来了,不影响阅读效果。 第75章 甜蜜的苦恼 只是很可惜,骨感的现实告诉他这并非是错觉。 杨康输了, 以他的实力, 断不会看错。先开始的时候, 杨康还并没有使出全力, 全真教派最有名的是他的内功心法和剑术, 他可以断定——最开始杨康只用了七成内力,后来……他微微眯了眯眼睛, 望向旁边的楚香帅。 而这个时候, 楚留香也一脸惊讶地看着他。 两人眨了眨眼睛,不约而同地叫了出来:“降龙十八掌!?” 这就是没看错了, 陆小凤摸着下巴微微有些刺的胡子, 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这江湖上啊,丐帮原先分北丐和南丐, 统称是丐帮,但还是北丐有名一些,因为这北丐的领袖是大名鼎鼎的洪七公。不过现在,已经没有南丐北丐的区别了,因为南丐的首领左慈已经去世了, 说起来还与这位香帅有些关联。现在南北一统,丐帮的实力不知道增强了多少。 这话扯得有些远,但事实上是——江湖上从未有过洪老前辈收徒的消息啊,这傻小子哪来的机缘,这说出去不得嫉妒死一群丐帮的七袋八袋长老们啊。 这事儿连陆小凤和楚留香都如此惊讶, 底下的人就更加惊讶了,特别是江南七怪,被丘处机看着,感觉老脸都不知道往哪放了,这虽然赢了,但赢得……有种还不如输了的感觉。 柯镇恶当下就一敲拐杖,扭头就要走,傻小子郭靖也是一时情急用了出来,用完他才觉得不妥,看了看被他打落在地的康弟,想要上前去扶他,杨康不愿意。转头看师父们要走,立刻就奔了过去。 反正,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丘处机的脸色尤其差,若非是涵养在,肯定也是直接拂袖离去了。原本心中还觉得江南七怪为人不错,现在……一群粗人。 陆小凤并没有在酒楼看太久的热闹,本来要向楚留香告辞,可对方提出要去看看李兄,人都说了,他也没办法替人拒绝,就一块儿回了李府。 李乐欢正在房间里试着宫装,今晚宫中有中秋晚宴,李家作为名门,她又是唯一的嫡女,自然是要去宫中参加晚宴的,幸好宋朝的礼数并不如明清繁琐,不然她可能直接给自己开一贴药,装病得了。 宫装是林诗音吩咐人下去做的,赶制了两身,样式是京中最挑不出错的样式,换句话说,就是不张扬也不会丢脸的。对这个,李乐欢倒也不挑,如今正是夏末秋初,这衣服穿上也不算太热,一身鹅黄一身烟灰青色,想了想,她还是选了后者。 鹅黄的,就送给蓉儿穿好了。 在绿腰的帮助下换好衣服,又梳了一个垂云髻,简单大方不会太重,上妆的速度很慢,她坐在镜子前,无聊地让系统开启了现场直播。 倒不是她不喜欢凑热闹,而是凑上杨铁心她就是再大的热情都扑灭了。系统也很神经,可能是最近她呆在李家无聊透了,直播起来更是带着夸张的解说。 等到打完,她的妆容才算完成。绿腰一边收拾着口脂,一边看着小姐,不由地夸奖起来:“小姐,你真美!” ——夸得简单而朴素。 李乐欢听了也十分开心,哪个女人不喜欢别人夸她好看的,除非是反讽。但就是反讽她也喜欢,她喜滋滋地对着镜子看了看,确认无误后才站了起来。 裙子是接近曳地的,遮住了绣花鞋,与她往日里穿的半劲装不同,幸好她在现代鱼尾裙、拖地长裙高跟鞋都驾驭过,适应了一会儿就很自如地走动了。 陆小凤就是这个时候过来的,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即便他对阿乐并无男女之情,但……欣赏下美人总不犯罪:“啧啧啧,你这副样子真该让七童好好看看,保准他啊,一颗红扑扑的心全都交到你的手上,任你揉搓。” 说完他才觉得有些失言,七童是看不到的。 索性,李乐欢也明白他这人就是如此,顺着他的话说:“哼!我家七童才不不会像你这般虚伪光看人姑娘漂不漂亮,就是没这身衣服,他的心也是我的。” 所谓自信的姑娘最美,再配上这一身烟笼纱织的衣服,更是衬得她明眸皓齿,一静一动皆如画,即便陆小凤觉得这姑娘真是太不要脸了,也不能抹杀她的好颜色。 见他不说话,李乐欢给自己找了台阶:“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默认什么?” “默认你找姑娘都看脸啊!” 陆小凤一脸的惊讶:“你才发现吗?这不是全江湖都知道的事情吗?” “……”你够强大。 陆小凤看到她一脸说不出话的表情,内心终于舒畅:“好了好了,我不跟你瞎扯了,我拜托你的事情……” “放心,已经准备妥当了,就看陆达影帝晚上飙演技了。” 陆小凤不解:“何谓陆大影帝?” 李乐欢一脸真诚:“夸你的。” “我不信。” “你真聪明,这是夸你脸皮厚。” 陆小凤闲悠悠地离开,走之前还摆了摆手道:“那还真是夸我呢!” ——果然脸皮厚到西门吹雪的剑都戳不穿。 ** 等到了下午申时,李家一行人乘坐马车进了宫。林诗音和李寻欢一块儿,李乐欢就只能跟着大哥了,毕竟她还不想被狗粮喂饱。 等到宫门口,下车步行,走到宫宴的门口,李乐欢听到耳边大哥轻轻的提醒:阿乐,今晚可能不会太平,小心一些。 她点了点头,兄妹俩相携进了院子。 这皇家的园子,自然修得比勋贵家好看许多,园中不乏各色名贵花木,而在林花掩映中,已是衣衫丽影,人声鼎沸之相。 与曾经所谓的上流社会并没有任何的不同,除了礼仪更加讲究一点外。 一进园子,就有人上来打招呼,反正她只需要微笑就好了,中秋会一般都比较非正式,一般小年轻在一块儿,老一辈人在一块儿,也有那么几分相亲的意思。 李乐欢就当不知道,京城名门的小姐姐小妹妹她一个都不认识,转了一圈,只看到了一个熟人。这个熟人——就是花满楼。 而且这个熟人面前,还有个粉衣的姑娘,晚霞宜人,更是衬得她粉面桃腮,甚是好看动人。 只可惜了,做戏给瞎子看。 李乐欢就提着裙角过去了,其实也并没有多远,七童的性子她清楚,不喜太过热闹,所以他是站在水边的石阶旁的,她大概离了不到五十米的模样。 很快就走到了,刚走近就听到这位粉衣姑娘含羞带怯地说道:“多谢公子相助,怎从未在京中见过?” 小美女还挺主动。 花满楼已经闻到了熟悉的药香味,本来如玉冷然的脸庞瞬间柔和了三分,他本就长得好看,这灯火掩映更是如玉俊朗,把小美女看得脸又红了一层。 她心想怎么会有这般好看的男子,果然她娘亲说的没错,这脸长得好看的男人看着就是令人开心。 “姑娘多礼了,家中不过商户罢了。” 商户?能来这种宴会的商户有几家?粉衣姑娘想了想,大概已经猜到了这人的身份。京中的姑娘,哪个不是生了七巧玲珑心。 她微微俯了俯身,告辞离去。 “阿乐,你来啦。” 李乐欢看着人粉衣姑娘离去的背影,啧了一声:“哎呀,七童你也太不怜香惜玉了,直接说商户,都没接触的可能了。” 这姑娘性子怎么就这么促狭呢,花满楼笑着走上前:“阿乐不喜欢吗?” 两人站在阴影里,他难得凑得有些近,她甚至能够闻到他身上若有似无的花香,这花香迷人,震慑得她立刻就开了口:“自然喜欢。” 等到她说完才惊觉自己说了什么,暗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只可惜花满楼看不到,这双眼睛一如既往地平静无波。兴许是她的眼神太过直接让他察觉到了,耳边又响起了男子好听的声音,但不如方才的蛊惑,这次竟然有些委屈:“阿乐,我有些嫉妒。” “嫉妒什么?” “陆小凤说你今天很美,我也很想看着你夸你很美。” 简直直白到不像是花满楼这个人说出来的话,但确实又是花满楼说的,李乐欢的心砰砰直跳,只觉得这男人怎么就这么对她的胃口,她只听到自己的声音:“那你夸一句我听听。” 是男子的笑声,此时夜幕低沉,黑夜给人以独特的安全感,即便他看不到,但在他的心中:“阿乐,你真好看。” 简直甜到了心里,她想怎么会有这么甜的男子呢,简直犯规。 她觉得心里甜丝丝的,呼出来的气都带着蜜糖的味道。随即又有些苦恼,她家七童越来越会说话,她以后情敌会不会更多了。 真是苦恼。 正在李家三小姐为了甜蜜的苦恼而伤透脑筋时,宴会上忽而一声尖利的女声刺破和乐满满的气氛:“啊——死人啦!” 作者有话要说:  好久没撒糖了,周末了让我们吃一发麦芽糖吧,有没有甜到掉牙→_→ 关于丐帮的设定,这个是融合武侠世界的后遗症,并不影响看文,么么~~ 第76章 最可爱的皇帝 死的人是当朝户部尚书李玉敏的独子李明瑞。 事件几乎是一触即发,所有人都四散开来, 有些人脸上是惊恐, 有些人则是惊疑, 凡此不同, 却都是惊讶不已。 因为李明瑞的死相极惨, 他似乎是抽搐着就倒地了,嘴边还有白沫, 脸上也暗黄带斑, 手上还有不少破了油皮深可见红的小伤口,这和大晚上见鬼也差不多了。 甚至……有部分人都觉得是见妖了。 这猫妖案在京城里那是闹得沸沸扬扬, 这六扇门的饭桶到现在连点线索都没摸到, 简直不知道干什么吃的!胆小的女眷都已经被隔离去了偏殿,大胆的则站在外围,这宴会眼看着就要举办不成, 不知是哪里的小太监,竟然还嫌不够乱似的,喊了一声:“有刺客!” 刺客! 这更是乱套了。 李卿欢已经和李寻欢两人汇合了,以李寻欢的武功,保护两个人绰绰有余, 只是环顾一圈没有看到小妹,又看了看某人也不在,心中已然猜到了不少。 他望了望水榭的方向,那里户部尚书李玉敏正在哭泣,这人兴许是缺德事儿干多了, 明明三妻四妾后院满堂堂,可这李玉敏大人却只得了这么一个儿子,而这个儿子也是五毒俱全,好事儿不干,坏事一箩筐。这上次陆小凤拿过来的册子里,这位户部尚书独子更是榜上有名。更巧的是,户部尚书也在。 倒真是会找人,他笑了笑,眼睛里却没什么温度。 刺客一出,谁与争锋! 完颜鸿烈的心里简直日了狗了,今日他本不用前来,但他是个疑心病很重的人,怕这些江湖武夫独吞武穆遗书,又觉得这么多江湖高手,加他一个后腿也没事,就十分心安理得地跟了过来。 今日宋皇帝在宫内举办中秋晚宴,宫中大部分精英大内侍卫都抽调去了宫宴那边,这也是他为何选在今日动手的机会。 只他没想到—— “王爷,以我们的能力,只怕是出不去了。”说话的是相对稳重知道些许皇宫消息的沙通天,在彭连虎死后,他变成了三人小头目的首领。 欧阳克的脸色也不太好看,他站在完颜鸿烈身边,脸上一贯的从容写意也都收了起来,他微微侧着,看着旁边提着乌鞘长剑的剑客。 剑客并没有丝毫的着急,仿佛就像是来皇宫赏月的一般。 “西门庄主觉得如何?” 西门吹雪望了望已经漆黑如墨的夜空,并没有开口,他本就不是一个多言的人,与不喜欢的人更是一个字都不想多说。 其实完颜鸿烈也想听听天下顶级剑客的意思,但对方不说,他只能问沙通天如今的情况。毕竟当初他的许诺是宝剑,而对方只是答应他危险的时候,保护他的生命安全。 沙通天就说了,不知道怎么回事,有至少两队的人马堵在了园子里,更甚至大内侍卫的总管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魏子云,人是正道翘楚,顶尖的一流高手,他们这样的,估计只有西门吹雪对付得了对方。 完颜鸿烈的脸色前所未有的难看,就像是瓮中之鳖一般。 “有突围的可能性吗?” 摇头:“宫墙上定然埋伏有弓箭手,只要惊动,无有幸免。” 搜到这里已经是无可避免的事情,完颜鸿烈当然不怕宋朝的小皇帝,只要他亮出身份,小皇帝必然对他礼遇有加,即便知道他所来非善,有大金撑腰,小皇帝绝对不敢对他怎么样。 但这是最后的退路,如非必要,他是不想表露身份的。 脚步声越来越近,六人站在山洞里,是突围还是表明—— 完颜鸿烈还没想好。 李乐欢和花满楼站在宫墙外面,与里面的人只有一墙之隔:“七童,你说他们会怎么选择?” “那阿乐觉得呢?” “如果我身旁有西门吹雪,肯定选择突围。” 花满楼状似无意地问了一句,心思却提了起来:“你与西门吹雪并不熟识,怎么这般肯定?” 李乐欢理直气壮:“我不肯定啊,但陆大爷说了,西门吹雪想要完颜鸿烈手上的龙泉宝剑。” 倒也是,剑对于剑客来说,比什么都具有诱惑力。在拿到剑之前,西门吹雪绝对不会让完颜鸿烈出事,但对方真的会像阿乐一样去信任一个剑客的品性吗? 答案自然是没有,本来还可一搏,但今日魏子云还请了好友楚留香和陆小凤过来守卫,又是江湖两大高手,他除非集齐江湖四绝,否则绝无机会。 所以他表明了身份。 看着完颜鸿烈被人恭敬地请出山洞,这好戏啊,就要开场了。 ** 这自古以来,主家或是有分量的人往往都是宴会将将开始才到。这宫中宴会,宫内两大巨头皇帝和皇后自然是最后才到场的,即便大臣们左右阻拦说是猫妖肆虐以免冲撞了龙体,但向来堪称任性的小皇帝简直浪得飞起,一听“猫妖”进了皇宫,两只眼睛简直可以放光。 熟悉小皇帝的大臣都知道,小皇帝一般露出这个表情的时候,就表示……要遭。 按说往日里什么事儿,皇后也能拦阻几下。但皇后吧,她是武将家的女儿,最喜欢神鬼志怪,这次虽然也拦了,但这拦得真是有点儿都不尽心,连点动作都是敷衍的,大臣们跪了一地,就差抱大腿高喊皇上不可。 但他们并没有这么做,因为即便如此,小皇帝也不会更改的。 至于为什么?呵呵,你以为他们没有试过吗? 小皇帝一路由大内侍卫护送进了举办中秋晚宴的园子,所有的宾客都安置在了大殿里,李明瑞的尸体已经由人安置好,他一进去就看到哭到一张老脸皱成一朵菊花的李玉敏。小皇帝心里一乐,觉得今晚可以多吃一碗饭。 “皇上,你可要为老臣做主啊!老臣……只……这么一个儿子呀!”话说到一半,已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看来是真的很伤心。 小皇帝心道也是你该,平日里贪污受贿样样俱全,朕的国库都成为你家后花园了,你家儿子都能摸到朕的国库里去,若非是留着你还有用,你这儿子约莫早就下地狱去了。 不过心中如此,脸上还是个十足的演技派,他微微动了动嘴唇,轻轻扶了扶他,最后才开口:“李大人,你是朝廷的肱骨之臣,可一定要保重身体。贵公子的事情,朕一定会给你个交代的。” 李玉敏听了大为感动,但儿子已经死了,他的脸色并没有好多少。 小皇帝也知道不用劝,他唤来人将李玉敏扶到旁边,自己携着皇后走上尊位,一番礼数过后,就有钦天鉴的人上奏说必须将李明瑞的尸骨火化,否则猫妖离体,怕是要为祸四方。 这话大部分人都是不信的,这鬼神之说向来虚无缥缈,在座又不是无知的平民百姓,这事儿说得玄乎,无所谓就是个人祸。 人祸这种东西,只要没抓住凶手,就不会有止尽。 但只要有小部分的人相信,大多数人也乐得附和,至少图个和乐安顺,大团圆的日子,能推倒妖身上,尽量不往人身上走,反正死的不是他们儿子。 李玉敏气得当场就要厥过去,但不知怎么的,他的脸色突然变得潮红,手脚也开始抽搐起来,旁边的小太监一看,吓得腿都软了,竟是连滚带爬往外扑去,一边滚还一边喊:“猫妖……猫妖上身啦!” 又是一团乱糟糟! 这是毒瘾发作了,李乐欢一叹,手中一暖,却是旁边的男子伸出手掐了掐她,力气很小,却很温暖。 不过七童你有胆伸手,有胆你别收回得这么快啊! ——还没怎么感受到呢! 但她到底知道这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收了收心思,默默给陆小凤传了条讯息,大致是可以动手了。 ——您的朋友陆大影帝已上线! 魏子云一脸菜色地引着金国王爷去了偏殿,陆小凤恰是此时收到了李乐欢送来的消息,他挥退来人,给了西门一个眼神,转身就走了。 当陆大影帝走进大殿时,六扇门的人已经认出了他。 最近陆小凤在查猫妖案的事情,临安城里消息灵通的人都知道,即便后来不查了,但了解他的人绝对不会相信他会中途放弃。 六扇门的金九龄恰好是陆小凤的朋友,还是个不错的朋友。 他并不奇怪陆小凤的到来,甚至他还向皇帝引荐了陆小凤,而陆大影帝好像已经预料到了此景,十分不慌不忙地掏出一个锦囊。 锦囊是普通的锦囊,上面绣着劲竹,很多男子都会选择这种款式,平平无奇,并无任何的蹊跷之处。 大部分人狐疑,一小部分人下意识地摸向胸前,而李玉敏……他忽而像是饿了半个月的狠狼一般扑了过来,直取他手中的锦囊。 按照基本法,就是十个户部尚书都抢不到陆大侠手中的锦囊。 所以陆大影帝这回并没有反抗,任由锦囊被对方轻而易举地夺取。李玉敏拿到锦囊,一把扯开锦囊。 他扯得厉害,里面的粉末都落到了冷硬的地砖上。 明晃晃的地砖上,一层白色的粉末颗粒。 众人一惊,却是见平日里高高在上的户部尚书像条狗一样跪在地上舔舐着白色粉末,更可怕的是,他的脸上竟然还带着诡异的舒畅感。 一时间,连呼吸声都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有没有觉得皇帝很→_→心大,毕竟这位可是任由武林中人在紫禁之巅比武的能人,也说得出卿本佳人这种话,简直2333 第77章 奥斯卡影帝·双黄蛋 有好长一段时间,大殿里都没有一点儿声音, 或惊讶, 或疑惑, 或心中称快, 即便是刚才口喊猫妖的小太监, 也像是被按了暂停键一般抱在旁边的大柱上,他脸上依然有惊恐, 甚至比刚才更为惊恐。 所有人的眼睛都黏在户部尚书李玉敏身上, 他们看着他毫无羞耻心地舔舐着地砖,每舔一口, 脸上还现出如梦似幻的表情, 就像是得了世上最大的便宜一般。而这种如梦似幻的表情也催促着他不停地舔舐,明晃晃的地砖上,有了一小块被人舔舐的水渍。 这个场景很有些恐怖, 甚至称得上诡异,但有些人竟然有点蠢蠢欲动,本来还算清澈的眼睛也浑浊了起来,如果没有理智操控,地上可能不止李玉敏一人。 陆小凤也是第一次见到罂粟发作的模样, 他想过会很恐怖,却绝没有想到这种东西会让平日里高高在上的朝廷命官变得毫无节操毫无底线毫无理智可言,似乎只要有这种粉末,便是让他手刃亲人都是愿意的。 细思极恐。 高位上的皇帝微微眯着眼睛,他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震惊和狐疑, 可眼睛甚至却燃烧着熊熊的怒火,若非宫九,现在跪在地上舔舐的人就会是他。 他心中冷冷一笑,看到李玉敏终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整个人仰躺在地上,脸上是幸福的表情,这一张老脸,看得他差点作呕:“陆侠士,此为何物?” 陆小凤并不是第一次见皇帝,他早两日就夜探过皇宫,也曾光临过小皇帝的御书房,如今直面,他倒也没有多少的紧张,按照心中的剧本,一五一十地道来。 其实说是剧本,也算是将猫妖案的原始说出来。 “启禀陛下,此为猫妖案的凶手——‘猫妖’。” “什么?!”已经有人直接惊得质疑出声,六扇门的金九龄表情也不太好。 小皇帝自然也十分惊奇,虽然陆小凤觉得他早就知道了,然对方并没有阻止他,也就说明不会戳穿他的好戏:“你不妨慢慢道来。” 正是陆小凤娓娓道来案情,从临安城北李燕北十三房小妾的兄长离奇死亡到猫妖故事肆虐临安城之时,偏殿的完颜洪烈也从“小太监”口中得知了小皇帝没有马上见他的原因。 猫妖案发生在了宫宴上,死的还是户部尚书。 他暗叹一声晦气,这李玉敏算是他埋在宋王朝的一个盟友,这会儿无缘无故地死亡,平白缺了个倚仗,真是越想越生气。但猫妖一案,他也有所耳闻,以他之消息灵通,竟然也没打听出事情的原委,他就知道此事不简单了。 但这事儿,说与他也没多大关系,他巴不得看着宋王朝倒霉,既然查不到就不查了,他也不是为了此事来临安的,正事要紧。而且家中王妃对神鬼之道笃信,似乎认定是狼心狗肺之人才会被附身,这整日都在家中吃斋念佛,他就更不会去调查了。 然话又说回来了,他前脚进宫,后脚李玉敏就死了,若他是小皇帝也会怀疑他,即便他这次真的清清白白如小白菜,少不得也要脱层皮了。 他看了看旁边抱剑独立的剑客,突然有些后悔没有选择突围。 “小太监”李乐欢出了偏殿,立刻进了旁边的耳室换下衣服,那里花满楼正在等着她。出于男朋友是个瞎子,就算是想偷看她换衣服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李三姑娘就十分放心连人都没赶就麻利地脱衣服了。 然后……花七公子夜色里如玉的脸庞就红了一层。 这人呢,举凡不是圣人的,心中总有那么一点儿不足为他人道的东西,即便风光霁月如花七童,但是对方是他心仪的姑娘,若他没点儿激动,那才不正常。 李乐欢换衣服很快,她本来就只脱了外衣套了件太监服,这会儿也只把外衣套上就好,将头发对着铜镜捋了捋,上前拍了拍蓝朋友:“在想什么呢,赶紧的!” 花满楼这才反应过来,还没等他愧疚两秒,人就被拉着走了。 他们是乘着陆大影帝和皇上彪戏的时候出来的,这刚刚走进去,只听到陆大影帝高声说着:“……原先我也以为是动物抓伤所致,毕竟御医说受害者体内无毒,直到后来我见到受害者的尸体,我有个朋友精通医术,她一眼便看出死者是死于罂粟之毒。” 某精通医术的朋友:…… “不对呀,陆大侠你这话说得不对,你方才明明说御医说死者体内无毒,怎么转头你又说死者是死于罂粟之毒,端不说这罂粟乃是一味良药,就是这御医,难道还比不上一个江湖野郎中吗?”说话的是个中年男子,陆小凤看了看他的官炮,四五品的京官。 看来是替人发声,他倒也不介意,要的就是有人捧哏,没有捧一个人尬聊吗:“这位大人,不是所有毒都可以用银针测出来的,有些毒无色无味,毒素入体,也可以躲避寻常的查毒手段。” “你那倒是说说这罂粟之毒怎么回事?” 上位的小皇帝并没有出口阻止,甚至有些乐滋滋地看好戏,这位京官就更加放肆了。不过做马前卒的,没点儿口才那也当不了马前卒,不是吗? 但陆大侠谁啊,人脸皮简直厚如城墙,他听到这话,立刻一脸的迷糊,那是一个恰到好处:“我难道解释得还不够清楚吗?这位大人,莫不是……脑子不太好?” 李乐欢戳了戳花满楼,暗自开口:“这御史都快被陆大爷气死了,你说他这脾气,你怎么会同他成为好朋友的?” 花满楼只能微笑不语。 说起来,只要认识他的人,都会问这么一个问题。他以为阿乐不会问,没想到过了一年多还是问了出来。 御史确实要被气死了,作为能够弹劾皇帝的言官,他还没受过这种气,你你你地说不出话来,陆大爷似乎也欣赏够了,便开口:“方才这位大人不是已经向我们展示过了吗?” 他手指所向,自然是仰躺在地上的李玉敏。 有些人已经想到了,有些人却是倒抽一口冷气。 陆大影帝又掏出一个账簿,可不就是那位御医藏在柜子腿的那本,他难得地跪了下来,开始一字一句地陈述有股外来的势力用几年的时间渗透进了京中的官场之中,有部分人被此毒所操控,如果不在规定的时间内服食此毒,那么就会如方才的李大人这般。 而若是服食,就会飘飘欲仙,在幻境中想要的一切。 皇帝的脸色立刻就不好看了:“呈上来。” 大殿里有许多人的脸色已经绷不住了,甚至额头开始渗出了豆大的汉珠,如果他们可以,恨不得扑上去将陆小凤一口生吃了。 但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们眼睁睁地看着账簿进了小皇帝的手,这简直等同于有人将屠龙宝刀送给了一直想要屠龙的小皇帝。此刻,才是这场猫妖案的重头戏。 李乐欢和花满楼都明白,这个账簿只有由陆小凤递上去才是最合适的,李家和花家都不合适。这账簿就等于树敌,李家和花家家大业大,不适合做这个出头之人。而陆小凤就不同了,他是江湖有名的侠客,又是个风里来雨里去四海为家的人。 官场之人想要对付陆小凤,这恐怕有些困难。说句通俗的,陆小凤在江湖上那朋友数量,几乎等同于宰相史弥远在朝中的分量了。 而此时,作为案件的策划者之一,宫九和黄蓉坐在大殿的后面听着案件的经过,看着终于坑回了一把陆小凤,他的心情就相当不错。 他微微一下,一边投喂身边的小姑娘,一边听着堂兄和陆小凤飙演技。 小皇帝震怒,堂下所有人跪下倒万岁。 而恰是这个时候,李玉敏终于从陶醉中醒了过来,他似乎像是忘记了刚才的失态,秒速进入了失子之痛中,等哭了好一会儿,他才后知后觉。 “皇上,你可要为老臣做主啊!” 小皇帝给他一个四十五度向上的邪魅狂狷版呵呵! 李玉敏这才觉得气氛十分古怪。陆小凤这个时候表现得十分体贴,或者说他这个人天生自带一种浪漫主义色彩,就像他唱歌十分难听,却依然十分热爱歌唱事业一般。他行走江湖,一般是不会伤人性命的。 所以,为了曝光案情配合来演一场戏,却要人付出生命,他却是做不到的。陆小凤轻轻拍了拍手,立刻有人从阴影里走了出来,他浑身抓痕,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正是李玉敏的肚子李明瑞。 李玉敏瞬间傻眼,李明瑞却没有叫爹,他走路的姿势十分奇怪,轻得没有一点儿声音,出口也不是李明瑞的声音:“我说陆小鸡,你要是再不叫我,我可要被憋死了!” 陆小凤摸了摸胡子:“这不是叫你了嘛。” “你——你到底是谁?”李大人这个时候依然面色潮红,这指责更是让他的整张脸都胀红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收藏终于破5000了,咱们明天加更吧,争取解决这事儿,然后去花家拜访花伯父→_→! 第78章 不畏浮云遮望眼 陆小凤为什么挑选李玉敏父子?纵观整个账簿,大半的人他都不认识, 可户部尚书的大名, 便是在江湖中都有不少风传。 当然, 不是这人有多大能耐, 也不是什么好名声, 而是这位的手下亡魂可能比江湖上的所有亡命之徒加起来还要多,毕竟个人的力量是有穷尽的, 但……多年前黄河水患, 山东等地饿殍遍野,朝廷号称拨款百万白银, 可真正到了百姓手里的说不定连一万都不到。 而那一年, 户部尚书在外置了千亩良田。 “我是谁?嘿!我是你儿砸呀!”这声音怎么听都有些轻佻,这下所有人都知道事情有古怪了。 李玉敏差点一口老血呕出来:“你、你们把我儿子怎么样了?” 自然是好吃好喝地招待着,顶着李明瑞脸的人轻巧一跃, 下一刻又出现在原地,受伤还提了个五花大绑的人。众人一瞧,可不就是李明瑞。 他随手将人一扔,端的是风轻云淡。 金九龄上前检查,看过之后不是很明白:“陆兄, 不是我不相信眼前之事,而是方才李明瑞明明已经死亡,我六扇门的仵作不可能连这个都验不出来!” 这几乎是在场许多人的疑问了,诸如龟息之法,六扇门也有一套自己的检查方法, 宫宴上的命案可大可小,他们不可能不谨慎,但却什么都没有查出来。 “很简单,我刚才就说了。” “什么?” “我有个朋友,她的医术真的很好,我向她求助如何让人在短期内呈现出假死状态,她就给了我一种药。”陆小凤从怀中掏出一个白色的小瓷瓶:“就是这种药,而破解这种假死药的法子也十分简单,只要用水就能泼醒了。” “……”竟然这么简单粗暴。 “那这位?” “诶,你可不能抓我,陆小鸡,赶紧的,我冒着掉脑袋的风险又是替你偷锦囊又是替你装死人的,你可不能用过就丢啊!” 这死猴精,卖起惨来简直要一套的。不过他确实不会任由六扇门的人抓人,他挡在金九龄面前,抬手:“诶,金兄,今日还是猫妖一案重要,不是吗?” 金九龄看了看后面上蹿下跳的司空摘星,恨恨转了身。 司空摘星一看就乐了,立刻就得瑟起来了,不过他也知道这里是皇宫,所以也没有多作死,只等着陆小鸡完事带他离开。 事实上,陆小凤也确实快完事了。 被人用药物所控制,这件事可大可小,但如果是通敌卖国呢? 去李玉敏家中搜查的人很快来报,说是在李大人家中搜出了与金国赵王的来往书信,平均半月一封,其中还有涉及大宋的边防军情的。 此言一出,李玉敏大势已去。更甚至有消息灵通的人早已知道方才在御花园里被护卫大张旗鼓护送的一群人就是金国赵王爷一行。 其中一封信中有言道当年岳飞所撰写的武穆遗书或被人藏在御花园石洞的暗格中,而方才赵王爷一行人就是在御花园的石洞中被大内侍卫发现的。这都不用联想,妥妥的已经是诛心了。 什么?你竟然把我大宋的瑰宝双手奉送给敌国就为了区区一万两黄金?你咋不上天呢!有耿直的言官已经死荐说必须严惩李玉敏,这种社会毒瘤应该诛九族等等。 接下来的事情,就不是江湖人所能够参与的了。 小皇帝此刻坐在高位上,他眼睛深沉,平日里的温和外衣似乎终于被褪下,手中是那本斑驳的账簿,他手一下一下地敲着龙椅,谁都知道一场风暴即将席卷整个朝堂。 中秋团圆晚宴,一点儿都不团圆,对于许多人来说可能是亡命晚宴,但小皇帝的心情却很好。 李家人自然没有上榜,他们也很快被恭敬地请出皇宫。 ** 第二日,小皇帝就有了动作。 相较于李玉敏的铁案,账簿上许多人都没有把柄,但谁都不会用被别人控制的下属,这简直与养狼无异,朝廷又不是开慈善的,但小皇帝推行的是仁政,所以他很鸡贼地颁布了一个法令,法令的内容是只要戒毒成功得到官方认可,那么就可以官复原职。 大部分老百姓一听,都觉得这法令很有人情味,这次的皇帝真是个好皇帝,要是前朝的那位,指不定已经血流成河了。 但这世上,软刀子可能比硬刀子更加可怕,戒毒成功?这本身很难,还加个模棱两可的官方认证,换句话说,只要官方不认证,就是戒了毒那又怎么样? 在官方来看,就是没有戒毒成功。 不得不说,这个法子挺阴损的,李乐欢刚刚听完还觉得古代人挺开明的,但后来一想觉得这不是开明啊,这是阳谋,心想谁这么缺啊,真是一套一套的。 系统:你哥李卿欢啊! 系统:嗯,这是免费消息,不用谢! ……原来是她哥啊,不知为何她竟然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不过她哥果然英明睿智,不愧是她哥啊。 系统:…… 法令已经推行,那么只需要实施。不得不说,六扇门是皇帝最忠实的手下,他们也按照法令的推行,将账簿上的人都统一“隔离”到了城外的行宫里。而没再账簿上的人,也有有关人士提供了一个法子检查是否中毒,简单方便,普通衙役都能查验。 而在六扇门忙活的同时,丘处机答应陆小凤的事情也得到了兑现。 本来陆大爷是准备动动歪脑筋的,但皇帝真的太给力,人直接就颁布了法令,老百姓一看,都知道有种要命的东西。但具体怎么要命,又如何去抵抗却并不知道。 这个,自然就交给了在民间拥有极高威望的全真教丘处机真人。 这世道,被称为一句真人的道士并不多,全真的丘处机就是普通百姓都听说过,加上又是朝廷人证,分分钟都去城楼门口听讲座了。 丘处机这人虽然十分桀骜孤高,但这宣讲能力却十分顶呱呱,人穿着道袍往城楼上一站,老百姓就拍手叫好了。加上道理粗浅,又有事实佐证,甚至六扇门还派人送来一个身中罂粟之毒的人,当然喂了罂粟,那丑态百出的,简直深深地烙印在了老百姓的眼中。 当然,光凭丘处机一个人是不够的。陆小凤之所以选择坑他,那是因为……人身后站着整个全真教啊。全真派几乎在每个地方都有人游历,全真掌教真人的掌令一发,无不响应。猫妖之言,终于不攻自破。 此事,也被记录在史书之中,史称“中秋之变”,也称“猫妖事件”。 外面朝堂闹闹腾腾,李乐欢在提供了验毒和如何正确戒毒的法子后,就闲的发慌。花家这段时间忙着响应国策,七童被抓了壮丁,都没时间陪她。 哎,大哥又觉得外面太乱不让她出门,真是憋也要憋死了。 “小丫头还挺能耐。” 虚空中传来一个声音,李乐欢抬头,声音略显有气无力:“大叔,是你啊!” “怎么见到我不开心吗?”声音竟然略略带着委屈。 “你确定……我见到你了?” 略微的停顿,她对边的石凳上就坐了一个人,依旧是烟雾缭绕,不知是什么毛病:“如此,不是见到了。” “……大叔,那你来找我干啥?不会来找我喝酒吧,我哥不让我喝酒的。” 他看着就像是欺负花季少女的人吗,自家小子不可爱,养子更不可爱,难得心情好在大漠里救了个小子更更不可爱:“这么听你哥的话?” 要是他儿子这么听话就好了。 两人有闲扯了一段话,等到桌上的豌豆黄都见了底,眼前烟雾遮面的男子也消失在了原地,只桌上一块玉阙,声音还飘散在半空中:“小丫头人不错,送你个见面礼,我们下次再见~” 还带着销魂的尾音。 李乐欢看了看桌上清透无暇的玉阙,白玉无瑕,对着残阳通透到不行,这么大一块似乎还是整玉雕出来的,好东西。 不过……这玩意儿咋看着这么不吉利呢? 系统:滴——恭喜宿主出发西域罗刹教传承任务,此任务也支线触发性任务,触发物品:罗刹牌。 其他都是暗色的,只罗刹牌是闪亮的。 真货? 系统:千真万确。 ……现在还回去还来得及吗? 系统:你说呢:)? 李乐欢差点一段国骂出口,人不能看着她小过得好就欺负她啊,虽然就是江湖上翻了个都没人猜得到罗刹牌在她这儿,但这事儿也无绝对,万一呢! 要不—— 系统:宿主,你死心吧,就是你要甩锅给陆小凤,他也不会接受的。 …… 内心呕血的李乐欢只能将手中的烫手山芋塞进了袖子里,实则是送进了系统空间。这玩意儿这么脆弱,以后弄得腥风血雨,她决定送进系统里后,就再也不拿出来。 ——少女,你立了一个强劲的FLAG。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在晚上常更新的□□点模样,猫妖案了结。 下章去吃个糖→_→! 第79章 只缘身在此山中 陆小凤这个人,最讨厌的是麻烦, 但他并不怕麻烦, 他怕的是处理麻烦之后的后续。 所以在中秋节的第三天, 就拍拍屁股走人, 不知道到哪家美人的房中快乐去了。 不过在走之前, 找李乐欢和花满楼吃了一顿酒。 这酒呢,是御赐的葡萄美酒, 这酒杯呢, 是李乐欢从李家的库房里找出来的透明琉璃杯。葡萄美酒夜光杯,勉强也算凑齐了。 李乐欢喝了一口, 果然后劲不算太大, 而且微微有些苦涩,许久后却微微泛起了一股甘甜。不像现代的红酒,不过也别有一番风味。 “这酒不够劲!”喝了一口, 陆大爷给出了评价。 李乐欢觉得自己真相:“你不会是觉得不好喝,才拿出来给我们分享的吧?” “我是这种人吗?” 李乐欢和花满楼齐齐点头:“是!” 陆大爷觉得自己的手有些痒痒的,不过人在屋檐下,他只能闷头喝酒。喝了两杯后,又不甘寂寞, 默默地加入了三人悄悄话行列。 “不是我吹,我跟你俩讲,就郭靖那傻小子,不知道走了什么运道竟然成了北丐洪七公的弟子,那一手降龙十八掌, 看得我都眼馋!” “你确定真收了弟子?”李乐欢不信。 “那可是真真的,你陆大哥亲眼所见,绝对是降龙十八掌。” ……就跟你见到洪七公本人似的,她终于明白那些风风火火虚假广告般的江湖传言从何而来了:“那也不一定啊,就像我,洪老前辈也教给过逍遥拳法,但他并不是我师父。” “喂——你俩什么表情啊!我看着像是说这种谎话的人吗?”李三小姐瞬间炸毛,说真话都没人信。 陆小凤特别想说是,但看了看好友,很怂地摇了摇头:“那哪能啊,洪老前辈不收你,那是错过了!” ——一看就没信。 李乐欢表示不服,她杯子一丢,便走到了旁边的空地上:“来一场!” 陆小凤捅了自家好友一下,轻轻传音入密:“难怪李家大哥不给阿乐喝酒,这才一杯酒喝醉了,你不赶紧管……” 还没等另一个管字出口,等不及的李乐欢便一拳纵横而来。 她知道自己打不过陆小凤,索性也没有用内力,只出拳法。陆小凤一格挡就发觉了。但对方不依不饶,他自然只能奉陪。 不过是拳脚功夫的比划而已。 但越比划,他就十分心惊了,类似于一种我邻家有个战五渣妹妹,突然有一天她光芒万丈竟是师出名门的诡异感。 逍遥拳法并不难,也十分适合女孩子,两人过了没几招,李乐欢率先就结束了,她坐到花满楼身边,知道他即便看不到,光听凭声音就能听出武功路数,便一脸骄傲地抬头:“你们还不相信我。” 陆小凤和花满楼有些懵,还是陆大爷爽直:“不是。那你和那傻小子岂不是师兄妹了?” “会不会说话!” “我去,七童你凶我!”一副你竟然为了她凶他的委屈表情。 李乐欢就开心了,大概陆小凤的所有朋友都喜欢看他吃瘪:“七童,凶他!” ……你俩简直有猫病。 气不过的陆大爷提了壶酒直接就飞走了,自此一去不回,倒像是负气出走,只留两人坐在院子里继续喝酒。 秋日秋风起,晚间已是微凉,但酒意上头,立时就驱散了这份微凉,更何况奔波劳碌许久难得偷得浮生半日闲,身边有酒有美人,两人难得地思维撞在了一块儿。 只不过……李三小姐似乎有些高估自己这具身体的酒量了。 几杯美酒下肚,脸上竟然已经泛起了潮红,她摇晃着半透明的葡萄酒杯,突然就笑了起来,夸起人来丝毫不打草稿:“七童,你真好看。” “……” “怎么就这么好看呢,跟天上的星星似的,可稀罕可稀罕了。” 于是,虽然不太饮酒但喝葡萄酒绝对不会醉的花七公子脸色也红润了起来,兴许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对面的姑娘还在喋喋不休地对他进行着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夸赞,听到后面花满楼不禁觉得自己有些被洗脑,最后他摇了摇头,摸上小姑娘很好摸的发顶:“阿乐,你醉了,我带你回房休息吧。” 天地良心,花七公子绝对没有任何的龌龊心思。 但李污污脑中小火车立刻就开动起来,亮着眼睛指责:“七童,你变了,竟然要同我回房休息,我……呃……大哥会下江湖追杀令的!” ……看来是真的醉得不行,话虽是这么说,李三小姐身体却很诚实地凑了过去,头轻轻靠在了对方的肩膀上。 花满楼真是那个无奈,这要是被未来大舅子看到他又要被扫地出门了,此刻好脾气的花七公子也恨不得提上四十米大刀去追杀四条眉毛的陆小凤了。如果不是他也喝了酒,都要怀疑是对方在酒中下了药。 轻轻扶住小姑娘的头,他此刻还坐在石凳上,背上爬了个姑娘,一颗头还动来动去,他好不容易站起来,小姑娘又东倒西歪地站起来指责他:“哎呀,你怎么这般慢啊,可是要我扶你……我说嘛,怎么看着歪来倒去的!” 说着,就上前扶住了他。 花满楼一个没用力,整个人都被扯到了地上,身下是小姑娘柔软的身躯。 ——花七公子可能要自燃。 “已经到房间了吗?……七童你又喝醉了,上次你喝醉酒……” 傻瓜,这回是你,他还没有那么小人,回回喝醉酒来占你便宜的。花满楼的眼睛里似乎能滴出水来,但他看不见,只能感受到有清浅略带酒气的呼吸打在他的脸上,痒痒的,挠人心扉。 李三小姐兀自喃喃自语,忽而声音就大了一点:“我看你就是对我居心不良,说,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什么时候?不记得了吧,大概是小楼一夜听春雨,又或者是赵王府夜游时贴心的照顾,又或是花灯节重逢,一幕幕回忆闪现,他也忍不住开口:“那阿乐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花满楼以前从未想过,自己会遇上这样一个姑娘,也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说出这种堪称放浪形骸的话。 但很显然,李三姑娘接受良好,闻言竟然还低头沉思了一番,出口就是情话:“七童什么时候喜欢我的,我就什么时候喜欢七童。” 怎么就这么直白,直白到他完全无法掩盖自己的情绪,只想紧紧地抓住她。 兴许是闹得久了,这会儿终于安定了下来。 男子的力气本就比女孩子大,听到渐渐平缓的呼吸声,花满楼终于从紧贴着凹凸有致的……起来,然后将小姑娘一把抱起。 很轻,落在他的心头却很重。 脚步声迅速远去,只留酒杯成双,对月当空。 ** 这有些人醉酒当歌喝断片,但有些人喝酒发疯愁断肠。 兴许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李乐欢和花满楼都属于后者。花七公子喝醉酒轻薄某花季少女,某花季少女喝醉酒回敬之。 也算是有来有往。 可是……“啊——简直没有脸了,系统我喝醉酒的时候你就不能劝劝我吗!就不能替我切个睡觉模式吗!我的老脸都丢光了!” 系统:宿主你不要喊出来,你这样我会很难办的。况且我难道没有劝吗?:) ……有些事情就不要拆穿。 李三小姐决定当个鹌鹑蛋逃避现实,昨晚带着一身清浅酒味回家的花七公子却早早醒来,和自家四哥一块儿聆听自家老父的来信。 信是花四哥读的,读完后,他一脸看好戏地看向七弟:“我说七童啊,你老爹要报小孙女了,四哥看好你哟~” “四哥说笑了,论年长,四哥该抓紧了。” 花雨砚:……弟弟真不可爱! “你也知道你四哥我心在四海,怎么可能拘泥于区区儿女之情,有事弟弟服其劳。” 这话你敢对着咱老爹说吗? 花雨砚自然是不敢的,对着花如令他就是花怂怂,信中说让他滚回家,他立刻就已经想好了潜逃三十六计,连最小的弟弟都找到了伴,这个时候回去他不死也得脱层皮。 傻子才会回去。 “所以啊七童,你就带着弟妹回去看看爹娘,下个月爹寿辰,你老哥准备去南疆替爹寻个寿礼。” 都想跑去南疆了,花满楼也是无奈,但对付自家四哥,他早已轻车熟路:“爹前天刚吩咐下去,凡花家四子上门皆不予接待。” 这可真是亲爹啊!花雨砚第无数次怀疑自己是自家娘亲大门口捡来的。 “三日后出发,四哥记得早起。” 花雨砚心中不服:“那也得你先搞定李家大哥吧,那位大哥可真是厉害啊,七童我同情你。” “……” “你四哥我先去喝个花酒,七童你慢慢想对策。”花雨砚脸上笑意盎然:“没事,哥哥不着急,就是等个四五年也是不打紧的。” 作者有话要说:  来,张嘴吃糖→_→!还有四哥:你这样嘴贱的,很容易被打shi的。 打个将开新文的小广告《我的手机通古代》,有兴趣戳个收藏哒,很快就开了~~ 附上文案: 谈庭玉在大学毕业后的第一天,丢失了哥哥送的据说超牛掰的国产手机,so sad! 七天后,她收到了来自丢失手机的电话。 “喂——你是来还我手机的吗?” 半响,听筒中传来惊斥声:“妖术!来人呢,抓住这个妖僧!” “……” 第80章 霜叶红于二月花 这江湖上,要想找楚留香和陆小凤很难, 但找西门吹雪却很简单。 西门吹雪是万梅山庄的主人, 一般常年在家悟剑。如果出门, 那必是为了杀人。作为一个剑客, 他本身就可以做到光明磊落四个字, 换句话说,他从不隐藏自己的行踪, 只要有点门路的, 稍一打听就能得到西门吹雪的位置。 李玉函和柳无眉就是这种有门路的人,不过是一个晚上, 他们就得到了西门吹雪在临安的消息。 但两人却没有多开心。楚留香同样武功高强, 但这个人怜香惜玉是有弱点的,而西门吹雪不同。这个人一生追求剑道,无父无母, 江湖上连大智大通都不清楚他师从何人,他就像是天生开了七窍,娘胎里就会学剑一般。 江湖百晓生五年前撰写兵器谱时就曾言明下次重排兵器谱之时,西门吹雪必进前十。要知道,五年前, 西门吹雪未及弱冠。 这样的人,如果不是他的朋友,是很难打动他的。 柳无眉是个聪明的女人,而聪明的女人最了解男人,一个男人爱剑成痴, 那么就与他论剑也无不可。她虽然憎恨自己的外表让石观音那个女人如此待她,但同样她也十分得意自己的容貌。 这个世界,不看脸的时候是很少的。就是你参加科举考试文章写得很是一般,一手好看的风流书法照样可以为你加分,甚至还有主考官极为喜欢书法,内容都不看就给过的例子。 她考虑了许久,前算后算,终于等身体好了一点准备实行自己的计划……西门吹雪竟然消失在了临安城!! 而最让她崩溃的是,第二日的临安城楼上竟然开了个宣讲大会,那老道士一口一个上瘾,一口一个戒毒,完了还拉了个人做了个范例,气得她毒瘾差点发作。 李玉函简直恨极了这些人,若非是那陆小凤没说明白,他们也不至于如此。这老道士说要全城查验,只要发现就要隔离,此时两人已经顾不上寻找西门吹雪,要紧先出了临安才是。若是江湖第一世家的少夫人被爆出身中罂粟之毒,恐怕有些人就要动歪脑筋了。 先不说江湖第一世家的少主夫妇如何潜逃出临安,被两人念叨久了的西门吹雪却还呆在皇宫里。准确来说,是小皇帝的御书房里。 明明都忙得要死要活,一大堆的奏章要批阅,平时任性到飞起的皇帝丝毫没觉得自己有多么任性,“强抢”了人家的剑客就要谈谈学剑。 美其名曰学的是君子之剑,胸中有剑,手上无剑也是剑。 论歪理,谁都强不多小皇帝啊。西门吹雪这人一心学剑,一听竟然觉得耳目一新,半点没看“老东家”的尔康手挽留,乌鞘剑一转便施施然出走了。 临了也不忘记索要自己的报酬,连表情都没变一下。 “西门庄主可曾听闻过海外白云城的城主叶孤城?” 西门庄主三句话打不出一个屁来,只点头嗯了一声。 小皇帝也不恼,江湖人脾气怪的多了去了,他自问脾气还算不错:“白云城主据说剑术了得,一剑飞仙更是无人出其右,若西门庄主对上他,能有几成把握胜出?”这话说得就很值得人玩味了,一般问你俩谁武功高,都会委婉点问你与他对上会如何。可小皇帝却说你赢面有几成,似是笃定了对方会赢一样。 只说赢得容易还是困难。 西门吹雪是个聪明人,他自然也听出了小皇帝话里的意思,但作为一个剑客的耿直不会容许他在剑道上有任何的不诚,所以他开口了:“不知。我没见过他,他也没见过我,但我知道,若有一日,我定是要与他一战的。” 难得的,他说了这么长的话。 但很明显,这话说了等于不说,小皇帝也不恼,似乎已经听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他轻轻抬了抬手,示意他可以离开,却在人跨出大殿之际叫住了他:“忘记告诉西门庄主,你可以直接离开。我大宋的皇宫,赵王爷会住得很安全。”言下之意,就不需要旁人保护了。 他笑眯眯的,一看就是恶趣味。 西门吹雪转身就走,真英雄从不回头看任何东西。 戏弄完江湖顶尖的剑客,任性完的小皇帝又兢兢业业地投入了工作之中。边工作还边思考将堂弟抓回来干长工的可能性,不过思考来思考去,都没有太好的法子。 哎呀,这弟弟年纪大了就叛逆不听话了,帮帮哥哥分担家务都不肯,就知道追女孩子……说起女孩子,那姓黄的小姑娘确实长得娇俏可爱,难怪他万年不动心的堂弟也开了窍。不过话又说回来,那小姑娘似乎是李家的外侄女,父亲好像是江湖上顶有名的五绝之一,那黄药师说起来其实也是世家出身……替堂弟想了想未来的可能性发展,做堂哥的小皇帝瞬间就原谅了弟弟的任性。 这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他这个做堂哥的自然不能拖后腿。 而说起追妻这事儿上,花满楼的难度丝毫也不亚于宫九。在被四哥戳中痛脚的一天后,花七公子还是决定带着礼物正正经经地上门。 当然,花七公子是瞅准了李家大哥在家才去的。 ——真的勇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 今天其实是大朝会,但李卿欢严格意义上还没有完全复出,他是李家家主,却并无官职。所以李寻欢还苦逼逼地在宫里聆听圣训,他却可以悠闲地在家喝茶。 要复出,但也要把握时机。 他似乎也早已料到了花满楼的到来,花七公子提着礼物来的时候,招待他的茶都已经沏好放在了桌子上。 茶是上好的黄山毛尖,即便还没喝,空气里的茶香也甚是沁人心脾。 “好茶。” 恭维话开头,谈话起来也自然不那么难了。 李家大哥说话从来一针见血:“听闻花家老爷下月就要做寿了?” 好险没端住茶杯的花七公子点了点头,干脆开口:“是,我想带阿乐回去。” ——少年郎,你很有胆色。 李卿欢挑了挑眉,不得不承认这位花七公子看着温和,性子却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并不拖泥带水:“哦~你准备以什么身份介绍我家阿乐?朋友?知己?还是什么?” 茶杯中清浅的茶汤又晃了晃,他想说未婚妻,但这话实在唐突,没有三书六礼,他爹知道非打他不成。 “这事儿,我答应了。” 咦?诶?! 花七公子晕晕乎乎地去找李三小姐,半天没反应过来为什么平日里动不动就为难他的李家大哥这般好说话,还是他开了口告诉了阿乐,阿乐给了他答案。 “七童,其实我家大哥为难你,只是看你不顺眼而已。” “什么意思?” “他其实挺喜欢你的。”最重要她喜欢,大哥最疼她,怎么可能会阻拦。最最重要的是,去花家提前看看,也是让她有个了解。 ……你家大哥喜欢人的方式真特别啊。 “如果他不喜欢你,肯定早就下□□了,你以为你还能安安稳稳地坐在这里和我聊天吗?我二哥可是李寻欢!”话语里都是骄傲。 花满楼就笑了,她总能安慰到他。或者说,情人间的心意相通。 不过他还没笑太久,小姑娘一板一眼的声音竟然听不出悲喜:“可是七童,我什么时候答应过你要陪你去花家祝寿了?” “那我现在邀请你可以吗?” 李三小姐十分矜持:“可我李家自来与花家没有人情来往,我去怕是不合适吧?” “合适,最合适不错了。”花七公子对着李家大公子不敢说,对着李家小姐却没有一点儿犹豫的:“我娘说,想见未来儿媳妇了。” 这声音音量很小,似是在她的耳边轻轻呢喃一般,她抬头,看着他说话时仿若春风般的面容,也轻轻笑了出来:“不要脸,七童你变了。” 七童果然十分听女朋友的话,说变就变:“若我要脸,又如何有我俩今日!” ——还我一撩就会脸红的七童,这个肯定是山寨的。 虽是如此,李三小姐还是喜滋滋地去准备去花家的祝寿贺礼,林诗音见她如此积极都忍不住调侃她。但李三小姐哪里是轻易就会脸红的人,反手一个调侃就将嫂子堵了回去。 等到两日后,朝堂上刮起了飓风,李三小姐却离开了临安。而也是此时,李家大哥起复,直接空降户部尚书,堪称惊掉众人眼球。 不过后来有人反映过来,也不算太过不合理。当年李家大郎名满朝都时,仅一步之遥就要坐到户部尚书的位置上。只因为身体原因不得不离任,才有了后来的李玉敏。 但这世上,该是谁的就会是谁的,不过是时间先后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花花自然不会那般就求婚→_→,虽然阿乐挺急的,哈哈哈~ 第81章 四哥的忧伤故事 从临安到扬州,就是走水路都不需要三天。 三人停停走走, 却愣是被花雨砚拖了五日才到了花家的桃花堡。这桃花堡, 顾名思义也很好理解, 这个宅邸是以桃花基建来完成的, 若是春天来, 景致是最美的。 而秋天,也是落叶秋满院, 别有一番滋味。 李三小姐本来是不紧张的, 但在经过了“无数科普”后,却诡异地来了一种丑媳妇见公婆的感觉。虽然话也是这么说, 但……就是突然而来的怂。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 在花雨砚垂死挣扎在扬州城外死活要吃顿饭再进城时,她并没有摇头反对。 花七公子自然也并不反对。 所以他们在老餮四哥的带领下,到了一个竹林酒肆吃饭。 竹林幽深, 周围都没什么人家,跟现代的农家乐似的。不过这竹林酒肆并不接地气,甚至他的逼格很高,一般人是绝不会来这里的。竹子,在文人间素有美名, 老板能够在竹林间做个酒肆,吸引的自然多是文人雅客。 即便这不是,那也绝对要附庸风雅一番。所以,这定价也并不便宜。 这竹林酒肆在扬州也不过开了十来年,相传是当初战祸时老板避走竹林, 后发现竹林的妙趣才决定在此开店。准不准不知道,但文人确实很吃这套。 “这竹林酒肆的竹米和鲜笋三珍烩那是一绝,不是四哥吹,保准你吃了还想来!” 下了马车就是竹林小径,满眼的绿意,在这秋日里颇为难得。加上有人进行修饰过,确实是个装逼的好地方。 她点了点头,称赞道:“四哥你懂得真多。”夸人总是没错的。 花雨砚就很开心,他给了弟弟一个你自己体会的眼神,高兴地在前面带路。到了这扬州地界,那他就是老大哥了,弟妹新来的,必须招待周全。 “小姑娘就是会说话。”他笑着开口,又指着前面拐角的不远处说:“你看,那边就是了。” 花满楼只笑笑,只得跟了上去。 酒肆外面,是有小二招呼着的,因为来往皆是金贵,故而跑堂还不少。花雨砚不愧为扬州阔少,这还没走到门口呢,一个机灵的伙计就迎了上来。 态度那叫一个热情:“花四爷,里面请,您可多日没来了,还是老一套吗?” “嗯,再加几个你们的新菜,没看到爷带了朋友来吗?” 小二闻言就更加开心了,引着人就要进雅座。 虽是建在竹林里,这酒肆的占地面积很大,而且除了下面书生对决吟诗的公共区域,用膳的地方都是用竹帘子隔开的雅座。 纯包厢服务啊,李乐欢心中不由啧啧称奇,老板很有生意头脑,懂得赚有钱人的生意嘛! “哟~这不是花家四公子嘛,有几日没见了,腿脚还利索不?” 李乐欢抬头,恰好看到一高头大马的男子挑开帘子走了出来,这话说得很是轻佻,但这人长得却并不轻佻,甚至还是一副十足的武人模样。 “阿乐,这是江南霹雳堂堂主的儿子沈越。”她刚疑问,花满楼清润的声音就在她耳边轻轻响起。 花雨砚的笑容立刻在脸上龟裂,甚至在被挑衅后,竟然也不恼,甚至还有些愧疚。这可真是奇了怪了,花四哥性子变好了? 答案自然是不可能的,但对方的挑衅还在继续:“哟~这花家四公子果然风流,这前儿个还莺莺燕燕呢,今天又带了个姑娘上酒肆,果然是少年英才啊!” “沈越,我警告你别太过分。我与你有过节是你我的事情,攀扯他人对得起你的武人精神吗?” 这反驳像是点燃了对方的怒火一般:“你小子要是有种,就同我出去做过一场,若是每种就不要说大话!” 两人就在这过道上吵了起来,引路的小二也是满头大汗,而且看样子似乎是知道内情不好上前劝架。 “喂——小二你过来,我有事问你。” 小二巴不得有人能够将他解脱出来,立刻奔了过来:“这位姑娘,有什么事?” “喏,赏你的,说说吧,他俩怎么回事?” 小二一脸苦瓜样:“这……姑娘不是小的,这实在是小的不敢说啊!” 李乐欢就明白了:“喏,这位是花家七公子,明白不?” 小二这才看到后面这位气质不凡的公子,表示明白,这才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这男人间结仇,无所谓就是金钱和美人。 但江南霹雳堂和花家都不是缺钱的主,所以两人这番势同水火,自然是因为美人。而这位美人,就是江南霹雳堂堂主的小女儿沈嘉。 沈越是家中长子,自然是承袭家中武学,沈嘉是小女儿,长相完全随了温婉和煦的母亲,最得沈堂主和少堂主喜欢,这沈越每次出来,十次有个五六次都会带上妹妹。 小姑娘家家十五六岁,就是青春不知情滋味的年纪。沈家人长相都偏粗犷,沈越和沈堂主几句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各个师兄弟那也是龙精虎猛,没半点文人气质。 沈嘉从小见到大,自然不喜欢这种男人。 按理说这扬州城里,风流写意的男子并不在少数,可沈嘉谁都没看上,就是看上了花家的四公子。这花四谁啊,秦淮河上一条好汉啊,这沈越一打听清楚就揍人了。 两人每次见面那都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按理说如果仅仅是这样,那也没算撕破脸面。 两人如今这般剑拔弩张,那是因为前些日子花四出门被迫卷入了一桩江湖追杀之中,眼看着就要遭难,沈嘉正好路过。沈嘉那是江南霹雳堂的小姐,身上霹雳弹那能少吗?一炸倒是都炸倒了,只可惜没把控好力度,自己也给炸倒了。 等到花四背着人去了沈家,好悬没活着从霹雳堂出来。虽然还活着,腿却被打断了。 “这不,人沈小姐到现在还没醒过来,这江南的名医张简斋来了都摇头,也是造孽啊!” 花满楼不由有些怔忪,没想到这些日子欢欢喜喜的四哥身上还背负了半条人命,心中有些愧疚也恍惚间明白四哥总出去逛身上却再没有脂粉味和酒味的原因了。 四哥出去是为了找大夫啊!然后……他又有些哭笑不得,要找大夫为什么不问问他呢,阿乐的医术其实真的很不错的。 这边厢了解完原委,那边已经吵得沸沸扬扬了。那沈越比花雨砚高了近半个头,又是火气上头,已经开始推推搡搡,而花雨砚也没有反击,他除了轻功,拳脚功夫那是没眼看的,李乐欢都能一手把他撂倒。 “你说说你除了一张脸,还有什么东西!” 沈越一拳出手直击胸口,这一拳出手带风,砸实了那定是要出内伤的。花满楼自然不会“眼睁睁”看着四哥被打。 小二只觉得眼前一阵清风飘过,面前的公子就已经消失,而那边出拳如风的拳头已经定格在了半空中,离花雨砚的胸前不过微毫的距离。 但这微毫的距离就仿佛天与地的距离一般,便是沈越再用力,也逾越不了。 “沈兄,有什么事我们坐下来好好说不好吗?” 沈越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并没有见过花满楼,但他是个聪明人,这江湖上武功高的人很多,但能为了花雨砚出头的却很少:“你是花家七子花满楼?” “正是在下。” “看着倒比花四像个模样。” “沈兄过奖了。” 花雨砚:弟弟啊,你不要这么实诚好不好,他好歹也是你兄长啊,留点面子不行吗? 那自然是不行的,毕竟人家小姐是为了救你才受伤昏迷的,不让打,至少给过过嘴瘾吧。此时,沈越已经收了拳,花满楼自然也恢复了如玉公子的模样。 “我有一个朋友医术不错,如果沈兄愿意,我可带我朋友去霹雳堂一趟。” 刚刚打发完小二的李乐欢:……不是我说,这语气和陆大爷在皇宫里说的口气简直一毛一样! “哦?难道是七妙人之一的妙郎中?” 这江湖上大大小小的名医,沈家自然都请过了,唯独这妙郎中,发了几次请求都不肯来。张简斋老爷子也说,这江湖上若还有人能治得了沈小姐,当属妙郎中是也。 “不是,我与妙郎中素未蒙面。” “那是何人?” “正是这位李姑娘。” “什么?!”这是二重奏,甚至花雨砚的声音还盖过了沈越的粗犷音,他弟弟为了救他,这牛逼简直吹大发了。 但花满楼这人在江湖上风评真的很好,沈越对人不对事,而且能请的大夫也都请了,只要还有希望他都不会放弃。如果说这话的是花雨砚,他肯定头也不会就走了。但如果是花七,他却愿意信上一信。 “那么就请随我来吧。” 花满楼却拦住了他的去路,在沈越疑问的眼神下开口:“沈兄,请人治病,是不是要先为刚才的话道个歉?” 作者有话要说:  花花才不会坐视自家人被欺负,→_→是不是也很强硬! 第82章 她这小暴脾气 李乐欢本来以为沈越不会道歉,可事实却出乎她的意料。这位沈少堂主不仅道歉了, 态度还十分诚恳。 就像是原本以为是蛮不讲理的人, 转瞬变成了邻家体贴的大哥哥一般。 人道歉态度好, 她也不会多做计较, 但关于医术方面, 她是绝对不会吹牛的,必须先打好预防针:“沈公子, 关于令妹的病情, 在没有见到她之前,我是不会下任何的判断。” 殊不知这话, 反而博得了沈越不少好感。这些日子, 他请的名医神医没有上百也有几十了,大部分在没见到妹妹前,拍着胸脯说包在他们身上。等到见了人, 倒退得比谁都快。这也让他觉得真正有本事的大夫,都不会夸夸其谈。 虽然眼前这位李姑娘看着实在不像是什么名医,但能够从花家七子的口中说出来,想必也是有几把刷子的。 花满楼虚虚望向四哥,意思很明显让他不要出声, 不要将疑问表现得那么直白,再说他家阿乐医术好点很奇怪吗? 不过医人也不急在一时半刻,几人吃完了饭才赶路回城。 花雨砚这也是被打断腿后第一次进江南霹雳堂,看到门槛他就是腿肚子一软,幸好旁边的七童拉了他一把, 否则这花家的面子可要往哪放啊! “哎,不好意思,你不能进去。” 花雨砚看着面前两个凶神恶煞的门房,忍不住开口:“凭什么!” 然后就一直狂叫七童和弟妹,喊得前面的人回了头,李乐欢看了一眼沈越,沈越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挥了挥手,让门房放行。 沈越早就差人过来通报过了,一行人直接穿过正堂绕过亭榭到了一座十分雅致的院子里,一看就是女儿家的院子,而且看摆设,一看就是疼宠长大的。 “妹妹就在里面了,二位请在外面等候。” 外男不好入内,这两人都懂,即便花雨砚想看看沈嘉现在怎么样了,但世俗如此,他也不好逾越。 “这里景致不错,就是有些太过阴凉了。” 这都入秋了,可这院子里花草浓密,又是曲径通幽的,看着是雅致错落,却并不是一个养身体的好地方。 沈越惊奇:“难道不好吗?这可是姜神医说的,需要静养,少人打扰。” ……“你就是这么理解静养两字的吗?”这都没醒呢,已经够静养了,这昏迷不醒的人……算了,先看看病人再说吧。 两人又经过一段抄手游廊才到了沈嘉的闺房门口。只还没等沈越推门,房门就自动打开了,开门的人竟然是:“龙少侠?!” 这特么不是龙啸云嘛,看着倒是比往日里憔悴些。 沈越就更加奇怪了:“你们认识?!” 龙啸云也没想到在扬州能碰上熟人,而且还是李园的三小姐,他立刻十分有风度地俯了俯身:“李三小姐,多日不见,你二哥还好吗?” 李乐欢本来不想透露自己身份的,但龙啸云这人嘴巴简直比他的轻功还快,没说两句立刻就秃噜出来。 如此一来,沈越倒是愈发不怀疑李乐欢的能力了,李园的三小姐出来招摇撞骗,这未免是吃饱了撑的。至于这个龙啸云,说实在沈越也没多少好脾气:“龙大侠,你怎么会在这里?” 花满楼个瞎子都被他撵在外面,你不要凭着将他妹妹带回来就这么大脸!他爹欣赏你,但并不代表他沈越欣赏你! “是在下唐突了,今日又有一位名医上门,你和沈伯父都不在,所以……” 说着也是十分应景,这位神医并不十分老,甚至还有些年轻,三十多岁的模样,刻意留了山羊胡,看着十分老成持重。这样的卖相,在医术界还是比较吃香的。 至少凭着一手不错的医术,这位周志同先生已经混出了一定的名气。 这人呢,有能耐自然就有些恃才傲物,君不见人妙郎中医术无双,看病的条件那是高了去了,这人自然也是如此。 他后面的学徒背着个大大的医药箱子,自己一身青衣长衫,只看到沈越微微点了点头,想来也是听说过沈少堂主的大名。 “如何?” 周志同立刻就摇了摇头:“贵府小姐气脉已恢复平稳,虽是气血稍显凝滞……”反正就是说了一大堆,最后的结论就是得用药,用好药。时间一到,沈小姐自然就醒了。 沈越听了,自然十分失望。这种说辞,没有二十也有十九了。不过他的态度倒没有太不好,只说让人请大夫出去。 周志同这人傲气十足,哼了一声才走。而且这还没走远,就听到沈越说请姑娘为我妹妹看一看这样的话,他当下就直接杀了个回马枪。 他这人被人捧惯了,医术是不错,看到李乐欢这张不到二十的脸,当下就开了地图炮:“一个女人也会医术,沈少堂主看来是真的饥不择食了!” 卧槽,这嘴怎么这么臭啊,知道江湖上的大夫脾气很是古怪,但古怪并不等于讨人厌好不好,女人怎么了,吃你家大米蹭你家盐巴了,你难道不是女人生的吗? 李乐欢当即就有了一种社会使命感,帮人矫正三观这种事情,她最喜欢做了:“这话倒是说得新鲜了,女人会医术怎么了,你一个男人捻根针我还没说你娘呢!” “你——”周志同气得脸都红了,他决定向沈越谏言,但沈越完全不听,你都不会治了我还留你干啥,得罪李园的人很好玩吗?分分钟就要强制性请人出门。 周志同不服,李乐欢轻轻地撩了撩眼皮,放了话:“既然他想看看女人怎么治病,那就让他留下。”嘿,她这小爆脾气,今日就是向系统赊个康复药丸,这沈嘉大小姐的病也得治好了! 李三小姐撸起袖子就是干,不过即便她气得很,手下却还是很稳。 大夫把脉,手不稳是大忌。 刚来的路上,沈越已经简单向她说了一些沈嘉的情况,本来还要给她看看脉案,不过她回绝了。她怕先入为主,还是自己把脉为先。 这沈嘉在霹雳弹炸开之际,被流弹伤到,身上有不同程度的小伤口,但这并不致命,甚至这会儿都好得差不多了。真正让她昏迷许久躺在床上的原因是她后退时失足跌倒后脑勺磕在了尖利的石头上。 这导致沈嘉当场血流不止,又因为运送伤员时十分颠簸,出事地点与沈家又有些距离,看这脉象,能救回来也已经是抢救的那个大夫医术高超了。 换句话说,这种大脑的损伤,不排除脑挫裂伤和颅内血肿的可能,简单直接点,离现代所说的植物人已经很近了。 人体的大脑,本来就是很复杂的构造,任何细小的伤害可能都会造成无法弥补的后果,曾经有些人不注重这个,摔了个跟头第二日睡醒就直接半身不遂。再要治,就是千难万难的事情了。 所以,李乐欢光把脉就把了足有半个多时辰。 这沈越越等越心焦,旁边的周志同倒是没有出言嘲讽,但这嘲讽完全写在脸上,说出来和不说出来实在没太大的差别。 李乐欢终于伸回了自己的手,秋日的阴凉天气,她竟然出了一身冷汗。 不过好在,系统实在是很万能,只要出劳动点,什么都可以办到。人把脉到底力有不逮,她刚刚趁机让系统替人沈嘉做了个脑部CT,又查看了她的瞳孔状态,人倒是没什么性命危险,但就像沈家人担心的一样,醒不醒的过来是个问题。 而脑部的CT表明沈嘉脑内有血肿,看到这个结果,她大概明白为什么那么多名医都摇头了。不是不知道症状,而是……不好治啊,血肿这种东西在脑子里,活血化瘀的药物就很难掌控了,也说不定哪日她就自己好了。搁现代的话,立即手术止血,清除血肿,重症监护室里还有呼吸机,低流量上氧那一套维护起来,基本就没什么大难题了。 中医和西医,本就各有所长。 沈越看到李乐欢站起来,立刻上前:“怎么样?” 李乐欢还在组织语言,见她许久不说话,周志同终于开了嘲讽腔,完了又向沈越谏言自己的治疗方法。 “沈少堂主,沈小姐的症状相信你已经听了很多,就不多说了。我这里有两个治疗方法。”只可惜李乐欢并不理他:“一,开颅,沈小姐颅内有血肿,血肿凝滞,故而压制她昏迷不醒;二,金针刺穴,这个我需要一个武功高超之人助我,此方法时间很长,多则数月,少则七天,但……沈小姐醒来后,可能会神志不清、记忆混乱,坏一点直接心智倒退。但好一点,她就会恢复健康。” 心智倒退,咋一听和傻姑也差不多,但傻姑是自我意识防护,而金针刺穴说的好听,其实就刺激脑部本身的治愈系统工作,这外界的刺激对于脑部伤害本就很大……总的来说,两个法子都很有风险。 她倒是也想赊康复药丸,当场打脸,只可惜系统太无耻不给赊,说是不能助长她的懒惰之风。 “什么?开颅!”周志同立刻大惊失色,他没想到这小姑娘这么敢说!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所有的医学知识都禁不起推敲,请专业党千万别考究。还有,古代开颅等于找死,就光细菌一项就差不多了,所以……不会开颅。毕竟是武侠世界,内力已经是万能的了︿( ̄︶ ̄)︿ 第83章 见长啦 沈越一个大老爷们听到开颅两字,也是心惊肉跳。这小姑娘看着年纪不大, 口气却大到没边了, 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李姑娘, 你确实不是在……开玩笑?” ……她看着像是个会在医学上开玩笑的人吗?不过她也知道开颅是不现实的, 就是沈家人答应了她也不敢开, 除非系统提供个无菌的手术室给她:“并不,不过开颅的风险性很大, 我只是说出来, 但作为医者,我并不建议家人选择第一个治疗方法。”虽说古代的病菌没有现代的种类繁多, 但该有的还是有的, 只要一种,足以致命。 那就好那就好,作为江湖人, 还是第二种法子听着靠谱很多,不过:“那按照李姑娘所说,这武功高手要多强?” “越高越好,越高风险越小。” 沈越尝试着自荐一下:“你看我怎么样?” 李乐欢心想她怎么知道你武功多高啊,所以她换了一个概念:“你有花满楼武功高吗?” ……沈越心想这小姑娘怎么就这么不会说话呢, 竹林酒肆的时候不是已经知道了吗,这江湖上能打得过花家七子的人真不是很多,但让他当年承认这个,实在不太好受。 索性,他这一犹豫已经让李乐欢明白了:“我之所以为难, 就是因为这武功高强之人,起码要比花满楼武功高一倍。” 豁!这比花满楼高一点的还能找找,这高一倍,得江湖五绝了吧。那都是成名许久的高手,就是他们捧着金银上前去,那……也得找得到人啊! “那就不能几人合理发功吗?” 李乐欢沉思一番,倒也点了头:“除非你能保证这几人的功力同进同出,可以几人如一人,否则即便你妹妹脑中血肿消去,那成傻子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毕竟你是要动脑子,又不是动手臂。手臂砍掉还能活,你砍个脑子试试? “一派胡言!治不好就提个别人达不到的要求,女人果然就是女人!”周志同终于从两个大胆的治疗方法中回神过来,回过头来就是一番批驳。 哎呀好气啊,李乐欢也看了一眼沈越,心想不拿出真本事你们还不信了:“其实,也可以稍微缓解下沈小姐现在的现状。” ** 花满楼这人耐性极好,与人约定即便友人迟到一日,他已然会等候。但在沈家小客厅喝了足足三盏茶,却仿若度过了三个秋天一般。好几次他都想起身去看看,但最后还是难耐下心中的焦急。 与内敛的花满楼不同,花雨砚就直白多了,这等了都快有一个多时辰了,他尿都要憋出来了:“七童,你说弟妹怎么还不来啊,不会是被沈越那只熊精给扣下了吧?” ……“花四,你说谁熊精呢!” 事实是,这背后说人坏话是要不得的,因为很容易被别人听到,这事他又气短,最后只能很怂地躲到了弟弟的身后。 花满楼虽然看不到,但平日里小姑娘的脚步声都是很轻快的,这会儿却有些沉重,他脸上立刻有些担心,又碍于在别人面前,只得走过去小声问了句。 李乐欢施了一次针,又耗损了一些内力确实比较疲惫,但她也不想让七童担心,故而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问。 倒是沈越很是开心,看李乐欢的眼神那叫一个闪亮:“李姑娘,你的要求我会尽快达成,家妹就拜托姑娘了。”刚刚那一手金针之术已经让他信得服服帖帖,那周志同在江湖上也有几分面子,看过之后也是色变,走得那是一个快,就跟有老虎在后面追似的。 虽说这一番施针没有让妹妹苏醒,但脉象确实看上去强劲了许多。 李乐欢只点了点头,三人这才在沈越的热情相送下离开霹雳堂。 看着三人远去的马车,沈越身边的管家看着少爷这几日来难得的笑颜,开口:“少爷,既然这李姑娘能治,为什么不将李姑娘留在沈家,我沈家比花家也不差啊!” 沈越却摇了摇头没说话,心想你以为他没有提过吗?只是人家一口就回绝了。再说人是李园的三小姐,强留反而不美。若对方不想治,江南霹雳堂也没办法强压着人治。 花雨砚还是一脸的如梦似幻,他上上下下看了一圈李乐欢,竟是啧了一声,对着弟弟道:“我说七童啊,这么重要的事情你都不跟四哥说,我们还是不是兄弟了?” “四哥你也没问啊。” 你说得好有道理,关键是这李大姑娘看着就是比旁的闺阁姑娘活泼些,其他他还真没看出来:“你们,不会还有什么瞒着我吧?” 花家的龙泉马车防震系统很好,轻微的摇晃并不会让人难受,李乐欢本就已经有些疲惫,这会儿已经靠在花满楼肩头睡着了。花满楼自然能够感受到肩头的重物,他轻轻一笑,示意自家四哥不要开口。 江南霹雳堂离桃花堡有些距离,一个城南一个城北,马车晃晃悠悠走了小半个时辰,终于是停了下来。花满楼本来不想叫醒小姑娘的,但李乐欢睡得浅,一停下反而自动地醒了过来。也幸好醒了过来,若是被人当着所有人的面抱着进了花府,那她这老脸还要不要了! 门口是机灵的小厮花平,他很早就见过这位李姑娘了,当初人还是穆姑娘的时候他就觉得自家少爷看人姑娘表情不对,现在……果然他早已看穿了一切。 “少爷,小的来吧,老爷和夫人已经在里面等了好久了。”机灵的小厮懂得为自己的主人开口。 花满楼听了,也没再继续讲礼物从车上往下拿,反而是牵着李乐欢的手下来,小姑娘才刚刚睡醒,迷迷糊糊的,很是听话地被人牵了下来。看得旁边的花雨砚一阵牙酸,总觉得花家的最后一片净土已经沦陷了。 三人一行进了花府,李乐欢也没顾上看桃花堡美丽的景致,重新恢复清醒的脑子已经被见未来公婆的事情塞满,差点左脚绊右脚上演平地摔。 一进了大厅,果然就有两位富家的中年男女走了过来。男子人到中年仍然龙行虎步,看得出年轻时候的健朗。而妇人却很是貌美,自由一股江南的温婉气息,也难怪能生出七童这般好看的男子了。 “楼儿,还不赶紧给娘亲介绍介绍?” 花满楼就知道会这样,但他心里却很开心,嘴上速度自然不慢。而李乐欢想讨人喜欢的时候,嘴巴那是甜得跟抹了蜜似的,这点花七公子感悟最深。 只是这次嘴甜的对象不是他,他心里竟然有股怅然若失的感觉。 而最怅然若失的,当属花家四公子了。因为他手边,连杯热茶都没有,差点看得他老泪纵横。大龄单身狗就没人权了吗? 这一会儿的功夫,花夫人已经挽上了李乐欢的手叫上阿乐了,速度直追小火箭。 不过心细的花七公子还是发现阿乐精神还是有些不济,立刻出言说旅途辛苦,让她先休息一下。花夫人这才发现天色已晚,立刻让人吩咐下去,又怕太过热情吓着人姑娘,故而让自己的贴身丫鬟领着人去。 这屋子早几日就收拾好了,就在楼儿院落的隔壁。 等到李乐欢离开,花雨砚终于发出了自己的不平:“爹,娘,儿子这么大个人杵在这儿,你们难道都没有看见吗?” “你也还知道回来!” 不是你们让他回来的吗?回来又不待见他,他的命真的好苦啊! 但花夫人已经不关心他了,她最疼爱幼子,也最心疼幼子的经历,自然也最关心幼子将来的另一半。前些年幼子就已经到了婚假的年龄,可想嫁过来的她看不中,看中的不想嫁,她这儿子最是温柔,唯独眼睛……若是可以,她是恨不得将她的一双眼睛给他的。 这前些日子听说小儿子有了心爱之人,她是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一来是开心,二来却有些怕,虽说她是绝对不会阻拦儿子娶心上人的,但若是个……想了几日,最后还是将四子撵了出去看人。 不过这书信到底不如眼见为实来得准确,这一见啊,果然是个标志的好姑娘,人好嘴甜家世也好,关键对她儿子上心,这就够了。 “我说楼儿,阿乐看着面容有些疲惫,要不要让厨房炖了燕窝参汤补一补啊?” 花满楼想了想,点头:“这个娘你拿主意就好了。” 花夫人立刻就开心了,又想起了另一件事情:“不是传信过来说午后便到吗,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可是遇上了什么事情?” 花雨砚就立刻在后面摇头了,但华七公子表示自己看不见,十分诚实地将事情说了出来。 “所以,李家丫头是替那沈家姑娘施针才这般疲惫的?”花如令插嘴道。 花满楼点头。 “那……能治好吗?”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想写的与众不同点的,不过……第一面还是很重要的,等下次与众不同好了:) 第84章 我要点一盏明灯 “少爷,外面有一姓龙的侠士来拜访, 说是李小姐的朋友。” 花平过来的时候, 花满楼正要去陪李乐欢用膳。昨日小姑娘舟车劳顿又加上施针, 睡到现在还没醒, 他娘都来找他谈过话了。 姓龙, 这个姓并不常见,他略一想想就知道对方是谁了。可一个男子, 登门拜访一个姑娘, 特别还是他心仪的姑娘,花满楼这心里就有些不舒服了。 不过不舒服论不舒服, 花七公子也做不出撵人这样的举动。 “知道了, 带客人去前厅吧。” 花家富丽又堂皇,又有江南楼阁的小意温柔,桃花堡又修得实在是漂亮, 论精致,李园是远远不及桃花堡的。毕竟李家清贵,也不会将大把钱财用在这个上面,而花家就不同了。花家是巨富之家,按照花如令的话, 那就是他家有钱,还不允许他把家里房子修缮得漂漂亮亮吗? 这完全合情合理,并没有任何诟病的地方。 但龙啸云却觉得这花家太浮,只觉得土大款,钱都摆在面上, 心中虽是嫉妒不已,却还在给自己的酸溜溜找借口,等到后院有人过来,他一看是花满楼,心里登时就更加不舒服了。 不过他这人惯会做面子工程,即便心里不开心,爽朗也是依旧的,看到花满楼出来立刻表示了自己的问候。 而论礼仪,花七公子还没输过。 等到没有营养的话说过一箩筐,龙啸云终于忍耐不住率先出击:“花公子,不知李三姑娘可还在府上?” 李三姑娘恰好此时走到内堂的门边,再跨过一道门槛就是会面的偏厅了。她忽而就停了下来,又示意后面的花平不要多嘴。 花平无奈,身体却很诚实地停了下来。 偏厅的人还在说话:“嗯,她尚在休息,不知龙兄寻她何事?” 一个不太熟悉的男子,上门找一个女子,这其实很容易让人想歪,不过龙啸云一看就是有备而来:“实不相瞒,昨日我偶然与李三小姐在沈家相遇,那沈家小姐身受重伤,我昨晚偶然记起寻欢与七妙人之一的妙郎中有些交情,故而冒昧前来想请求李三小姐帮个忙,看是否能够请得妙郎中前来?” 李乐欢听了倒是觉得一楞,她有些没想到自家二哥与江湖名医还有联系,不过以自家二哥的性子,估计又是以酒会友。 但话又说回来了,为什么要让她转达?难道自家二哥和龙啸云之间有了龃龉? 发散思维的同时,花满楼已经开始送客,他心里已然不满,沈家既然已经决定相信阿乐,今日转而又请人上门来寻妙郎中(并不),虽然情有可原,但如此大张旗鼓,也未免太过轻视。 即便他花家是欠了李家一条人命,但阿乐是阿乐,花家是花家,阿乐不必为了花家受任何的为难。花满楼很少为难人,他这人信奉的就是以和为贵,但这次态度却出乎意料地强硬。 甚至龙啸天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等到清醒过来,已经站在了桃花堡的外面。 “出来吧。” 花满楼听声辩位江湖一绝,自然早就听到了小姑娘又重新欢快的脚步声。 听壁脚被戳穿,某人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蹦蹦跳跳地出来,大加赞赏:“七童,棒!” 还比划着大拇指,花满楼虽然看不到,却已经脑补了小姑娘娇俏的容颜,绷着的脸上也忍不住泛起了笑容:“你呀,他找你写信给你二哥,你写吗?” “写啊,当然要写,二哥竟然与妙郎中有旧都不告诉我,我要写信去批驳他一顿!” 好吧,这是重点不在这上面,不过关于沈嘉:“昨日爹娘问我,你可有把握?” 李乐欢就开口了:“这个不好说,就像是比武一样,如果有朝一日西门吹雪和叶孤城决斗,你问西门吹雪可有胜的把握,他肯定也回答不出来。但唯一一点可以确信的就是,若我施针,必定竭尽全力。” 这就是危险系数很高的意思了。 “我昨日也说了,需一绝顶高手配合我,理论上来说,这个高手的内力掌控足够精细足够好的,沈小姐康复的可能性高达八成。” 八成,其实已经很高了,花满楼沉思了一番,开口问了和沈越一样的问题。昨天时间仓促,他了解得也不够多。 “都说是绝顶高手了,那就肯定是江湖顶尖高手,并且内力最好的至阳内力,寒性或者至阴的内力不是不可以,但效果绝对大打折扣。”随之,她给出了具体的高手范围:“如果你非要让我点个范围,那就最好是江湖五绝。桃花岛主黄药师,九指神丐洪七公,大理段王爷为最佳。西毒欧阳锋内功虽好,内力却并不适合救病治人。” “哦对了,还有个西域罗刹教教主,我见过他,之所以没有提他,是因为他应该是不会损伤自己的内力去救人的。”这话李乐欢说得已经修缮过了,直白点来说,这位杀人还成,救人那是绝对的不可能。 花七公子果然也听说过西域罗刹教教主杀人如麻的传闻,他又有些后怕,关心道:“你见过他,他有对你做什么吗?” 果然李三小姐最喜欢某人紧张她,闻言乐得眼睛都眯起来了,搭着他的肩头摇了摇头:“你看我不好好地站在你面前嘛,他虽然杀人如麻,却并不会无缘无故地杀人。”就是送礼的品味太差了,送个罗刹牌简直让人分分钟想毁掉。 “那就好那就好。”他这才察觉到两人的姿势,稍稍红了红脸,竟是没有推拒,仍然维持着转回了原来的话题:“如果是要五绝的话,段王爷与我们素无交情,剩下两人,你觉得花家能够请动谁?” 虽然她承认花家和霹雳堂都挺厉害的,但:“虽然我不想泼冷水,但我觉得洪老前辈的可能性高一点。”如果你们找得到他的话。 “若你想请动我小姨夫,除非你早点娶了我,哈哈!”果然正经不过三秒,某人又开始撩拨了,踮着脚尖也挺累,她果断就将手臂从某人肩头上拿下来,转而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 “阿乐!” “好了好了,我不说笑了就是,其实我也没说笑,小姨夫说我成婚就许我一个条件,若我开口,他定会帮忙的。” 花满楼却不同意,甚至本来带笑的面容冷峻了起来,这是李乐欢第一次看到这般严肃而认真的花满楼,让人不自禁地提起了心:“阿乐,虽然我很想沈家小姐恢复健康,但我并不希望你说这话,而我也希望我娶你,没有任何旁的事情,你明白吗?” “我……”蓝朋友太高尚,说得她竟然有些恨嫁一般,话到嘴边,她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所以阿乐,相信我好吗?” 李乐欢点了点头,分外乖巧:“嗯,都听你的。” 然后气氛又和暖了起来。 恰好此时,花平带着人上来摆饭,拉着人吃了一顿不是早饭也不是午饭的早午饭后,李乐欢就陪着花夫人出了门。 嗯,花家七公子被撇下了。 花满楼也很无奈,但想着四哥和爹都在等他,就只能依依不舍地转去了书房,将刚刚说的话又简短概述了一番。 花雨砚听完,不由地长叹:“这简直比请妙郎中还要困难!” 虽然语气很哀叹,但话确实是这么说的。 “相传东邪已经十多年没在江湖上行走,段王爷鞭长莫及,我听闻洪帮主近日在扬州一带的分舵,雨砚你去打听一下吧。” 花雨砚点了点头。 扬州是花家的天下,这花家的商铺开遍了扬州城,花夫人带着妙龄少女出门,不过是一个时辰就传遍了整个扬州商会。 李乐欢自问也很喜欢买买买,但像是花夫人这般的,她也只能甘拜下风。纯拿东西走了一个多时辰,战斗力急剧下降的她终于讨饶说寻个酒家坐一坐。 正合花夫人心意。 酒家的雅间,点了清淡的糕点和茶水,两人坐了下来,都是普通的家常谈话,李乐欢应答起来也十分得宜。也不知怎么扯的,就扯到了花满楼的眼睛上面。 虽然这么多年了,她早已放弃了让幼子重见光明,但心里总是有那么一个卑微希望的:“乐儿啊,伯母听说你医术不错……” 李乐欢哪里不懂,她其实也一直都在寻找,前几日宫九的探索任务做完,系统给了一个任务奖励,她一直都没查看。昨日她在沈家时才看了一眼,看完之后心惊肉跳到现在还有些没有平复,但……即便有了修复眼部坏死血管的药丸,那还有□□呢? 七童的性子她了解,是绝对不会答应活体移植的,就是动物他也舍不得伤害。再说动物的到底与人的不同,除非她寻到一种替代物,像是现代的人造□□一般可以贴合人体? 但,这种东西她真的可以做出来吗?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母亲节,祝天下的母亲大人青春常驻,欢颜一声【比心!】 花花的眼睛终于要来了,吼吼吼! 第85章 写首小调叫欢畅 李乐欢其实是个相当自信的人,但她却无法在一个母亲面前将自己的思虑说出来, 即便花家在知道后, 肯定会全力资助她寻找那些珍惜的药材。 所以她摇了摇头:“抱歉, 伯母, 七童的眼睛耽误太久了。不瞒您说, 其实确实是有法子的,但七童肯定不会答应的。” 听到前半句话, 花夫人一阵失落, 但后半句却让她的心跳瞬间乱了起来,她的手忍不住握上小姑娘的手, 已经有些震颤:“你说有法子?” “伯母你别激动, 这个法子七童不会同意的。” 花夫人却是不听:“若是能让我儿恢复如初,我这个做娘的就是倾家荡产也是愿意的。” 七童真的是生活在很幸福的家庭里啊,李乐欢心里愈发坚定了治好他眼睛的决心, 但该说还是该说:“伯母,这个法子是有些残忍的。七童的眼睛早就坏死了,若是十年前倒可以一试,但如今就只有一个法子——夺取他人的光明换到七童身上。” 这是一个几乎等同于以命换命的法子,花夫人眼睛里的亮光瞬间消散了大半, 她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小姑娘口口声声说楼儿不会答应,知子莫若母,楼儿确实不会答应这个条件。 “就没有其他的法子吗?” 可能有吧,但至少现在没有,她摇了摇头:“没有, 而且这个移植必须是活体移植,剜眼之痛,便是死囚七童也不会答应的。” 明明知道有法子却不能用,花夫人也很是郁卒,吃过饭就草草回家了。 花满楼送母亲进去,明显地感觉到母亲情绪低落,出来就忍不住问起:“阿乐,你和我娘出去碰上什么了?” “这个……我们找个地方说。” 随即,李乐欢就拉了人到旁边的小花园里,左右看了看没人,这才道歉:“七童,我想我需要向你说声对不起。” 花满楼失笑,这怎么还道歉上了:“对我,你不必说这三个字。” 李乐欢却摇了摇头:“不,这是我以医者的身份说的。刚刚你娘问我有什么法子可以治疗你的眼睛。” “你怎么说?”言语间很是轻松。 李乐欢忍不住偷看他:“那个我说了你别生气啊,我说有法子。” 花满楼一惊:“有法子?” “嗯。”点头:“其实昨日就想说的,曾经我向你许过诺,只要找到方法一定会告诉你,可……我知道,这个法子你不会答应。”其实,这就是她和花满楼的区别了。 花满楼热爱生命,敬重世上所有个体的生命,即便是死囚恶人他也不会去掠夺。但她不同,若易地而处,她失明需要□□恢复光明,若对方即将死去又心甘情愿地愿意贩卖角膜,她肯定会答应。 也正是因为此,她才更欣赏对方的赤子之心,也不愿破坏对方的真诚。 而对于喜欢的人,她并没有任何的隐瞒。 好半晌,花满楼才反应过来为何小姑娘这么纠结了,他不由地释然一笑,难得主动拉起小姑娘手,周围没有其他的人脚步声,花七公子难得有些放纵自己,伸手将小姑娘搂入怀中。 温暖入怀,耳边是男子清朗明媚不带一丝怨怼的声音:“傻姑娘!” “我才不傻!” “好好好,不傻!娘那里我会去说的,你做的很好,都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早已经习惯了现在的生活。” 习惯这个词,其实是很可怕的字眼。这世上,又有谁愿意去习惯黑暗啊,有人说这世上最孤独的事情便是闭上眼睛看到黑暗里的星空。人是社交性的动物,在永远暗淡的星空里喁喁而行十多年,这是一种勇气。 她却很心疼他,如果可以,她真的非常非常非常想让他恢复光明。他嘴上不说,心里却一定很想看看这蓝蓝的天,这红艳的花,这个美妙的世界。 “我不想听这种话,你就不能任性一点吗,就不能鼓励鼓励我,说阿乐你这么聪明,肯定帮我治好眼睛这样的话吗?” 然后实诚的花七公子就复述了一遍,而也不知道是哪个瞬间,他的心脏狠狠地跳动了一下,那些年深藏的鲜活记忆,到底还沉淀在脑海深处。 就像阿乐说的一样,人总要抱着些希望而活。 “嗯,你放心,我肯定会找到办法的。” “恩,我相信你。” 系统:宿主,我也相信你:)。 ……不知为何,气氛一下子就冲淡了呢。 ** 花如令的寿辰其实在下个月的十号,真正细究起来,还有二十日左右,只是花如令在江湖上也很有地位,加上商场上的朋友,又是整寿,早在三月前其实就开始准备了。到了如今,才是真正操办起来。 寿星公自然不好操劳,那么只有儿子们来了。 大的几个儿子都大了,也都成家立业,忙起来那是比花如令还要忙,故而花满楼和花雨砚才需这么早回来。至于李乐欢,这个就你知我知了。 却说这一日下午,沈家派人来请李乐欢过府一叙。花满楼陪着小姑娘到门口才发现来接人的正是当日在竹林酒肆遇见的霹雳堂少堂主沈越。 今日沈越换下了一身不太合适的长衫,估计那日酒肆也是为了应景才穿的那身衣服,今日一身黑色劲装,更显相得益彰。 “花七公子,李姑娘。” 打了招呼,沈越也没问为什么请一送一,三人一行就往霹雳堂的方向而去。 路上,李乐欢也了解了沈嘉这段时间的状况,而至于为何请她,却是因为请到了九指神丐洪七公的帮忙。 她转头看七童,却发现七童并没有任何的惊讶。 咦?难道这里面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吗? 外人在场她也不好问,索性等到了沈家自有分晓,只不过……要见原身的故人,这心里还真古古怪怪的。 “李姑娘,请。” 明显在沈家,李乐欢比花家人受欢迎许多,而这次她也见到了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江南霹雳堂堂主沈明德。当然,沈明德的武艺并不算特别高,但他一手霹雳弹的制造之术却是无人能及。 纯拼武功他干不过太多人,但若是加上霹雳弹,那是江湖一流高手都难以应对的。 沈明德与沈越长得很像,类似于青年版和中年版的区别,一样爽朗,见到她这么年轻也没多少惊讶,反而很是友好。 双方进行了友好的交谈,不过半盏茶的功夫,门外终于又有了脚步声。 李乐欢抬头看去,惊讶极了,脱口而出:“蓉儿,你怎么在这儿!?” 那一身乞丐装的老人身边,可不就是一身黄衣娇俏的黄蓉,再看看她身边,竟然没有宫九的身影,这是……怎么了? 黄蓉却并不惊讶,甚至她一脸的得意,明显就是故意的:“哼!怎么就不能是我了,姐姐跑出来玩却不带我,蓉儿可是要生气的,嗯,让七公打你哟~” 说起七公,李乐欢也反应过来,立刻就迎过去:“七公好,您还记得我吗?” 洪七公这辈子都没收过徒弟,传授武功的都少,自然是记得的,立刻就笑着开口:“是你这丫头啊,你义父还好吗?” ……“还好,他已经找到想找的人了。” “不错不错,功夫不负有心人。” 说话的功夫,沈家父子也走上来了,他们也没想到这几人都认识,不过认识好啊,认识更容易办事。 一番交谈,洪七公都忍不住开口调侃:“原是你这丫头想出来的法子,老乞丐不懂什么医术,就全由你指挥了。” 这话,就是要帮忙了。 李乐欢心中惊叹江南霹雳堂的效率,面上却点了点头:“嗯,七公在扬州能呆几日?实不相瞒,沈小姐现在的状态还需调养一番才能施以金针之术。” “最多七日。” “好,那便七日。” 沈家人本想热情招待,但七公并不喜欢排场,谈完就直接走了,黄蓉就是想黏上去都跟不上。不过好在七公说不会离开扬州,她在沈家守株待兔就好了。 “蓉儿,你怎么跑扬州城来了?九哥呢,他平日里不是最宝贝你的吗?” 说起这个,黄蓉一脸的生气,这嘴上差点就能挂个油瓶了:“姐姐你不要提他,那个讨厌鬼,我再也不要理他了!” …… “那你爹呢?” “我娘祭日快到了,我爹回岛了。” 怎么看着有些心虚啊,而且……:“你不会是回岛的路上又溜出来的吧?” “……” 完全是一脸被说中的表情。 “我、我娘祭日还有一月不到,等到那日,我肯定会赶回去的。”还不是为了那个讨厌鬼,到现在都不来找她!若非是怕回了岛爹爹拘着她不让她离开,担心讨厌鬼不能进桃花岛,她才不会冒着被爹爹打断腿的可能溜出来呢! 作者有话要说:  →_→九哥的任务做到一半,进度条跟上! 第86章 突如其来的不测 接下来的几日,李乐欢都会去沈家替沈嘉调理身体。这一南一北的确实有些距离, 沈越多番提出让她暂住沈家, 她想了想, 还是回拒了。 相对于沈家来说, 她还是更加喜欢桃花堡的景致, 唔,景致。 这一日花满楼出城寻访瓷器去了, 来接她的人就换成了花雨砚。 “四哥, 其实你不用来接我的,我一个人能回去的。” 花雨砚立刻摇头:“这可不行, 我可是答应了七童的, 不能他不在就让你一个人回来,娘知道了,非打死我不可。” “……”胡说, 花夫人那么温和的人,怎么可能动手打人。 花雨砚一看她表情就知道她不信,但那又怎么样,他挨过的打难道都是假的不成。 “哎,四哥你怎么一直往后面看啊?难道是钱袋掉了?”这走了小两百米的距离, 都回头看了十多次了。 花雨砚却还是忍不住往后面看,可是怎么看都没有任何奇怪的地方:“没什么,就是觉得有些奇怪。”从昨日开始他老觉得有人在跟着他,但往后看又没人,可真是奇了怪了。 “怎么奇怪?”她怎么没感觉。 “说不上来, 大概是哪家的小娘子又在想我了吧。” “……” 桃花堡位于扬州城小孤山的山脚下,远远地已经看到了小孤山,花雨砚这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只还没等他放定,一阵急促的“吁——”声响起。 随即,是车夫戛然而止的声音。 花雨砚的心瞬间又提了起来。 一把冰冷的刀剑捅了进来,车帘被轻轻挑了起来,刀锋恰好落在了他的脖子上。一蒙面的男子钻了进来,身材魁梧,一看就是练家子:“说,罗刹牌在哪里!”说话的口音很奇怪,不像是中原人。 李乐欢:……她有一句MMP必须要讲! 到底是谁这么能耐竟然知道罗刹牌在她手上!早知道她就应该将罗刹牌交给陆大爷的,以陆大爷的惹麻烦能力,罗刹牌在手的消息分分钟就散播开去了! 另一把冰冷的刀锋架在她脖子上时,她悔得脖子都青了。 倒不是不想反抗,她虽然战五渣但并不是全不会武功,只是……四哥你怂得竟然比她还要快,你还要不要面子啊? 四哥表示保命要紧,面子值几斤,要来干啥! “不说,不说就杀了你这个相好的!”刀锋渗入脖子,她几乎听到了自己血管里鲜血流动的声音。有微微的湿意落了下来,她知道那是她的血。 对方是真正的亡命之徒,手中的刀比她手中的银针还要稳,离得这么近,对方的呼吸都没有一丝的变化。 花雨砚立刻跳了起来:“她不是我相好的!” 刀锋果然又近了一层,血滴落得更快了。李乐欢吃痛,但她已经靠在了马车的墙壁上了,已然退无可退。如此直面死亡,不知为何她竟然出乎意料地冷静,冷静到她迅速就发现她手中的罗刹牌并没有暴露,冷静到默默地下了□□。 “哎哎哎,大侠你冷静啊……我真的不知道什么是罗刹牌啊,我连个江湖人都不是,你让我上哪给你找那东西啊!”花雨砚差点都要急哭了,要是七童知道因为他的缘故……简直不能想! “那好,我就帮你清醒清醒。月旬以前,你遇上了一群人。” “啊——”花雨砚已经知道来人是谁了,那日他除外访友回来得沈嘉相救,火并的两伙人之中,就有一伙人用的这种兵器。 “可是我真的没拿你们任何东西啊,我朋友受伤了,赶着送医还来不及,哪里……” 他说的真的都是真话,但对方却连他一个句读都不信,兴许是哪个字眼惹怒了他,举起刀就直接劈向了李乐欢。 花雨砚吓得心惊胆战,他想要扑过去替她挡下,却十分不争气地发现自己竟然吓得直接定在了原地,紧接着连眼前的画面都模糊了起来。不过眨眼的功夫,他就直接倒了下去,失去了意识。 李乐欢的心也提了起来,短短的几秒时间几乎可以抉择她的性命。 但幸好,老天似乎还看不得她如此突然而然地死去,蒙面人提着刀,软软地道了下去。冰冷的刀锋擦过她的脸颊,带起一道血丝,却并没有带走她的小命。 惊险过后,终于迎来了后怕。 身边倒了两个大男人,李乐欢自己喘着粗气,像是庆祝自己的劫后余生一般。 系统,我们能打个商量吗?以后遇上危险,你也好歹吱个声可以不?毕竟你我共生,我死了对你也不好吧? 系统也委屈:这个能怪我吗?你自己把我调成休眠模式的! ……自己造的孽啊。 ** 天有些黑,外面还有匆匆忙忙的脚步声,花雨砚一睁开眼睛,就落入自家娘亲关心的眼眸中。关键时刻,他果然还是亲生的。 哦对了! “七弟妹呢,她没事啊?都是我连累了她!” 虽然知道儿子没事,但看到四子醒过来还是欣喜若狂:“你可终于是醒了,还不快说说是怎么回事?” 怎么好像不是守着他醒来,而是……他心里的阴影不断地扩大:“七弟妹她出事了,对不对?” 花雨砚由花夫人领着到了旁边的屋子里,就看到了躺在床上脸色惨白的李乐欢,连呼吸都很浅,嘴唇还是发紫的状态,一看就中毒不轻。 李乐欢已经昏迷足足有一天一夜了,当日她在马车中下的毒是下在空气中的,除了曾经服食过解药的她,其他两人都中了毒。她好不容易给花四哥解了毒,出去一看车夫已经死了。自己摸了摸脉还中了一种诡毒,差点气哭。 千辛万苦赶了马车到桃花堡的门口,她还没挑开帘子,就直接栽倒了下去。 “那杀千刀的,在刀子上抹了毒,你……待会儿见到你弟弟,千万别太……” 花雨砚见到七童,大概就明白娘亲为何欲言又止了。 他的七弟从来都是笑得温柔和善如江南的细雨一般,愣是谁看了都会觉得如沐春风。但此刻的七弟,竟然让他有些害怕,总觉得只要任何的外力一碰就会轻轻碎掉。 “七童,你……” “夫人,少爷,外面有一自称妙郎中的人求见李三小姐。” 妙郎中?!花满楼忽而想起来阿乐送出去的那封信。花雨砚还没反应过来,自家弟弟就像一阵风一样飘了出去。 还没等他跨出房门,七弟就拉了个干瘦的中年文士男子进来。那男子似乎还在哀嚎:“你慢点……我这一把老骨头啊,你个小辈就不知道……” “求你救她。”如果需要,此时花雨砚半点不怀疑弟弟会直接跪下来。 “救她?” 妙郎中人称一句梅二先生,梅二看向床上的小姑娘,当下捋着胡须就摇头:“这丫头没救了,中了西域奇毒,你们这样用天山雪莲吊命也不过多挨个三日,还是尽早准备棺材吧。” “哎,不说了,那李三呢?李二那货让我找人切磋医术,若非是喝酒喝输了,我才不走这趟呢!” “她就是李三。” “什么?这么没用,还说医术高手,自己中招都快死了,不行不行!”梅二先生抬脚就要走,还没等花满楼拦他,自己又转了回来:“不行不行,若是让李二知道我对他妹妹见死不救,怕是再也不与我喝酒了。” 传闻妙郎中嗜酒如命,倒也不假。 梅二先生就坐了下来,他粘着胡须轻轻摸脉。摸了好一会儿,眉头却蹙了起来,这……脉象略奇怪啊,怎么好像是…… “怎么样?”花满楼听到他松开的声音,离开开口。 “你这后生不要急,急有什么用,你要是能治,你自己来啊!” 梅二先生最讨厌别人打断他的思路,本来以为只是李二诓他的话,但如今这脉象摸起来,倒是有那么几分真本事了。这姑娘约莫是早就察觉到自己中了奇毒,只不过没有充裕的时间制作解药,故而先用了压制毒素的东西。 只是这东西是什么,他一时半刻竟然也摸不出来。更奇妙的是,这股莫名的力量似乎在与毒素做斗争,虽然缓慢甚至还在吞噬毒素。 这就令人惊叹了。如果不是他来,等到天山雪莲续命的药效过去,那些庸医说不得就直接说人死了,殊不知这小姑娘很有门道,不过会呈现假死的模样罢了。 “你这后生喜欢人姑娘吧,别急,这小姑娘聪明着呢,就是没有我梅二,她也死不了。” 花满楼一楞,不明白他说的什么意思:“先生何出此言?” “所以啊,像你们这种江湖人,学个皮毛的医术就断人生死,平白闹得自己别人紧张。你要是医术过硬,自己把把看,准保不是绝命之脉。” “……”这大夫叼起来,花满楼看了都想打人。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时间线,陆小凤的时间线本来就不明确,故事可能有颠倒,同人就是很崩,请勿见怪(有些故事其实已经发生了,但是因为同人所以被蝴蝶,加上女主没有参与,就没有写。) 哎呀,不要说女主战五渣,她……本来就是战五渣。马车不好施展她自己也没多少经验,最后还是靠的医术:)。 第87章 人生代代有谁知 花七公子到底还是没有抄起家伙打人,一来是心爱之人有救了, 二来也是因为黄蓉过来了。 黄蓉这丫头没什么定性, 兴许是前十六年在桃花岛上耗尽了所有的耐心, 所以出了岛根本就闲不住, 在桃花堡转了几天在又碰上七公后, 自然就又缠了上去。还真别说,这丐帮的打狗棒法看着真的挺有意思的。 因为跟着七公去了乡下, 所以等到她知道姐姐中毒昏迷已经是一天之后的事情了, 故而才来得这般迟。 黄蓉也会医术,但她同样没有深学, 看到姐姐人事不省地躺在床上, 看着花满楼的脸色就愈发不好起来:“花满楼,你就是这么照顾我姐姐的吗?啊——你说话啊!你要是不行,我自带我姐姐回桃花岛去!” 桃花岛, 旁边本来看热闹的梅二先生眼睛一亮,听说黄岛主的桃花酿可是一绝啊,以前他是觉得没机会喝上,不过现在嘛,他立刻就开口了:“小姑娘, 你这姐姐可撑不到你带她回桃花岛了。” ……梅二先生,你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 “等到她假死,那这毒解起来就困难多了。” 黄蓉长了一副聪明的心窍,自然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你谁啊!”完全不知道客气怎么说。 而梅二先生这个人吧,其实也并不是那么在乎别人对他礼貌与否, 只要给好酒,他能立刻叫爸爸:“不才,江湖人称一句妙郎中。” 黄蓉狐疑:“你就是妙郎中?”这副看着饿了百八十年面黄肌瘦的样子,看着比他爹爹都老十多岁,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江湖七妙人可是她爹爹的后辈。 ——不,蓉儿你要相信你爹爹那是保养有方。 梅二先生自然点头。 “你能治好我姐姐?” “自然。” “那你觉得以我桃花岛的家传医学,会续不了我姐姐的命吗?” ……小姑娘你这个套路不对啊!梅二先生就是再狂放,也不敢直接开口怼桃花岛,开玩笑,这江湖上论邪性,东邪大大舍我其谁,他也就是个江湖野郎中而已,还要留着这条命喝酒呢! 但他不死心啊,黄蓉一看他就是有求于她,当口就抓住了主动权,在小小松口会送他一小坛桃花酿后,某嗜酒如命的郎中马不停蹄地就开始着手解毒了。 花家众:…… 花雨砚更是安静如鸡,他这心里也是十分内疚啊,但这位……姑娘简直比沈嘉还要生猛,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有女人直接开怼他七弟的,开口就是桃花岛啊喂,桃花岛什么地方啊,就是他不混江湖都知道这三个字堪比江湖神水宫了。 神水宫那是男子不得入内,而桃花岛更绝,直接外人不得入内。 他看了一眼弟弟,觉得弟弟这给他找的弟妹有点叼,想想以后如果弟弟成婚拜堂,礼堂上坐着东邪的感觉……不知为何,突然觉得有点苏爽。 也难怪,黄蓉自己行走江湖并不喜欢报家里的名头,到了花家也只说是李乐欢的表妹,花家人就是再神通广大也不会猜到这层关系在里面。 因为梅二先生要准备解毒,但他到底是男子不好把控,所以黄蓉就留了下来。她虽然医术不到家,但底子摆在那里,绝对可以秒杀大部分大夫,加上她本人聪明伶俐,说一遍就明白,让梅二先生都不得不赞叹不愧是东邪巨巨的女儿。 花夫人到底年纪大了体力不支,听到有救就先去休息一番。 本来她也想劝小儿子也去的,但看到小儿子这模样,到口的话却说不出来了。她这儿子她这个做母亲的明白,这用了情入了心了,若……只希望老天保佑,她这儿子长到现在,吃的苦头已经够多了,这李家小姑娘她也极是喜欢,可不要带走她啊。 花满楼等在门口,其实他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合眼、水米未进了,但他却没有任何的感觉。他不止一次地想,若他去接她,是不是就不会…… “七童,你打我吧,都是我这个做哥哥的错。” “这不怪你。” 他只怪他自己。 “不是,七童这真是我的错,那些人是冲着我来的,说问我要什么罗刹牌,说和月旬以前截杀有关。” 是许久的无言。 花雨砚看了一眼弟弟,知道他此刻心定然不再这上面。可是看着这样的七弟,他就忍不住想起十多年前的七童。那时候他也是这样站在他的身边,那时候七弟的眼睛刚刚看不到,也是这般倔强,不愿意旁人替他分担哪怕一丝一毫。固执地去让自己熟悉黑暗,一个人安静地适应还要对着他们笑,怕他们担心。 他永远都无法忘记那个阳光浓烈的午后,七童难得出了屋子,花园里是馥郁的花香,还没等他迎上去,七童就一脚摔进了花丛里。 花茎上有刺,孩童幼嫩的手掌留下了鲜红的血,可七童却像感觉不到一般,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无措和担心,转头还给了他一个微笑。 他最小的弟弟,从小就懂得如何对别人好。 一直到如今,都是那个曾经摔倒还会冲人笑会安慰的人。他以前也想过,这天底下到底是怎么样的姑娘才能配上他家七童?在他心里,那么温暖的弟弟,便是公主也是配得的,那些俗烂的大家小姐,凭什么嫌弃七童看不见!! 他家七童不知道有多好。但七弟有多好,就有多寂寞。没错,就是寂寞,因为怕家人担心,所以搬出了家门一个人独居。在江湖上有些名头,但细数起来,也就只有陆小凤一个朋友。 整日里不是在小楼养养花草弹弹琴,就是替家里看看生意,日子过得比他爹还要无趣。他想,什么时候能有个贴心的姑娘来陪陪他弟弟? 也许是心诚则灵,在他烦事缠身的时候,还真来了这么个姑娘。见到人之前,他像个老妈子一样脑补了一大串,但见到人之后,他就什么都不想了。 姑娘漂亮又怎么样,他弟弟又看不到。家世好不好又如何,他花家有的是钱。谈吐素养怎么样,只要弟弟喜欢就好。 况且,人姑娘聪明漂亮家世好,性格开朗又鲜明,最重要他弟弟整个人都黏在人旁边,他那是第一次见到平日里老成持重的弟弟像个少年郎一般,会思考送姑娘什么礼,会因为人姑娘的一句话而窘迫,就像是把前些年没经历的都经历了一遍。 他是衷心的,感谢这个姑娘,也是真心地希望这个姑娘能够陪这他弟弟一辈子长长久久地走下去的。 可是……现在一切都被他搞遭了QAQ!弟妹,你一定要坚强地活过来啊! 兴许是真的感受到了花家兄弟强烈的意念,等到月上中天房门吱嘎开开的时候,梅二先生给了一个好消息。 “这女娃娃运道不错,这西域奇毒一向是以诡毒著称,便是因为混毒难解,即便是有解药,等到配出解药,人恐怕早就没了。女娃娃中的毒虽然很是凶险,但幸好是单一的毒素,老夫前些年偶尔遇上过一回,这回也算是幸不辱命了。” “谢谢先生。”说着话,花满楼就退后一步,深深鞠了一躬。 “哎,要谢我就给我准备点好酒……” 花雨砚看弟弟没什么招待人的兴致,立刻揽过,引着人往膳厅方向去了。 黄蓉并没有出来,这说明她还在里面看顾阿乐。花满楼虽然知道现在去肯定讨对方的厌弃,但他现在实在太想……抱抱她了,只有感受到对方的温度,他才能安心。 “哎——你出去!我姐姐还在泡药浴呢!”语气十分不善。 花满楼往前走的步子一顿,停在了屏风前面,因为他已经闻到了浓郁的药味,听到了轻微的水声。 “你怎么还不走!” “……我就站在这里,你放心,我看不到的。” 声音很轻,也是出事以来黄蓉听花满楼第一次开口,略带沙哑隐忍,这种感觉,就是她本身满肚子的怨气,竟也全部被堵住了。她倒是也想说非礼勿视,但对方偏偏真是一个瞎子,就是个美女脱光站在他面前,他也完全可以做到非礼勿视。 这就有点尴尬了,若是换了任何一个女子在这里,都会将花满楼赶出去。偏偏,在的人是黄蓉。她呢,世俗礼法那是全然都放在眼里的,想了想,竟也没再开口。 一道屏风,里面是她,因为药汤的味道浓郁,他已经闻不到她身上独特的药味,但幸好,他尚且还有听觉。站在屏风外面,他已经能够听到她浅浅的呼吸声了。 不重,甚至很轻微,但她尚在,真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黄蓉偶尔也抬头看看屏风外面的身影,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这人似乎从进来到现在,连一丝一毫的动作都没有,连呼吸都很轻,像是觉得做了什么就会破坏什么一样。 陡然地,她就有些想念某个讨厌鬼了。想完又气呼呼地独自生闷气,真是的,就不能来哄哄她吗? 作者有话要说:  花七公子生气了,后果必定很严重,不要着急。 第88章 双瞎CP出道 李乐欢与沈越约好两日后会回诊,所以沈越一大早就在门口等了。等了一上午都没见人来, 他终于按捺不住去了花家。 到了花家才知道, 李三姑娘中毒已经整整昏迷了两日了。 九月的天本就微凉, 他这后背却是出了一层的冷汗, 生生的后怕:“不知李姑娘的毒可解了?” 因为是小辈前来, 自然不会是花如令接待。人还没醒,花满楼自然还在内院, 接待沈越的人自然是花雨砚, 虽然沈越对他的观感实在不太好。 当然,除了花雨砚之外, 还有个有酒喝就是大爷的梅二先生。 “你这后生难道也喜欢人姑娘不成?放心, 我梅二出手,绝对不会出错的。”说着,又喝了一口酒。他忍不住呲哈了一声, 这酒真是够味,难怪外面都买不到好酒,都跑这有钱人家的酒窖里来了。 梅二?!沈越心中一跳,前半句话转瞬就丢在了脑后:“您是妙郎中梅二先生?” 梅二却不再理他了。 花雨砚却只关注了前半句话,他心道好啊, 难怪对着阿乐那么热情,原来还操着这样的心呢,真是……然后刚要开口赶人,就被截了。 沈越那是半点都没觉得梅二先生态度不好,毕竟梅二先生的脾气本就十分古怪, 这是江湖人都知道的事情,所以他立刻就问了:“那不知李姑娘何时能够康复啊?” “喂——你在打什么主意?” 沈越心道我打什么主意你难道不知道吗,洪老前辈只在扬州停留七日,七日内李姑娘若是未康复,那他妹妹怎么办? 梅二先生本来是不甚在意的,但在听到他是江南霹雳堂的少堂主后,隐约就记起来了李二跟他说的话,这下酒壶都放了下来:“不是你等会儿,你是不是有个妹妹昏迷不醒一月左右了?” “正是,先生如何知晓?” 梅二先生心道我当然知道啦,他当初就是被这个怪症吸引过来了:“你说说,这李三决定如何医治的?”却是半点没提李乐欢到底恢复得怎么样。 沈越刚要开口,又被直接打断:“你还是不要说了,带路,我去看看你那昏迷不醒的妹妹。” 这下轮到花雨砚着急了,他急忙赶了上去,只可惜梅二先生做事向来让人捉摸不透,被缠得烦了,索性转头喝酒。花雨砚没法,只能跟着一块儿去了。 至少,至少也要将人带回来啊。 梅二先生医术自然十分好,但也有擅长的方面,相对于内伤经脉,他其实更擅长外伤。传闻他曾经将一个断手断脚的人治到如常人,虽然不知道真假,但医术高是可见一斑的。 他这一生,对两样东西最自豪,一是医术,二是酒量。 所以他见了沈家小姑娘,只细细思考就上手摸脉,脉象……约莫也是一炷香的光景,梅二先生就放下了手。 沈越立刻道:“如何?” 梅二就摇头了,这个不好治啊,银针不行,若要另辟蹊径,金针之术倒也可,但……:“那李三是不是同你说她要用金针之术?” 沈越立刻大为惊讶:“先生如何知晓?” 还是个大胆的小姑娘,和她那哥哥一模一样的脾性,梅二先生就笑了:“那你就按照她的说法去做好了。” 说着就站起来要走,沈越赶紧上前去拦:“可如今李三姑娘……洪老前辈只在扬州呆七日,如今已是第五日了,明日若还不施针,就没有时间了。” “洪老前辈?你说的可是九指神丐洪老前辈?” 沈越点头。 梅二先生看沈越的眼神就不对了:“那你们还担心什么?洪老前辈言而有信,你妹妹这情况又不急,先跟你说明,老朽虽然算不上好人,却不会去抢个小姑娘的病人。” 这话说得那是一个直接,花雨砚当场就乐了,不过他好在还知道是在沈家,并没有直接乐在脸上。 沈越的脸色却并不怎么好看,他尝试着沟通:“梅二先生,您就不能……” “不能不能。” 说着就直接越过沈越出门去了。 花家的马车早就等在外面,花雨砚带着梅二先生转身就回了花府。 而此刻花府中,黄蓉终于熬不住去旁边的房间小憩,只有花满楼一人仍然还守在李乐欢的床边。 此刻的小姑娘呼吸已经恢复了平稳,再不复昨日的气若游丝。清浅的呼吸声应和着他的心跳,让他绷紧的心弦终于平顺了下来。 过去的十几年中,他也曾十分遗憾自己为什么无法看到。但昨日场景,却是让他痛恨自己的眼睛,哪怕能看一眼也好啊。 他又多么希望能够睁开眼睛就看到小姑娘健康的模样,看到她笑着叫他七童,肯定很好看,他的小姑娘,是世界上最好看的小姑娘。 李乐欢觉得自己应该醒过来了,怎么说呢,她其实一直都算是醒着的。 身体中了毒,她的意识或者叫做灵魂莫名其妙地就跑到系统空间里去了,按照系统的话说是宿主优待,一旦宿主出现生命体征下降的情况,系统会采取紧急救援,毕竟系统是直接绑定灵魂的,有权益保护宿主不受死亡的痛苦。 ……说的好听是上面的说法,说的难听点就是被关了小黑屋。 甚至这两日,她被系统拉着耳提面命地科普了武侠世界的危险性,命题就是不准再将它调整成休眠模式。 再一次接管身体,怎一个沉重了得,作为一个医者,她很清楚是余毒未消的原因,倒也并不惊讶。只是……她睁开眼睛,又忍不住闭上,再次睁开眼睛…… 她这是要和花满楼组个双瞎CP出道吗!! “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清浅的呼气紊乱,花满楼的心一下跳了起来,难得的,竟然有些手足无措。 甚至他说着,就要跑出去将梅二先生拉回来,李乐欢自然知道自己的毒是妙郎中和蓉儿解的,她在系统里都看到了,也不知是她敏感度好,竟然凭空一抓一把就拉住了花满楼。 “不要走,没事的。” 花满楼却是整个人僵硬在了原地,他一向都很敏感,阿乐在他面前从来都不会伪装,一个人在怎么样的条件下才会伸手摸几下才抓得住东西? 是……“阿乐,你的眼睛……” 他伸出手想摸摸她,却发现自己的手都是颤抖的。失去光明是多么痛苦的事情,没有谁比他更了解,他的小姑娘…… 李乐欢太无措了,一来她没有花满楼敏锐发现不了对方的动作,二来这声音里的惊慌无助……她想要动,可抓住她的手宽广温暖却十分强硬,让她无法动弹。 然后……她发现自己还可以开口说话:“七童你冷静点,我的眼睛没事,真的,我自己就是大夫,那个庸医用的解药不够好,余毒堵塞了眼部的神经,等到调理好,我自然还是能够看到的。” 说完仍然没感觉到对方有多么的冷静,终于放大了自己的声音:“七童,你难道不相信我吗?或者说我瞎了,你就不要我了吗?” 熟悉的男子味道溢满胸怀,却是花满楼将她整个人抱住了:“你说什么傻话,你肯定会好的。” 小情侣情话绵绵,偏偏此刻有个十分碍眼的声音出现了:“哟~这小死一回你侬我侬呢,哎那个后生,老朽忘记说了,这解药有些副作用,七日之后就会消除的。不会像你这样睁眼瞎的。” “喂——你说谁睁眼瞎呢,若非你这解毒法子不够好,会吓到我家七童吗?” 梅二先生觉得真要给自己的那几个兄弟看看,这世界还有比他更不讲理的大夫:“你这小丫头,若不是老夫,你这会儿还躺在床上呢!” “……多谢。” 咦?小姑娘你这套路也不对啊,不是应该回呛他吗?他词儿都准备好了,竟然给他来这出。 “那姓黄的小丫头呢,她这诊金还没付呢!” 唔,这姓黄的小丫头啊,此刻刚刚睡醒,就被某个星夜赶来的登徒子堵在了床上。这兴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姓黄的小丫头先是眨巴了一下眼睛,还以为是做梦,埋怨立刻就蹦了出来:“讨厌鬼!你怎么到现在才来,我都等了你好久了!你要是再不来,我就……” 这眼神有些危险啊:“你就如何?” “我就跟我爹爹回桃花岛,一辈子都不出来了!” 那可真是……太不乖了呢,某登徒子垂下眼眸,顺着自己的心思轻轻覆盖在了小姑娘水润的双唇上,比想象中的美好。 姓黄的小丫头一瞬间怔楞,随即火烧云烧上脸颊,这感觉太真,完全不像是在做梦啊。但整个人都在人怀里,她就是想躲,也是无处可躲的。 “现在知道害怕了?” 黄蓉抬头,觉得这一刻的讨厌鬼真是该死的好看,但这说出来的话,却是半点都不动听的:“晚了!” 作者有话要说:  唔,都会好的,你萌要相信我,看我真诚的眼睛O_o! 第89章 人是不会变的 梅二先生是在晚间才看到姓黄的小丫头的,这脸蛋那是比三月的桃花还要粉嫩, 一看就知道……啧, 这年轻人啊, 肝火就是旺盛。 唔, 明天去找个菊花酒来败败火好了。 “我说你这小丫头, 有了情郎就忘记老头子了,说好的诊金呢?”梅二先生瞄了一眼旁边一身白衣的年轻后生, 看着像是文弱书生, 但给他这感觉却并不怎么美好。 梅二先生做事做人都很随性,从不会理会不喜欢的人或事物, 连提都没提。 黄蓉听到这话就甩来了宫九一步, 插着腰就开口了:“你急什么急啊,今年的桃花酿至少要秋末才能好,放心好了, 绝对少不了你那一口喝的。” ……原来还要等啊,你们桃花岛的套路太深了。 “哎,先生您在这儿啊,最近酒庄新到了一些菊花酒,要不要尝尝啊?” 说话的自然是花雨砚, 他也是刚巧从外边回来,等到过了转角看到花厅里还有个陌生人,不由地开口:“这位是?” 宫九自然不会说自己是翻墙进来夜探香闺的,要说他也是高估了自己的认路水平,本以为进了桃花堡就可以顺利找到人, 却没想到这花府修得富丽堂皇堪比江南园林,愣是让他在府中转了半日才找到人。 没事,修这么大房子就不觉得空旷吗?钱多烧手吗? “在下宫九,幸会。” 宫九?花雨砚脑子里过了一遍,没听说过,又看黄蓉和宫九这亲密样,作为一只纯种的风月老手,那点子弯弯绕绕花四哥那是一眼就看穿了,这做东邪黄药师家的女婿……也没比他七弟做李园的女婿容易太多吧。 这喜好穿白衣的,难道找另外一半都喜欢这种超高难度的吗?花四哥想不通,随即他也不想了,招呼着几人去吃饭,黄蓉不想跟梅二这个酒鬼吃饭,便拉着宫九溜出了花府。 等到花雨砚吃好摆脱酒鬼梅二先生去给弟弟送饭,才发现李乐欢已经醒了。 “弟妹啊,你总算是醒了,谢天谢地啊……不,弟妹你这眼睛怎么了?”花雨砚瞬间觉得头皮发麻,这步子怎么都迈不出去了,你懂那种感受吗?就是你一说话,两人齐齐地朝着你看过来,但你抬眼看去,两双眼睛却都是无神空洞的感觉。 这空洞得让他这心口直抽冷气,跟冬日里那冰窟窿似的。 李乐欢就摊手了:“四哥你别害怕啊,我没事儿。” “这……咋是没事啊!我、我、我去找梅二先生来!” 花雨砚刚要转身跑出去,就被弟弟花满楼提着衣襟拉了回来,虽然他仍然心疼小姑娘的遭遇,但他也明白他四哥心里的愧疚不比他深:“梅二先生刚来看过了,眼睛是余毒,过个七日就好了。” 那边兄弟解释着,这边系统解除了休眠模式,正跟宿主吐着槽。 系统:宿主,你说这花家两兄弟,咋这么天差地别呢!这基因突变都没办法解释,果然人体是世界上最奥妙的存在。 ……这都能被你扯上医学。 系统:不过话说回来,你这眼睛瞎着也不是那么回事,宿主你不会忘记明天要给那沈家小姐做金针刺穴吧? ……额,还真忘记了。 系统:……不过宿主你这个样子也没办法进行手术,就算我暂时让你看到,你余毒未清,绝对做不了金针刺穴这种精细活。 那怎么办? 系统:……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的呀。 …… “阿乐?阿乐,你在想什么呢?我喂你吃饭吧。” ……一个瞎子喂另一个瞎子吃饭,这简直槽多无口,李乐欢选择沉默以对。不过很显然,即便喂饭的是个瞎子,被喂饭的人感受还是十分良好。 本来花雨砚想喊个丫鬟进来做这事,但看弟弟实在乐在其中就没敢喊。现在看着这场景,感觉怎一个苏爽,这都能上大街上表演绝活了,绝活名字他就想好了,就叫做“听声辩位吃饭”。 真的,闭上眼睛能够准确地将饭菜送入另一个看不见的人嘴巴里,这绝活,以后花家就是没钱了也绝对饿不死。 花雨砚脑洞越来越大,这边李乐欢已经吃饱了,摆了摆手表示自己不想再吃了,因为不熟悉黑暗的世界,她做动作都小心翼翼的。 “那喝完这碗鸡汤吧。” ……李乐欢觉得这个时候必须反抗:“七童,你摸摸我的肚子,都冒尖了。” 花雨砚听到这话,麻溜地就直接走了,走之前还十分贴心地带上了门。虽然出来前觉得自己好像少说了什么,但想想里面的气氛,作为一只单身狗,他拒绝再次进入。 说这话,李乐欢本来是存了调侃的心。她虽然不如七童敏感,但情人间就是一个风吹草动都能够被人察觉,更何况对方一点儿掩饰都没做。 她的中毒昏迷吓到他了。 刚想到这里,她挺起的肚子上就覆上了一只温热的手。虽然离开得很快,但……:“七童,你变了。” 花满楼就忍不住笑了起来,他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只可惜现在的李乐欢看不到,没有笑声,眼睛所及都是黑暗,她当下就有些害怕,就忍不住伸出手想碰碰他,才刚一伸手,就被一只手抓住了。 真好,你懂我的心。也不好,只因曾经的你也遭遇过这种彷徨的时刻。 花满楼不得不承认,其实自己可能并不是一个正人君子,亦或者在阿乐面前,他从来是个自私小气的人。这种字眼,他以前一直以为不会出现在他身上的,如今却觉得一点儿违和感都没有。甚至刚才喂饭的时候,久未的有些上瘾的感觉。 小姑娘这么听话,他喂什么就吃什么,刚刚鬼使神差地摸了摸才觉得唐突,可……好吧,他承认有些喜爱上了喂饭这项活动。 “阿乐,不要胡说。” “我哪里胡说了,我以前刚刚认识你的时候,我拉一下你的袖管你都会脸红的。” “……阿乐,其实你应该开心的。” 李乐欢不解:“为什么?” 花满楼就不开口了,但李三姑娘聪明得紧,立刻就明白了,她没脸没皮的,直接就脱口而出:“你是不是想说,你心中有我才这么做的呀?” “……” 触手是男子温润的肌肤,因为曾经试验过消疤药膏的关系,男子宽大手掌上的小伤口都消失不见了,但她知道,他曾经那些黑暗的记忆却一直留在他的心中,烙印在脑海里。她醒来不过短短几个时辰,却已经觉得有些无助,而他……她其实一直想说什么,但对着这样的七童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而直到此刻,她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七童,我以后一定会好好保护我自己的。”所以不要再自责了,也不要内疚了。 花满楼本来以为又是什么调侃的话,却没想到是这话:“你也知道。” 看来真是着急了:“我也不想的啊,可是人要罗刹牌,我就知道人肯定不好对付了。” “什么意思?” ……啊,好像不小心说漏什么了,李乐欢想了想,还是说出来的好:“那个……那日的那个刺客呢?” “服毒自尽了。” 而且还是同一种毒,身上也没有明显身份标记,同样也没有解药,以花家的人脉,竟也找不到此人的身份。 “唔,虽然我想说这次是蹭了四哥的坏运气,不过对方其实也没有找错人。” 李乐欢缩了一下,才敢开口。 “继续。” ……花花好像生气了呢:“那个罗刹牌,在我身上。” 花满楼身上冷气瞬间凝固,但即便如此,他也从未放开紧紧握着的手,甚至还收紧了几分。 真的说出来了,后面的就说得更顺溜了:“这罗刹牌,顾名思义就是西域罗刹教的圣物,传闻得罗刹牌者得圣位,这是罗刹教教主的象征。” “那怎么到了你手中?” 她也很无辜啊:“玉罗刹送我的,说是见面礼。” “……他想让你当教主?” 李乐欢想了想:“他大概当我保险柜,就是替他保存一段时间,毕竟若非我说出来,江湖上的人就是想破脑袋都不会想到罗刹牌在我手中的。” 花满楼想也是,不过:“那现在这罗刹牌呢?” 丫鬟给阿乐换衣服的时候,并没有其他奇奇怪怪的东西。 李乐欢自然不会说在系统空间里,所以她换了一个说法:“不在我身上啦,当初我瞧着那罗刹牌的花纹有些邪门,那么大也不好带在身上,那日蓉儿约我去西湖游玩,我就直接包了块油布,扔进西湖里了。” “……”这下,花满楼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当然,他也觉得阿乐扔块玉也没什么,毕竟花家家大业大,就是将上百块玉扔进西湖里听水声,他也是不会心疼的。 所以他想了想,夸奖地摸了摸她的头道:“嗯,你做得好。” 李乐欢:……七童你果然变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七童,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单纯善良美好天真(以下省略无数个美好的词汇)的好少年吗? 第90章 想要亲亲你 花雨砚一直觉得自己好像忘记说了什么,等到临睡前, 他终于想起来了, 人黄姑娘跟着个男人出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啊! 他赶紧从床上蹦起来, 等到穿上衣服跑出去, 恰好看到围墙上一男一女蹁跹而来, 轻功卓越,就是……大晚上的都是一身白衣, 吓得他差点没站住。 好吧, 确实是没站住。 黄蓉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索性什么都不说也可以。 等到第二日李乐欢听到这件事, 笑得很是开心。 “姐姐, 有你这么嘲笑蓉儿的吗?”黄蓉也没想到会这么碰巧。 声音娇俏动人,全没有前几日的有气无力,即便人不说, 李乐欢也猜到是某人来了:“我可不敢,若是九哥生气了那就不好了!” “姐姐!” 然后黄蓉就羞得跑了出去,准确来说她是看到花满楼换了身衣服回来,自觉自动地离开了虐狗之地。 花满楼是和花雨砚一块儿来的,手里还提着早饭。 照例是花满楼喂了饭和药汤, 虽然苦得她整张脸都皱了起来,但还是十分听话地乖乖喝完了,获得花七公子摸头杀一枚。 “四哥,我今天可能不能给沈家姑娘施针了。” 想也知道不能啊,花雨砚嘴巴泛苦, 心想自己最近身边的青年女子怎么都这么衰,一个躺在病榻上无法醒来,另一个余毒未清眼睛还看不见,是不是真的应该听娘亲一句劝,去城外的庙里面拜拜啊。 可是城外最著名的不是月老祠和观音庙吗?这和转运应该也没多大关系吧。 “我知道,沈家人早早就过来了,此时人还杵在梅二先生的院门口,说是希望梅二先生出手。” 这倒也无可厚非,李乐欢想了想,开口:“梅二先生怎么说?” 其实虽然她这么问了,但想也知道若是梅二先生已经答应,此刻沈家人绝不会还堵在人院门口,她想知道的是对方的说辞。 花雨砚自然明白她想知道什么:“梅二先生说法子是一样的法子,谁治都一样,绝不会抢你一个小姑娘的病人。” ……额,是这么算的吗? “所以,你是想让我劝梅二先生前去?” 这就是花雨砚没法开口的地方了,事实上他昨晚从这里离开又去找过一趟梅二先生,许了无数的美酒承诺,可对方就是不答应。他对沈嘉并没有男女之情,但人是为了救他才躺在床上人事不省的,如今有了让她恢复的机会,他希望可以早点让她醒过来。 但……李乐欢是他未来的七弟妹,这话还真不好说。 他们话还没说完呢,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花满楼其实并不想那么多人来打扰阿乐修养,但看阿乐的意思还是开了门。 开了门,果然梅二先生的声音传了进来。 “我说你们别缠着我了,要是再缠着我,老朽可要生气了!” 声音由远及近,李乐欢现在看不到,判断人也只能依靠声音,听到走得近了才开口:“梅二先生,早上好。” “小丫头早上好啊,看着气色不错,再过个五日眼睛估计就好了。” 她笑着点头:“谢谢先生,这一大早这么热闹,先生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沈越被花满楼拦在了门外,他倒是想进去,但很显然以他的武力值,是拼不过花家七子的。甚至旁边还站了一个微微含笑的白衣男子,武功同样不知深浅。 梅二先生轻轻把了把脉,果然恢复得不错,便开口:“你想让我去帮你救沈家那姑娘?” “嗯。”李乐欢点了点头。 “不救。” “哦。” “……你不打算再劝劝我吗?” 李乐欢奇怪:“我是我,你是你,我已经说了我的意思,你去不去就是你的事情了。而且你是前辈,作为一个晚辈,我怎么好强迫您去救人!” 她还真是这么想的,作为一个医者,最重要的是有一颗救人的心。况且……沈嘉的病症很是艰险,对于一个医者来说,未尝不是一个极好的挑战。 她赌,梅二先生很感兴趣,否则仅凭她二哥一句话,绝对不会眼巴巴地跑到扬州来的。必是看了沈嘉的脉案,心生猎奇,这才前来。 梅二先生不得不赞叹了,这话说得漂亮啊,他也确实很是心动。 沈越在外面心急如焚,快要放弃的时候,门吱嘎一声响了,开门的是梅二先生,脸上的表情莫名,但他说的话却让他很是开心:“走吧。” 已是不言而喻。 他当即向花满楼告辞,引着梅二先生离开。虽然他很欣赏这位李家三姑娘,甚至还有些好感,但涉及到亲妹,同样的治疗方法,他还是更加信任成名已久的妙郎中多一些。 人之常情,并不过分。 人又全部离开,只剩下花满楼和李乐欢。准确来说,是被花满楼赶走的。 像只护犊子的老母鸡一样将人全部赶走,她虽然看不到却被自己不自觉地脑补笑了出来,闹得花满楼忍不住开口:“你笑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然后迅速转移话题:“江湖上罗刹牌的事情,怎么样了?” 虽然他知道肯定有什么,但纵容颇多的花七公子自然还是选择了纵容:“我接到消息,说西域罗刹教的教主玉罗刹于多日前暴毙身亡。” “……” “不过几日,少教主玉天宝死于械斗,镇教圣物罗刹牌不知所踪。” “……” 李乐欢组织了一下语言:“消息哪里来的?” 能够说出来说明他很信任,这世界上花满楼最信任的朋友自然就是:“陆小凤。” 果然如此,这运气也是没谁了:“我前些日子在临安城见到玉罗刹的时候,他还好好地跟小姨夫过了一招。” “再加上他临走前将罗刹牌送给了我,我觉得他……” 花满楼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你觉得是假死?” 李乐欢点了点头:“嗯,而且他绝对是在搞事情。” 是啊,谁没事假死着玩儿啊,肯定是罗刹教内部出现了偏差,准备玩一出金蝉脱壳来引蛇出洞,最后再来个一网打尽什么的……才怪!李乐欢觉得以玉罗刹的蛇精病程度,他就是假死着玩,看属下怎么被自己耍得团团转。 “那我给陆小凤去个消息,至于罗刹牌……就先不告诉他了。”虽然是花家独有的传讯通道,但万一泄露出去反而不美。反正以他对陆小凤的了解,定然可以逢凶化吉,即是如此,有没有罗刹牌应该也是不打紧的。 迅速昨晚心里建设,花七公子就没有任何心理负担了。毕竟经常被朋友坑,偶尔坑坑朋友,也是一件相当开心的事情。 眼睛看不到,连个看书打发时间的机会都没有,因为药效沉沉睡了两个时辰,醒过来又到了吃饭的时间,被某人喂得饱饱的,李三小姐坚决拒绝躺回床上养膘的活动。 “七童~花花~满满~楼楼~” 花满楼也是无奈了,他也没想到有一日自己的名字别人用这种方式叫出来,虽然很……,但他却该死地吃她这套,本来就不太坚固的城墙瞬间土崩瓦解:“好了好了,别叫了,我扶你去院子里坐坐吧。” “嗯嗯嗯。”连续点头。 花七公子就忍不住笑了,他伸出手握住她的手,因为李乐欢“瞎子业务技能”不是那么熟练,所以她走路的时候,一般都会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扶着她的人身上。类似于明明知道扶着自己的人也同样看不见,就是该死地全身心信任他。 让跨步就跨步,让迈腿就迈腿,乖得不得了。 被心上人这般信任,花七公子本来飘荡的心也安稳了几分,到花园的路并不事很长,就算再怎么绕路也很快就走到了,花满楼扶着她在凉亭中坐下。 顺手还倒了杯茶让她捧在手上,因为中毒,阿乐的手都偏凉。 “七童,我没有那么脆弱,又没有断胳膊断腿,连个头晕都没有……” 虽然看不到,但本能地就感觉到了一个和善的眼神,然后本能地就闭嘴了。又本能地抬头,讨好地开口:“哎呀,院子里的桂花是不是开了,好香呀~” “嗯,开了。” 耳边清风呢喃,李乐欢的心忽而一定,她现在特别想做一件事件,但以她的准度,可能有些困难。 “你在为难什么?” 她就直接开口了:“我想亲亲你,可是我现在看不到你,没有办法像你那样听声辩位,好烦恼哦。” 日常撩拨(1/1)。 花满楼握着茶杯的手陡然一僵,险些将茶水晃出来。 本来李乐欢也没抱太大的希望,自家七童又克己复礼又谨守法度,最出格也不过是紧紧地抱着她摸摸她的脸(咦?感觉也没多正人君子),她都要低下头掩饰下自己脸上的窘迫,一个吻就轻轻地落在了她的嘴角。 轻微的,带着丝丝的花香,像是桂花糕那种甘甜如醴的味道,混着清风,简直让人迷醉。李三姑娘瞬间得寸进尺:“要对称。” 作者有话要说:  李三姑娘瞬间得寸进尺软倒在了地上:要亲亲抱抱举高高,眼睛才会好:)! 第91章 我傻儿子 李三姑娘到底也没有如愿以偿,因为她家好脾气的花七公子为人害羞(?), 对称还是有的, 就是变成了轻微的小爆栗子而已。 “哎哟~疼!”李三姑娘演技卓越, 闹了一会儿, 还是被铁面无私的花七公子送回了房间, 乖乖地为了药汤,又睡了过去。 花满楼关好房门出来, 抬头便听到了娘亲故意压低的声音:“楼儿, 来。” 两人穿过抄手游廊,坐到了花夫人自己的小花厅里。 “娘,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花夫人一脸的儿子怎么不懂她心的神情, 但考虑到小儿子看不到,所以选择了口头表达:“楼儿,你准备什么时候去李家提亲啊?” ——直拳高手。 看儿子一句话都不说的样子, 花夫人再接再厉:“娘呢,很喜欢阿乐这姑娘,你对人姑娘的心呢,娘这也都看在眼里,这几日你除了换洗衣物, 几乎都寸步不离地守着,你……”虽然是在花家,花家人也不会乱说,但人姑娘闺誉总归是要的。她其实也没想到,自家这小儿子动起情来真是……要这模样让外头的人知道了, 估计也就没人再说花家七子知礼守礼了。 “这个……我总要先问过阿乐再说的。” 人姑娘明摆着就愿意嫁给你啊,姑娘脸皮薄,难道还要人姑娘自己提出来吗!花夫人一脸的恨铁不成钢,气得差点捶胸口,好在还记得这是她最疼爱的小儿子,才收住了自己的情绪:“你是觉得她……不会同意?” 这倒不是,花满楼想了想李家人,大约是……他摇了摇头:“我想等阿乐恢复健康再说。” 花夫人就开心了:“好好好,娘啊早就给你准备好了聘礼,只待你时机成熟,咱们就去李家下帖子。” 花满楼想了想,也忍不住弯起了唇角。 适时,有家丁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见到他就直接禀报:“七公子,沈家传来消息,说是务必请李三小姐去一趟霹雳堂。” “你可知是什么原因?” 家丁摇头:“不知,是四公子身边的人传的消息,只说是得了梅二先生的请求。” “好,知道了,你下去准备马车吧。” 花满楼其实并不情愿这个时候带阿乐出门,但四哥在这个时候遣人过来,必定是有什么危急的情况,否则他绝对不会在阿乐余毒未清的情况下仍然来通报的。 马车轻微地摇晃着前进,等到了沈家门口,花满楼终于感觉到怀中的姑娘苏醒的迹象。 李乐欢的听觉并不敏感,此时花车已经停了下来,她还当是在客房里,打着哈欠咕哝着:“七童,要吃饭了吗?” 马车门口心急如焚的沈越:…… “不是,我们在沈家门口的马车里。” “……” 搞了半天才清楚怎么回事,此刻李乐欢已经坐在了病房里,旁边坐着愁眉苦脸的梅二先生,只可惜李三小姐看不到。 她指节轻轻敲击着桌子,一下一下,没有声响,脸上是一派的沉思。当然,她其实是在等系统的脑部CT报告。 系统也没有让她等太久,没有了视觉,到底不是很方便,至少扎针她是不行了。 系统:金针之术主要是靠内功气劲疏导血肿,从而使得血肿化开,然后排出体外,使得被压迫的神经能够恢复如初……人的大脑本就十分复杂,这位沈小姐的血肿位置又比较难以下手,这个大夫在纯摸脉的情况下做到这个地步,至少比你厉害。 谢谢,请你收回最后一句话。 就算你不说,她也知道啊,何必说出来弄得大家朋友都没得做呢:)。 “李三,你找到原因了吗?” 她点了点头,开口:“法子没问题,只是……能扶我到沈小姐的床上吗?” 梅二先生刚要起身去扶,花七公子早就扶着人进去了,里面七公还在恢复调节内力,此时正好收工,李乐欢看不到他的脸色,所以只点了点头,指着沈嘉脑袋右后方的一个区域:“先生是不是察觉到此处有一血块堵塞?” “这个自然。” “其实这里还有一个更小的。” 这就要说到初高中生物了,人的大脑构造主要由大脑小脑脑干间脑组成,具体不赘述,人脑的每个区域都控制着人的各个感觉,比如她如今看不到,就是因为余毒未清,脑补的枕叶区受到了干扰。 沈嘉也同样,她如今昏迷不醒,也是控制区除了差错。只是相比她,沈嘉要来得严重许多。 “可是我刚才探查了,并没有发现血块。”这个,梅二先生还是有这个自信的。 因为这血块隐藏得更深啊,如果她摸脉也是摸不出来的,只能说她身带了一个外挂。没有直观的表象,她也解释不清,现在她也看不见,只能选择折中的法子:“既然先生叫我来,想来也是相信我一二的。我如今看不到,若你们相信我,便由我口述,先生来施针,如何?” 梅二看向站在一旁的沈父和沈越,两父子看了看床上之人,最后还是沈越拿了主意。这世上,若是连妙郎中都救不了,那他还能去求谁。 此时,只能期待奇迹。 “阿乐,你有把握吗?” 李乐欢摇了摇头:“这个不是我有没有把握,我现在只能指出病灶,施针的人不是我。” 花满楼就搬了个椅子让她坐在床边,然后就跟其他人一起出去了。 房间里只剩下四个人了。 梅二先生准备的功夫,洪七公走到她身边:“丫头,你眼睛怎么了?” 李乐欢简短说了一下,两人聊了几句,梅二先生已经准备好了。 ** 从沈家出来,已是月上中天,白日里睡得多,李乐欢一点儿都不困,相反她十分精神。 夜风习习,送来阵阵幽香。她想,此刻月色必定很好。 两人走在路上,抑或者是李乐欢被花满楼拉着才走路,乍然间失去视觉,短时间是习惯不了的。人类是视觉动物,对于视觉的依赖最重,一个习惯的养成至少需要21天,短短两三日,她尚且还处于婴孩学步的生涯。 这种感觉其实很神奇,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觉得是老天爷让她去经历曾经七童经历的一切,她长大了尚且这般困难,那时候他一个小孩子又该是如何的彷徨无助。 没有人生来就是铜墙铁壁、无所不能的,想来便让人心疼。但她其实也明白,曾经最困苦的时期已经过去,此时的七童已经坦然面对,他的内心无比强大,并不需要旁人的安慰和怜悯。只是到底入了心动了情,知道是一回事,做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他牵着她的手,宽大的广袖遮住了这种隐秘的接触,她忍不住伸出小指轻轻勾了勾他的掌心,像是打了个小招呼:“今天我这么棒,你就不夸夸我吗?” 花满楼就忍不住笑了,似乎她总是能让他欢乐地笑出来,就如同她的名字一般,乐欢,欢欢乐乐的,让人不自觉地就想接近。 “嗯,阿乐很厉害。”也确实是很厉害,他知道她医术高明,却没想到已经到了与梅二先生比肩的地步。 李乐欢……略心虚,她其实是靠着外挂来着:“其实我也没做什么,是七公和梅二先生厉害。” “唔,你也厉害。” 还夸上瘾了,虽然嘴上拒绝,心里却是十分开心,被自己喜欢的人夸奖,是天底下最美的事情,李三小姐就觉得心里特别美。 嗯,特别美。 “你笑什么?” 立刻虎起脸:“我没有笑,你听错了。” “好,我听错了。” …… 月色将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花平赶着车看着前面并肩而行的璧人,内心是拒绝的,讲真,大晚上的狗粮并不好吃。而且,少爷,快宵禁了,咱快点回家不好吗! ** “公子,老爷子来信。” 夜色如雾,吹起一地的冷风,忽而一婉转的女声在巷中响起,明明只有短短一句话,却是让人柔肠百转,忍不住接近。 只可惜,被称为公子的人却没有一点的动摇,仿佛向他报告的人只是个平平无奇的女人,他只抬头看了看月色,才开口:“谁让你出岛的!” “公子不想我吗?”女主的声音更是低沉婉转起来,似是要将人的魂勾走一般。 被称为公子的人终于转了过来,月色下是一张如玉的脸庞,此刻他似是有隐忍似是有克制,可不就是太平王世子宫九。 “滚回去!” “公子不愿就算了,沙曼告退。”声音又变了回来,却仍然带着恼人的尾音,“老爷子说,那黄家的小丫头看着不错,也可以带回去。” 夜风寒凉,小巷中只有男子挺拔的背影,他似乎站立不动了许久。而不知几时,连男子也离开,只余下空旷的巷子,犹然驻守在原地。 作者有话要说:  花夫人表示自己操碎了心,就像喝媳妇茶┑( ̄Д  ̄)┍。 再次声明:关于医学部分,千万不要深究,作者……文科生,并且已经将曾经的知识上交给国家【乖巧.jpg】 第92章 口是心非要不得 “怎么了,今日怎么还赖在我这儿啊?” 黄蓉一脸的没精打采, 她看了看花满楼还没有回来, 终于没忍住将心里话说了出来:“姐姐, 你说讨厌鬼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那可不, 人瞒着你的事情多着呢, 但话自然不能这么说:“怎么说?” “他昨晚说好带我去看河灯的,可是我去买个灯的功夫, 他就不见了, 我本来以为失散了,找了好久竟然看到他和一个女的在巷子里说悄悄话。” 女的?李乐欢一惊, 忙道:“那你如何?” “我……我当然是全当没看见啊。” 这不像蓉儿的性格啊。 “其实我是想要上前的, 凭什么买灯买到人姑娘面前了。但我隔着条河,等到我穿过桥走过去,人已经不见了。” “……”她就说嘛, 论撕逼和口舌之战,蓉儿舍我其谁啊。 “所以姐姐,你说他……” 陷入恋爱的小女人啊,李乐欢心中不由感叹:“你觉得他是不喜欢你吗?” 果断摇头,她能够感受到的。 “那你在担心什么?” 当然是担心他的安危啊!虽然只隔着一条河看了一眼, 但她莫名地就觉得那个女人不简单,月光泠泠,便是没看到面容,也能够猜到定是一位冷若冰霜的大美人。 而此刻,被黄蓉小丫头定义为大美人的沙曼正坐在扬州最著名的茶楼上, 她倚着窗框,喝的却不是茶,而是酒。 她确实如黄蓉猜得一般长得很美,清丽绝伦,像是月宫难以接近的宫娥一般。若是只看面容,定然会让人以为她是一位高冷的美女,但她只要一开口,便是柔肠百转,绕人心田。很矛盾的反差,却奇异地组合在了一个人身上,没有半点的违和感。 她喝着酒,听着跪在地上的手下静静陈述,等到酒喝完,手下的声音也戛然而止了。 她似乎并不常笑,甚至脸上连表情都少有,手下已经离开,她却仍然保持着刚才的姿势。扬州,真是个好地方。 她轻轻摇晃着手中的酒,却没有急着喝。 说真的,对于宫九她的感情是复杂的,他在她面前没有任何的遮掩,像毒蛇像豺狼像来自十八层地狱的恶鬼,但却也会有照顾有体贴,是他将她带出人生的沼泽,而也是他将她代入更深的沼泽之中。 她不爱他,却无法离开他,沙曼心中很清楚。 她以为,像宫九这样的人,一辈子都不会有一个女人进入他的心中。甚至在这之前,她甚至无法想象什么样的女人能够得到他全部的关心。不无否认,她其实是有些嫉妒的,这种并非是为了爱恋,而是像属于自己的东西被夺走一般。 女人的独占欲,向来比情爱更加可怕。 “姑娘,一个人喝酒,不寂寞吗?” 寂寞?很寂寞啊,她的人生长长地走了二十年,寂寞一直如影随形。 她抬头,入目是男子玩世不恭的脸庞,一副富家公子的打扮,她以前还没到海外孤岛时经常看到这种打扮。 花雨砚其实是来茶楼巡视的,摸着自己的良心讲,他对七童还是愧疚的。在七弟妹养身体的时候,自然是义不容辞地接过了弟弟手中的工作。 这个茶楼自然也是花家的产业,七童喜茶,偏心的老爹就直接将茶楼相送。当然他也不嫉妒,毕竟相比茶,他更加喜欢酒。 所以在茶楼看到一个喝酒的美女,作为一只颜狗,他自然是要义不容辞的。但等他说完这句话,他就后悔了。 这姑娘,一看就不是他这种人惹得起的。 看人,特别是看美女,花雨砚自问舍我其谁,这种眼神这种气场,显然是有主的。而小小年纪这般寂寞如雪的美女,一看就是个十分有故事的美女。 有故事的美女还有主,花雨砚自问是个节操尚在的人,礼貌地打了个招呼让小二送了些点心,就自动自发地离开了。 沙曼望着花雨砚离开的方向,直到他转角离开,忍不住就想起了刚才手下的汇报,黄家的……小姑娘吗?她轻呵了一声,这世上人就是这么不公平,有些人一出生就得天独厚,而有些人生来就在泥潭中挣扎。 飞天玉虎方玉飞,没什么印象了,但人在孤寂中总要有个仇恨的目标,刚好对方做了对不起她的事情,那么她自然是要讨上一二分利息的。 等到花雨砚巡视完出来,下意识地望向窗口,人已经不在了。 晚间,黄蓉仍然有些闷闷不乐,因为宫九自从白日里出去后,一直都没有回来。坐在饭桌上,她左戳戳右戳戳,就是不吃饭。 “怎么了?饭菜不和胃口?”黄蓉小姑娘自然很漂亮,而且是那种男人都会觉得漂亮的姑娘,她如今尚显青涩,却已经卓然不凡。 在花雨砚看来,这世上分很多种美女,有高冷绝艳的,也有小家碧玉的,自然也有温婉端庄的,各有各的不同,却也有那么一种美女,超脱了所有的境界。这黄家小丫头确实是长得好……啧,他想这个干啥,肯定是今日美女见多了,有感而发。 “对呀,你们花家的厨子今天肯定心情不好,这素三鲜里的盐巴放得比这什锦汤里还要多。” ……花雨砚默默吃了一口:“没有啊,还是一样的味道啊!” 黄蓉心情不好,自然是一点就炸:“那是你味觉有问题,时蔬本就鲜嫩……所以说,这盐本就可以不放。” 说完就气饱了,等到夜更深,姓黄的小丫头就饿醒了。 摸到花家的厨房,厨房的帮工果然都已经去睡了,除了一直温着的鸡汤,连个米饭都没有。托家传的福,黄蓉点亮了一手的好厨艺。 没过一会儿,就做了一碗鲜亮的鸡汤面。 宫九就是这个时候过来的,他先是摸到了小丫头的房间,房间里没人,又听手下说她一天都没吃饭,想来就在厨房里偷吃了。 而事实上,也确实在厨房里抓了个现行,只不过……他竟不知道他家小丫头还会煮饭。 “你来做什么?”恶狠狠的表情。 这副样子真是……宫九又忍不住笑了起来,他其实知道她是个小心眼的姑娘,但同时也是个聪明的姑娘,太聪明的姑娘会讨人嫌,所以她总会表现得不那么聪明一点。他就喜欢她这种鬼心思,似乎只要看到她就忍不住笑起来:“是我不好,别生气了。” 黄蓉其实也不是很生气,或者她自己也不太清楚自己生气的点在哪里,看他要拿筷子吃她碗里的面,立刻护着退到旁边:“这是我的!” 九公子立刻委屈脸:“可是我也饿了,为了早点见到你,我饭都没吃。” 卖惨真的是随口就来,但这事儿吧,某人就是吃这套,黄蓉立刻就心软了,碗也往前送了送,虽然没说,但就是分享的意思。 黄蓉的胃口不大,所以下的面也不多,一个大男人肯定吃不饱,更何况是两个人共食,她见他吃得开心,忍不住就站起来想再表现一下自己,却是在刚站起来时就被人用力一拉,随即就落入了一个略显清冷的怀抱。 只是很可惜,粉红并没有来到。 她几乎实在落入他怀抱的时候就跳了起来,脸上很是不开心:“你身上怎么会有这么浓的脂粉气!” 如果翻译一下她的话,大概就是——卧槽哪里来的女人,竟敢抢老娘的男人! 宫九一楞,这才举起袖子,上面有淡淡的月桂花的香味,这是沙曼……他脸色瞬间变了变,又很快变了回来,但这一瞬已经被黄蓉看到了。 是那个女人,简直神一般的直觉。 “是昨晚那个女人,对不对?” 是长久的无言,说起来其实她对他并不了解,更深的层次也莫过于他是太平王世子,有个皇帝堂哥,身上还有罂粟药制物的混毒未清,再多……就没有了。 当然,若是旁的人,说不定就觉得心灰意冷了。但黄蓉绝对不是旁的什么人,不了解那就多了解一些,她既是喜欢他,那么就不会轻易放弃。 宫九已经点了头,他其实可以说谎,但他却没有选择说谎。但他绝对不允许黄蓉见到沙曼,沙曼这个女人很聪明,所以也见过他最狼狈的时候。他不介意世上有人见过他另外一面,却仍然像这世上的普通人一般不希望心爱的女子见到他处于地狱的一面。 她光知道他余毒未清,却不知道这余毒在过去的多少年里,带来了多少黑暗。 “她喜欢你?” 宫九摇了摇头。 “那你……喜欢她?” 声音已经很不开心了,仿佛只要他点头,她就直接转头就回桃花岛的感觉。宫九自然不会点头,一个黑暗中的人怎么会喜欢另一个黑暗中的人呢,他摇了摇头,轻轻吐露:“傻瓜,我只喜欢你,难道我表现得还不够清楚吗?” 他宫九向来自傲,怎么会去亲自己不喜欢的人。他不想做的事情,就是皇帝也不能强迫他。 作者有话要说:  唔,沙曼这个人,其实……我觉得她没多喜欢宫九,也感觉没多喜欢陆小凤,更多的,她爱上的是自由。陆小鸡是全江湖最自由的人,她爱上他,不如说是爱上他身上自由的感觉。——一家之言,千万别喷。 今天没捉虫,明天来,太晚了,晚安(づ ̄3 ̄)づ! 第93章 烟雨只为你停留 黄蓉见到了沙曼。 这是一个双方都努力的见面,沙曼想要见一见这位能够让九公子动心的大能, 同样黄蓉也很想见一见这个让讨厌鬼不想多说的女人。 花家在扬州市地头蛇, 想要打听一个人并不算太难, 特别是她其实去问了姐姐, 不过半日她就得到了具体的位置。 北方黑虎堂的事情已经安排好, 沙曼并不急着收网,甚至她很悠闲地找了个院子住下。是夜, 黄蓉悄然而至。 说实话, 沙曼的武功并不算高明,黄蓉虽然学艺不精, 但秒她绝对没有问题。 月色当空, 美人美酒与美为伴,天底下任何一个男子见了她恐怕都会为她着迷,只可惜来的人是黄蓉, 乍一眼看去,确实是个很美的美人。但若说绝色佳人,黄蓉觉得也称不上,兴许是情敌滤镜严重,也兴许是看的美人多了, 并没有那么惊艳。 “你来了。” 黄蓉捻着发尾,并没有一丝一毫的慌张:“你知道我要来?” 沙曼没有说话,但她的行为举止就是明确地阐述着这个,她知道她要来,所以夜深了, 还在这里温好了酒等她。 说实话,这位沙曼小姐与她想象的有些不同,黄蓉推拒了对方的酒:“我不爱喝酒。” “怕我下毒?” “我怕你做什么,激将法对我可没用。”她本来已经坐下了,但对面的女人一袭魅惑的紫衣,人却清冷得吓人,一直不停地喝酒,她其实只是想来看看这个女人,如今看到了,自然没有再留下来的打算。 所以黄蓉就站起来了,围墙并不高,随便一个轻功就能翻出去。 “你不问问他的事情吗?”沙曼似乎略微地有些错愕。调查中,这是个聪明却脾气不甚好的姑娘,如今看来倒是出人意料得紧。 “我为什么要问你!” 未尽之言很明显,如果要问,为什么放着正主不问非要问你这个女人! “因为他不会告诉你,他一定什么都没有对你说,是不是?” 是啊,黄蓉心道你猜的都没错,但她却一点儿怒火都没有被挑起来,最主要的还是她脑回路与众不同:“那又如何,他说喜欢我那便是真的喜欢我,你死心吧,他不会喜欢你的。” 沙曼被怼了个结结实实,难得的,连酒都不喝了。 “你就如此自信他喜欢你?” 自信心爆表的人就是这么开心:“他放着我这么聪明可爱的不喜欢难道喜欢你不成!” 出身优渥、被骄纵着长大的姑娘笑得真是该死地好看,也让她的胸膛中忍不住嫉妒,这股嫉妒来得十分地快,瞬间就烧满了她整个胸膛。不过即便如此,沙曼也并没有丧失理智,她知道宫九为什么要瞒着黄蓉,因为那些阴沟里的晦涩如果暴露在人前,是绝对不会受人喜欢的。 同样,若她说出来,她必将走不出扬州城。九公子对她十分宽厚,却也只是一定狭小范围内的宽厚,若她越雷池半步,必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九公子,一向不如他外表所表现出来的光风霁月。 这也是为何她不敢大胆去找这位黄姑娘,反而是等她来找她的原因,也是那日……她故意逗留引起她注意的原因。 她只是想看看这位黄蓉黄姑娘是个如何的人,如今倒也看出了一二。 “我自然知道我瞒着我什么,但他既然瞒着我,定是不想让我知道,既然如此,我又何必着急去了解他的过去。”对面的姑娘勾唇一笑,已经跃到了围墙之上,只见她转头,笑靥如花,是她再也无法笑出来的那种笑容:“我只要知道他喜欢我就足够了。” 简直像是个来宣战的一般。 沙曼晃了晃手中的酒杯,却已经没有了喝酒的兴致。 刚刚放完狠话的黄家小姑娘却也没有多开心,对开必须“软猬甲模式”,但一个人的时候,她还是喜欢他能够对她敞开心胸,反正想着想着略委屈。她从小到大,都没有人干给她气受的,忍不住就走到旁边的酒肆,喊了一壶酒。 只不过她是真的不那么爱很久,酒杯握在手中,一脸气呼呼的模样。 这个时候,熟悉黄蓉的人都知道不能凑上前去,只可惜来人并不熟悉黄蓉这个人,他只觉得看到了机会。 这个人,就是龙啸云。 月色正美,也是撩人,关键就像是如有神助一般,夜间的酒肆里有个喝得大醉的酒鬼发起了酒疯,见到美女根本拔不动腿,口花花就来调戏了。 正是大好时候,龙啸云觉得自己身负使命,该是他英雄救美的时刻了。当然他也知道黄蓉武艺不低,所以他立刻就跳了出来,三下两下就将人酒鬼打得满地找牙。最后再来了个帅气的收场:“黄姑娘,许久不见。” 端的是云淡风轻。 这个套路,若是安在一般的姑娘身上,可能就要春心小动的。毕竟这个世界上,长得帅气逼人的少数,像是龙啸云这般正派又沉稳的长相,在江湖上已经算是小帅了。 这个世界上,好看的人做的叫英雄救美,不好看的……那叫做见义勇为。前者可以成为风月佳话的开头,后者只能变成好人好事的范例,甚至在某些人眼里,可能还是不安好心的开头。 恰好,黄蓉的标准定义得有些高,她就觉得这姓龙的居心不良。 “是你。” 龙啸云就笑了:“是我,黄姑娘这么晚了怎么还在酒肆逗留,姑娘家这般不安全。”说着还指了指旁边醉酒倒地还在喊美人的汉子。 ——教科书般的场景。 是啊,她都出来这么久了,连姓龙的都知道这么晚出来不安全,讨厌鬼竟然也不出来找找她,虽然她是等到夜深了偷偷跑出来的。但……她不管,她就是不开心了。 “怎么个不安全法了?” 她亮了亮自己的拳头,表示了自己的武力值。 龙啸云也堵了个正着,其实他确实是有些喜欢黄蓉的,这般的样子在他看来,也是俏皮得很,自然也顺着她的话说:“夜路不好走,姑娘住在哪里,不如在下送你回去,如何?” 你……多大脸啊,这么大=___________=? 黄蓉却没有第一时间拒绝,她这人性子说恶劣其实是相当恶劣的,惯常是不把不在乎的人感受放在眼里的,也没有那种“对不起愧疚”的心理。既然对方送上来让她出气,她自然是要出出气的。 而就在她想着怎么戏弄对方时,头顶就响起了一把熟悉的嗓音,带着夜风凉凉的味道:“就不劳烦龙大侠大驾了,沈家小姐失忆醒来,该龙大侠忙的事情应当还有许多吧。” 这就是红果果的威胁了,龙啸云脸色突变,又觉得对方什么身份,江湖上连点名头都没有,在李园那是看在李寻欢的面子上,如今佳人当前,若是怂了,他龙啸云的面子往哪里放:“九公子?恕龙某直言……” 他这话才刚刚开口,对面一股强劲的掌风就袭来,他本能地想要退后,却还是被掌风袭了个正着,直到退了足足十步才止住了退势。 “滚!再说杀了你!” 强大的,来自于武林顶尖高手的威胁呈现在了龙啸云的勉强,这种本来以为是个小白脸想要打脸小白脸却发现对方是个高手的感觉真是……憋屈到内伤。而事实上,他也确实受了内伤。 但他并不心肝,临走前还挑了个拨:“黄姑娘,你真的要与这种人做朋友吗?” 然后……就离开了。 怂穿地心,也是惜命得紧。 黄蓉没动,宫九已经坐到了她的旁边,两人紧挨着,甚至都能感受到对方的温度。 “讨厌鬼,我发现……” “发现什么?” “我发现你路痴那么厉害,竟然能够一个人找到我,是不是在我身上下了追踪的东西?” “……”完全被戳中。 宫九就笑了,看着对面的姑娘,他忍不住想起来方才在花府中与李乐欢的对话。 他其实一直觉得李家这位三小姐颇有意思,说不出的感觉,但挺对他胃口的,无关情爱,第一眼大概就是能够做个普通朋友的感觉,若非是蓉儿的关系,他大概会直接杀了她,在知道她知道他身带余毒后。 但他最终也没杀她,甚至还去找她医治余毒。 “我知道你说法子。”他尚且还记得自己说的话。 也记得她的回答:“没错,我有,但很难很难,你确定你真的要尝试吗?” “喂——你在透过我看谁!”完全生气。 他很想说没有谁只有你,他宫九这辈子傲气凌人,只为你一人心甘情愿再去尝试一下所谓的人间真情。 “是不是那个女人!我刚刚去见她了,哪有我好看!” 真是让人又气又好笑,宫九就笑了,忍不住抱住了她:“嗯,你比她美千倍百倍。”她那种暗黑沼泽里挣扎着的女人,怎么比得上你,怎么可与你相比! 她,也配! 作者有话要说:  我感觉我写崩了,我对不起宫大BOSS QAQ! PPS:我家蓉儿其实就是这么任性且自信心爆表的人,她其实原著里曾经对情敌说过类似:他是绝对不会喜欢你的,他只喜欢蓉儿~【傲娇又可爱QAQ】 第94章 恢复光明 今天是李乐欢看不见的第六天,按照梅二先生的医嘱, 她还有一日就可以恢复视力。只这三日, 梅二先生一直在沈家照看沈嘉, 不曾回花家。 当然, 若她是沈家人, 也绝对不会放梅二先生离开,毕竟人是醒了, 却失去了部分的记忆, 而且这记忆巧就巧在只记得花雨砚一个人,其他的亲人啊友人通通都忘记了, 沈家父子愣是气得饭都吃不下。 若是颠倒一下, 从此忘记花雨砚这个人,沈家父子能放个七天七夜的鞭炮,但如今……这愁苦的, 还不止沈家父子,还有花雨砚。 花四公子心里苦啊,被人纠缠了一天回来,颠颠地跑来诉苦了,从自己看到美女不能撩到被不喜欢的人强撩, 颠来倒去,翻来覆去,最后连好脾气的花满楼都听不下去,将人赶了出去。 嗯,话说回来, 李乐欢醒来的时候给自己把了把脉,她有种感觉,今天她大概就能恢复视力了。 系统:宿主,你的直觉很准哟~ ……你走,这是我把脉把出来的好不好! 系统:说起把脉,宿主你是准备做那个宫九的支线任务? 她还真是这么打算的,蓉儿眼看着已经掉进了宫九这个深坑,若是往日她并不确定宫九心意时还可以视而不见,而如今沙曼都已经出现,那小老头还会远吗? 那抖M鞭子应激爱好者的曝露还会远吗? 不远了,论品貌武功心性家世,宫九都可以完爆郭靖八条街,即便郭靖习得降龙十八掌,以后也获得九阴真经,宫九的武功也未必会比郭靖差。但郭靖再呆愣再蠢笨,他人品是真没话说的,人胸前的红领巾简直鲜艳到刺眼。 宫九就不一样了,即便他坐拥海外岛屿,又是太平王世子,背靠的是大宋的皇帝,只要他不作死造反,他这辈子绝对富贵荣华唾手可得。按照一般的成长规律,他会成为一个贵族子弟。但事实上是,天才与疯子只有一线之隔。 宫九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一个喜欢被人抽打鞭子以获取快.感的存在,她觉得黄药师只要脑子还正常,是绝对不会同意黄蓉和这样一个男人在一起的。 唔,成婚后,女儿天天在家暴丈夫,丈夫还乐在其中这种鬼设定,她光想想就觉得酸爽炸,这么赤鸡,老人家心脏肯定会受不住的。 “在想什么呢?”花七公子虽然看不见,神经却十分敏锐。 ……这种刺激的设定,还是不要告诉端庄娴雅的花七公子了,李乐欢站起来,满满地摸索到旁边的矮几旁,又满满摸索着坐下,这几日她闲的无聊,一直对这种探索小范围未知的活动乐此不疲。 明明她记忆力不差,甚至比许多人好上许多,但不知是不是三维空间想象能力太差,眼睛看不到之后,她的方向感和空间记忆能力都喂了狗,这院子她走了三日,竟然还是会自己绊倒自己上演平地摔,幸好某人贴身相伴,因此李三小姐也偷摸着吃了不少豆腐。 比如对方虽然瘦弱看着文雅,腹部却有八块硬邦邦的腹肌,再比如某人看着光风霁月,其实也会被她撩得……咳咳咳,这个脖子以下不能描述。 “我在想,为什么你只要去过一个地方一次就能分毫不差地记住,而我一个小院子住了六日,竟然还没记住,你说我是不是真的太笨了?” 这声音简直苦恼,光凭声音就能想象小姑娘说话时苦恼的表情,实在是太有画面感了:“没有,阿乐这么聪明,一点儿都不笨。” 夸起女朋友来,也是丝毫都不会脸红的。 “你就会说好听的话哄我开心。” 这怎么叫哄呢:“那你现在开心点了吗?开心了就过来吃东西。” 李三小姐就颠颠地摸着矮几前行,脸上全然是开心,不得不说,十分好哄,或者说是因为说话的是对方,所以特别好哄。 被人哄着吃完饭,一不小心就吃多了,李三小姐摸了摸自己肚子上多出来的小肥肉,气得又多吃了一块排骨,才六天,她究竟是吃了什么! “怎么了?” 花满楼刚让人将桌子收拾出来就听到了小姑娘穿鞋子哒哒出去的声音,他快步追上去,只听到另一把熟悉的声音。 是宫九。 他就轻轻笑了开来,刚走上去,就听到这样的对话:“九哥,你这是考虑好了?” “嗯。” 全程,花满楼都站在李乐欢的身边,直到宫九再度离开。 “唔,七童你就不好奇九哥让我干什么吗?”李乐欢回想了一下,她和宫九的对方听着就神神秘秘的,就没半点好奇心的吗? “那你会告诉我吗?” “只要你问,我肯定会告诉你啊,如果这个世界上我连你都不信任,那活得未免也太累了。”她是有事情瞒着七童的,倒不是刻意的隐瞒,而是觉得不说出来反而更好。像是穿越系统这种事情,她是要带进棺材里的。 说来,她就是这么一个自私的人。 这种话,谁都不喜欢听,花满楼也不例外。他自然能够感觉到阿乐有事情瞒着他,比如她的医术从何而来,又比如她的师父是谁,但她不想说,他也不会强求她说出来。 李乐欢就是在这个时候,恢复了视力,猝不及防却刚好看到七童如此这般肆无忌惮地看着她,脸色柔和到滴出水来,她一直知道他是一个相当内敛的人,大多数时候都谨守着一条线,却没想到他还有这般外放的时候。 似乎只要她看不到,他就可以在她面前展现自己所有的情感。换句话说,在她能看到的时候,他绝对不会这般外露,也一定意义上是怕太多的感情给她压力。 兴许是喜欢的人都容易心意相通,有那么一刹那,李乐欢甚至觉得自己自己的灵魂与对方的灵魂对视了一场,那种四目相对的感觉,能够令整个灵魂为之颤抖。 她也确实颤抖了一下,随即就听到了这样的一句话:“阿乐,你……看得到了?” 竟是比她还要激动。 她想,七童你怎么这么好呢,因为怕乍然间恢复视力对眼睛不好,所以这几日她的眼睛一直蒙着纱布,纱布这种东西是有网眼的,虽然小,但透过纱布还是能够清楚地看到。就那么一刹那,她看到了他身上所有的收敛。 不知为何,她摸上脸颊,竟然有了微微的湿意。 她再也克制不住自己,整个人扑了上去,将脸上的水意全部擦在了他胸前的衣襟上,声音嗡嗡的:“七童,我看到你了。” 这话说得略有深意,花满楼自然能够听得出来,当然他也不会窘迫,只是微微愣了一下,就收紧了双臂,将心爱的小姑娘环抱住。 花夫人本来是惯例来看未来小儿媳,这刚走到院子门口,就看到自家那克己守礼的儿子一把将人姑娘抱住,那姿势娴熟得……她立刻笑着轻轻推了出来,心中已经掐算着最近有什么好日子了。 不过还是要等老头子过了寿辰再说。 花夫人并不会武艺,脚步声比之旁人要重上不少,花满楼不可能没有听到,但他却没有说出来,而是任由母亲带着人离去,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七童,你这么好,我以后都离不开你了,以后我都赖着你的话,你会不会讨厌我啊?”这话说得简直孩子气极了,就是李乐欢自己说完,都觉得自己智商已经掉穿地心,可还没等她收回,对方就完全纵容着她:“不会,我怎么会讨厌你呢!” 喜欢你还来不及,知道你能够看到,你不知道他的心里有多么开心,只是……请原谅他,让他保留最后一点骄傲,他并不想在喜爱的姑娘面前表现出自己的脆弱。 他希望他在她面前,永远是温暖如春的花满楼,是可以保护她的男人。 出来的时候,是花满楼小心谨慎地虚环着她出来的,而回去……就是李三姑娘拉着人跑回去的,光天化日抱了这么久,羞耻心终于回来的少女乐终于苏醒,自己跑不算还要拉着人跑回去。 一进屋子适应了光线,她就迫不及待地将脸上的纱布解开,又给自己把了脉,果然早晨的一剂汤药下去,余毒已经全部排干净了,加上她这具服用过康复药丸的身体,那是绝对的健康宝宝了。 “好了?” 点头:“嗯,都好了。” 花满楼就笑了,虽然他可以坦然面对自己身处黑暗的境地,却希望对方可以健健康康无忧地活着。他并不希望她同他一般,去经历那些需要毅力在能够坚持下来的事情。 两人说了半天,李三姑娘终于回转过来,有些疑惑:“今天伯母是有事出去了吗?平日里这个时候,她早就过来了呀!” 花七公子:…… 作者有话要说:  七童:我该怎么解释我家母上大人已经来过了又走了的现实呢:)! 关于黄酒CP(什么鬼CP,反正不管就这么个了):每天东邪大大醒来都看到女儿在家暴女婿,说不定……很容易就接受了,毕竟东邪大大是那种只要自家女儿不受委屈,别人家受尽委屈也不会皱皱眉头的人。 第95章 搞个大新闻 “干杯!祝贺姐姐重获光明!” 酒杯相碰,一桌年轻人围坐在一块儿, 气氛甚是欢畅, 便是平日里不太饮酒的花满楼都小小地喝了两杯, 只有……当事人李某某以身体刚好为由被某人禁酒, 只能苦逼逼地以茶代酒, 委屈得不要不要的。 只可惜,黄蓉这丫头着实可气, 竟然帮着别人取笑她, 气得她怒喝了三大碗茶水。 “哎,四哥你这么喝酒是把酒当茶喝啊!” “不是啊, 我是冲着喝醉去的!” 说着, 又是一饮而尽,这气势就跟要上场干架似的。 “怎么了,这么不开心, 说出来开心一下啊!” ……还有没有朋友情了:“七童你也不管管,都上房揭瓦了!” 花满楼很是无辜,摊手:“四哥,你在说笑吗?”:) “这日子没法过了!” 乐得一桌人都笑了起来,气得花雨砚又喝了一大杯, 他酒量不算好却也不差,但喝得这般急,脸上已经有了红色,这人喝了酒,话总会多上一些:“你们说我怎么就这么倒霉, 那沈嘉自己失忆了只记得我,非要我每天都去陪她,陪就算了,那沈家两父子,跟个黑面神似的,只要我在就跟看犯人一样地看着我,像是生怕我趁人之危办一些不太靠谱的事情,你们说,我是这么不靠谱的人吗!” 齐齐点头:“是啊!” “你们——”又喝了一杯。 “七童啊,哥哥这心里苦啊,你说四哥平日里对你如何?” 花满楼斟酌了一下:“四哥待我甚好。” 简直哭诉:“那你就帮帮哥哥啊,我觉得明天我再去我就要死于抑郁了!” “……” 不停地喝酒不停地哭诉,等到说完了,桌上的酒也被他喝完了,一个人趴在桌上呼呼大睡,那点本来有的同情瞬间就被泯灭了。 黄蓉和宫九已经离开,花满楼吩咐家丁将花雨砚扶回房间,想了想欲开口,却未料阿乐先说了:“明天我们去霹雳堂看看沈家小姐,如何?” 花满楼就笑了:“好。” 端是美色惑人,李三小姐觉得看得见也不好,每天都经受这种能看不能……咳咳的日子,真是甜蜜的烦恼呢! ** 第二日,花雨砚如同赴约战场一般地磨蹭走到门口,就看到一对儿璧人正等在门口,他不由惊疑:“七童,阿乐,你俩这么早要出门去哪儿啊?” “四哥,你难道忘记了?” 花雨砚不由地挠了挠头,他这人喝酒容易喝断片,喝醉后啥都记不起来,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他在外极少很久,若是喝也只喝一两杯,倒不是怕出丑,而是怕有心人利用他对付花家或是从他口中挖一些花家的机密,他虽然不如几个哥哥弟弟聪明,却很懂得把握分寸。 又使劲想了想,终于还是放弃:“我昨晚说啥了?” “……走吧,陪你去沈府。” 花雨砚瞬间从如丧考批变成如有神助。 等到了沈府,三人刚下车就看到沈越等在门口,那脸色臭得活似家里丢了一万两银子一样,足见他有多么不喜欢花雨砚了。 不过等到走进看到花满楼和李乐欢二人,脸上的不愉快倒是收了不少。 “沈少堂主,叨扰了。” “没有的事,李小姐是来看舍妹的吧,她如今已经起了,里面请。” 大概是因为李乐欢第一次来的建议,沈嘉已经搬出了那个颇有些阴冷的“修养之地”,转而搬到了一座水肆之上,二层的绣楼,很是漂亮。 这还是李乐欢第一次见到睁着眼睛的沈嘉,确实是个清秀的小美人,甚是动人,只不过……她总觉得这姑娘对她有些敌意。而事实证明,也确实如此。 不过她看了看她如今的站位,心中瞬间了然。七童还在,她当然不会做出令人误会的举动,立刻退后了一步与花满楼齐头并进,独留花雨砚在前。 “哟~李三你来了呀,你这眼睛看着是好了,倒是比我想的要快上那么一些!”声音是从外面传来的,一听就是标准的梅二先生语气。 “嗯,说明你医术还没到家。”李乐欢忍不住糗他。 梅二先生当然不承认:“小丫头牙尖嘴利,身体比旁人好就珍惜,尊重老人家知道吗?” “先生,你先放下你手中的女儿红再说吧。” ……好吧,这一点儿都没有说服力。 两人说话的功夫,李乐欢转头已经看到沈嘉蹭到花雨砚身边了,虽说没有整个人扑在他身上,却也是紧紧相随,抬头眼神看所有人,都带着警惕。 这很正常,也极不正常。 选择性失忆这种症状并不少见,但只记得一个男人,甚至都不是情郎就很奇怪了。而且不是一个时间段的失忆,而是……反正就是很奇怪。 “沈少堂主,令妹自从醒来就一直是这个状态吗?” 沈越也十分心痛,他以为时间可以改变一切,但是妹妹从醒来到现在,除了睡觉几乎只有看到花四这臭小子才乖乖地安静下来,否则就狂躁不已,连饭都不吃:“是啊,舍妹自从醒来就不记得所有人了,只依赖……若非如此,我绝不会然花四踏入我沈家半步。”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俩有血海深仇呢。 “方便我给令妹把把脉吗?”她也有些见猎心喜,一个大夫总会对一些疑难杂症感兴趣,相信梅二先生如今还留在沈家,便是因为这个原因。 然而,沈嘉并不配合,甚至对她还很有些排斥。 李乐欢只能作罢,出去的时候忍不住问花满楼:“这沈嘉长得很是温柔漂亮,怎么四哥会不喜欢她啊?” 这个可真把花满楼问倒了,他看不见,并不知道沈嘉长相如何,还以为四哥是不喜对方的长相,他只能摇了摇头,只做不知。 “你这鬼丫头,看出什么来了?”梅二先生这人性情古怪,对凡事俗情并不大理解,他也一生都未成家,只觉得成了家都不能好好喝酒,人生还有什么意思,把脉看不出来的病症,自然是猜不到的。 “我也不是很确定,但我相信人体虽然奥妙无穷,却也要适时地相信自己的判断。”她又略微叹了一口气:“只是她不让我把脉,我也无从下手啊!” 又与梅二先生交谈了一番,对方把了把她的脉后,两人就离开了沈家。 难得出来不用喝补汤,家里也在忙寿宴的事情很是忙碌,两人倒没急着回去,而是选择并肩走了走,几日前也是这般,只是那时候她还看不到。但如今,她已经恢复了光明,七童却仍然如此。 她忍不住伸出手拉住他的袖管,像是初次在赵王府里拉住他走回廊一般拉着他往前走:“七童,你猜我们走到了哪里?” “锦绣茶楼。” “七童,你真厉害,这你都猜得出来!”她明明已经带着他走了很多岔路,又故意不按照直线走的,怎么还是这么快猜出来了!这不科学,难道七童脑子里像夏洛克一样装了一个脑内迷宫吗? 傻瓜,这不是他猜出来的,人不是单一靠一种感觉存在的,方向感听觉固然十分重要,但有时候嗅觉也可以起到大作用:“锦绣茶楼是爹爹送我的产业,招牌的云山松雾是我亲自监督炒制的,这味道扬州城里只有这里有。” “那也很厉害啊,我就闻不出来。” 好吧,花满楼已经放弃说服她,虽然他并没有觉得自己很是厉害,但被心爱的女子这般夸赞,心里总是欢喜的。 “走得乏了吧,我们进去歇歇喝杯茶,如何?” 李乐欢自然不会拒绝。 又是一对恩爱的小情人呢,沙曼倚在二楼,姿势有些奇怪,像是避开什么地方一样。事实上也正是如此,她那日夜会黄蓉的事情被公子知道,她连九公子的面都没见到就被人用长满倒刺的鞭子抽了一顿,此刻身上还是斑斑驳驳的伤口。 她轻呵一声,不由地冷笑了出来,这世上男女,哪里来真正的爱情。如今如胶似漆,不过是没有遇上真正的阻碍。只要足够大的利益,人是什么事情都可以做得出来的,不是吗? 人性,再脆弱不过了。 她也曾天真地相信男人的一张口,所以才有了如今的她。连亲生的兄长都信不过,血缘都靠不住的东西,仅凭虚无缥缈的感情就能维系,她饮下一杯烈酒,忍不住轻呵一声。 沙曼站了起来,兴许是有了些醉意,兴许是酒精迷醉了她的痛觉,她缓慢地走出包厢,恰好此时花满楼和李乐欢二人走到了二楼,前行的小二甚是狗腿。 看来这公子家世不错,这锦绣茶楼的小二可不是什么人都会如此的。 李乐欢刚转头说你肩膀上落了些桂花的花瓣,鼻尖一股浓烈的酒气就冲了过来。兴许是出于女人的直觉,她立刻往前站了一步。 瞬间,女子柔软无辜的身体撞入了她的怀里,因为相撞,女子发出了些微的低呼声,那是千回百转,就是她这个女人,都有点没把持住。 花七公子:…… 作者有话要说:  花七公子:嗨呀好气哦,但还是要保持微笑怎么办:)!! 第96章 护短夫妇 沙曼身形高挑,足足比李乐欢高了小半个头, 她整个人扑了过来, 若非是花满楼在后面托住了李乐欢, 约莫三人都要朝着后面的楼梯翻滚下去了。 但即便是如此, 夹在中间的李乐欢也不是那么好受, 不说这女子身上冲天的酒气,就是近距离接触闻到的血腥味, 就足矣让她醒神了。 来者不善, 女人的第六感准得出奇。 沙曼同时也发现自己扑上的是那个姑娘,倒是与旁的娇羞闺秀不同, 她假做起来, 却脚底打滑,又一次栽倒下去,只不过这一次……她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地板上, 那让人牙疼的声音,旁边的小二都忍不住摸摸自己的膝盖。 兴许是剧烈的疼痛,沙曼的酒意终于消散了一些。 花满楼看不到,但并不代表他没有察觉,怀中承受的力气骤然失了一半, 小姑娘似乎早已料到对方还要扑倒,几乎是在怀中力气少的刹那,他就感觉到被她拉了一下,两人就此偏离到旁边一步,然后才有了如今的场景。 “小六子, 还不快扶这位姑娘起来。” 站在旁边已经看呆的小六子终于从旁观状态中出来,这长巾一甩,便要扶这位大美人起来。说起这位大美人,自然是记得的,好几天了,一直跑茶楼来喝酒,本来茶楼是不卖酒的,但掌柜的说了,人点了茶给了钱,喝不喝是人家的事儿,他们做不做生意又是另外一件事,哪里有将钱往外推的道理。 人是顶顶的大美人,但小二却连抬头都不敢,只垂着头将人扶了起来,不知是不是他的动作太粗鲁,这美人还……小六子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位姑娘,可有伤到?在下略通医理,可为姑娘看上一看。”李乐欢并不知道这人是谁,说这话也是客气一番,毕竟以她家七童的性子,定然是不会什么表示都没有的,但等到他有多表示,估计她进茶楼就是不是喝茶,而是喝醋来了。 然李乐欢并不知道,她这醋还没喝上,某人却已经在心里痛饮三杯了。 花七公子:阿乐何曾有过这般热心为人诊治的时候,难道…… 花七公子眉头一皱,发现此事并不那么简单。 事实上,却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那便有劳这位姑娘了。”是个标志的好姑娘,长得眉目如画,眼波中似有光芒流转,这是一位眼睛会说话的姑娘,也难怪这个男人衷情于她了。看外表,倒真是郎才女貌,只是不知这内里…… 李乐欢:…… 话是自己说出口的,她也不好收回,只能让小二将人扶回雅间,又让他先去准备些干净的麻布和热水,小六子听罢立刻就点头,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沙曼自然知道自己身上有伤,甚至九公子为了让她长长记性,连伤药都不让人给她涂,身上疼的时候她只能喝酒。酒,确实是个好东西。 雅间里虽然开着窗,进去却也是浓郁的酒味,这大白天喝得酩酊大醉,陆大爷不敢这么干的。这一个姑娘家,能有多少愁苦? 当然,李乐欢并不是一个喜欢探究别人隐私的人,也无欲招惹是非,相信以七童敏锐的嗅觉也早已闻了出来,她一开口,果然七童就很是配合地下去催小二了。 她随即就放下了把脉的手:“姑娘可是遭遇了什么不好的对待,身上怎有如此多外伤?这天气虽然不是很热了,但伤口都不包扎,很容易……” 沙曼难得楞了一下,已经有许久没有人这么关心她了,岛上她地位虽看似很高,其实也不过那般,与她同住的女子不过都是小老头寻来耍着玩的,哪里就会有真心了。她活得已经够久了,是真心还是假意,一听便能够听得出来。 她心里微微一动,蹙紧的眉头竟然松了一下:“没什么,无非是办事不利,被主人家责罚了一下而已。” 李乐欢就不再多问了,其实她说这话也是本着医者的良心,她已经说了,那么听不听就是对方的事情了。 小六子的热水喝麻布很快送到,又很快地退了出去,酒也撤了下去,雅间设施齐全,两人又都是女子,李乐欢麻利地帮她上好药,就要离开雅间。 她还未开门,就听到后面女子低沉婉转的声音:“你这女子倒是心善,你可惜男子多是见色忘义之辈,你如今容颜青春自然郎情妾意,等你容华老去……” 李乐欢觉得走进这茶楼就是个错误,她立刻就打算了她的话:“这位姑娘,你知道小明的爷爷为什么能够活到九十九吗?” “……” “因为他从不多管闲事,你又如何了解他,红口白牙就说他坏话!”李乐欢觉得这比诋毁自己更加严重,她忍不住转过头看她,等到沙曼与她四目相对,她才缓缓地开口:“容貌?确实,容貌确实很重要,但这世上若是人都以容貌论短长,那生得丑的人是不是活该过得不好!” “我是不知道姑娘曾经经历过什么会让姑娘对第一次见面的人说这话,但我这人生来就睚眦必报,又护短得很,也绝不会因为你生得容貌倾城便觉得你说什么都是对的。所以,请你收回你刚才的话。” 沙曼觉得这世上怎么还会有这么傻的女子,又或者……她当初也是这么傻,她清冷地呵了一声,更待说两句,房门却在这个时候开了。 推门的是花满楼,他一直呆在门口等着,是不放心也是保护,自从出了中毒这事儿,他只要看不到她就会心里不安,只有听到她的声音,心里才会安定。 花满楼的隐匿功夫极好,屋里的两人甚至隐秘着保护沙曼的人都没有察觉到他,那么换句话说,以花满楼的听觉早已发觉雅间并不止两人。同样,也听到了方才李三姑娘的豪言壮语。 说实话,人并不是为他人的言论而活的,他并不在乎旁人甚至只是一面之缘的人如何看他,只要问心无愧便足矣。然……被人这般维护,又或者成为她口中的“短”,花七公子还是十分雀跃的,准确来说,就是很开心。 但作为一个男人,怎么好让心爱的女人站在前面替他出头,所以他头一回略显粗鲁地推开了门,说了句话就直接带人离开了。 “这位姑娘,在下虽不知姑娘为何对在下有如此误解,但在下瞎眼如蝙蝠,美与不美,与在下实在不打紧。告辞。” 徒留沙曼怔楞,她刚发现这位公子一直盯着她,眼睛眨都不眨……却是个瞎子? 回去的路上,李三小姐仍是不开心:“嗨呀气死我了,你说她谁啊,皇帝都没管这么宽的,长得好看就了不起吗!我又不差!” 花七公子虽然间或劝上几句,但这嘴角的弧度却从未落下过。 回到桃花堡,李乐欢忍不住询问系统此女子的身份,系统就甩给她两个字。 沙曼。 哦嚯,原来是她啊,那就不奇怪了,她身上都是鞭伤,甚至还有些陈年的疤痕,该不会是……宫九打的吧? 但是不应该啊,她这伤不过是一日不到的新伤,约莫是昨晚被人打的,昨晚他们一块儿在喝酒,除非宫九有□□术,否则…… 系统:别猜了,就是宫九让人打的,上次你那小妹妹不是问你沙曼在哪吗?人半夜就去夜会情敌了,会完还被抓了个正着,人BOSS多少也有点表示的。 ……这表示真实够痛彻心扉的。 话说原来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啊,蓉儿也是够生猛的,人都不知道是谁就半夜去见人,宫九就没收拾她? 系统:那哪能啊!人小姑娘出去借酒浇愁还遇上登徒子,心疼还来不及呢! 这话信息量略大啊,李三小姐心里那点气离开就不见了,专注听八卦去了。 ** 关外,陆小凤终于收到了来自好朋友的传信。 他自己不明白为什么被毁牵扯进这个案子里,也不明白他一个没见过罗刹牌的人总有人认为他能够找出真正的罗刹牌,但等到看到好友的信,他就明白了。 这是一出好戏啊,甚至他是一个被人摆上台的戏精。 所谓的,得罗刹牌者得罗刹教,不过就是个虚言。如果玉罗刹真的暴病身亡,那么此条例尚可为真,但若是玉罗刹还在世呢? 任凭你有千万块罗刹牌,那也比不上人玉罗刹一句话好用。去过西域的人都知道,玉罗刹的存在,便是罗刹教的立教之本,他本人绝对比一块罗刹牌重要千百倍。 综合以上的信息,陆大爷原本空悠悠的心就有了着落,他轻巧地打了个响指,脚下的步伐也慢了下来。甚至他在路边找了根火烛,蹲在地上看着手中的信纸燃烧殆尽才溜达着往前走去。 说起来,花伯父的寿辰快到了,他得尽快解决,快马加鞭地赶回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花七公子:我不看脸啊,就算我看脸,我也只喜欢我家阿乐这样的,她在我心中才是世界上最漂亮最漂亮的姑娘啊~ ↑情人眼里出西施的典型案例。 第97章 暴露来得猝不及防 陆小凤觉得人生颇为惊奇,又或者人总会在某在点触发一些奇妙的经历。 事实上, 在没有收到花满楼的传信之前, 他早有感觉这背后有一双大手在推着他前进, 只是他还未猜到。等到收到信件后恍然大悟, 这人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出乎意料, 竟然也有种意料之中的感觉。 站在他面前的人,是杨康。 不过是短短数月又或者只有这一个月的时间, 对面的人已经变了太多, 气质与往日截然不同。若说那日在临安临江仙与郭靖比斗时尚还有几分青涩和桀骜,那么如今对方已经长成了一个内敛的青年。 他的脸上染了风霜, 却也变得圆润了许多, 甚至连气场都变得深不可测起来。 “是你。” 杨康点了点头:“是我。” “你竟然出了关?” 杨康只是笑笑,他在关内并不快乐,也不想回到金国去, 最后又返回了大漠,又遇上了那个烟雾遮面的男子。他与他做了一个交易,也是一场赌博。 他的运气一向不好,但兴许是坏到了头,到现在为止, 他并没有输的迹象。 “他让你对我说什么?” “江湖上传言陆小凤心思聪颖,果然名不虚传。”杨康抱着剑开口,已然舍弃了他的长.枪:“他说,这就是真正的罗刹牌。” 说着,便从怀中取出一块玉阙递过去。 陆小凤接过时, 杨康已经掠远了。 陆大爷拿着通透的白玉对着日光看了看,心想他看着有这么蠢吗?都被所谓的真罗刹牌骗了三回了,不过嘛,拿去偏偏飞天玉虎应当是足够了。 当然,也确实是足够了。 飞虎堂盘踞关外多年,与西域甚至蒙古都有些联系,而联系最紧密的,莫过于蒙古的邻国花拉子模。 花拉子模这个小国呢,是真的很小,按理说,这个国家没有强大的军队和靠山,应该早就消失在了历史的洪流中。但奇就奇在,这弹丸之地的的小国边关四周都是陡峭的崖壁,教科书般的易守难攻。除非是长着翅膀飞进去,否则就是围个数月,也没有攻克的可能。 ——因为这个国家的人真的很能囤粮食,基本对外贸易,都是以粮食为交易货币的。 而且现在的国王走了一步好棋,他将自己的女儿送入了大金的皇宫,迷得金王庇佑这个国家,花拉子模只需要一些朝奉,就得到的金国的庇佑。 从那开始,花拉子模在西域无人敢犯。 飞虎堂也是这个时候与花拉子模有了联系,陆小凤查到这条线并不算晚,甚至他查到的时候就隐约已经猜到了里面的刀光剑影。而如今玉罗刹图穷见匕,想来也是不满自己的邻居野心膨胀,想要敲打一番。 只不过这敲打,当真是没人受得住。 当然,陆小凤并不是什么圣父,他飞天玉虎方玉飞为一块玉牌将多人杀害,那么也足见其人卑鄙无耻,而玉罗刹……这个人他又打不过,想那么多干什么。 陆小凤轻松愉快地接了玉罗刹的任务,他本就是被方玉飞假扮的蓝胡子要挟获取罗刹牌,如今东西到手,自然是赶到约定地点将罗刹牌送出。 东西送走后,陆小凤连夜离开了关外。 关外不知多少腥风血雨,陆小凤却已经在五日之后,到达了扬州城。 明日,就是花家老爷花如令的寿辰了。 幸好赶上了,陆小凤抖了抖身上的尘土,他已经五天都没有洗澡了,他轻轻嗅了嗅自己的衣服,连自己都有些嫌弃自己。 想了想,还是准备先找个地方处理下自己,顺便再将自己带来的礼物包一包。 陆大爷找了个青楼,毫不犹豫地钻了进去。 等到花满楼和李乐欢见到他,依旧是光鲜的四条眉毛陆小凤,依然是哄得画家老爷笑得一脸褶子。 “陆小凤,有接到我的信件吗?” 陆大爷正在吃饭,他吃得又快又好,迅速就解决了一大桌的美味佳肴,此刻他拿着牙签剔着牙,像极了纨绔子弟:“有,那是帮了大忙。不过说起来,阿乐你的身体还好吧?” “自然是好了,就算你不相信我的医术,人妙郎中的医术总该相信吧。”李乐欢忍不住开口逗逗他:“你西域那事解决了?” 点头:“应该是解决了吧,人大佬诈死,窝里清洗,我留下来终归不好。只是……你们也知道我这个人,好奇心还是有的,真想看看那真正的罗刹牌长什么样子,到底有什么魔力,竟然引得人这般争斗!” “你当真想见见?” 陆大爷牙签都不拿了,只觉她的语气奇奇怪怪的:“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李乐欢就从怀里掏出了一块油布包着的东西,默默推到了他的面前:“喏,拿去,随便看!” “……”×2! “我想了想,如果玉罗刹问我要,我说扔西湖里了他可能会气到想杀了我,所以我前些日子请人帮我拿回来了。” “……真的假的?”陆大爷表示自己受到了惊吓。 不过他手下的动作并不慢,甚至解开的速度那叫一个一气呵成,陆小凤在关外见到了四块假造的罗刹牌,玉质有好有坏,品相也有有好有坏,甚至雕工也有好有坏,他其实都不能判断是真是假,但在打开这一块的时候,他几乎是第一眼就确认了它的真假。 血气,杀气,一块玉却拥有天底下最邪恶的气质,明明高冷如它,却沾染了世界上最浑浊的东西,这——就是罗刹牌。 “阿乐,这种东西你也敢随便请人帮你取,你不怕被人追杀啊!” 李三小姐表示自己运气超级衰“可是我不说也被人追杀下了奇毒,我想倒不如暴露来得更好,岂止他们竟然都不上钩!” 花满楼身上的寒气逐渐冒了起来,他微微一笑,如春光灿烂:“阿乐,你可以解释一下吗?” “……” “那个阿乐七童,我有点困了,先走了!” 简直溜得比司空摘星还要快,还有没有朋友爱了。 李三小姐表示这事儿可以解释的,但话到嘴边却什么都没说出来的。说什么都是骗人,编了一个谎就需要无数个慌去圆它,兴许她可以多信任他一些:“七童,我……” “阿乐,我并不是想逼你说。只是我希望,你能多考虑一下自己的安全。” 李乐欢更加无地自容了。 系统:宿主你别冲动,而且即便你想透露,也是说不出来的。 …… 她知道他这段时间的不安,也清楚她明明已经好了却依然形影不离地跟着她的原因,她想要给他一些安全感,但这种东西不是光说说就可以做到的,李乐欢忍不住伸出手握住他的手,只能将自己的真诚传递过去:“七童,我确实有事情瞒着你,但我并非是不信任你,也不是因为危险而将你排挤在外,你知道我的,我这个人最怕死的,若是有人要害我,我定然要躲在你身后让你保护我的。” “我……隐瞒的事情……” 花满楼打断了她:“够了,阿乐,这已经够了。早点休息,明天还要给爹祝寿。” 一如既往,笑得很好看,也很温暖人心,但她明白被隐瞒的人心里总是不好受的,若七童对她也有所隐瞒,还明明白白地说不告诉她,她就算会理解,心里也会不好受,也会多想。 但她如今不能说,也不想说谎,所以聪明的李三小姐想了想,换了种说法:“等一等,如果我说……” 她的着急,她的真诚,花满楼怎么可能感受不到,这是他心爱的姑娘,他怎么舍得逼他。 重重地被人拉住怀中,似乎能够听到彼此剧烈的心跳声,李乐欢只觉耳朵一圈圈地红了起来,她没出息地愣在了原地,只听到耳边他的声音:“阿乐,我会等你的,终有一日,你会同我说的,是不是?” 她只是用力的点头。 “但也不要让我等太久,好不好?阿乐,其实我没有你想象中的那般美好,我也会嫉妒,也会担惊受怕,所以……快一点,好不好?” 李乐欢有些开心,事实上这也是对方少有的主动和袒露,似乎距离他的内心又近了一步。人,不可能永远都是光风霁月的,同甘确实开心,但她也希望与他共苦。 “好,那就等到我把你的眼睛治好,好不好?” 房内一对璧人相拥,自是郎情妾意,好不登对。窗外屋檐上,陆大爷对月独饮,毫不潇洒,他看了看房中的烛影,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他想真好,以后不用每年都跑来关爱空巢单身狗了,不是他说,这富家公子过成这么清心寡欲,也是自虐得没的说。 敬,这一份月色吧。 又是一口烈酒饮下,月光下,自是惬意无双。 作者有话要说:  所以呢,想瞒七童,还嫩了一些:) 多说多错,说的就是作茧自缚的李三小姐。 第98章 真猝不及防来了 第二日,桃花堡自是高朋满座。 花如令年轻时在江湖上很有些地位, 即便如今他已经退隐江湖数十年, 这江湖上的朋友依然相当给他面子, 便是江湖小白如李乐欢, 也能够零星认得几位江湖大佬。 “怎么, 看呆了?” 花家巨贾之家,这来的不是鼎鼎有名的江湖人就是商场上的好友, 各个都有一番来头, 便是有名如陆小凤也不得不赞叹,而他今天被朋友拜托了一项巨大的使命——保护李三小姐。 倒也没有, 李乐欢摇了摇头:“我只是觉得这江南的有钱人真不少。” “所以?” “所以以后如果有钱人找我看病的话, 我要多收十倍诊金。” “……”完全无法理解,不过……陆大爷想了想,凑过来:“以后, 我给你介绍,我们四六分,如何?” 李三小姐断然拒绝:“不要,我喜欢吃独食的感觉。” ……简直小气!就不能让他挣些酒钱吗! 恰好这个时候,花满楼终于忙里偷闲带了些小点心过来, 方才他有三位哥哥从地方上赶了过来,除了还在临安留守的大哥和在蜀中外放的六哥没有回来,剩下的哥哥都在今日赶到。 花家一共有七个儿子,女儿一概没有,除了七童和花四哥, 李乐欢只与花家大哥二哥有过一面之缘,两人都在临安城中,一个在朝为官,一个总管临安以南的花家生意,剩下的六哥依然无缘见到。 李乐欢眼睛十分尖,打眼就看到七童身后还有两个三十左右的青年男子,等到走进,只听到七童的介绍,果然就是花家的三子和五字。花家三爷是个混不吝的人,兴许是花夫人生三四两个儿子的时候心情格外好,生的儿子也格外的调皮。 与花雨砚吊儿郎当、浪荡度日不同的是,花家三爷对风月之事并不热络,甚至可以说是兴致缺缺,但奇就奇在他是花家七子里最早成婚的,如今孩子都有五岁大了。 而花家五爷呢,其实是花家七子里长得最普通的,但兴许是补足了外貌的平凡,这脑子简直堪称鬼才,如今似乎在军中任职,关于职位,李乐欢并不清楚。 只不过她抬头就对上一对眯眯眼,瞬间身上雷达全开。 “弟妹,初次见面,小小礼物,拿着玩吧。” 说着就直接送礼了,吓得李三小姐都不敢动作,花满楼立刻就笑了:“五哥,不要欺负阿乐。” 花五爷就不开心了:“小七这么快就护上了,五哥这心里好委屈啊!” “……”给你个唱作俱佳奖,实至名归。 花家这基因简直有丝分裂到极致了,这看着完全就不像一家的品性好不好,这种眯眯眼笑面虎竟然是花满楼的哥哥,说出去也没人信啊! “容恕,别吓坏我家小孩。” 听到这个声音,李乐欢的眼睛瞬间就亮了,连花满楼递过来的小点心都不接,径直就跑了出去。 花满楼将小点心放下,陆损友调笑的眼神已经射在了他的背上,即便他看不到,也实在难以忽略这般眼神。 “大哥,你怎么来了!我好想你呀!” 李卿欢虎着脸,看着一脸乖巧的妹妹,最后还是举着手轻轻敲了敲她的脑袋:“我若是不来,你还不得拆了这扬州城的天!中了毒这么大的事情都不说了……” “哎呀大哥,这在外面呢!” 李三小姐表示自己还是要面子的,说了两句终于得到了“缓刑”的机会,两人肩并肩走到里面,面对花五爷也不怵了。 论心机狗,她家大哥也不差啊。 等到一番介绍,李乐欢才发现容恕是花家五爷的字,花容恕,好名字。 “七童,你喜欢谁不好,非要喜欢他的妹妹,以后可有的你受了。”花容恕摇了摇头,一脸你怎么这么想不开的表情。 不过即便他这么说,李乐欢倒没觉得他是在针对她,甚至他看她的表情很是温和,倒像是……针对她大哥_(:зゝ∠)_。 又收了花三哥的礼,聊了几句,这个时候寿宴终于开始了。 花府一整天都热热闹闹的,李家大哥来了,李乐欢自然作为大哥的小尾巴跟着认识了不少人,等到夜半宴席散去,她才有些疲惫地回房。 花满楼很贴心,给李家兄妹安排的客房很近,堪称很会讨好李大哥。 前堂还有酒席未散,花家有的是钱,因是整寿,流水席会摆上几天,江湖人并不像官场人活着商人一般拘束,自然是要醉酒到天明的。 两兄妹走在路上,头顶是灼然的月光。 李三小姐很快承认错误:“大哥,我错了。” 认错认得如此之快,李卿欢也是服气,他也不好像训斥弟弟一般训斥妹妹:“你呀你呀,事后才知道认错,阿乐,你大哥我虽然不会武功,也不会医术,但为妹妹出出气的力气还是有的。” 端是云淡风轻。 李乐欢瞬间感动,被人这么护着的感觉超好:“大哥,我知道了。不过二哥怎么没跟你一起过来?” 简直得寸进尺。 “你呀,天天不着家,你二嫂有孕了,他哪里还顾得上其他!”说这话的时候,李卿欢脸上是全然的开心,虽然他并不那么在乎李家有没有后人,但李家能有后,他自然也是开心的。 “真哒?太好了,我要赶紧回临安,二嫂……” 她叽叽咋咋地说了一路,李家大哥摸了摸小妹的头,终于有了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他今天其实来的时候先去见了花如令夫妇,虽然很想一直将妹妹留在李园,让她当李园无法无天的大小姐,但……终究还是要嫁人的。 他性子清冷,甚少人能够进入他的领域内,但明明相处的时间不长,这个妹妹却像是从小长在他身边一样。他轻轻一笑,终于开口:“阿乐,今天花家老爷向我说提亲的事情了。” “啥?” 李三小姐就一路飘回了自己房间。 等到她辗转反侧睡过去,第二天想找花满楼聊一聊时,北方却出事了。 “郭靖真的杀了完颜洪烈?那包惜弱呢?” 李卿欢的脸色也很难看,按照他的剧本,完颜洪烈这个人应该由他来解决才是,敢动他的弟弟,怎么也要血债血偿:“探子送过来的消息是这样说的没错,而且郭靖是蒙古的金刀驸马,金国和蒙古恐怕要交恶了。” 听到这个消息,估计小皇帝做梦都能够笑醒,怎么大哥还是愁眉苦脸的? “若只是如此,那自然是好,但……花拉子模出事了。” “出了什么事?”她有种不祥的预感,花拉子模这四个字,她前段时间刚刚从陆小凤的口中听到过,短时间听到第二次,绝对要出事啊。 “花拉子模一夜空城,其人死的死,病的病,似乎是得了什么疫病,已经不断蔓延到了蒙古和金国,再这样下去,大宋也无法幸免。” “疫病?鼠疫?疟疾?知道用什么传播的吗?” 疫病在古代,是比战争更加可怕的东西,所有人听到这两个字,齐齐都变了脸色。 “陆小凤,你刚刚从关外回来,你就没有感觉到一点不对劲吗?” 所有人的眼睛都朝向了陆小凤,陆小凤努力回想,摇了摇头:“我只能对你们说,没有任何的征兆。事实上我可以向你们保证,为了查罗刹牌的事情,我几乎提起了所有的戒备心,如果有征兆,我绝对会发现。” “罗刹牌?我也收到了一点消息,说花拉子模是西域罗刹教灭的国,若是……”说话的是花容恕。 这个可能性并不小,毕竟罗刹教灭西域小国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并没有什么稀奇,但李乐欢觉得这个可能性不大,她默默地举了爪,决定还是坦白从宽:“那个大哥我说了你别生气,真的罗刹牌在我的手上。” “……” 这下,连花家五爷都惊讶了。 发现自家大哥变得不善的目光,李乐欢决定转移话题:“其实,我觉得我们可以换个思路。我虽然没有你们脑子好使,但我懂医术,疫病虽然听着十分可怕,但没有感染的人只要预防得当,基本是不会被感染的。而且疫病虽然传染速度极快,但所有传染的东西,都是需要媒介的,你们懂吗?”她想了想,换了个概念:“就像中毒,要有毒素才可以致命,疫病也是有传染的媒介的,比如鼠疫是老鼠携带的病毒,只要断了这个传染源,疫病自然不攻自破。” 聪明的人脑子立刻就动了起来。 “所以,你觉得不是疫病,是不是?” 李乐欢说起了疫病发起的条件:“疫病,又称疫毒,多发于春秋之节,又发于战乱之时,简单来说,现在这个季节,南方都已到了深秋,北方怕是已经入冬了。冬天的疫病……”她没有再说下去,但几乎已经是肯定的事情了。 因为方才,系统更新了主线任务,明确指出了这并非疫病。 作者有话要说:  ←_←你们要的提亲!五哥的人设是不是很苏,容恕→榕树,是不是一下子就幻灭了︿( ̄︶ ̄)︿ 第99章 棘手无比 不是疫病,那就是人祸了。 人心, 若是狠毒起来, 那就没其他什么事儿了。 “你们别这么看着我, 没有见到实例, 我也不敢轻言判断的。但疫病, 无所谓就是通过空气、水源和食物散播开来的,即便不是寻常的疫病, 那也觉得虽有人假借疫病的症状来模糊大众的视听, 既然要用到疫病的表状,整治的法子也差不离。” 说到阴谋诡计、官场论断, 她可能比不上在场任何一个人, 但若说医道,她在系统里面学到的东西,绝对比领先绝大多数的大夫。 “倒也说的没错, 小丫头说说怎么整治?” 李乐欢就给了预防和控制病情蔓延的方法,因为系统的任务更新她几乎已经确定了是食物中毒的引起的病变,但什么食物能够这么大范围的铺开来?光听听这大手笔,她这汗毛就不自觉地竖了起来。 而且这疫病……索性北方如今已经入了冬,若是天气热, 就是不是疫病,也会闹出疫病来了,抑或者……对方本就是打的这个主意?疫病这个东西,古代很多防控都比较简单粗暴,比如一个城里闹了瘟疫, 为了其他城的居民安危,国家会直接派兵守住这个成,只许进不许出,类若死城。 “那好,我先安排下去。” “那个大哥,你们能不能弄到他们用的食物和水?” 几个大男人都要起身了,听到她这个提问,李卿欢立刻脸色严肃:“阿乐,这事儿还没确定,若是……况且探子来报,水和食物都无毒。” 北方水域虽然不如南方辽阔,但像是西域各国,开采的都是地下水,若是下毒在水中,这工程量也未免太大,更何况是食物! “用银针测的吧?” 点头。 “虽然银针对大部分毒素有效,但也有测不出来的。”她该怎么解释大多数的毒素都含有硫化物,银针的银与硫会产生化学反应生成黑色的硫化银呢? 这个李卿欢他们自然是知晓的:“这个自然,但银针测不出来的毒要如此大规模地使用,阿乐你觉得可行性有多少?” 李乐欢表示不服,搁现代那多了去了,但她又不能这么说,索性她小学上过不少奇奇怪怪的实验课:“那个我虽然不否认银针试毒有其合理性,但我也觉得银针也就只能试试□□之类,再复杂点,银针毫无用处。不知道大哥你们有没有拿银针戳过鸡蛋黄?” ……会有人干这么无聊的事情吗? 怎么不会!她小学的科学老师就让他们这么干,她将一众眼神怼了回去,最后还是觉得自家七童最好:“你们戳过,就会发现银针戳入鸡蛋黄里也会变黑。你们说鸡蛋有毒吗?若有毒,估计我们早就被毒死了。” 还有这等事情! 最后,李三小姐终于如愿以偿得到允许,说是实在检查不出,肯定会来找她。 其实李乐欢在接到任务后,是想去北方看一看的,但她也明白没有人希望她去的,即便她要去,估计也会被人拦下来,首先大哥就绝对会拦死她。 如今所谓的疫病还没有蔓延到大宋境内,就更不会让她去了。 花三爷被花如令叫走了,花满楼也要走,却被花容恕叫住了:“小七,你就不好奇鸡蛋黄的事儿?” “五哥,你说笑了。”这性子真是三十年如一日的恶劣。 两人说着呢,就有小厮捧着生的鸡蛋黄过来,手边还有一根银针,银针戳入鸡蛋黄中取出,一如方才那姑娘所说。 花容恕倒也不是不相信那李家小丫头,事实上他是很相信的,这李家人还不会到空口说胡话的地步,这李家老大心眼多,老二武艺高强,这老三武功平平、脑袋也没多聪明,却医术高明……“唔,我家七童真能干,早点把人家小丫头娶回家吧。” 让李卿欢嘚瑟,迟早都是他花家的。 花满楼:…… “如何?” “你家阿乐说得对,不过若真是如此,这事儿可就更难办了。”花容恕托着腮,想了想快开口:“小七,你同五哥交个底,你家这小丫头医术到底如何?” 花七公子自然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但他更喜欢用事实说话:“早先妙郎中梅二先生替沈家小姐治病,治到一般来请阿乐,阿乐进去半日,那沈家小姐如今已经醒了。”就是选择性失忆了。 这就是很好了,花五爷拍了拍自家七弟的肩膀,以示鼓励。 ** 北方的情况果然朝着最差的方向一去不回了,边境的将士都开始感染。朝中人心惶惶,小皇帝甚至将宫九都召了回去。 只可惜,这次连宫九都没有得到消息,也表示无能为力。 “就真的没有法子?” 若是以往,宫九肯定会将李乐欢交代出来,毕竟死道友不死贫道,但如今对方答应了替他根除病情,若是这个时候将人卖去了北方,一个不小心若是死了,那他可就不好了。这世界上人很多,但能够夸口说能够治疗他余毒的人,只有这么一个。 九公子想来是个十分自私的人,在没有触及到他的底线之前,死多少人都无法触动他的心弦。 所以他直接摇了摇头:“堂兄,如果可以,你可以查一查襄阳城的军士。” 小皇帝如有所思,挥了挥手让他退下。 与此同时,李乐欢收到了来自花家五爷送来的包裹,包裹里有一袋水,一袋米和少许干粮。 她抬头看花满楼,花满楼立刻察觉到她的心思,坚定地开口:“若你不想我同李大哥打小报告,就不要支开我。” “……”七童你变了。 李三小姐倒也不是想要支开他,甚至她明明白白地清楚这并非疫病:“你放心,我怎么会支开你呢?我喜欢你还来不及啊!” 走到门口并不想成家的花容恕:…… 看不出来,七弟妹人设这么奔放啊,不过也难怪,就他七弟那个性子,平常的闺秀也难以入得了他的心。 日常撩拨达成,李乐欢转身进了药房。 查验毒素,其实有个笨办法,特别是吃的东西,人吃了会死,动物吃了也会死。虽然不太人道,但拿动物试毒总比人好。 而她能够想到的事情,自然许多人都能够想到。 随包裹还有一封信件,说是水无毒,米面也无毒,不管怎么实验,都是无毒的。 李乐欢不信,也失了一下,随后……就被系统嘲笑了。 系统:宿主,你是不是在古代活傻了! 系统,你这样会失去你家清纯可爱的宿主的。 系统:求失去!求换新宿主,就你那个小情郎就不错! 你还能换宿主? 系统:当然能啊,只要你死掉,你家情郎也小死一回,我就能重新启动了。 …… 然后,气愤之下的李三小姐又不死心查验了一番,最后发现……自己果然是活傻了!可能最近活得太甜,脑子都堵塞了。 谈毒性不谈剂量的都是耍流氓。 李乐欢手上身上的汗毛全部竖起来了,如果是慢性……还是范围这么广的无差别慢行□□,简直让人毛骨悚然啊! 她突然有些庆幸自己带着系统了,如果没有系统,她可能真的钻死了也查不出来。又或者认为自己的推论是错的,转而寻找其他的突破口。 系统:看来还没全傻,其实这个下这个毒素之人下得很轻微,即便吃上一年也不会有多大的反应,下毒之人必定对这种毒素十分了解,也掐准了所有人的爆发点。 简直后怕。 系统:其实你身上曾经也有这种毒,只是很轻微,很快就被康复药丸代谢出去了。当然,你家小情郎…… 李乐欢立刻推开门奔了出去,她一眼就看到了院中孑然挺立的男子。 她扑了过去,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可是怎么把都把不出来。 可能她真的是学艺不精吧。 “阿乐,你怎么了?” 李乐欢轻轻扯动嘴角,不想让他看到她的无措:“七童,你去叫我大哥他们过来吧。” 等到所有人都聚集在药房里,李乐欢终于从后怕中镇定过来。 她将水收了起来,将稻米和干粮放在了桌子的中央。 “这,就是这次疫病的根源。” 众人眼皮一跳:“你指的是食物被人下了毒?”说出口,可心里却已经否定了。 可李乐欢却沉重地点了点头:“是,而且我怀疑至少二十年前就有人持续不断地投毒,这些食物中剂量极少,如果仅仅是几次的食用根本不会出事,比如我和七童曾经去过大都,曾经也吃过,可是却没有事。” 她在众人惊讶的眼神中继续开口:“甚至即便吃上一年两年,也只会觉得身子乏累,四肢无力,却并不会造成生命之危。” “我怀疑,疫病多发之地,吃的主食都含有这种微量毒素。” 食物啊,这简直就是要命。 明明已经知道了是什么有毒,却什么都没办法做。吃吧,迟早会要命,但不吃,三五天就会饿死了。 这背后之人,当真是好狠好阴毒的心。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这个毒,我是胡诌的,你们看看就好,博君一笑,明天粽子节,你们是咸粽子党还是甜粽子党啊? 我不管,我是肉粽党︿( ̄︶ ̄)︿ 第100章 听一蓑烟雨 又是一个雨夜,一场秋雨一场寒, 南方也快要入冬了。 李乐欢紧了紧自己的外衣, 却并没有离开廊下回房的意思, 她始终明白, 有些事情虽然很困难, 却总要有人去做。有些人,生来就会选择比别人更难走的路。 昨日她将事情全部摊开后, 大哥和花五哥连夜回了临安, 而尽早在她准备妥当后,陆小凤和七童随之北上。 不是不想跟去, 但她明白以她的武功就是再能吃苦, 也绝对是拖累不会是助力。如今北方局势紧张,晚一天都可能会恶化,她又不是小姑娘了, 儿女情长虽然紧要,可也明白大是大非。 好吧,一天没见到她家七童了,有点想呢!要是有手机就好了_(:зゝ∠)_。 “李姑娘,夜深了, 早点休息吧。” 伴着雨声入睡,隔日她起得很早,吃过饭就进了药房。米面粮食里下的毒素很微量,微量到不用现代的精准测量工具,根本就没办法提取出来, 系统虽然可以扫描,却无法将之弄出来。 她如今迫切地需要提取出这种毒素,然后尽量快的配出解药。 其实解药,也可以叫做一物降一物,毒.药之所以毒,是因为它与人体相排斥,或者说它可以直接果断地破坏人类的免疫系统,造成人体内部的伤害。因此,剧毒发生时间极短也破坏力极大,换言之,慢性毒素则是在潜移默化中改变人体的免疫力,从而在某个定点达成量变到质变的过程,随之而来的是山呼海啸般的崩塌。 而她若是需要将这个长期的过程扭转回来,一种法子就是配置出一种新的物质,这种物质可以与这种微量毒素相互溶解,像倒推一样将毒素推出人体外;另一种法子就是直接阻断他们摄取食物的来源,从食物上着手。 整个华夏大地,能够产出的粮食是有限额的,肥沃的土壤并不多,供给给老百姓的粮食也是定量的。不谈地域,大宋近些年连年战乱刚稳定不久,要拿出一个城的供给粮食都不够,怎么可能像现代那样直接国家把控,控制毒素的摄入。所以,只有将污染的食物净化。 李乐欢摸着下巴,思考着净化食物来得容易还是净化人体来得容易。 系统:当然是食物啦,人体千变万化,但食物却是一成不变的。况且你知道每个人摄入毒素的量吗?如果不能从源头上把控,你就是将他们治好,总有一日这股疫病也会卷土重来的。 这话,说得很是在理。 想了想,李乐欢出门决定找花雨砚问问情况。 寿宴过后,宾客都相继离去,除了花如令的个别知交好友还留在扬州叙叙旧,就是花家的儿子也走得一个不剩只余下四子了。当然,也有四子本就长居扬州的原因。 花雨砚看似不着调,文不成武不就,脑子却是聪明的,只是为人懒散,并不想动弹而已。如今大事当前,他自然不好独自找悠闲,如今也为这事儿出着力。 花家富贾之家,于商界拥有极广的人脉,即便它最广为人知的是地产业和银行业,农桑和米面粮油也有很广的关系。 他就几天都关在书房里查东西,就是沈家小姐来了,花雨砚都十分硬气地拒绝了人家。 李乐欢走到花府别院的门口就看到了沈家的马车。 江南霹雳堂的标志着实好认,赶车的人似乎是沈越身边的得力助手,不过她也就看了一眼,随即就准备进门找人。 “喂——你们不是说外人不得进入吗?她怎么可以!” 花府的家丁心想她当然可以,这是以后的七少夫人,但花家治家严谨,自然不会说没影的事情,眼观鼻鼻观口,来了个锯嘴葫芦。 其实,沈嘉的言语并不粗鲁,甚至也谈不上任性,也没有随意地纠缠李乐欢,直到她到书房看到花雨砚,还会觉得颇为神奇:“四哥,门口有美相候竟还沉迷公事,这不像你啊!” “……” 七弟妹这一张嘴真是越来越厉害了,不过说起沈嘉他也是颇为头疼:“我说弟妹啊,你能不能行行好帮我想个法子,我是……让她早点找了良人嫁了吧。” 总觉得里面有猫腻,不过李乐欢也不欲深究:“免谈。” “说起来,北方的粮食供给,一般是从哪里……” 两人在书房谈了许久,又吃过饭,塞了一脑袋七七八八的东西,李乐欢觉得自己需要转换一下心情,强压自己也没有用,倒不如让自己静一静,空一空脑袋。 花雨砚的精神也不怎么好,午后已经回房歇息去了。 她倒是不困,想了想还是出去走走。走到门后,却是看到沈嘉还未离去。只不过从马车里换到了旁边的茶肆中。 烟雨如梭,江南的秋雨也比旁的地方来得梦幻,就像是如今北方疾病肆虐,而这南方却依然歌舞升平,那个迁都的皇帝恐怕也是看中了江南这个优点,才会不顾一切地迁都来此逍遥自在的吧。 “你好,我可以坐下吗?” 沈嘉微微抬头,脸上略带沮丧,而她也恰好看到一袭青衫的女子执一把雨过天青色的雨伞而来,她眉眼长得极好,气质又很宜人,笑着的时候格外好看,连大哥看到她时,都会不自觉地温柔上三分。 她忍不住有些自卑,又觉得气恼苦闷。第一次就知道了不是吗?他的身边,总会出现比她美比她好的女子,她也有钱也有权,但于花家而言就无足轻重了,她又有什么法子能够让他喜欢上仅只清秀的自己呢? 她如今上门,也不过是仗着救命之恩他不敢赶她罢了。 她没有开口,来人却已经坐下了。 “哟~李姑娘来啦,七公子怎么没有同您一块儿过来?还是老样子?”机灵的小二早就笑着跑了过来,李乐欢点了点头,含笑看着对面的姑娘。 茶肆的点心茶都是备好的,小二很快就回来,贴心地给她倒了茶才离开。 “是不是很奇怪为什么这个小二对我这般体贴?” 沈嘉错愕,这不是情敌打开的方式。 “因为我上次和七童一块儿来时看到他愁眉苦脸的,问了之后我帮他治好了他重病的老娘。”轻轻地抿了一口茶,是上好的雨前茶。 “七童?” 李乐欢就笑了:“对,所以你不用这般警惕地对着我,四哥他其实没你想的那般惹人喜爱。” “……” 一桌上,尴尬的气氛迅速蔓延开来。 李乐欢倒也无欲与沈嘉说上许多,事实上她也只是想到她的选择性失忆:“其实,你是失忆了,却没有忘记你的亲人,对不对?” 金针刺穴确实很有风险,用金针消除两个血肿丝毫不伤,这是最完美的手术。但很显然,那台手术并不是,甚至因为中间一度暂定,对沈嘉的大脑肯定有损伤,但绝对不至于将所有人忘却。 沈嘉无言以对。 “小姑娘,穷追不舍有时候会奏效,但也要讲究过犹不及。托我给府上的梅二先生带句话吧,就说李三有要命的大事找她。” ** 陆小凤啃着干粮,如今正是野外,特殊情况也实在顾不上其他了。就是平日里光风霁月的花七公子,如今也是风尘仆仆。 他们日夜不停地走了一天一夜,如今已经快到山西境内了。 “我说七童,你要不要这么思乡?”很明显就是调侃。 花满楼不理他,他的手中握着一个香包,是阿乐临行前送给他的,说是避毒用的,虽然没办法避开这次的疫毒,但据说是一番心意。 “你说这小丫头也真是不会做人,给你却不给我,摆明了偏心,若没有我,你哪里认识这丫头!”陆大爷心里不平:“况且这毒少得紧,你就是吃个大半年也没事,也不知道她在紧张你什么。” 花七公子本来想掏出另外一个香包的,现在却觉得再晚些给也无妨了。 不过他这个动作并不隐蔽,陆大爷眼尖立刻就看到了,抢夺一番,食指已经欢快地转着香包了,不过这香包的缎面一看就是市面上随处可以买到的,而某人手中的……额,他还是选择他手里的好了。 他若是腰间挂个鸳鸯样式的香包,以后还要不要在风月场上混了。 不过……“七童我看错你,我没想到你竟然是这种人!” ……他是哪种人,是阿乐说晚些给你的。 花七公子并不计较这个,又掏出了另外一个东西递过去:“这是阿乐专门做的香包,里面的药粉除了可以避毒,还可以追寻踪迹,她怕我俩被人设计分开,便做了这个。” 陆小凤接过,闻了闻,有股奇特的味道。随手揣在怀里,又默不作声地啃起了干粮。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一百章了,不容易啊!今天实实在在的端午节,祝大家最后一个假期愉快哒︿( ̄︶ ̄)︿! 今天是花花和乐乐异地恋的第一天,想他|她! 第101章 有缘千里来相会 关内关外,向来是两个世界。 出关的第一天, 陆花二人用了不到三个时辰的功夫就到达了一处村庄, 村庄并不大却也可以看出往日里的繁荣, 只可惜如今却已经是哀声载道。 这是李家大哥在给他们的地图上标记的灾情村庄, 据说城中军士之所以得病, 便是从这个村庄里传播开去的。 花满楼看不到尚且已经闻到了空气里悲伤的味道,陆小凤就更加直接了, 甚至他几年前曾经到访过这个小村庄, 当时他与村头的铁匠不打不相识,喝了整整一夜的酒, 而如今村头的铁匠铺已经落了灰, 路上也甚是萧条,像是荒废了多年的废村一般。 他的心忍不住凉了凉,行走江湖多年, 也算是风风雨雨见了不少,但如此这般……行事狠辣的,简直闻所未闻。更甚至此处不过只是北方一处的疫病村子,他没有看到的村子,尚还有许许多多。 “我们进去吧。” 两人将马栓在了村头的铁匠铺便并排而行走了进去, 直走了五百米远,依旧一个人影都没见着,陆小凤想要敲门,但花满楼阻止了他,并且摇了摇头。 陆小凤的心沉了下去, 花满楼的耳朵比常人的眼睛还要好用,他没有听到里面任何的呼吸声,那就说明里面没有人,或者是……家里的主人已经离开了人世。 悲伤,瞬间蔓延。 忽然,又轻微的脚步声和奇怪的落地声传来,这脚步声很轻,可那奇怪的落地声却很重,而且更奇怪的是,这脚步声只有左脚落地的声音却没有右脚,花满楼侧着耳朵感受了一下,随即朝着陆小凤点了点头,陆小凤立刻会意,两人朝着反方向掠起,转眼就消失在了屋脊上。 也没过多长时间,声音由远及近而来,等到陆小凤都能够听到细微的脚步声,人也跃入了他的眼帘。 一身黑色的水貂皮,满脸风霜,眼睛却很幽深,他拄着一个拐杖,拐杖似乎很重,所以他的身子往右边侧了很多,陆小凤看到他时,眼睛一亮,便腾跃了下去。 他忍不住开口:“老兄,好久不见。” 被陆小凤称之为老兄的自然是那个铁匠,铁匠一般都有把子力气,可这位却瞧着不像是健硕之人,甚至他的一条腿还奇怪地往旁边翻,可见是个十足的瘸子。他看到陆小凤,脸上并没有任何的高兴,甚至还带着几分凝重。 “陆兄,这个时候过来,所为何来?” 陆小凤自然不会说自己是调查疫病而来,他开口道:“我与友人同游关外,路经此地,想起老兄的陈年花雕就过来看看,只是……这村子如今怎么变成了这般模样?” “你当真不知?” 陆小凤摇了摇头,喊了花满楼过来:“不知,这位是我的挚友花满楼,我多日前还在江南给他老爹贺寿。” 铁匠稍稍收敛了敌意,看了看四周荒败的屋舍,比了个手势,意思是让他们跟上。 ** 梅二先生来的时候,李乐欢刚刚趴在桌上打了个盹。 她一抬头,就闻到了一股若有似无的酒味,说实话,并不好闻。随即,便是一张枯黄普通的老脸:“来了。” “你这摇头找急忙慌地把老头子找来到底有何要事,我还忙着喝酒呢!”一脸的不开心。 “喝喝喝,你就知道喝酒!”李乐欢指了指桌上的米面:“喏,看看。” 梅二先生不明白,但他还是拿起来看了看,看了半天,也不是很明白:“什么意思?” 李乐欢也没打算吊他胃口,三言两语解释了北方的疫病及她的发现。 “你说什么?这不可能!”梅二先生进来的时候本来抱着个酒瓶,听完这话连酒瓶倒了都不顾,研究了许久,最后低声一叹:“我还是看不出来。” 其实她也看不出来,而现在查验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先生为人懒散,但仅凭我一人之力要制作这种解药,简直难于上青天,不知先生可否助我一臂之力?” “这个自然。”他有好友都长居北方,若真如这小丫头这么说……不行,他必须抓紧时间。 他捋着胡须,开口:“要说这江湖上下毒的行家,最出名的莫过于白驼山的西毒欧阳锋,但白驼山庄一向以蛇毒为主,蛇毒刺激性强且发作极快,断不会是白驼山的手笔。” 这个,李乐欢也想过,她也是第一个就排除了西毒欧阳锋,欧阳锋在江湖上名声虽然不好听行事也偏阴辣,但他并不是一个喜好屠戮人间的人,况且此人心中只有武功高低,断不会花费这么长的时间去杀一些普通人。 “再来,便是那大漠里的石观音,但石观音早年被香帅所除,故而不算在内。接下来应当是神水宫,不过这天一神水……” 梅二先生几乎将江湖上会毒制毒的行家数了个遍,数来数去,竟然没有一个人符合。 “这不应该啊,若真如你所说,这般大范围的投毒,这种操控非是制毒的大行家不可,甚至这么广的范围,其人力物力金钱的投入,绝对也是不可估量的。这个计划能够在北方实行二十余年不被发现,这背后之人定然在北方拥有极大的势力。” 听到这里,李乐欢终于忍不住打断:“先生,别猜了,你要相信术业有专攻,这些事情我们能够想到,我大哥他们肯定也早就想到了。” 梅二先生一听也觉得十分有道理,将一身酒味洗去,转身便进了药房。 ** 而事实上,也正如李乐欢所言,不管是李卿欢他们还是陆小凤都早在听闻她所说后就联通了许多关窍,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们并没有对外宣称已经找到了病源,甚至还下令下去推广防疫的各种办法,目的就是为了麻痹幕后之人。 这也是给陆小凤二人争取更多的时间找到幕后之人,最理想的结果就是尽快找到,最好这幕后之人手中有克制此种毒素的解药。或者在这之前,李乐欢能够将解药做出来。 陆花二人随着铁匠到了村子后山的一处隐蔽山谷内,山谷外还布置了阵法,花满楼越走越觉得熟悉,等到他站在山谷的入口,终于明白这种熟悉的感觉从何而来了。 这是桃花岛的阵法。 早些时候还在李园时,黄岛主教给阿乐不少东西,阵法便是其中一项,后来阿乐拉着他练习阵法,其中的迷雾诡阵便是这种出路。 但……这里怎么会有桃花岛的阵法? 黄蓉和阿乐都远在江南,那么是黄岛主?可阿乐说近些日子是黄夫人的祭日,黄岛主应当还在桃花岛上,那么这个山谷里的阵法又是何人所为? 他忍不住开口:“这阵法真是精妙无比,在下对此道甚是感兴趣,不知这位先生能够告知是何人设下,在下也好……” 他还未说完,就被人打断,声音也显得有些僵硬:“无可奉告。” 陆小凤不明白花满楼说这话是何用意,但作为多年的好友,他立刻就开始帮好友圆话:“老兄别生气,我这朋友啊有个未婚妻,学了不少阵法,可能与你这有些相似,故而才会说这样的话。” “相似?笑话!” ……这么狂,不知为何陆小凤总觉得这个路数有些熟悉,但他想了想,又觉得不那么熟悉了。 倒是花满楼,似乎已经想到了什么,笑着开口:“阁下,可是姓冯?” 事实上,一开始的时候他并没有多想,这世上瘸子铁匠很少,却也不是没有,只不过会阵法又恰好是桃花岛阵法的,就不那么多了。 说起来,这也要感谢阿乐曾经有事没事对他说起桃花岛曾经的轶事,曲灵风乃是傻姑的父亲已然亡故,而陈玄风和梅超风作为黑风双煞,自然不会瘸腿,再考虑年纪,应当是冯默风与武眠风其中一人。 花满楼也是随口一猜,见对方反应,已然是八九不离十了。 “你如何识得我?” 陆小凤眼睛都瞪大了,这又是唱得哪一出啊? “阵法,这是桃花岛独门的阵法,在下有幸见过几回。”花满楼笑着,说出了另外一句话:“虽然有些话在下说可能并不是很恰当,但黄岛主说,若是有缘见到他几个弃徒,可转告他们回桃花岛一趟。” 有些事情,时间可以治愈一切。人心终究不似凡铁,当初之事又多是迁怒,如今一十六七年过去,该气的已经气了,该回去的,也终究该回去了。 冯默风终于控制不住自己颤抖了起来,可见师门对于其的重要性。 “你说此话……可当真?” “自然是真的。” 陆小凤若是这个时候再看不明白,他江湖上神探的名头就不能要了。只是他也没想到,这江湖也有这般小的时候。 “哎呀老兄,这事儿肯定是真的。我这兄弟看上黄岛主他小侄女了,这事儿做不了假的。”陆小凤看气氛太凝重,忍不住打哈哈。 花满楼:……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闭嘴吧你。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今天狗作者生日,隔空请大家吃蛋糕,吼吼吼︿( ̄︶ ̄)︿ 然后。。。并没有加更┑( ̄Д  ̄)┍! 第102章 一个不大不小的噩耗 果然,陆大侠这话说了反而画蛇添足, 冯默风本来已经有些相信花满楼的话, 一听黄岛主小侄女, 立刻脸色一变:“胡说!我……黄岛主哪里来的小侄女!” “……” 幸好, 临出门前李乐欢给了两人一些九花玉露丸, 这东西现在就跟桃花岛的标志一般,两人在冯默风怀疑的眼神拿出药丸, 才算是自证清白。 当然关于小侄女, 也解释了一番,可能李乐欢也没想到她这个诡异的身份帮助两人获取了冯默风初步的信任。 九花玉露丸乃是桃花岛独门的丹药, 作为桃花岛传人的冯默风再了解不过, 旁的人根本没办法模仿假造,只因制作这丹丸用的是桃花岛的潭水,这潭水只桃花岛有, 他轻轻一嗅,便知真假。 “你们随我来。” 谷口已经远远可以看到炊烟,可见这个村子的人还没有全部离开。陆小凤看了一眼这位桃花岛曾经的传人,心中几番猜测涌上心头。 不过猜测永远只是猜测,要想将猜测化为事实, 他还需要得到更多的消息。 了解了两人的身份,冯默风明显不那么沉默了,甚至还开始叹气疫病对于这个无名小山村的伤害:“村里有大半的壮年男子都得了疫病不断死去,为了不祸及他人,我们决定将得病的人转移到山里, 可是等到我们转移,全村的人都得了病,如今尚还活着的,十不存一。” 虽然很不合时宜,但陆小凤还是发问了:“那为什么你没事?” 冯默风的脚步停了下来,他的脸上有困惑也有不解,很明显他自己都不是很清楚,他迟疑了一下,给出了他的猜测:“村里多是普通人,我内力虽低微,却尚有自保之力。” “老兄见谅,其实关于疫病之事我与花兄出关便有所耳闻,老兄在深山中不知,在下却已听闻边关将士抑有不少感染疫病死去,这又作何解释?” 他话音刚落,已然看到了山谷里不少临时搭建的茅草屋,而冯默风脸上却是紧张一闪而过,他甚至都来不及解释就直接拉了两人退后了数十步:“是我考虑不周,二位快随我出去,若是感染疫病……” 陆小凤见他脸上真诚,这才开口:“无妨,老兄不必焦急。” 陆小凤这个人,说起来是有几分玄乎的,此人在江湖上名声正旺,却无人知晓他的来历,似乎江湖上开始流传四条眉毛陆小凤之时,他便已声名远播,他有个江南花家的挚友,也是万梅山庄西门吹雪为数不多的朋友,甚至他与江湖上大大小小的人都有些关系。更甚至其人断案之能,恐只有香帅可一比。 但与香帅又有些不同,他找寻真相从来善于下套、捕捉和釜底抽薪。 因为他明白,人越有名关注的人就会越来越多。他并不妄自菲薄,所以他觉得他和花满楼一出关,便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他,而最幽深的那双,便是这次疫病的幕后之人。 所以他绝对不会说出这是毒而非疫病这样的话,不谈这种话取信于人有多难,就是说出来了也只会加深这次调查的难度而已。 他向来是个聪明人,所以他无论在谁面前都会表现得像一个武林中人,故而他开口:“大丈夫有所谓有所不为,北方将士染了疫病,当今十分担忧,所以其实我俩是奉旨调查,我有个朋友说只要预防得当,是不会染病的。” 说着,他还拿出了一块小金牌,正是临走前李卿欢交给他进入襄阳城探查所用的令牌。 “此话当真?” 陆小凤微笑:“自然当真。” 花满楼:……陆小凤骗人的时候,笑声总是比往日里声音小一些。 ** 李乐欢的研毒工作并进展并不顺利,甚至还遇上了巨大的瓶颈问题——致死性的毒量完全无法把控。一来是手头的米面太少,二来也是因为限制于简单的工具。 因为是系统的主线任务,故而她也无法求助于系统,除了基本的信息,其他只能依靠自己的力量。 在花家呆了两日,她还是决定回临安。 “为何这么急回去?”花家的资源就是他这个见惯了世面的大夫都觉得好,没道理在这个时候回临安。 李乐欢一顿,摇了摇头,因为她猜到了一个可能,但是这个可能……让她浑身都有些冰凉。 临安离扬州并不远,两人日夜奔袭一日一夜,踏着清晨的露水进入了临安城的城门。 进了李府,梅二先生吃过饭倒头就睡,李乐欢却睡不着,甚至她整个人清醒无比,因是早晨,李家两兄弟都进宫上早朝去了,只有林诗音这个女主人在家。 早先她大哥来扬州给花老爷祝寿时就说林诗音有孕了,那时候已经有孕近两月,如今已经两月多了。 李乐欢见到林诗音的时候,只觉往日里高冷的女神终于落入了红尘,虽然还未显怀,整个人却沐浴在一片母性之中,连带看着她的眼神也融化了不少,但想到她心中的那个猜测,她的心还是突突地跳,为了掩饰自己的慌乱,李乐欢定了定心神,挂起笑容开口:“二嫂,我家小侄子呢,快让我看看!” 林诗音听了果然十分开心,拉过她的手就坐到了旁边的矮几上:“阿乐你就会打趣我,不过阿乐你是大夫,可以替我看看。” 李乐欢心道果然,二哥他们为了不让林姐姐担心并没有将北方疫病之事告诉她,否则对方见到她绝不会这般悠闲:“好呀,等下,我还给小侄子带了礼物!” 林诗音就笑了:“你也不嫌重,他还这么小,带来他能用吗?” “等他出生就能用了!” 说着,她已经摸出了脉枕,拉着林诗音的手放上去,她定了定心便将手指附了上去。 因为北方疫情之事,每□□堂都会有无数的嘴仗需要打,又因李卿欢这个户部尚书主管财政,每天都是宫门下玥才会回家。李寻欢好一些,当的是清官翰林,平日里就是去打了酱油,现在特殊情况,被兄长抓了壮丁在户部打着下手。 两人踏月归来,见到的便是一脸肃穆坐在大厅里的妹妹。本来林诗音想要陪李乐欢一起等,李乐欢以她身体要紧劝她睡下。 “阿乐,你怎么这个时候进京了?” 李卿欢离开扬州时,曾经嘱咐她在花家常住的,也是为了掩饰她研究解药的事情,毕竟如今有点消息门路的人,都知道花家七子心仪李家的三姑娘,她留在花家名正言顺,并不会引人多想。 甚至他也有些庆幸上次罂粟之毒时没有曝光自家妹妹医术不低的事情,这样才给了他们更多布置的时间,也少走了不少弯路。 他本来在扬州时还不觉得妹妹医术有多高,但回到临安那些太医院的太医围着同样的东西转悠了三五日,愣是一点儿东西都没得出来,纷纷道是疫病,只有早日封城的折子。 “我当然是想大哥二哥了!” 李卿欢一看她这个表现就明白她有话要说,三兄妹欢欢乐乐地吃过饭才一同进了书房,实则是进了书房的密室里。 等到坐定,李乐欢终于开口:“大哥,你还记得你曾经病入膏肓的事情吗?” 李卿欢一楞,不是很懂她为什么说起这个。 “其实那时候我给你把过脉,我总觉得以你当初的肺腑情况并不会呈现那个状态,虽然也渐渐枯竭,但远没有到毙命的程度。”李乐欢皱着眉头,说着:“当初我并没有在意,也觉得情况紧急,没有多余的思考时间便给你用了药,如今想来……” 李卿欢和李寻欢都听懂了。 “这种毒,很难把脉把出来,是不是?” 李乐欢点了点头,这个才是解毒最困难的地方,你练毒的毒性都无法掌握,又何谈解毒!今天她给林诗音把了脉,是流利的脉象,小孩子的脉象很强劲,但大抵是因为双身子的原因,她竟然能够把出一二来,等到系统一扫描,果然……她抬头看向李寻欢,眉间尽是不忍:“二哥,二嫂她……” “二哥你别激动,林姐姐比你想象的要好很多。” 李寻欢心道他如何能够不激动,这也是李乐欢第二次见到他如此失态的模样,哪里还像江湖上风度翩翩的小李飞刀:“二哥,林姐姐并没有性命之忧,不要着急。” 李卿欢也拉住弟弟,示意妹妹接着说下去:“我上次说这个计划至少要布置二十年以上,如今爆发出来,又多是青壮年为主,老弱妇孺反而只是并发症多一些,林姐姐年纪还未到二十,加之她食量并不大,早些年也为了守孝少用餐,反而体内毒素并不多。” “只是……” “只是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我本来想加更的,但是我……基友约我出门浪街,我一个没抵制住资本主义的诱惑,果断就答应了︿( ̄︶ ̄)︿ 加更明天补上么么么扎(づ ̄3 ̄)づ! 第103章 浮光掠影云雾中 这话说出来,是有些残忍的, 但若是不说, 问题就不存在了吗?当然不是, 所以即便很残忍, 李乐欢还是选择把现状说出来:“二哥, 二嫂没事,有事的是小侄子。” 说完这话, 她的心里已经凉透, 因为她明白这种现状并不仅仅发生在林诗音身上,更会发生在北方许许多多的孕妇和小孩身上, 这是……要赶尽杀绝啊!到底是谁, 心竟然这般的狠,就不怕报应不爽吗? 很显然,这话并没有安慰到李寻欢, 还是李卿欢比较镇定,示意她讲下去。 “我这几日与梅二先生研究此毒,也找了几个花家经常去北方的商人来,寻了个理由把了脉,不管年龄几何, 都很难靠把脉去探测体内的毒素,这是因为成人的身体已经发育完成,如果是隐毒就很难发现。”她看了一眼一脸发白的二哥,有些不忍:“但是胎儿不同,胎儿各项机能都没有发育完全, 一旦……把脉却是可以能够摸到一二的。” “那为什么宫里的太医没有把出来?” 她不能说太医无能,而是太医并不清楚这种毒的毒性:“太医是不是说二嫂胎位不稳,让她静心养胎,还给二嫂开了保胎安胎的药?” 李寻欢脸上立刻现出灰白,他想要张口反驳,却没有一句话。他本不是轻易被打倒的人,但出事的是他放在心尖上的人,这让他如何不着急!如何不彷徨! 李卿欢看到他这般,心下也是不忍,但他到底理智,否则也当不了李园的主人:“确实如此。阿乐,有没有解决的法子?李家自来子嗣艰难,若……” 未尽之言她哪里不懂,况且……她又抬头看了眼两位哥哥,垂下眸子,紧紧握着的手已经出卖了她此刻的无力:“其实……现在最好的最理智的法子是流掉这个孩子,毕竟……谁也不敢保证他生下来会有多少损伤。” “但二嫂身体本就比旁人羸弱三分,若这次流掉,恐怕、恐怕以后都不会有孩子了。” 李乐欢艰难地说完,她甚至一直低着头不敢看此刻气压低到吓人的二哥。 这已经类似于现代的保大保小问题了,没有定论,也最难选择。 屋内是长久的安静,安静到只有蜡烛燃烧的哔啵声,李寻欢似乎想到了什么,李乐欢一下被他大力拉起:“那个药丸呢!” 她被迫与之对视,只看到里面残余的庆幸,可是……她仅有的任务所得的三颗都用掉了,而且孕妇妊娠期间用药定要谨慎在谨慎,康复药丸药性大,双身子用下去跟打胎药也没多少区别。 她空有系统、一身医术,却什么都做不了。 除非…… “你想到了什么?二弟,你抓疼阿乐了,快放手。” 李寻欢这才放开她,只是情绪尚不稳定,只是盯着她的眼睛灼热非凡:“理论上来说,三个月是胎儿的形成期,三月过后,胎儿会迅速成长,如果在这之前能够研究出解药,那或可有一线生机。” 三月?如今诗音已经怀孕两个月余七日,那么也就是说要在三周之内研究出解药,三周?他艰难地吞咽了一下惊慌,开口的声音沙哑无比:“阿乐,你有多少把握?” 李乐欢……并没有任何的把握。 她的沉默继续压低屋内的气氛,三人都没有开口,直到……密室的门被人推开,外面是已经泪流满面的林诗音。 “不,我要保住我的孩子!” ** 山谷内的气氛比谷外小山村要好上许多,至少还有生机,至少还没有悲伤弥漫四周,只是一入夜,草色寂静围绕,只有山色一片的山谷内,连虫鸟的声音都没有。 陆小凤遥遥听着山松摇荡,忍不住开口:“这里,一直都这么安静吗?” 很多时候,安静反而是最反常的。反常,即代表着有异。 冯默风本质上并不是一个粗人,桃花岛岛主养大的徒弟,该是一种落拓风流。只是这些年的自我放逐,那些曾经珍惜的记忆已经被他珍而重之地收藏起来,曾经的那些豪言壮志也早已封印在过去,就连曾经的聪慧都掩埋干净,闻言他顿了一顿,给了个解释:“不知道,大抵是吧。” 他现在,只不过是个瘸腿的铁匠罢了。 陆小凤看他表情,大概就已猜到对方在想什么,有时候他真的是个十分敏锐的人,有些人讨厌他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当然陆小凤绝不会在人前承认竟然有人会讨厌聪明可爱又睿智的自己,除非讨厌自己是个漂亮的姑娘。 他朝着花满楼轻轻动了动,随后开口:“我去四周转转,你们聊。”随后,便迅速掠远,很快消失在茫茫苍松之中。 花满楼入夜后有些心绪不宁,这种心绪不宁来得毫无道理,他有些担心阿乐,但如今并不是计较儿女私情的时候,所以他只能安慰自己。 过了许久,篝火的温度都小了一些他才反应过来,将旁边的木头精准地扔进火中。 冯默风不由赞叹:“若不是小友自己说明,我绝猜不出你的眼睛看不见。”就是许多正常人在这个距离,都不会这么精准地扔进去。 花满楼只笑笑:“熟能生巧罢了。说起来,村民们进了山谷这么久,都吃什么?” “这还能吃什么,人要是想要活下来,什么都能吃。况且这又不是什么□□,村民家里都是有余粮的,都一并带了进来,像我们这些没有余粮的,上山打些野味换些粮食就行了。不过……” “不过什么?” “我也只是听村长说起,这些年田里的作物产量是越来越少了,不管是追肥多少,这每年出产的粮食是越来越少,要是再过个几十年,说不定得颗粒无收了。”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一直望着远方,不知道在看什么。 花满楼却心里一突,为什么他从来没有听说过产量减少的事情? “此话可当真?不瞒老兄,在下家中也有做此生意的,从未听说过良田减产一事。” 冯默风闻言却并未感到奇怪:“这又何惊讶的,你们行商的只关心米面粮食的价格,大部分其实巴不得出产少,这样粮食的价格还能高上一些,甚至这北方常年战事吃紧,有些黑心的商人会故意将好的粮食囤起来,就是让虫蛀了,也不会拿出来给饿死的老百姓。” 花满楼是个聪明人,他立刻就明白了。事实上他只是一时没想到,良田减产,最了解实情的是种庄稼的老百姓,老百姓每年卖出的粮食其实只是一部分,减产也不是锐减,只要不是水患灾难,老百姓还是愿意卖出与上一年同样的粮食。 所以即便减产,收粮食的人也是不知道的。因为价格把控,也因为商人重利等各种因素。 不过他并没有再问下去,反而问起了其他问题,等到陆小凤回来,两人都已经睡着了。 第二日,花满楼起的很早,他一睁眼,就听到陆小凤走动的声音。 “你一夜没睡?” 陆小凤轻微地点了点头,他比了个手势,指了指外面,示意他跟出来。两人走到隐秘处,迅速交换了一些情报,便一起去了此处村庄的水源处。 这也是昨天花满楼问冯默风的得到的信息。 两人似模似样地查探一番,顺着水源到了村里的良田处。昨日陆小凤就来过,今日看过去,秋收的小麦已经收了上来,田里都是桔梗和细小的穗粒,看得出村民是在秋收时遭遇了这场疫病。 只是北方与南方相距甚远,故而才会有消息的延误性。 “你看出了什么?” 这个不好说,他又不是大夫,就算真有毒,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收集了少许泥土藏好,准备等到了镇上让人送往花家。 “我哪里看得出什么,这里离万梅山庄并不远,我的医术并不好,可西门的医术却很好。我准备去找他。” 花满楼是个热爱生命的人,他并不喜欢一身杀气的剑客,所以他的脸色并不算太好看:“你要去万梅山庄?” 陆小凤点头。 “那我就不去了。” “为何?”陆小凤不解。 花满楼的脸色仍然不算太好看:“你找一个杀人的人救人,我不知道你是太聪明,还是太乐观。” 陆小凤苦笑。 “但凡我有一丝办法,绝不会想去求西门的。” 花满楼无言了。 两人在山村逗留了半日,最后花满楼留下来查探疫病,而陆小凤一路北去,方向正是万梅山庄方向。 传闻,万梅山庄有一眼神奇的泉眼,称是运用得当可以包治百病。这点陆小凤知道,其他人自然也知道。 陆小凤一路奔袭,唇角带着显而易见的微笑。 鱼儿,终于上钩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发现最近天气太热,码字都没什么动力,今天……又没有补【顶着锅盖走!】 肯定会补的,毕竟我这周榜单放在这里QAQ! 陆花影帝又上线︿( ̄︶ ̄)︿ 第104章 他山之石 林诗音并不是一个笨人,相反她心思敏感, 最容易察觉身边之人对他的情感变化。李卿欢对她并不亲近, 虽有亲人情谊在, 她却不会去过多关注, 但枕边人不同, 她甚至一早就察觉到相公在隐瞒她。 只是她并没有多想,只以为是家国大事, 瞒着她也是理所当然。她自己也明白自己如今是双身子, 想旁的也是没用的。但阿乐却不同,说起来她与阿乐是完全两种不同的女子, 她生性内敛, 不喜出门,而阿乐却是个喜好自由的姑娘,若不是亲缘关系, 便是她也觉得自己不会与这样的姑娘成为朋友。 但他们确实成为朋友了,甚至姑嫂关系也不错,阿乐每次回来都会给她带着带那,对于自己人,她这个小姑子从来不吝啬感情。也正因为这个原因, 反常就很容易辨别出来了。 一个人反常,她尚且可以骗骗自己。但两个人呢?林诗音上了心。 她假意托词去休息,实则一直等到三兄妹进了密室。作为李家人,她也是知道密室入口的。 站在门外,她告诉自己只听一两句, 可等到最后,林诗音终于明白为什么一向疏阔旷达的小姑子会这般神情了。 她摸上脸颊,才发现已然泪流满面。她拼着最后的力气将一直盘旋在心头的那句话喊了出来,随即身体一松,最后看到的是一双惊慌失措的眼睛。 她很想伸出手抚平,可她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又何谈此呢! 李府今日的气氛比较紧张,即便下人们没有得到任何的讯息,但作为李府的老人若是对主人家没有一点儿敏感,那也不需要干下去了。等到下午,二夫人的房中竟然传出了碗碟碎裂的声音,一向温文典雅的二夫人竟然歇斯底里地闹了起来。 最近一贯日落而归的二少爷竟然也没去早朝,绿腰垂着眼收拾着地上的碎片,最后还是三小姐解救了她,让她先下去,等晚些再来收拾。 李乐欢叹了一口气,看着绿腰的身影消失在回廊处才转身进屋关门。 “李寻欢,我是绝对不会同意的!你死了这条心吧,他生我生,他死我死,表哥,他也是你的孩子啊!” 林诗音的声音带着哭腔,她情绪激动,连带胎相都有些不稳,李乐欢一看立刻冲过去示意二哥先走,先将人安抚下来再说,否则孩子不好说,大人就要先受不住了。 “二嫂,你现在可千万不能太激动啊!” 李寻欢一步三回头,最后还是没离开屋子,他其实特别想喝酒,但自从有了孩儿后,他就再没喝过酒。 所以他只能紧紧地攥紧拳头,好让心中的怒火发泄出来。可这种怒火,不过只是百分之一罢了。 他又何曾想拿掉自己的孩子!那也是他的孩子啊,不过两个月,他就已经期待八月后孩子落地后的未来,他李寻欢的孩子,即便是个傻子、心智不全又如何,他是怕她的身体经受不住啊! 若是……在她与孩子间做个抉择,他自然选择她啊! 内室的抽泣声了小许多,不知过了多久,妹妹的身影从里面出来。 “如何?” 李乐欢摇了摇头,看着二哥赤红的眸子,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我给二嫂扎了针,但是这样不是长久之策。” 许久,是李寻欢低沉的声音,他的声音平日里都是略带清朗的,如今却染满了愁绪,倒是有股书中关外归来小李飞刀的几分味道了:“阿乐,若是不打胎,你有几分把握保住你二嫂的性命?” 昨夜,李乐欢同样没怎么睡,也同系统推算过,系统也说在推进的两个任务中肯定会有几率掉落康复药丸,八个月,其实说短也不短了。 故而她开口:“应在百分之八十以上。” 一般来说,没有一个大夫会对救人这个几率打包票的,就是妙郎中都不敢这么狂。百分之八十已经很高了。 从二哥二嫂的房间离开,李乐欢去了药房,梅二先生应当在那里。 其实这样也好,虽然这次她二哥和二嫂情路并不坎坷,可以说成水到渠成,但该存在的矛盾还是隐没在内里,现在爆发出来,反而会比较好。 昨日她后怕不已,但想了一夜,她反而不那么怕了。她有系统啊,拥有这个时代最超前的医术,若是连这点儿自信都没有,还做什么大夫!梅二先生说的对,做大夫最先紧要的是对自己医术的肯定,若是连自己都无法相信自己的医术,那又何谈取信于病人! 因为系统来得太神秘,医术又来得太快,她一直对自己的医术有种莫名的不信任感,有种若是别人不肯定她,她就没有底气的。 或许,她可以试着对自己多一些信心,就从这次所谓的疫病开始。 哎呀,突然有些想念七童了呢,如是他在,肯定会摸着她的头安慰她,告诉她他会一直都在她身边,让她无所顾忌地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她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头,觉得自己超没出息,不能再想了,听到没有,李乐欢!你要稍微勇敢出息一些。 ** 勇敢出息的花七公子在千里之外应景地打了一个喷嚏,吓得坐在旁边的冯默风赶紧叫停义诊行动。 作为久病成医的代表,花满楼自然是会些医术的,只是没有那么厉害罢了。不过近些日子因为同李三小姐在一起,医术也可以成为突飞猛进,堪称爱情的力量。所以他在山谷内干脆开了义诊,做做努力。即便把不出来,也将脉案写下来寄给阿乐,也起到些力量。 本来冯默风是不同意的,但花满楼是个很会说服人的人。 其实作为桃花岛的徒弟,又是黄药师精心培养的,冯默风本就作为小徒弟很受黄药师的喜爱,否则当年盛怒之下打断腿时还给了特殊照顾。你看看别的师兄弟,都是双腿打断,他却只有只打断了一条腿,可见他的受宠(泥垢)。 所以按照基本法,冯默风也该是会医的,只是……很可惜,他对医术真的十窍通了九窍,一窍不通。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有些东西,并不是光靠努力就可以达成的,你还得有才能。 话扯远,花满楼有些哭笑不得地对着冯默风解释,这才打消对方的忧虑。 听着冯默风远去的脚步声,他心里低声一叹,其实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在感叹什么,只觉得这些村民如此朴素,实不知为何有人要对他们不利。筹谋二十年,只为屠戮普通人,究竟是人性丧失还是另有所图?他实在想不出来。 花满楼是个光明磊落的人,自然无法与犯罪分子感同身受,但陆小凤可以。倒不是说陆小凤不够光明磊落,而是他是个机变达人。 他善于观察,也善于站在对方的角度看问题。而他若是凶手,布置这么大的局,若是有一个强烈的不稳定因素,肯定会想方设法地拔出。 万梅山庄的规矩很严,一般来说,便是天王老子到了,只要日落西山,西门都是不见客的。不巧的是,陆小凤到达万梅山庄时,正是月上柳梢头。 自从京城一别,四舍五入也有那么小半年没见了。 但他并没有敲门,而是熟门熟路地找到一处地方腾跃而起,夜色给了他完美的外衣,让追踪他而来的人转瞬便失了他的踪迹。 他看着黝黑的院墙,踌躇了一会儿,最后并没有决定进去。很显然,追踪的人是个聪明人,因为他明白声名在外的万梅山庄绝不是他能够闯进去的,陆小凤能进去,那是因为他是西门吹雪的朋友。 若不是,西门吹雪的乌鞘剑从来不是吃素的。 只是他猜错了,即便是陆小凤进去,西门吹雪的乌鞘剑还是穿花带雪而来。若非是他早有准备,怕是此刻已经成为一只死凤凰了。 “你该知道我的规矩。” “这个自然,但特殊情况,总该有特殊对待。” “哦?你的特殊对待便是放出风声,让人毁了我的灵泉?” 这话简直气性不要太大,陆小凤默默倒退了一步:“真毁了?” 西门吹雪没有说话。 陆小凤就明白了,他立刻随着棍子上去:“哎呀,我这不是相信西门你的实力嘛,北方的消息你比我灵通,这事儿牵扯太深,你也不想宋伯出事,不是吗?” 西门吹雪又没有说话。 “所以,一句话,帮不帮忙?” 这次倒是有了回答,回答他的是对方冷然的乌鞘剑,一招朴实无华的挑刺逼迫地陆小凤退后摔出院墙,如此这般,那把剑的剑光才消失在他的眼前。 “万梅山庄,天黑从不留客。” 陆小凤:……我都交的什么朋友!这事之后铁定绝交!友尽友尽友尽! 第105章 可以攻玉 陆大侠自然不会哭唧唧地在山庄外面吹一夜的冷风,况且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被西门……说起来都是泪。 宋伯一大早得了庄主的吩咐, 果然在山庄后面的柴房里找到了一只陆小鸡。然他已经见怪不怪, 见到陆小凤头上还插着根稻草, 他也视若无睹, 只恭敬地请他去前院用早膳。 陆小凤是个很分得清主次的人, 故而他在办正事的时候从不贪杯好酒,故而管家只准备了简单的早膳, 并未像是逢年过节他来时一样给他备上好酒好菜让他吃喝。什么?你说哪有人早上喝酒吃肉的?这个还真有, 江湖中人性情而为,养生的那是老人家。 陆小凤到前厅的时候, 已经从管家口中得知泉眼并未毁去的事实, 虽然他已经从昨夜西门的话中猜到,但确认一番也是无伤大雅的。 “我说西门我们这么多年朋友了,何必每次都这么绝情!” 西门吹雪这个时候刚好放下手中的筷子, 面前的碗碟吃得干干净净:“若我当真无情,你又如何还会站在这里!” 好吧好吧,你是大爷你怎么说都有理,陆小凤摸了摸胡子,微微一笑, 眼睛里是算计的光芒:“西门,帮我个忙吧。” ** “你真的不打算告诉蓉儿吗?” 从李乐欢的语气就可以判断出,她并不赞成对方这么做。爱情这个东西是需要经营的,且是易消耗品,首先要的便是互相坦诚。她觉得蓉儿绝不会喜欢宫九瞒着她进行治疗, 但作为医者,病人的隐私并不好随意泄露。 “这话你已经问了我三遍了,你知道的,我绝不是一个容易改变主意的人。” 李乐欢其实心中也明白了,有些男人只喜欢与你分享他们觉得会让你快乐的事情,却不愿意与你分担他们的痛苦。 “那好,在治疗之前我有话要说,并且你要记住。” 宫九点头。 “你的瘾症曾经被医术颇高的人治疗过,他使用了转移削弱的法子,让你从对药物的依赖转而变成身体的应激反应,这种反应只会在某一个触点或者媒介所引发,平日里与常人无异,你是否这般觉得?” 虽然宫九有一部分什么应激之类的听不懂,但大致的意思还是明白的,他倒也没有点头,只定定地看着对方。 “其实你也觉得自己身体还有其他的并发症,是不是?”李乐欢继续开口:“那日我替你把过脉,曾经仔细研究过你的脉象,虽然很轻微弱小,但其实你的愈合功能和方向感以前都不是这样的,是不是?” 虽说都是问句,她用的却是肯定的语气,宫九扬了扬眉,不置可否。心中却有些惊讶对方的医术,自然也多了几分信任。 至少能够把脉把到这个程度的,除了小老头,她是第二人。 “所以有一点你要提前知晓,若我当真将你体内的残毒祛除,你的方向感可能仍然回不来,但你的愈合能力绝对会消失。还有,你对于那一媒介的应激反应,其实并不是身体上的毒素,而是长时间痛苦叠加造成的精神习惯,所以……” 宫九的脸上并没有发怒:“所以?” “所以,你现在最恐惧什么?恐惧到足矣战胜那点精神上的欢愉!” 哇哦~宫九的眉目都张扬起来了,甚至身上带着丝丝缕缕的杀意,李乐欢当然感觉到了,但她相信对方不会杀她。 事实上,宫九也没有动手:“你很好,开始吧。”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宫九勾唇一笑:“你会知道的。” 事实上,给宫九的治疗并不困难。虽说没有了康复药丸那种一蹴而就的东西,但神经性的破坏有两种,一种是像七童那样直接坏死,另一种就是像宫九这样长期处于兴奋状态,都不是什么好状态。 但若一定要分个好点的,可能还是七童的要好一点,至少没有被开发使用过度。 索性当初完成宫九支线初步任务时,系统就给了治疗如何恢复神经元的针灸法子,前些日子她也已经熟悉掌握,如今倒可以先拿宫九练练手。什么?你说拿别人替情郎练手良心会不会痛? 李三小姐表示不会,良心是什么,你见过吗? 一次针灸一个时辰,也算是她研究疫毒的休息时间,人终究不是机器,不可能没日没夜地研究一种毒素。况且系统说宫九支线任务完成有机会掉落康复药丸。 “记得,这段期间不要被刺激到,你肯定懂我在说什么的,一旦你被刺激到,一切都要打回重做。”事实上,即便重做,最多也就三次机会,神经一向是种很脆弱的东西,经不起太多次的折腾,至少她的医术只能做到这个地步。 送走宫九,李乐欢伸了个懒腰,刚要出去就和迎面急匆匆跑过来的梅二先生撞了个满怀。 “哎哟,我这把老骨头啊!” 李乐欢也扶着额头起来,听到他这声就没好气地开口:“这么急,做什么呢!” 本来摔倒的梅二先生几个鲤鱼打挺就起来了:“你看看,这东西是不是你所说的起反应了?” 李乐欢一看,乐了,赶紧拉起对方,跑得那是比梅二先生刚才还要快。卧槽她这运气简直不错啊,她以为要试验很多次,没想到试了十几日就试出来了,果然老天爷都在帮她! 是毒,肯定还有某种微量的金属元素,感谢高中化学那点微末的知识,就像砒.霜会和银反应一样,其他的毒也会与其他未知的东西产生反应,所谓的一物降一物,莫过于此。当然,这种化学反应有时候是两两抵消,这就是所谓的解毒,又或者是雪上加霜,更刺激的还有以毒攻毒,不一而足。 而现在,这种纷繁复杂的毒,竟然被她这种笨办法试出来了。 当然,也不能太乐观,有时候一种毒素中可能混入了不止一种毒,但能够试出一种,已经是个不小的突破口了,不是吗? 两人急匆匆赶到药房门口,正好迎来一个身形短小的男子,他手中提着个包袱,看到两人就直接放下走人,说是花家托人送过来的。 李乐欢打开一看,有一封厚厚的信和一些奇奇怪怪类似泥土之类的东西。 她将泥土之类的递给梅二先生,自己则将信揣入怀中,也不顾不上看,径直进了实验室,看到“培养皿”,整个人瞬间进入状态。 等到她从研究中出来,梅二先生都已经在旁边的矮几上睡着了。她一看旁边的桌上,还有一份已经凉掉许久的饭菜。 她摸了摸温度,果断给梅二先生盖了毛毯,去了厨房。 厨房果然温着饭菜,她一边吃饭,突然就想起了还有一份信没看。她赶紧扒了口饭,从怀中小心翼翼地摸出信封,犹自带着她的体温。 她摸了摸厚度,约莫有半寸了吧,不过分别几日,她家七童难道已经从爱在心口难开变成如今的对你的思念书写不完? 李三小姐狐疑着打开,才发现里面是一份份的脉案,足足有几十份,从小孩到老人到妇女都有,看来是在某个地方停留了一段时间。 将脉案折叠好又塞回信封里,手中就只有薄薄两张纸了。李三小姐嘟了嘟嘴,展开看到熟悉的字迹。唔,都没在开头说想她,差评!咦?遇上冯默风了,这么巧?看来北方形势果然不太好……等到看到末尾,李三小姐的耳垂在烛火摇曳中,微微红了半寸。 啧,某些读书人啊,说话犹抱琵琶半遮面,说句想她会死吗? 虽是埋怨,可这心里透着的都是麦芽糖般的甜意,丝丝入扣,分明是咸口的菜肴,却吃出了一股子甜意,简直无药可救。 ——作为一个大夫,李三小姐草草给自己下了诊断。 ** 江湖上风云诡异,北方更是民心飘摇。即便是武林中人也不再逞凶斗恶,在“大自然的疫病”面前,有内力和没有内力其实并没有太多的差别,甚至前者因为内力坚持更久也更多了几分苦楚。 不知从何时起,北方的市井或者民间就流传起了一个消息,说是万梅山庄里有人感染了疫病,西门庄主医术高明,竟然用自家后院的泉水配置了解药,只要一剂下去,药到病除。 这也不知是事实还是谣言,砰——地一下在北方炸开了花。这世上,谁若能活着,又有谁会想去死呢!即便知道万梅山庄不好惹,那又如何!机会,总是给主动伸手的人的。 一时之间,无数人赶赴万梅山庄。 而这个时候,放完迷雾弹的陆小凤正快马加鞭赶往边城襄阳。若是时间许可,他自然不想这么急,但……边城告急,总兵染病,怎么听怎么看都透露着一股子不对劲。 果然这鱼饵一放,不怕对方不上钩! 第106章 鱼潜在渊 一般来说,筹谋许久的东西总需要一种信仰来支撑, 或是复仇, 或是为财为名为天下, 这天底下不可能有无缘无故的伤害, 也不可能有人无缘无故纯为开心为此筹谋二十年。 二十年光阴, 人生又有几个二十年?谁又能断言自己一定能再活二十年?所以,能够筹谋这么久的, 定然是有所图谋, 甚至图谋不小。 那么话又说回来了,为什么是襄阳?位于北方的边城不少也不多, 襄阳不是靠北的也不是最附和外敌入侵的, 那么……为什么是襄阳? 陆小凤一路往西,直到了襄阳的城墙下也都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边城,黄土猎猎, 陆小凤一身靛蓝色的衣衫都染上了风霜,平日里颇为俊俏的脸上也覆盖上了尘土,变得没有往日里那般吸引女孩子了,但他的一双眼睛仍然明亮清澈。 只要有人看到他这双明亮的眸子,便忍不住想要与之搭话。 襄阳城的气氛并不热烈, 甚至带着一股莫名的悲伤,甚至城门口来来往往的多是将士,疫病当前,这场景已经算好了。 他心想不能就这般进去。 只他还未离开,城门口就传来一个熟悉的男声, 带着憨厚和愤怒,陆小凤仔细一听,乐了,这不是郭靖那傻小子嘛!他怎么会在这里? 直觉告诉他,这傻小子约莫可以帮到他什么。 陆小凤的直觉一向都很准,所以他隐匿了身形潜伏到旁边的城墙上侧耳倾听。 只听得那郭靖傻小子怒而开口:“你们凭什么不让我过关!我要出关去草原!” “不好意思,无关人等,一律不得入关,违令者,杀无赦!” 郭靖这小子的口才实在算不得好,难得火气上来吵了几句连个威胁都不会放,最后只得悻悻地转身离开,这背影怎么看怎么颓唐。 陆小凤勾了勾唇,跟了上去。 郭靖的心情实在是糟透了,北方起了疫病,他的娘亲,哲别师傅,托雷安答,华筝都在塞外,他已经做好了打算,即便是翻山越岭一定要赶回去。 既是下定了决心,他的心情也没有太过轻松,他娘亲因为生他落下了病根,疫病来得这么猛,他根本不敢多想…… “郭兄弟?还真是你啊,怎么在这儿遇上你了?” 郭靖转头一看,是一张熟悉的面孔,这段时间他在江湖上历练了许久,又因降龙十八掌闯出了一些名头,自然也明白眼前这人在江湖上的地位和名声。不过他这人愣头青,即便知道,也不会干出巴结之类的行动。 他只会觉得对方很厉害,值得敬佩而已。 “陆大侠,好久不见。” 陆大侠自然是来套近乎的,心眼多的人想要套个实诚人的话,实在是太简单了。一顿饭的功夫,陆小凤已经知道的七七八八,甚至他觉得蒙古这位小公主口味真是猎奇啊,就这傻头傻脑的样子还金刀驸马,这蒙古大汗不会是看着傻小子好欺负才选的驸马吧? 看着傻乎乎的模样,约莫还不知道自己未来会做什么样的选择吧?陆小凤心中一叹,只觉得这傻小子真的傻得挺可爱,江湖上单纯的人很多,但单纯到这个份上的,他只见过郭靖一人。 “听哥哥一句话,有空带你娘回家乡扫扫墓吧。” 郭靖不明白刚刚还说着北方疫病,怎么一会儿就说上这个了:“可是我娘亲……” “这种事情,你怎么好替你娘亲做主,如今你报了杀父之仇,被整个金国追杀,你若是回了草原,还需你们大汉替你遮掩,金国并不弱小,若因你之事让蒙古与草原交恶,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郭靖满脸的错愕,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单纯的个人行为为什么会上升到两国的邦交关系,换句话说,他的政治思想太薄弱了,从小长大如今从未有人对他进行过这方面的教育,也不知道为什么蒙古大汗选了这么个驸马?难道纯粹是因为喜欢? 陆小凤并不知道,但他知道若是碰上国家利益和个人利益冲突时,作为一个合格的领袖首先放弃的就是个人利益,情感和人情是不必要的包袱,就像即便那位大汗将郭靖当做半子疼宠,若大宋持续积弱,那么也绝对不会放过这块大肥肉而故步自封! 扩张领土、称王称霸,这是每一个统治者的目标,并不以旁人的意志为转移。 但这些,他自然不会与郭靖说,交浅言深,社交大忌。而且这种傻小子,最吃这种人情恩德,绝对会“想通”。 是夜,夜黑风高,襄阳城的守卫一如白日坚固。 陆小凤带着郭靖一路越过城墙进了城,等到了城东的小角落,陆小凤还是忍不住调侃:“傻小子,你这轻功和你这武功也差得太远了!” 郭靖挠了挠头,憨憨一笑。 陆小凤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我们快走吧,我送你出城,记住出了城立刻回你的草原,半刻都不要耽搁。” 郭靖点头。 披上一层夜色,两人在襄阳城空旷的街道上快速移动,很快就到了襄阳城靠近草原的西北城门。陆小凤的轻功,那是可以与司空摘星比肩的,小小的城墙又能奈何得了他!他提着郭靖的后衣领,一路腾跃,几个呼吸的时间便越出了城门,无人察觉。 站在城门外,郭靖似乎已经看到了草原的青青翠意,他深吸一口气,抱拳道:“陆大侠,多谢你的帮助,他日再见,定报答你的恩德。” 陆小凤就开口了:“倒不用他日,听闻草原上有种酒不错,等你下次回中原带一些过来送与我便是。” 郭靖立刻点头:“这又何难!”心中却打定,对方有事的时候,一定要帮忙。 “哦对了,未来的金刀驸马,哥哥能拜托你一件事吗?” 郭靖抬头,眼睛里满是疑惑。 陆小凤将手中的信递过去,说是一事还一事,又让对方附耳过来说了几句话,郭靖脸上愈发不解。但他相信对方,有这般明亮眸子的人,绝对不会是什么坏人。 他踏上夜色,很快便消失在了城门口。 陆小凤看着他消失,夜风中似乎送来些不同寻常的气息,他摸了摸胡子,只希望不是他想的那般模样。人心呢,总不能想得太好,又控制不住地想要它好,可真是矛盾。 只希望,这封信不会被真正用上吧。 他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又悄无声息地翻越两个城墙回到了西门口,又从旁边的小沟沟里将自己的马牵出来,一身风尘,叫开了襄阳城的大门。 ——怪不得让靖哥哥不要回头,他若是回头,老实人看了都想打人。 ** 因为不能临床观察也没有毒素样本,研究工作虽然缓步推进却并没有重大的突破。但幸好,前几日瞎猫撞上死耗子,研究工作有了撕裂裤裆般的进步。 堪称可喜可贺。 她其实也想快,但欲速则不达,宫九的第二次治疗要开始,所以她终于不得不走出蹲了好几日的药房。 洗洗刷刷,将自己捯饬得能见人,李乐欢打开门就看到宫九一身白衣已经战在了院中。唔,旁边还站着个黄衣娇俏的姑娘。 她一下子就想笑出来了,你说你那么坚定那么有原则,连三次你都没瞒过,要你何用!但作为合谋的同伙,李三小姐觉得在黄大姑娘面前还是不能笑得太过放肆,所以她板了板脸,将两人请了进去。 黄蓉倒是还想埋怨两句,但好在她明白还是宫九的余毒紧要,再说了,最近事情太多,等到事情结束再秋后算账不迟!! ——看来怨念还是很深。 “那个姐姐,你这阵法能不能教教我啊?” 等到治疗结束,旁边小姑娘幽幽的声音响起,李乐欢倒也不是不肯,而是:“可以是可以,不过这是配合独门的手段来治的,恐怕就是你学了,也达不到十成的效果。不过若是佐以内力,五分是可以达到的。如此这般,你还要学吗?”系统的针灸,还微微带着负离子的电击效果,这个把控,就是现代也做不到,内力虽然好用,但还没好用到这个地步。 黄蓉一听,兴致立刻降了一半。她也学过医,明白效果减半并不是单纯的减半,有些东西失之毫厘差之千里,不可以随意论断。 随后,她就坐在桌上,默默地拨着茶杯。 很显然,宫九有话要说。即便刚才的针灸算不上轻松,但他一身白衣,依然称得上公子如玉,甚至九月的天,他竟然还闲闲地带了一把纸扇,却没有一丝附庸风雅的感觉,也是神奇。 李乐欢将针灸的东西收拾好,便听得他开口:“这,就当是诊金了。” 说着,便看到他从怀中掏出一本小册子,金色缎面的封面,一看就出自大内。普通人家谁敢明晃晃地用这个颜色啊。 她有些狐疑地接过册子,打开的第一页是一副连环画,讲的大概就是一个安居乐业的城,有一天触怒了天神。天神降下灾祸,便从降雨变成了降石头。 石头落的并不多,却落在了城中的繁华街道,砸死了不少人,甚至后来还有人莫名其妙染上疾病。后来城中居民禀告上天,忏悔祷告,这才安抚下天神。 她抬头,不禁有些疑惑,宫九却示意她接着看下去。 她翻过一页,原因为还是画像,却不想变成了文字叙述。起先是不这么觉得,但她怎么越看这症状越像是这次疫病的加强版?! “这是?” “这东西,入了你手便不能入第二个人的眼,若外人知道了,我定是会找你的。” “这么严重?” 宫九就笑了,笑容里全是威胁:“你可以试试看看。” “我记住了。”李三小姐拖家带口,表示时刻铭记于心。 宫九果然十分满意,施施然带着黄蓉离开。 等到两人出了院子,她才长吁一口气,如果起先她还觉得这是话本故事,那么现在……这小本子上记载的,约莫是什么国家禁事了。 而且在这么敏感的时候出来,她怎么看都觉得这事儿与这次疫病脱不了干系,甚至二十多年以前……不不不,她不能再想了。 这事儿还是交给陆小凤来推理好了,她还要命的。 而同一时间,襄阳城总兵府中,陆小凤也因为机缘巧合打开了总兵留下来的暗室。而暗室中的一册书籍上,也记载了二十多年前一次天降灾祸的情况。 ——是为气运衰竭,江山易主之相。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啦,大家是不是快猜到了→_→! 第107章 或在于渚 二十四年前,襄阳城总兵尚且还是如今总兵庞琨的父亲庞斌, 不要说城中总兵哪有子承父业的, 乱世本就难以用平常的规则去判定。襄阳作为北方重要的要塞, 庞斌自然是手握重权, 且庞斌兵法卓著, 襄阳在他手中坚如磐石。 只可惜当初内忧外患,皇帝也昏庸无能甚至自甘堕落, 要不然也不会在“靖康之耻”后连回到开封的勇气都没有, 反而选择了安逸之地临安作为都城建国。即便是陆小凤这般的江湖人,想起这段屈辱的历史也是抑郁难当。 而就在这一年, 冬日苦寒, 襄阳城的军饷却已经撑不过一个冬季。朝廷不管,城中富户尽数撤离,庞斌便是兵法再高超也无济于事。而就在这个时候, 襄阳城在外敌都偃旗息鼓的情况下,突然迎来了一场石头雨。 当时称:石雨落,民心散,社稷天下尽分崩。 石雨落在了襄阳城最繁华的街区旌阳区,砸死民众百十人, 一时之间哀呼声哭闹声齐齐不止,庞斌本以为此时已过,却未料在石雨之后三日便爆发了疫病。 疫病来得迅捷而猛烈,没有给他任何的机会,也不知道从何时起就流传开江山社稷要倾覆的谣言, 是当今天子惹怒了上苍,老百姓齐齐跪拜不止,行了三场大法事,竟然真的止住了疫病。 陆小凤粗粗看完这个被庞斌总兵记载下来的故事,倒并没有太多的震撼。先不说这个故事有多少漏洞,就是……石头雨,他只听说过天外飞石,却从未听说过有石头雨这种东西。 且不说陨铁这东西少之又少,就他所知,他好友西门吹雪那一柄乌鞘剑便是融入了天外陨铁所铸造,若当真下了那么多陨石,这陨石光卖钱就能抵不少人的口粮了吧? 陆小凤将册子收起来,刚打理好密室,就听到门口管家的敲门。 管家进来,称襄阳城副总兵于乐来拜访钦差,说是有要事来报。 陆小凤想了想这个于乐的履历,便挥了挥手让人进来。 于乐穿着一身军装,看得出已经几日未合眼,眼下青黑异常,他长得并不算出众,三十上下,眉间却自带一股凛冽的英气,让他从容貌不扬中跳脱出来,见到陆小凤,他也并未对他的年轻有任何的轻视,反而很是郑重地行了礼。 这才开始说话,说的是城中病患的安置工作和将士御敌工作。 陆小凤听到旌阳区三个字,眼睛忍不住跳了跳,开口:“这旌阳区是何地?” “这旌阳区乃是城中的贫民区,襄阳城不比江南富庶之地,总会有些照顾不到的地方。不过即便贫民之所,下官也尽力安抚了。” 贫民区?二十年前的闹市区? “原是如此,我明白了。”陆小凤大义凛然地开口:“要不这样吧,襄阳作为边城民心不可涣散,明日我与你一同前往,如何?” 于乐的脸色果然难看了起来,他以为自己安抚住了钦差大臣,却未料这个钦差大臣与前几个来的都不同,竟然兴致勃勃要去灾区,这要是染了病,他的脑袋……:“这不好吧?疫区……” “哎,于将军所言差矣,就这么定了。明日辰时,我们旌阳区见。” 于乐:……这要不是钦差,他分分钟砍死你信不信! 第二日,于乐到旌阳区时果然看到了钦差大人的身影,脸色果然又难看了一个度。 因为李乐欢的普及和预防手册被朝廷推广,所以所有人都带着防护口罩,更甚至陆小凤戴的还是李乐欢亲自做的活性炭吸附口罩,施施然就进了旌阳区。 这旌阳区,果然如于乐所说,是个不折不扣的贫民区。如果不是名字没有变过,就是他见过那本册子,也绝对不会相信眼前此处是曾经繁华的街道。陆小凤转了转,故作疑惑道:“这旌阳区位于城中中央地带,按道理来说,不该是富庶的繁闹之地吗?” “这个……我不太清楚,从我来襄阳,此地就如此了。” 于乐是参军才来的襄阳,原是柳州人士,来襄阳不过十年,倒也合情合理。陆小凤继续有一搭没一塔地问些问题,眼睛却已经瞟向路边或者荒芜之地。二十几年算不上长,按照这里的贫民窟的设定,官府和这里的人应当也不会清理街道和住宅,那么……该是会留下痕迹才是! 可是他这一路走来,别说是痕迹了,就是连个坑都没见着,这可真是……陆小凤隐藏在口罩下面的唇边泛起了丝丝微笑,怎么看都很玩味。 果然,这襄阳城藏着小秘密。 而与此同时,知道这个小秘密的李三小姐在详细看完整个册子之后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这破玩意还想当诊金,她看着有这么廉价吗!!什么叫做神水符咒治疗疫病,这封建迷信要不得啊,这难道是让她去观音庙求个神仙水不成?! 况且你也编个好点的故事,什么叫做石头雨,你不会说是流星雨吧?流星雨都落在地球上,你以为你看雷剧啊!不知道大气层会将流行气化掉吗,就算会落,那么也绝对不会有这个数量,能有一两颗就阿弥陀佛了,而且绝对在拳头左右。 直径一米的,那都是罕见玩意,你要能砸死数百人,这一听就很玄幻好不好!这是武侠,不是仙侠,不要这么骇人听闻。 其他求神拜佛她就不说了,总的来说,她就只明白了一点——这事儿,有猫腻。 所以她很快让人带信给宫九,宫九以为是他的病除了差错,旁晚就过来了,当然过来的时候身边还带这个小尾巴。 李乐欢立刻将明晃晃的册子推了回去,表示自己不收廉价诊金。 “怎么?怕引火烧身看完了准备还给我?” 引火烧身个鬼!“我问你个问题,你觉得这上面说的都是真的吗?” 用符水来救命,祈求上苍来保命?他自然不这么认为:“那就要看你怎么看了,当初百姓得了这种病,却是真的。自然,也是有解救的法子的,不是吗?” “如果你说的是用雄黄酒,那我也无话可说。” 摆明了就是雄黄酒万能,你们赶紧治病救人她反正不管的样子。 李乐欢从来不会无的放矢,宫九微微定了定,问了一个很有技术性的问题:“你认为那样石雨也有诈?” “没错。” “你有何证明?” 她就是最好的证明好不好,但她又不能说自己来自现代:“你说石头雨来时砸死了不少人,你不妨可以去实验一下将一物用高空坠下,就是小石子都会在地上砸个大坑,更何况还是记载所言那般,砸死人自不可说,便是不砸死人,地上也会有深坑巨坑,百姓对神明之事本就十分在意,绝对不会做出掩埋石坑或者填土之事,可我查阅近些年的地理志,此事却并未有任何的提及。” 宫九的脸色已经相当难看了,他并不喜欢被人看轻,相对的也绝对不会喜欢被人愚弄。他是个聪明人,先开始只是没有深想,但现在被提醒,大抵也能猜到一二了。 他立刻站起来,将册子收好,只是握着册子的手青筋暴露:“此事休要与他人提起,你的诊金另算,今日便不多做打扰了。告辞。” 说着,就带着还未开口的黄蓉迅速离去,看去的方向,应该是进宫了。 李乐欢的政治敏感度并不好,高中政治也经常低空徘徊,但她也大概知道二十多年前发生了一件愚弄皇家的事情。一个人,假借天神之力来让皇家背黑锅,在当时应该……并不太异常吧,毕竟那个皇帝真心挺欠打的。 若是赵匡胤看到自己的不肖子孙这么败坏江山,说不定踢开棺材盖提着四十米大刀就来了! 想到这个场景,李乐欢忍不住一乐,然后转身钻进了药房,继续解毒事业。 梅二先生看到她,眼睛里满是得意,拉着她就给她看自己的成果:“小娃娃果然还是太年轻,我这药丸虽然不能根治,但只要长期服用,便可抑制该种毒素,甚至多年之后,便可以解毒成功,如何?” “真的?”李乐欢当即大惊,难道自己的进度条推不完了? 等到她查探到一半,已是心惊肉跳,再到最后,她的表情就变成了这样= =。 “你这什么表情啊,给点喜悦的气氛好不好!” 李乐欢看了他半天,忍不住幽幽地开口:“我能问你个问题吗,你以前是不是经常给有钱闲着烧手的人看病啊?” 梅二先生自是得意:“那是,那些人捧着金银给我看我还不屑一顾,所以你要珍惜与我共同研究的时光。” ……“所以,药确实是有作用,但你有没有想过这个药的投入有多少?” 梅二先生没话说了,这药用了多少名贵药材他自己最为清楚,还要用这个药几年,就是普通富商都承受不住,这还不提药材的存有量。 他的脸上,喜悦瞬间荡然无存。 第108章 声闻于野 这次解毒之所以这么难,难的并非是这毒素有多么地棘手, 事实上在试出其中一个微量有毒元素后, 她就有了不小的进展。甚至如果给她一个中毒的病人, 她也可以用金针刺穴和药汤双管齐下, 虽然不保准药到病除, 但也绝对不会危及性命。 但说救人,并不困难。 这一道解毒的题, 难的并非是解毒的本身, 而是解毒的群体和下毒的载体。一个是天下之基,一个是百姓之本, 首先要做的是将毒源净化掉, 而其次是能够用最廉价的方子最能推广的方式尽快将疫病消去,最好三五剂下去便可药到病除。 这才是最难的,幕后之人堪称玩弄人心的好手。 金针之术, 世上会此的医者不过百人,就是全部集齐没日没夜地救人,也救不了一个城池,更不用说名贵的药材虚耗根本不是普通家庭可以负担得起的。 也是这个时候,她才意识到这次疫病真的可以称之为“疫病”了。 梅二先生看到她凝重的脸色, 忍不住拍了拍她的肩膀:“小姑娘家家,老头子都没你这么忧国忧民,天塌下来还有高个子顶着,开心点!” …… “我没有不开心,我只是有些担心而已。” 李乐欢将手中的东西还给梅二先生, 自己则绕过他去看自己设置的实验对照,天下草药千千万,功能相似也不是没有,但要凑一个妙极的方子药到病除,她还有的磨。 “我想也是,但心你那瞎眼小情郎了吧!不过你也是,看老头子走岔路你都不提醒我一下吗?多浪费时间啊!” “……容我提醒你一句,是你让我不要打扰你的。” 李乐欢幽幽地开口,表示自己的清白。 梅二先生觉得现在的小姑娘啊,真是越来越不可爱了,眼睛里只有情郎不说还不尊重老人家,他这心里真是堵得慌啊! 而此时,宫九带着李乐欢的消息进了宫。 因为北方疫情和金国内部混乱,小皇帝每天不得不加班至深夜,想要抓堂弟帮帮忙,这破玩意儿竟然闹着谈恋爱,气得他怒批奏章三百份。 这会儿见到堂弟,脸上的表情自然不是非常愉悦的,甚至从来容光焕发的脸上也挂着俩大大的黑眼圈。 “这个时候进宫,你是来蹭宵夜的吗?” 宫九就笑了:“皇上觉得我还缺这点钱吗?找你有正事,你还记得我向你讨要的东西吗?” 小皇帝自然还记得,甚至他也知道对方拿着这东西是去做什么了。但他并不在意,先不说那位前前代皇帝跟他没多少血缘关系,就是有,皇家又何曾在乎过这个东西! “怎么?被人拒绝了?” “我被拒绝,你很开心吗?” 小皇帝自然点头:“开心。” ……宫九的涵养还是不错的,进宫也不是陪自家堂兄唠嗑的,刷了两句嘴皮子便将本子呈上,随即简明扼要地将情况说明,说到最后:“北方恐有变。” 大抵是变态最能理解变态的心思,宫九向来不掩饰自己的不同,也清楚能够做出这种事情的,本身已经是一个疯子。一个疯子,自然不能用常理来判断,自然是什么事情都能够做得出来。 如果他是对方,已经做足了万全的准备就一定不会收手,甚至会越来越快的收网,将所受目标中的人都一网打尽。 很显然,小皇帝也想到了,他手中拿着那本小册子,指间缓慢地轻扣着金色的封面,蜡烛哔啵一声,他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小九,你能帮哥哥去一趟襄阳吗?” 在过去的很多情况下,一句小九一句哥哥,已经足够宫九答应任何事情。在这个世上,他在乎的人不过,不过几个尔尔,而又恰好坐上的天下之主正是一个。他微微一笑,展开素净的扇面:“好啊,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这次,我要换个身份去,你答应,我便去。” 小皇帝自然是准了。 所以隔日,李乐欢就收到了来自小黄蓉的离别拥抱,她想了想,让她带了几瓶药和一张药方在身上,这药当然不是防身用的,而是她近些日子以来的成品,虽不能根除疫毒,却可以抑制和暂缓毒素的发作。 “你俩……真的准备这么去啊?” 李乐欢想想,还是觉得宫九不愧是个妖孽啊,这种损人利己的事情干得简直溜溜溜啊! 黄蓉一听她的语气,立刻笑着转了一圈,展示了一下自己的新战衣。 “不好看吗?” 李三小姐摸了摸自己所剩不多的良心,艰难地摇了摇头。 “你开心就好。” 黄蓉就哼了一声,转身离开了。 宫九在沿海一带很有势力,甚至连皇帝都不清楚他到底安插了多少耳目在那里,特别是东海一带,当初的史天王出动了陆小凤楚留香和李寻欢,但他若是想,分分钟就能干翻史天王,甚至联想丰富点——史天王说不定是他扶植起来的傀儡,只是傀儡不听话了,自然是要除掉换个新的。 如今,东海之上的海盗早已换了势力,实力却不减当初。 东海一带,出名的除了海盗,就是倭寇了。甚至前些年被楚留香打败的石观音也曾经东渡前往东瀛学艺,回来后学得神出鬼没的制毒之术,而后来的妙僧无花也是东瀛忍术的好手,怎么看都与中原有着不可分割的联系。 宫九这人直觉很准,也一直觉得敌人的敌人是可以做朋友的,所以他摇身一变,带着黄蓉变成了伊藤九郎和小野惠子。 后来小皇帝回想,也觉得东瀛人去最降低戒心,因为只要有些消息的人都会知道——海的那边一直有人对大宋虎视眈眈。 你们不是经常假扮大宋子民照样撞骗吗?这回也该轮到他们这边了,不能便宜都被你们占去了,是不是:)? 很快,北方暗地里有流传开有东瀛人插手此事的消息,一时之间心思暗动,好不热闹。便是连陆小凤,也得到了消息。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旁晚刮巨风啊!小区绿化的树都吹折了,简直可怕!!! 第109章 联动反应 这是陆小凤到襄阳的第三日,前两日他和于乐走遍了襄阳大大小小所有的地方, 也大概了解了襄阳城二十年四前的格局, 隐隐约约他也猜到了一些大概。 但很可惜, 在关键的点上总缺少那么个环。不过陆小凤也并不心急, 因为他始终明白他在这个江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他有好朋友如花满楼和西门吹雪,也有像宫九这样不算朋友却可以合作一番的人。 说到底, 陆小凤自问自己一路走来, 一直是个幸运的人。 这话说得好啊,这人运气好的时候怎么都挡不住。他本来还思索该用什么样的法子来引蛇出洞, 睡了一觉人就给他送枕头来了。 这枕头自然不是什么旁的, 本身北方势力就十分复杂,蒙古,金国和大宋的接壤, 如今看来是三足鼎立,但如今金国内部纷乱,蒙古伺机而动,而今大宋因为疫病频发更是朝不保夕,如果这是幕后之人想看到的, 那么……加了个东瀛又如何? 又或者,本身就有东瀛人参与,也不是不可能,不是吗? 陆小凤不得不承认宫九实在是个奇妙的人,同时他也十分庆幸这样的人不是他的敌人。这如果是他的敌人, 该有多可怕啊。 坐在城主府里吃着早点,于乐就来报道了。 说起来这于乐也是个妙人,他这毛脾气熊起来连花满楼都没办法忍受,这于乐却是没有一点儿脾气地忍下了,他不得不怀疑此人心性了解抑或是……上一届的钦差比他还要能折腾?! “大人,城中士兵有百人得了疫病,死去有一十三人,这个数目并不算大,但已有三分之一的老兵有了不同症状的头晕乏力……大人?!”于乐见他走神,终于忍无可忍地高声喊了他一句。 陆小凤见好就收,适时地抬头:“嗯,你写成折子给我,我呈上去。” “是,大人。” “哦对了,我让你收集的蒙古近期的动向,你收集得怎么样了?” “已经差不多了,蒙古近期因花拉子模的事情修整许久,而冬日来临,对于他们游牧民族而言,也是绝对的修整期。” 于乐一边说着,一边从怀中掏出一个黑色的小册子,册子并不厚,想来也没有多少有用的消息。陆小凤也并不嫌弃,慢腾腾地接过,又说了一句,于乐才转身出府,不同于陆小凤的悠闲自得,他还暂时领着总兵的职责,很忙的。 修整期吗?也不见得吧,虽说他很想承认草原儿女多为耿直爽朗之辈,但……疫病起源于米面主食,好巧不巧草原上多以肉食为主,即便有米面也绝对不会到致死的量,周围两国纷纷陷入围城,唯独这一家独善其身,怎么看都不合理,不是吗? 吃下最后一个肉包,陆大侠将黑册子随意往怀中一揣,出了总兵府。后头机灵的小厮看到,连忙转身进去告诉了管家。 而就在这个时候,宫九和黄蓉已经假装在沿海一带登陆,甚至为了掩盖自己的国籍,将和服换下,又因为生活习惯不同,走路的姿势和口音都有些微的差别。 这本身,就比欲盖弥彰还要明显,而他们想要的就是明显。 很显然,在他们的努力演出下,几乎所有人都清楚明白地收到了东瀛人有大动作的消息,不管信不信,反正这水已经搅浑起来了。 等到李卿欢收到这个消息,终于忍无可忍地将妹妹从药房里挖出来了,身上带着难以言喻的药味,跟陈年的老病号没太大的区别。 为了试验廉价药方,李三小姐也是很拼的,甚至越到后面越拼,她已经许久都没有收到花满楼的信件了,虽然知道以他主角基友的身份出不了什么大事,但这热恋期两地分离没个电话也是愁人,她迫切地希望结束这个状态。 她也算明白自己栽得彻底,花满楼这个深坑,这辈子可能都爬不出来了。 “脸色这么难看,就算再赶时间也要保重自己的身体,知道不知道!” 李卿欢还想问问她瞒下的事情,一看她的脸色,立刻吩咐人下去炖了参汤,又将妹妹扶好坐下,让她养养精神。 李乐欢哭笑不得,直说了三遍我没事,就差站起来转上三圈表示自己身体棒棒,李家大哥才将信将疑地走到旁边坐下。事实上这段时间,他也没好好休息。 “大哥,你看看你比我又好上多少,真的大哥,你现在能活一百八十八,为什么不给我找个大嫂呢?” 话题又扯了回来,李卿欢自是摇了摇头推开不提:“一百八十八,那不是成妖精了!” 李三小姐脸不红心不跳地开口:“那我大哥也是最帅的妖精。” “……”李家大哥自叹弗如。 参汤很快送过来,还是两人份的,兄妹恋对桌喝参汤,喝完李家大哥这才进入正题。 其实李乐欢来时就有预感跟这事儿有关,她也考虑要不要说出来。后来喝着参汤,她忽然就想明白了,在高段位的老狐狸面前,她一只小白兔挣扎个什么劲,麻溜儿地就倒了出来。 反正她家大哥肯定会权衡是直言还是装傻充愣,她就不考虑那么多了。 “此话当真?” 她点头,若非如此,宫九也不会放弃一次机会也要赶去北方,虽然她不是很懂这种变态级BOSS的脑回路,但能够让他放弃一次可以康复的机会,当今对他而言肯定十分重要。 李卿欢就明白了,难怪皇上不说,他脑子转得也很快,立刻就表示自己什么都没挺她说,兄妹俩又聊了聊解药的推进工作和林诗音的胎相问题,这才分开。 李乐欢从书房出来,想了想拐弯去了林诗音那儿。前些日子,她家二哥就已经全面妥协,她二嫂想干啥就干啥,绝对的服从没商量。 也是画风清奇的。 “阿乐,你来啦!” 林诗音说这话便想拉她的手,李乐欢赶紧让她坐下别动,自己则离远了一些:“二嫂你别动,我刚刚从药房出来身上带着各种药味会冲撞你的。” 林诗音听罢也赶紧坐下。 “我就来看看你,顺便给你送个药方,我二哥不在吗?” “你二哥进宫了,说是北方传来消息有变动,朝中武官本就不多,皇上便让他进宫凑个数。”林诗音笑着说道。 李乐欢很快听出重点:“真好,二哥以前从来不和我说朝堂上的事情。” 林诗音听了,果然十分开心。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孕妇容易疲乏,李乐欢也没再打扰回了药房。 梅二先生前两日收到信件说是兄弟染了疫病,他这人也是亦正亦邪,看到信件自是顾不得旁的,和她告了罪就离开了临安,想来这会儿已经到达了目的地。 她站在门边,左右看了看并未有任何的异常,但不知为何她就觉得与离开时有些微的不懂。李乐欢停在门口,也没有推门,只看了看周围的药材和因为下过一场秋雨而微微湿润的泥土,终于还是没发现任何的不同。 但她又十分相信自己的直觉,故而她默默地戳了一下系统。 忠诚的系统很快给了她一个完美的答案,李三小姐一听,眉间立刻染上喜意,转瞬又克制地压盖下,她压了压裙角,只觉得太仓促了,应该洗了澡再过来的。 但她来都来了,某人肯定也听到她的脚步声了,自然是不好转身离去的。 李三小姐轻轻推开门,又迅速地关上,看着桌面上袅袅升起白烟的茶杯,唇角的微笑终于克制不住弯了起来:“我说七童,做戏不做全套,你这样会然我很难做的。” 说着就是实在忍不住,捂住嘴笑了起来。但若是此刻有人看到,便能看到她眼里灿若星河般的笑容。而她虽然是无声的大笑,来人去早已猜到了她在做什么。 屏风后面人影轻轻浮动,有一公子卓然而立,虽然是自己故意这么做的,但临面对她,他这心里总是说不出的味道。 一种甜蜜混合着酸涩的味道。 李乐欢很快就发现了,她轻轻踱步走过去,一步一步,轻轻的却很有重量,就像洛阳那次她第一次试图戳破两人之间的距离却被他躲开一样,只是那次他只能无言地让她离开,而这次……近了近了,充盈的药香溢满胸怀,他忍不住环住怀中的药香。 许久,李三小姐还是忍不住调侃:“我家七童出去一趟果然不一样了,以前他可是从来不会不顾别人的意愿就进人的屋子的。” 她本以为他会反驳,却未料他只是伸手抚摸着她的黑发,低低地嗯了一声,带着别样的宠溺味道,让她如触电般刺激到尾椎骨。 ——七童,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 作者有话要说:  我来发颗糖,哈哈哈,即日起恢复更新,老妹今天开始中考,我解脱了~~~ 第110章 来者不善 “阿乐,别闹!” 虽说是制止的话语, 但这声音和语气明显就没有什么说服力, 甚至还带着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纵容, 可以想象不出五年, 某位李姓小姐就会被惯得无法无天。 不过即便这会儿, 很会得寸进尺的李乐欢依然靠在花满楼的肩头,嘴角挂着窃喜的笑容。 “我哪里有闹你, 我这么乖!”乖巧.JPG。 本来还想谈正事的花七公子忍不住又低低笑了起来, 笑到一半又戛然而止克制住了,轻轻咳了咳, 才勉强镇定地开口:“我这次回来, 可能只能呆半日。” 李三小姐扁了扁嘴角,不开心道:“你非要这个时候说出来吗?” 说完又转换了一个语调,似是满怀愤恨般:“陆大侠又让你跑腿了吧, 他自己呢?我猜猜,是不是在襄阳?” 花满楼但笑不语,但很明显他就是默认了。 李乐欢也并不是那么想知道这件案子的推进情况,甚至如果不是因为主线任务,她完全可以花费一些劳动点让系统查一查。 “阿乐, 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 短暂的相聚后又分别,李乐欢站在临安城外十里坡的凉亭里,秋风乍起,吹皱一池碧波荡漾。她本不是一个会触景生情的人,但如今霜天红叶, 难掩寂寥之感。 凉亭里只有她一人,兴许是到了秋末,游人都不再外出,北方疫病肆虐,唯有这临安城依旧歌舞升平。她想起刚才找到大智大通问的消息,不由地又瑟缩了一下。 ——兴许,她是最早猜到凶手的人。 但她并没有将她的猜测说出口,以来她并不认识那位,二来以陆小凤的智商,已经猜到了这一步,那么在得到花满楼的信息之后,肯定也会推论出来。又或者……他早就猜到了,只是缺少某个关键性的线索。 某些人,本就不能用常人的思维去定式,也有些人本就多智近乎妖。 旁边的官道上来来往往走了一波又一波,知道李府的小厮过来询问她是否回去,她才紧了紧披风,点头离开。 回到李府,感伤瞬间离开她的身上,取而代之的是斗志。 陆小凤已经快查到底了,那么她也不能拖后腿,总该表现下自己的实力。再说如果和那人有关,说不定……她可以换个思路。 李三小姐一头扎进了药房,花七公子已经乔装打扮快马加鞭赶赴襄阳,他在北地村长的伪装支持不了几日,冯默风的遮掩最多帮他拖延七日。而如今,已经过去了四日。 四日的功夫,宫九和黄蓉已经到了襄阳城。很快,他们就被拦在了城门口。 两人扮作夫妻,化作纨绔富商的儿子,说是要去北地看雪。 江湖上见过黄蓉的人,不过一手之数,知道她身份的更是少之又少,自然也没有做伪装,她生的娇俏,这次化妆又略带妩媚,这守城的人什么没见过,一看就知道两人又猫腻。这句实在话,这有钱人家的人都喜欢娶端庄娴雅的姑娘当大夫人,这般的……他心里立刻了然地哦了一声,脸上却是不露声色。 甚至连话语都是拒绝郭靖的那一套。 但黄蓉不是郭靖,宫九也不会变成老实巴交的人,离开前两人向李乐欢要的半成品解药就派上了用场。这世上,并不缺蠢人,但很显然宫九扮演的东瀛人是有点小聪明的那种人。 他的动作带着刻意的不习惯,不论是坐姿还是被刮去胡子的印记,都彰显着他的来历非凡。只可惜守城的士兵从未出过襄阳,让他鉴定蒙古人一瞧一个准,这东瀛人,他根本只在酒肆听过那么一耳朵,连人长啥样都不知道。 故而他在听闻对方有缓和疫病的解药之后,立刻就站不住了。他脑子活络,不然也不会被安排来守城门,在接过对方手中的药粉后,立刻让旁边的士兵守着,自己则揣着药粉一路跑到了于将军的房门口。 他的头盔都歪了,初冬的白日里竟然冒了一层厚厚的汗珠,但他半点不在意,甚至用他平日最流利的语言组织能力快速说了一遍。 等到他看到于将军快速离去的背影,这才噗通一声软倒在地。他的老娘,是不是有救了!?八尺高的汉子,眼眶瞬间就红了。 守城士兵的动作并不隐蔽,于乐很快就找到了陆小凤。 陆小凤接过药粉一看就知道是宫九来了,这包药粉的油纸上的标记他曾经见过,或者说得更明确一点——七童身上现在所有的药瓶上都是这个标记。 每个大夫都会有自己特殊的标记,李乐欢自然也不例外,她这人比较俗,用的印记还是花满楼替她刻的,是一朵绽放的单瓣牡丹花。 这普天之下用牡丹花作药品标记的,他只见过这一人。 他将药粉递过去,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喜悦和惊疑:“这可是真的?” 于乐自然不知。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传令下去,先好生招待那对夫妇,你随我去看看这药粉的作用。” 简直求之不得。 襄阳城自然也有医术不错的名医,听到总兵召唤麻溜地就背着药箱来了。拿到药粉分析了一下成分确认无毒后,表示立刻向看临床效果。 陆小凤大手一挥,准了。 而事实证明,此药……确实有奇效。服药之人是在疫区最严重的人里面挑选出来的,说是挑选其实是自愿,他年纪已经五十有六,是个老兵,孤家寡人一个。一生都献给了大宋的边疆事业,而他也愿意为了大宋子民舍弃最后一身皮囊。 但这老天,终究还是眷恋赤子之心之人。 他没有死,甚至身上的疼痛都减少了许多,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舒畅,就像成年的沉珂即将离去一般。 陆小凤带着口罩,看到老人浑浊的眼睛里忽而冒出一丝亮光,这亮光亮得他眼睛微微酸涩,他眨了眨眼睛,最终移开了视线。 他敬佩这样的人,却知道自己永远无法变成这样的人。 而这个时候,他十分感激李乐欢,是她的努力研究将这样的好人救了回来。他一直觉得医者很伟大,而如今直面这种伟大,心情也难免有些激荡。 但激荡过后,便是对幕后之人的厌恶和痛恨。 他曾经以为自己见过这世上最深沉的凶恶,却发现这世上永远还有你没有触及到的黑暗。这黑暗比鲜血干透的黑暗还要黑,而他也希望,光明会一点点照透黑暗。 服了药,老兵睡了过去。随性的大夫立刻上前把脉,脉象已没有此前那般凶险,大夫捋着胡须,越看越觉得妙,甚至他一拍大腿,道了声:“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妙,妙,实在妙!” ……你能说点有实质性内容的话吗? 大夫明显没有听到门外汉们的心声,他立刻拉住于乐,脸上带着喜意:“这配药之人呢!快带我见他们,于将军,这人了不得啊!” 陆小凤挺了挺胸,与有荣焉。哎呀,这是他的朋友呢! 吩咐将老兵隔离到一人的房间里悉心照料,几人转战于乐的府邸,宫九和黄蓉已在偏厅等候多时。 一番介绍,宫九那是做足了纨绔大少的姿态,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来自东瀛。这个明眼人,自然就包括于乐。 他的眼睛闪了一闪,很快恢复了如常,但眼尖的陆小凤和宫九都看到了。 “不知配置这药粉之人,可是贵公子?” 大夫却不管这个,直入主题。 宫九就说了:“你看我像是会医的样子吗?这是我家惠……阿惠随便做出来的。她觉得北方疫病频发怕本……我太危险,随便配的。” 这话说得,差点气得大夫厥过去。 不过所幸还是解药重要,而黄蓉扮演的惠子姑娘人设是公子身边的贴身智囊,说话也更加服帖,没有多大的破绽:“这药粉可以起到预防疾病的作用,要说治病,还需我的金针之术。” ——感谢家传的医学传承让她装逼如风。 会医和不会医,在专业人的面前一眼便知,能够在襄阳城的医药界独领风骚,这位大夫自然也不是什么庸医。两人攀谈叙旧,他便明白对方的医术不浅。 当下,心中便相信了大半。 此时,黄蓉提出若是让他们过关,她便将药方留下。 其实说药方,李乐欢研究的时候就尽量让药方不那么复杂,甚至有点经验的大夫都能检查出里面的成分,故而襄阳城的这位大夫早已猜得七七八八。 但很明显他还不是太迂腐,所以开口的是于乐:“这个事情我们还要商量一下,如果必要,可否请姑娘传下金针之术?” 黄蓉当即俏脸一板:“这位将军,这金针之术乃我家传医学,若是你,你愿意和盘托出吗?” ——这是,要讲条件啊。 作者有话要说:  快揭晓了,啦啦啦!还有中考的不是我啦︿( ̄︶ ̄)︿ 第111章 成功接头 讲条件这件事本身就自带推拉理论和拖延战术,于乐和大夫怎么可能不懂。但他们能等, 襄阳城得病的百姓却等不了。 每时每刻, 对于病患来说都是救命的时间, 大夫希望通过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方式说服对方, 只可惜黄蓉并没有这般好忽悠, 她虽然同情这些病人,但更清楚姐姐的这个方法真的只能救小部分人。也正是明白, 她才敢开口反驳:“我明白医者父母心, 但倘若我与公子不将此药方拿出来,你们会让我们进来吗?” “便是我们进来了, 那你会让我们过关吗?”论诡辩, 黄蓉简直舍我其谁:“这药方是我研究的,怎么处置自然是我说了算。我不想拿出来分享,难道就要吃牢饭吗?” 众人的脸色铁青且十分难看, 宫九看了落在黄蓉身上的眼神不由地软了三分。 “这是丑话,我先说在前面。”话锋一转,黄蓉又给了希望:“这位大夫,请问你会用金针吗?” 银针和金针,虽然只是铸造金属的不同, 但论使用方法就完全打不通了,银针质硬,故而更加普遍,金针则不同,金针质软, 延展性好,俗称的金针之术其实金针要比银针长上一寸,不管是刺穴的力道和方法都要比银针难上十倍不止。 普通没有内力的医者,想要练成金针更是难上加难。而且金针的治疗病灶并不多,故而这个江湖上使用金针的医者,绝不超过百人。 但很显然,这位襄阳城医界的扛把子是会的。 “那整个襄阳城,会金针的又有几人?” 大夫不说话了,因为加起来不过一手指数。 “况且,您也察觉出来了吧。那药粉里面有天山雪莲的成分,虽然微小,但很显然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够负担这笔诊金的,而我也相信以襄阳城的储备……” 虽然对方已经见好就收没有再说下去,但于乐和大夫的脸色前所未有的难看,但若是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于副总兵的眼睛深处并没有任何的波动,甚至带着细微的轻松。 陆小凤自问看人,从不会看错(真的吗:))。 是夜,黄蓉和宫九暂住的偏院云归院来了两拨客人,一拨自然是陆小凤,另一波就是—— 虽然对方蒙着面也刻意改变了身形和声音,但对于宫九和陆小凤而言,这种隐藏没有任何的意义。 只是……串不起来! 等到蒙面黑衣人离开,陆小凤才从暗处出来,他已经将口罩卸了下来,只是……黄蓉仍不住惊呼:“陆小凤,你的胡子呢!” ……你能不能不提这个!!!(╯‵□′)╯︵┻━┻ 从万梅山庄出来他已经刻意地不去想他的胡子了,但……他又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人中位置,摸到光滑一片,心里默默泪流,心道此事过后,一定要和西门绝交! 这是当朋友的样子吗?说是为了隐藏他的行踪,难道剃了他的胡子就没人认得他了吗? 宫九和黄蓉齐齐点头:“是啊!” 好像一不小心说了出来。 扯回正题,三人围坐一桌,黄蓉从随身的小布包里掏出一个厚厚的信封推过去:“这是姐姐让我遇上你时交给你的。” 陆小凤接过,轻轻拿手指感受了一下塞进怀里,转而说起另一件事:“世子,我能问你一件事情吗?” 说的并非是九公子而是世子,可见要问的并非是什么私事,而是有关陈年旧事的。 宫九挑了挑眉,示意他说下去。 “二十四年前……” 谁知陆小凤还没说完,宫九就打算了他的话:“如果你要问陨石的事情,便不用问了。” “为何?” “因为我也不知道,此行亦是为它而来。” 朝廷不会无缘无故在意一件二十多年前的陈年往事,更何况当今并非先帝昏庸,精明的小皇帝绝对不会派信任之人做无用功,那么……他看着两人并肩而坐,又是假扮东瀛人而来:“你得到消息了?” 谁知宫九却摇了摇头:“没有。” 陆小凤不解。 宫九就笑了:“我曾经听人惋惜陆大侠,说是若陆大侠在朝为官定然是个好官。但我如今却明白了。” “明白什么?” “陆大侠是个聪明人,聪明人从来不会去尝试不适合自己的东西。倘若你在朝为官,三月便会辞官回家。” 陆小凤:…… 那真是谢谢您勒! 可宫九却仿若没看到对方难道的脸色,继续说着:“未免陆大侠江湖上的形象有损,在下告诉你一个道理吧——政客,最擅长无中生有。” 陆小凤神色一晃,瞬间透心凉。他已然明白,也大概为什么会是东瀛了。甚至他明白得不得了,因为东瀛人在他的记忆里,也完全是这种人。 他又想了想,心中又轻松了下来,差点被诓骗住了。但他微微又闪了闪眸子,并没有反驳。 三人谈的并不多,说了小半个时辰陆小凤就离开了。 等到陆小凤回到城主府,已是夜半子时,以免打草惊蛇他并未掌灯,只是借着淡淡的月光,开始读李乐欢给他的信。 信是花满楼还没到临安时写的,自然带上了一整页的问候托他转交。虽然陆大侠这人嘴贱又私生活开放,但他并没有偷看好友信件的特殊爱好,将那一页收好后才继续看下去。 随信附着的除了解药进度,还有一些他很感兴趣的事情。等到他看完,嘴边挂起一抹了然。他有一种预感,等到花满楼的消息带来,这疫病的症结他就能解开了。 但他确认后,心里却没有多开心。因为在确认的同时,陆小凤十分清楚地认知到——解药是不存在的。 这样的话,压力就都落到阿乐和梅二先生身上了。 而同一时刻,肩负重压的李乐欢从药房里狂奔出来,直往李卿欢的书房而去,脸上带着前所未有的兴奋和热烈,如果给个形容,那就是科学实验成功的科学狂人。 她兴奋地推开门,不顾里面到底在做什么:“大哥,我成功了!” 作者有话要说:  来姨妈,拉肚子QAQ!简直了,艰难爬上来挥个手~ 已捉虫。 第112章 冷静的疯子 屋内屋外三双眼睛互相凝视,李乐欢眼睛里的兴奋终于褪去了一层, 她眨了眨眼睛, 看着跪在地上被捆绑得严严实实的绿腰, 一时间竟然没反应过来。 但她脑子转的慢, 身体却很快地窜了进去, 又手脚利落地带上门,眼睛里仍然残存着难以抑制的喜悦——她把解药那玩意儿做出来了! ——这简直比她穿越还要兴奋好不好! 她脸上的喜意挡都挡不住, 作为哥哥李卿欢自然一眼看穿她的心思, 绿腰也是。只可惜牵着喜悦甚深,后者则灰败丛生。 “坐下听听吧, 那边有茶点。” 李乐欢就乖乖地坐到屏风后面, 听着前面自家大哥审问绿腰。 她歪坐在椅子上,视线从前面两人落到旁边的绿豆糕上,方才有那么一刹那她与绿腰的视线相对, 却觉得陌生得仿佛从没见过面一样。她犹记得刚来临安的时候是绿腰负责她的生活起居,这姑娘人美嘴甜还是李家的家生子……思绪飘远,等到她拿着咬了半块的绿豆糕回神,抬头便看到自家大哥有些憔悴的俊脸。 她喃喃出声:“大哥,绿腰她……” 李卿欢就开口了, 带着他独有的舒朗:“阿乐,你要记住,人心是会变的。” 李乐欢就不再问了,她也并不想刨根问底,而是将绿豆糕一甩, 从怀中掏出一个粉包:“大哥大哥,我成功了!我真的成功了!” 兴奋异常,也像一只……求夸奖的小奶猫让他忍不住想要摸摸她毛茸茸的头发,他想他的妹妹他自然护得住,那些阴暗晦涩的东西你也不必知道,就像绿腰可以为了那段疯狂的爱情可以舍弃人伦、枉顾他人性命。 绿腰已经疯了,他自然不会与一个疯子计较什么,甚至李卿欢方才还十分好心地没有要她的命,只是将她绑了起来送到了皇帝的暗卫手中,甚至他威胁她,若是她咬舌自尽,她的家族将会随着她覆灭。 绿腰的家族是李家的家生子也算是世代辅佐李家的功臣,但大是大非面前,他也可以果决地放弃他们。 而这些,阿乐都不需要知道,她只需要当一个合格的医者就够了。 李卿欢并不懂医术,就算李乐欢已经用最简单的语言来解释但没有看到效果,他也很难去评判这种解药到底值不值得推广,宫里的太医其实也研究出了一种解药,但那解药光是名贵药材就用到了七八种,供应皇家估计差不多,普通勋贵都够呛。 “保守估计,治愈一个人需要花费多少银钱?” 这个问题本就是李乐欢第一考虑的要素,若非如此她早就不蜗居药房了:“若统一派发,不超过一钱。” 这么说吧,两个铜板可以买一个烧饼,一两银子不计较流通货币的起伏可以换到一千个铜板,一两等于十钱银子,一钱就是一百个铜板。换句话说,五十个烧饼就能完成整个治疗过程,无需针灸无需药浴,就是这么方便。 即便是淡定如李卿欢也忍不住激动了,一钱银子就是连穷苦人家都拿得出来,若是朝廷拿这份钱也不是不行,况且还有外族,若是……他的心立刻活泛起来,看着妹妹就像发着金光一样。 他思忖了一番,当即就决定带着阿乐进宫。 李乐欢不解:“我为什么要进宫?难道不是大哥你带着药方和成品就可以了吗?” 李卿欢却摇了摇头,摸了摸她的发髻,让她赶紧收拾好自己。 他想傻姑娘啊,疫病又不是罂粟这种毒品,后者尚且可以用江湖中人的说辞对付过去,但连太医都没法子的疫病你做出了便民利民的解药,再站在后面就不合适了。 况且小皇帝也并非不知,此番他李家……注定崛起! 李乐欢晕晕乎乎地被带进宫,又昏昏呼呼地试了药,等到她清醒过来,她已经被册封为太医向往北方疫区治疫了。 李乐欢:……等等,这个世界变得太快,让我缓缓! 只可惜皇帝没给她太多时间,她自己也不敢怠慢,疫病最严重的地方莫过于襄阳周边的边塞城市,她与几个太医分别前往,出于私心也出于带头作用,她选择了襄阳。 一路上自然是算不得舒适,皇帝给她拨了一个暗卫,只不过她的太医名头太响,走到一地就会有江湖人士护送她,也不知是谁的主意,等到她到了襄阳,在江湖上那是狠狠刷了一把脸,绝对比陆小凤认知度还要高。 因是边塞,城墙都比旁的城市高上许多,李乐欢站在城墙下,日头偏西有些晒,莫名地就感觉到了一股风雨欲来的味道。 事实上,李乐欢的感觉很准。 几日前,花满楼也在这个时候赶到襄阳城,只不过他看不见也顾不上晚霞的美景,一路通报见到了陆小凤,两人一交换信息,几乎已经完全锁定了一个人。 而这个人,就是于乐。 是夜无月,连风儿都很轻,空气里却弥漫着一股莫名的味道。陆小凤站在城墙上,似是在远望北方,也似乎在想什么。 但很显然都不是,他在等人,等一个自投罗网的凶手。 很显然,他等到了。 夜色给了他最好的伪装,陆小凤甚至都没有转身就听出了对方的脚步声,夜风忽而乍起,他的声音伴着夜风传入对方的耳中:“于副总兵,你来了。” 于乐的声音很平静,甚至带着些微的笑意:“嗯,我来了,陆大侠。” “你知道是我?” 于乐仍然笑着:“陆大侠并未伪装,不是吗?” ……他怎么就没有伪装了!他可是连胡子都剃了! “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想不通。” 夜风又悄悄地停了下来,于乐的声音忽而一下子就远了起来:“想做就做了,不过是把他们欠下的东西还给我们家而已,我这样做,有错吗?” 陆小凤就明白了,对方已经疯了。一个冷静的疯子,他该赞叹一句不愧是那位培养出来的人才吗?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来了,这几天特殊时期,更得有些少,见谅,么么扎! 第113章 二十四年往事(捉虫) 但即便是如此,陆小凤仍然对于乐没有任何的同情之心, 他听到自己愈发冷静的声音响起:“不, 你错了, 他们不欠你任何东西。” 于乐却笑了, 他正在一点点地将自己的铠甲解开, 似乎这身衣服束缚了他的天性,在全部解下的刹那, 仿若破茧成蝶一般。但陆小凤明白, 这只是对方决定褪去了最后的伪装。 ——于乐厌恶这身军装。 “陆大侠果然好口才,只可惜这份口才对我并没有用。做了便是做了, 我亲眼所见, 难道陆大侠还要指鹿为马不成?” 难得的,褪去军装的他眉宇间竟然带了几分舒朗,但这份舒朗很快就被阴郁盖过, 他和陆小凤一样并肩站着,只是他很明显地望向远方,似乎在凝视什么东西似的。 “柳先生何必这般咄咄逼人。” 于乐似有些微的错愕,但他显然很喜欢柳先生这个称呼,多年隐姓埋名能够在死前被人这般称呼是一件很美妙的事情:“陆大侠果然查到了。” 陆小凤是个自恋的人, 听到明显夸赞的语气也身受了,甚至还带着沾沾自喜开口:“自然,柳先生都将证据放在陆某人的眼前了,若我还差不到,岂非无能!” “哈哈哈!若你我非是这般情况, 我倒愿意与陆兄开怀畅饮一番。” 陆小凤却摇了摇头:“我却不愿意。” “为何?” 此时,于乐或者说是柳于乐已经战在了城墙边,陆小凤看着他的背影,开口:“因为我并不想和一个叛国贼的儿子开怀畅饮,也不想和一个屠戮百姓的人同桌而饮。” 叛国贼这个字眼,生生地一下子扎进了于乐的心里,他的表情开始松动,即便他刻意地在掩饰,但于陆小凤这般的聪明人眼中,是没有多少差别的。 “陆大侠就这般相信那些愚民的话吗?那我还真是高估你了。” 陆小凤却觉得眼睛看到的并非是真实,而耳朵听到的也并不一定是虚言:“你没有否认你姓柳,甚至你十分自豪自己的家族,柳这个姓在江南十分普遍,在襄阳却很少有人姓柳。我托人翻阅了襄阳城二十多年前的官员调遣名录,发现二十五年前,有一位姓柳的参将被贬而来。” 他径直说着,一边说还一边移动,手中做着奇怪的手势:“而这位姓柳的参将名字叫做柳鹤亭,曾经官至户部侍郎,却因一件私密之事被贬边疆,而他有一位貌若天仙的夫人,这位夫人名唤石琪,而你——” 陆小凤的眼睛一直盯着于乐的背影,似乎妄图从他的背影看出对方的情绪波动,而很显然这并不能。但背影不能,话语却可以。 只听得对方开口:“不错,我就是柳鹤亭和石琪的儿子。” “错!你不是!” 这话似乎戳中的于乐的软肋,他猛地转头,黑夜可以掩藏很多东西,却无法掩饰眼睛里的火光和愤怒:“你胡说!” 陆小凤丝毫不在意对方的愤怒:“柳先生,你要明白,并不是话语喊得响喊得亮就比较可信,相反我一个朋友说过,当一个人怀疑大于肯定时,说话时声音会不自觉地提高,因为他相信这样就可以使人相信他的话。” 他耸了耸肩,继续说:“但很显然,我并不一个容易被人说服的人。柳鹤亭年轻时曾经拜无恨大师为师习得一流功夫,随后他考取功名入朝为官。而几年后,他的师妹石琪来到京中,两人一见如故,便结为夫妻,婚后育有一子就是你,你是不是这么认为?” 虽然是疑问句,但很显然陆小凤说这话很有底气。 “我姓柳,难道还不够吗?” 如果这是一场谈判,陆小凤很显然站在了主导位置。 “那如果我说我姓花,你相信我是江南花家不对外承认的私生子吗?” 陆小凤发誓自己真的只是打个比方,但他出色的视力告诉他对方竟然有些相信……这个槽真的无处可吐好不好!! 所以他立刻说下去:“可是你也知道,石琪在嫁给柳鹤亭之前并不叫这个名字,她叫做李琦,是黄山世家的唯一遗孤,而之所以嫁给柳鹤亭,也是因为复仇和野心。” “当然,不管是李琦这个名字还是石琪这个名字,都没有石观音这三个字响亮动人,是不是?” 于乐已经缓了过来,他似乎也明白陆小凤要说什么了,但他还是问:“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陆小凤摊了摊手,表示自己想说的很简单:“我只是想要告诉你一个现实,一个残忍的现实——石观音只有两个儿子,一个是曾经的妙僧无花,一个是曾经丐帮任慈的义子南宫灵,而你——” “而你只是柳鹤亭的儿子,却不是石观音的儿子。” “你胡说!” 但其实这话,于乐说得很没有自信,因为就连他自己也清楚——石观音是这个世界上最残忍的女人,她能够毫不犹豫地舍弃自己的亲生儿子,他长相一般,连在她眼前都讨她的嫌弃,即便他做再多的努力! “你知道吗?年龄是骗不了人的,即便当年的事情被人三缄其口,但大智大通却不会骗人,他们是世界上最可爱也最恼人的人,因为他们只拿钱说真话,只是拿的钱有些多。” 于乐的心理防线又被击垮了一层。 陆小凤再接再厉:“当年,在石琪还未找到你父亲之前,你就已经出生了,只是生母不祥,石琪需要一个身份复仇,而你父亲需要一位夫人,两人一拍即合,京中之人都知道你父亲被一个女人迷住,不爱京中闺秀,只贪图女人美色,还未成婚便生有一子,这事儿在京中还闹得颇大,相信你也听说过,是不是?” 于乐没有点头,但却也没有否认,证明他也清楚。 “如此,几年后也是琴瑟和鸣,但就在此时,你父亲不知因为什么原因被贬襄阳,你们随行北上,便在襄阳住了一年。” “一年后,襄阳城突发石头雨,城中旌阳区倾塌无数,这也是你让我看到的东西,是不是?” 于乐没有开口,甚至他又转了回去,可他紧握的拳头却出卖了他内心的激荡。 “天谴,本就虚无缥缈。但财富,却是实打实的。”陆小凤查阅过典籍,自然开口很有底气:“旌阳区当年可是襄阳城最繁荣的街区,自然也住了城中最有钱的人。为什么有钱人活该遭天谴?平民百姓自然不会多想,但我却不得不多想一番。” “这死去的有钱人合族丧生,究竟是谁得了这笔泼天的财富?” 陆小凤径直走到于乐后面,将他整个人拉了回来,他难以抑制的怒气也喷薄而出:“你说啊!本该归属公库的银两不翼而飞,而你父亲当时是襄阳城的参将,除了总兵和副总兵,正三品的参将是唯一一个可以调动府库的人!他们便是为了那点钱,以一城百姓性命于不顾,肆意制造天灾疫病,我骂他叛国贼,都是轻的!” 于乐怒而挣脱陆小凤的束缚,大声喊道:“你以为你生搬硬套一个故事就能够说服我吗?就是说服我了又能怎么样!他们都要陪我一起死!一起死!” 他果真已经疯了。 陆小凤退后一步,眼睛直视着于乐的眼睛,那里看不到任何人性的光辉,或许他看错了,这人已经彻底无可救药了:“若是你觉得生搬硬套开心些,便这般想吧。但我想,你死后入了十八层地狱,怕是步入轮回了。” “你想让我交出解药?” 陆小凤却摇了摇头,看着有些疯狂的于乐开口:“不,你没有解药。” 直戳红心,确实并没有解药,或者即便有,石观音也不会交到他的手上,因为这毒本身就不是他下的,这是石观音在二十四年前就下好的□□。 用这一城的财富换北地所有的人命,仅仅只是因为当初她从黄山逃往北方,无人对她施救的复仇心理,她可负天下人,但天下人不能负她。 便是如此简单。 而如今,石观音已经死于楚香帅之手,那虚无缥缈的解药自然归于尘土。于乐早就知道,所以他才敢在这个时候出现在陆小凤面前。 ——他已经不想活了。 陆小凤自然也看到他的死意,甚至他并没有任何的阻拦,任由对方站在危险的城墙边上,对方只要轻轻一跃,便能直坠而下,结束这短暂而阴暗的一生。 “在你死之前,介意我说几句话吗?” 许久,陆小凤突然开口,带着淡淡的散漫。 而于乐似乎也已经看到了黄泉路,脸上的狰狞消去了三分:“好啊,我可以等你三句话的时间。” 陆小凤就开口了:“你知道你的亲生母亲是谁吗?” 于乐一楞,望着远方的眼神瞬间收回—— 他真是该死地想知道啊!陆小凤不愧是陆小凤,江湖传言并不虚。 作者有话要说:  嗯,你们别嫌弃我,我推理本来就是废,不要怀疑自己的智商,放心大胆地怀疑作者的智商就好了:)。 已捉虫,我每次都搞错仁慈和左慈,已经没救,废喵一只。 第114章 深渊与黎明 石观音是个很美的女人,她美得动人心魄, 传言仅一眼便可勾人心弦, 而恰恰她又是个十分聪明的女人。于陆小凤这个江湖浪子的三观中, 聪明而美丽的女子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一群人。 因为她们懂得如何不着痕迹地征服这世界上最出色的男人。 柳鹤亭无疑是个出色的男人, 他师从无恨大师, 武功高强,却并未不通文墨, 当年考取进士之时也是风头无俩, 甚至据说他长相清俊,一身气质更是无人能及。这般的人, 当年的石琪绝对觊觎过。 这段感情出于合作, 却止于死亡。陆小凤看着面前神情犹疑的男子,不得不怀疑那些年武林枭雄石观音求而不得的男人之中便有柳鹤亭一人席位。 他试图在于乐身上找寻传闻中柳鹤亭的影子,但很显然他失败了。柳于乐是柳鹤亭的儿子, 却似乎与他父亲没有一点儿相似。不管是平平无奇的五官还是此刻略显疯狂阴郁的气质,都没有一点儿相似。 如果不是大智大通一口咬定于乐是柳鹤亭的儿子,陆小凤说不定会怀疑他是隔壁老王的儿子。 所以,他不得不概叹女人的嫉妒心,同时也对楚香帅报以极高的崇敬, 能够面对石观音而全身而退,他自问没这种本事。 “你怎么不说了?你还有两句话的时间。” 陆小凤却笑了笑,夜风乍起,卷起一地的黄叶,仿若此刻这衰败的襄阳城一般:“柳先生都要死了, 还关心这个?” 是啊,他该死得关心。 “你生母早就死了,死去的原因你大概也能猜到吧。” 于乐心里一下子就难受了起来,他想告诉不要去相信陆小凤的话,但他却不由自主地去相信,因为在他的逻辑里,石观音就是这种人,就是这种我得不到就毁掉,若有人比她美,那就杀掉,这样这世上就没有比她美的人了。 她是个笑着杀人的女人,他曾经见过她杀人,那是她唯一一次对着他笑,却是因为杀了一个他有好感的女子。 于乐扶着心口,仿佛像是被人紧紧攥住扭动一般的疼痛。他是个从不会回头的人,但猛一回头,便是无穷无尽的深渊。 ——这是石观音对柳家的报复。 陆小凤轻叹一句,但他仍然对于乐没有任何的同情之心,生母为养母所杀,这种悖伦的事情本就难以评断,人不能选择自己的出身,却可以选择自己的未来。 为于乐,他拥有一个被石观音圈定的未来。他无法选择,甚至甘于接受,陆小凤不能说他是个可悲的人,却一定活得不开心。 两人站在城墙上说了许久的话,知道黑夜即将过去,东边的天色开始染上朝阳的红色,陆小凤极目望去,就像是在看此后的大宋江山一般。 ——黑暗终将过去,黎明也终究会来。 于乐看着这朝阳的光辉照射在地上冰冷的铠甲上,那冷冷的光刺入心田,直扎心窝。他忽而笑了起来,不知是在笑他的愚蠢还是可悲,但他终究也会大笑了。回想过去,他这一生何曾这般放肆笑过:“陆小凤!陆小凤,江湖传闻你是个仁善的人,如今在我看来,你当真是世上最残忍的人了!” 你这种数落负心汉的语气是怎么回事,他哪里残忍了,他只是不想让你做个枉死鬼而已,甚至……他相信自己的朋友,解药一定会有。而该死的始作俑者,必须亲眼看到他的计划覆灭。 此刻让于乐死去,不说他不答应,这全城的百姓也不会答应。 柳于乐还在笑,他也没奢望陆小凤的回应,他笑着笑着便往城墙而去了,那里曾经有他的同僚死去的声音,也有下属冲锋的声音,甚至只有死在这片土地上他才觉得自己活过。 他想,如此纵身一跃便了却此生了。 朝阳已经整个跃了出来,照得清冷的城墙多了一丝暖意,而这丝暖意也化为力气,将纵身跃下的于乐一把擒住——却是花满楼和陆小凤早已设计好的陷阱。 有时候,一个人想死并没有那么容易。 而三日之后,李乐欢赶到襄阳城,随性的还有一二医官,皆是宫廷里的好手。 于乐交给宫九看守,如今活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有些早该了解的早该明白的也被他撬了出来,花满楼原是一个既不喜欢私刑的人,但这次却没有任何的阻拦,甚至连心里愧疚都没有,可见他也并不全是圣人模样。 花家商铺消息灵通,早两日他就知道阿乐要过来,故而他每天都来城墙上站上一回。 这在站了三回之后,终于等来了李乐欢和解药。 在于乐被捕后,襄阳城的疫病急速扩散,或者是他已经明白陆小凤他们从一早就知道疫病是投毒所为,故而加快了脚步。 本来只有小部分人的感染如今已经变成了大面积的疫病,每天都有人死去。他很心痛,却也很无奈。 听到她的脚步声,闻到她身上独有的药香味,花满楼很想抱抱她告诉她不要急,但他也明白这事真的很急。 甚至他主动拉起她一路飞奔去了城中的疫区,哪里黄蓉和陆小凤他们都在努力救人。 李乐欢也明白时间不等人,故而十分配合地前往,等到她看着满城的病患,那点儿风花雪月的情感就一点儿都不剩了。 “姐姐,你终于来了!” “阿乐,你的解药完成了,是不是?” 几乎都是同一时间的话,李乐欢看着信任自己的朋友,终于忍不住点了点头:“幸不辱命!” 一时之间,情绪高涨。 与此同时,她带的药材也运输进了襄阳城,简短的招呼后她立刻投入了治病工作。 而高处的一处暗牢里,宫九看着于乐一点点绝望的表情,终于露出了久未的笑容。 ——都是同一种人,何必惺惺作态:)。 作者有话要说:  我来更新啦啦啦,么么么,小两口又见面啦! 第115章 活在当下 寒冬终于降临这座城市,但人的心窝却是暖的。 不管是陆小凤还是李乐欢都没有澄清这场疫病的真正来源, 甚至有点儿顺水推舟的意思, 即便是帮助李乐欢治病的大夫医官都签订了秘密协议不得泄露这次疫病的真正原因。 因为他们都明白, 投毒绝对比疫病可怕一百倍, 这其中牵扯的利益关系和国家交涉……光想想就觉得毛骨悚然。陆小凤想通的时候, 也不得不概叹那位石观音的厉害,玩心理玩到这种地步, 也难怪老天都不让她活下去了。 也幸好, 石观音已经死了,若她没死, 他绝对相信这事不会这般轻易结束。 陆小凤抬头看着天边浓烈的晚霞, 西风冷冽映照着夕阳,带着别样的温度,这座坚固的边城终于又一次抗下了这波灾难。 他轻轻一笑, 真好。 他喜欢解决事情却并不喜欢处理事情解决之后的东西,这是他少有的破案后逗留的时光,却出奇的不让人厌烦,甚至他被阿乐那家伙呼来喝去地当小厮使唤,在看到那些老兵脸上的红润后, 心中温和得如同三伏天里的太阳一样。 襄阳城中患者有千百余人,严重的只有三百人,其他不严重的只需要喝三五剂汤药即可。所以李乐欢带着人进驻旌阳区,直奔最严重的帐篷。 花满楼自然紧随其后。 治病救人,如果真是疫病可能会麻烦许多, 但毒这种东西只要研究出解药就没有任何的难度了。最艰难的李乐欢都攻克了,剩下的只需要稍微调整方子对症下药即可。 三日后,襄阳城百姓传言:有女菩萨下凡,撒甘霖于土地,疫病立愈,乃真神人也。 李乐欢:……这个城市的玄学文化真是太丰富了。 不过即便如此,她也没打算去破除封建迷信,事实上她因为过度劳累……病倒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毕竟她不是真的神人,即便服用了康复药丸很难生病,但不眠不休三天三夜也是扛不住的。 李乐欢一病倒,花满楼的脸色难看得连陆小凤都不敢接近,直到李三小姐醒过来,花七公子的脸色才好看一些。但即便是如此,那一张平日里带着三月春风的笑脸却是不见了。 李乐欢觉得很委屈,她这明明是为人民服务,怎么连句赞美都没有,醒来后蓝朋友连个郝连都没有,简直委屈得要哭了。 男人的武器是权力财富,那么女人的武器就是眼泪,李三小姐要哭不哭,花七公子戏还没唱就直接绷不住了,他脸上的线条也瞬间柔和:“你呀,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呢!” 李三小姐理直气壮:“当然是疼我爱我护我一辈子啦!” 简直没有半点女儿家的羞怯,可花满楼就是喜欢死了她这股性子,他再也忍不住俯过去抱住她,抱得很紧,紧到李三小姐憋进去的眼泪又在眼眶里打转了。 其实,不是不害怕的。 说到底,现代而来的她其实并没有见过多少生死,甚至富二代那个圈子吃喝玩乐样样精通,但若说生死大情那是绝对没有的。纵使外面地震山呼海啸,他们也顶多捐点钱看看新闻,最多是转发转发热搜,再多就没有了。 她是第一次深入“灾区”,古代的条件自然比不上现代,那里有悲伤的气压和死亡的压抑,有死去家属的人怨愤她为何不早点到来,也有救活的人对她磕头道谢,她以为会有感触,但三日过后,她逐渐变得麻木。 没错,就是麻木。 她其实已经不太记得以前现代的生活了,那时候高喊着没手机无生活的自己已经彻底尘封在过去,但如今她却想起了曾经有个朋友抱怨自己的医生男朋友太冷漠。七童会不会以后也会嫌弃她冷漠? 他最善良也最通透,会不会…… 然后,她这么想着就被男人的怀抱揽住怀中。温暖的,和煦的,带着独属于七童的温暖,她眼里的泪水差点就飚了出来,这样的男人怎么就喜欢上她了! 她忍不住瓮声瓮气地开口:“七童,你到底喜欢我什么?” 花满楼一楞,不太明白她为什么问这个问题,但问问题的是阿乐他就一定会认真回答,他想了想,又想了想,说了一句胜似情话的大实话:“说实话,我也不太清楚。但我当我意识到的时候,你已经进入了我的心里。” 早已深深根植入心,哪里容得了他的反抗。 李乐欢一下就噗嗤笑了出来:“七童,我发现……” “发现什么?” “我发现我更加喜欢你了,你这么好,万一等你眼睛好了,那我的情敌会不会从扬州城排到玉门关外啊?” 她笑着开口,笑容里明显是带着全然喜悦的。 因为她终于终于终于可以兑现自己对他的承诺了!在她研究出解药的那一天,系统就提示慈怀天下主线任务有了阶段性的进步,等她救助完这襄阳城的百姓,她的任务奖励就到了。 奖励是她可以在系统的包裹空间里任意选取一样东西。 很丰厚的奖励,她甚至在里面看到了可以保持容颜不老的美容丹,这对于一个女人简直是难以抗拒啊,但李乐欢却只停留了三秒。等到她跟着系统的索引找到一对人造□□后就直接关闭了包裹,果断按下了按钮。 系统问她后悔吗?李乐欢想了想,反正她现在不后悔。 她这人活得和很随便,只追求当下。当下不悔就足矣了。 有了□□和神经刺激的针灸术,只要给她时间,七童的眼睛不能恢复十分,七八分也总是可以的。 花满楼一时没反应过来,只当她是开玩笑。 李三小姐却笑得一脸开心:“七童,等我们回江南,我给你治眼睛,好不好?” 陆小凤本来是来喊两人吃饭的,但在听到两人腻歪的声音后就自觉地开启单身狗退后结界,只是在听到这句话后再也抑制不住,啪地一下推门进来,神情比花满楼这个当事人还要激动一百倍:“阿乐,你说的可、当真!?” 作者有话要说:  治眼睛,结婚来了,接好~~ 第116章 归来仍是少年 悄悄话模式被打断,李三小姐立刻恼羞成怒:“陆大侠何时听过我说假话!” 那真是一箩筐呢, 但深谙男女之道的陆大侠何等人也啊, 立刻将自己的良心捂严实, 眼神真诚而明亮:“从未听过, 阿乐说话那是一口唾沫一口钉……” “……合着我的唾沫还含有内力不成!” ……比喻!比喻不懂吗! 眼见陆小凤吃瘪, 李三小姐终于心情舒畅,甚至也没计较他鲁莽进来打断两人的谈话, 虽然……她不知道七童介不介意。不过某人刚才还给她脸色看, 她才不在乎他的感受呢,哼! 小气巴拉拉的李三小姐傲娇地想。 花七公子就很想当着好友的面使劲揉一揉心爱女子的头, 但他到底是个拥有“大毅力”的人, 这种时候也顽强地守住了分寸,反而问起了他的眼睛问题。 “不是说只有两种法子?” 这两种法子,陆小凤和花满楼自然都是听李乐欢提气过的, 不过他们也明白如果没有第三种法子,李乐欢绝不会这般自信。 “嗯,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我这次不是研究解药嘛,阴差阳错就用一种珍贵药材炼制出了一副可以替代人眼膜的东西。”这理由她早就已经想好了:“虽然比不上人的眼睛, 但植物萃取的,七童你总该没有心理负担了吧?” 陆小凤听罢也立刻朝着好友看去,两双圆鼓鼓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他,即便他看不见也绝对感受到了,花满楼就仍不住摆手:“自然不会。” “阿乐, 我的眼睛就拜托你了。” 看着一对好友,陆小凤突然有那么一刹那想要飙泪,真好!太特么好了!他好像喝酒啊!要最烈的那种烧刀子,喝进去从喉咙口烧到心窝子的那种! 晚间,陆大侠如愿以偿地喝到了好酒,几人对月饮酒,半点不怕凛冽的寒风,唯有李乐欢一个人苦逼逼被禁足房中捧着小米窝窝粥,委屈得差点哇地一声哭粗来。 不过到底,花满楼不舍得。只喝了一杯,就带着些糕点来看她了。 襄阳城入冬胜似焕春,草原上却是暗流涌动。自从大败花拉子模后,蒙古军民士气高涨,特别是在知道邻近两大国都饱受瘟疫肆虐后,更是蠢蠢欲动。若非是冬日苦寒加上粮草不足,此时的襄阳城恐是已经兵临城下。 但即便没有如此,开春一战已成为许多蒙古高层的共识。 诸如郭靖两母子的恩人大汗,也诸如郭靖的安答拖雷,也诸如郭靖的射箭师父哲别,他们心中都清楚,却从未想过要将这个消息告诉郭靖。 有时候,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概念还未被人察觉,就已经深深贯彻在生活之中了。恐怕草原上对郭家母子当真一片赤诚的,只有华筝一人了。 郭靖早在几日前就回到了草原上,万幸的是他娘亲并没有染病,甚至身体康健正在帮隔壁的阿默娘挤羊奶。 两母子隔着大半年没见着,即便严厉如郭母也是忍不住嘘寒问暖。郭靖向来对郭母有问必答,甚至他此次回来也抱着要跪拜先父牌位的心思。 “娘,孩儿已经手刃仇人,父亲在九泉底下定可以安怀了。” 郭母一听,自然眼泪唰地下来,口中一直喊着好,仿若心中大石一瞬落地,多少年梦魇终于拨开云雾,这种轻松感,十八年来第一次。 等到郭靖拜祭完郭啸天,郭母也终于收住了情绪,郭靖为了哄母亲开心,一边吃饭一边将自己这大半年来的所见所闻都说与她听。 正说着与杨康比武的事情,华筝就来了。 草原酷热与酷寒相接,天气自然不比江南的烟雨柔和动人,养出来的女子自然也大不相同。少女在十六七岁的年华本就长得快,猛地一见华筝,郭靖竟然有几分怔楞。她长大了许多,不再是幼年时的那个追着他跑的小丫头了,甚至也戴起了好看的头饰,皮肤泛着健康的光泽,一看就是草原上的好女郎。 等到他反应过来,少女已经被他看得羞怯转头了。 不知为何,他竟然想起了那位李三姑娘。随即他又赶紧摇了摇头,只觉自己魔怔了,干巴巴地开口:“华筝,你来啦!” 这话说得在旁边的郭母又想打自己儿子了,这榆木脑袋,人是你未过门的妻子你就这点儿表示,人华筝看上你当真是……郭母找不到形容词了,索性转头将空间交给年轻人。靖儿来得匆忙,这床铺还没收拾呢! 郭母就拎着儿子的行李进了旁边的小帐篷。 如今正是晚霞当道,郭靖虽然不会说话但面对儿时一起的伙伴,还是十分开朗的:“华筝,拖雷安答他们还好吗?” 华筝:……就不会问问她好不好吗?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往外走,郭母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忍不住笑了起来。 其实说是收拾,床铺她每天都有在打理,儿行千里母担忧,自当如此,甚至此次大仇已报,郭母有那么一刹那动了回乡的心思。 她本就是江南烟雨里养出来的女子,当年也是被父亲丈夫护着的,如今四顾除了儿子别无所依,她做梦都想江南的燕子。可是当年靖儿还未长大,他们孤儿寡母又能如何? 而如今靖儿武艺大成,又有一番奇遇,她看着面前丈夫的牌位,心想他也很想回乡的吧? 收了收情绪,郭母将苍青色的包裹打开,将衣物一件件地收拢归置,叠到一半忽而掉落出来一封信,本来儿子的信件她本不该打开,但这次她却不知为何鬼使神差地将信件拆开,借着微弱的燃油灯看了起来。 这一看,就是一个时辰。 等到郭靖看完朋友兄弟们踏月而归,一进帐篷就看到娘亲从未有过的严肃表情,即便是昏暗也遮掩不住。 他心里一跳,试探着开口:“娘?”莫不是他又惹娘生气了? 郭母的表现却并不似生气,反而是示意儿子将帐子门关起来,又警惕地拉着儿子进了小帐篷才开口:“靖儿你老实告诉娘,你这次回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郭靖脑子本就转的慢,被这么一问,立刻就招了:“娘,我不是故意骗你的,实在是……实在是如今大宋北边疫病四起,我担心您才赶回来的。说实话,我能够如此快地回来,还是托了一位大侠的帮忙。” 郭母立刻福至心灵,从怀中掏出那封信:“就是给你这封信的人?” 郭靖一看信封已经被拆开,立刻道:“娘,这信不能拆,陆大哥说这信只能……只能……”他说不出来了。他一腔赤诚,虽然答应下来,却不相信陆小凤所言是真的。自然也觉得这封信永远都没有必要打开,故而在将这信和寻常衣物放在一起。 “只能等蒙古下令攻打大宋时才能打开,是也不是?”郭母压低自己的声音开口,她这儿子她明白,重情义心性好,她也不担心他学坏。只是……太过好人性,被人算计的时候才会愈发地痛彻心扉。 她儿子还年轻,作为母亲她并不希望他在这个年纪去面对这样的事情。 “娘!这没有的事,陆大哥只是万全之策而已。” 郭母也无奈了,她毕竟长居草原,草原有什么风吹草动肯定会有所察觉,若是在此之前她只是有朦朦胧胧的感觉,那么在看完这封信后,她就已经有个七八成的相信。 只是她这个傻儿子啊,情谊虽然重要,但在掌权者心中这些小情小爱是比不上权势疆域的。她也知道自己无法说服儿子,毕竟她见识有限,仅凭直觉也无法说服犟脾气的儿子,故而开口:“那你且将这封信收好,记住,贴身藏好,不要给任何人看,即便是华筝也不行。” 郭靖呐呐,只得依言藏好。 郭母这才说下去:“还有一事,你父亲大仇已报,我想扶你父亲的英灵回故里。” 这事儿郭靖也想过,但如今……他摸了摸头:“好,不过现在不行,不说草原的冬日不好出门,就是如今大宋在闹疫病,我也绝不会让娘亲你回去的。” ……看来这实心眼的孩子果真没看那封信。郭母都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了:“你那位陆大哥怕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大侠吧?” 郭靖眼睛一亮,道:“您怎么知道?” “他在信中写了,瘟疫乃是有人投毒所致,并非是传染所得的疾病。” 郭靖的三观都要炸裂了,好半晌才回过头看:“那那那娘我要不要去帮帮陆大哥啊?” 傻孩子!气氛却郭靖的话冲散,郭母也明白如今冬日即便她有心离开,也是插翅难飞。更何况大汗肯定派人盯着他俩,恐怕他们一动,就会被人拦下来的。 她心中愁绪飞涨,又是过了几日,郭靖杀掉大金赵王爷完颜鸿烈的消息被大汗知道,大汗大喜,摆下全羊宴庆祝。 而正是这晚,郭靖又收到了一封信。 作者有话要说:  那位看到完结背影的读者老爷→_→,视力绝对2.0以上! 已捉虫。 第117章 霜雪满城 郭靖这样的少年郎在上位者眼中几乎没有任何的保护层,太好懂也意味着很好控制, 至少在大汗的眼中是如此的。一个有能力开疆拓土的将士, 总是受上位者喜欢的。 但唯一一点, 这人是宋人而非草原儿郎。即便这孩子可以说是他看着长大的, 可教授郭靖的人却是宋人。所以他用了点心, 也算全了他小女儿的心愿封他为金刀驸马。 当然,这并不足矣打消他的戒心。 此次郭靖回来, 他很明显就发现了他的不同, 更加厉害了,心却也更加野了。所以他需要一样东西捆绑住他, 即便不能为他所用, 也绝对不能放他回大宋。 ——他宁可养废他。 “不知不觉你都已经十八了,这日子过得可真快!”大汗喝了一口热酒,看得出他心情很好, 径直说着:“靖儿,什么时候娶我的华筝啊?” 郭靖虽然没有职位却是未来的金刀驸马,自然坐得离主位很近,他什么表情大汗都能看到。他这人虽然缺根筋直觉却很准,听到这话低着头似是不好意思, 其实若细看他已经呆住了。 娶……娶华筝?他眼睛的瞳孔微微放大,这是他心虚的表现。 如是以前他可能还有些暧昧心思,但江南一行他就已经明白,在他心中华筝永远是他的妹妹,喜欢一个人和对一个人好是不一样的。虽然他此时尚且懵懵懂懂, 可直觉已经告诉他了。 他不想娶华筝。 郭靖后背的冷汗都冒了起来,而他长久的不回话也让热络的气氛冷凝了几分,他这才反应过来,磕磕绊绊地开口:“大汗,我我我……” 我不出来了,当然这也是郭靖的风格,拖雷这个未来大舅子自然替他解围,气氛又重新热络起来,只是到底不比之前的好了。 而也是在后半程,郭靖得了一封大汗的信。 一个时辰后,这封信落入了郭母的手中。这信是用密封的锦囊装着的,但对于绣工了得的郭母来说,封和没封是没有多少区别的。 ——这是试探! 郭母的直觉其实相当敏锐,虽然她想不通这些大事却并不妨碍她想到这点,看着儿子喝了酒微醺的模样,她狠了狠心,又将锦囊封了回去放进儿子的怀中,这才给儿子喂了解酒汤,轻轻推醒儿子:“靖儿?靖儿,你醒醒,娘有事要你做。” 郭靖本来就不胜酒力,这会儿还晕乎乎的,听到娘的话条件反射地开口:“娘,什么事?” 郭母轻叹一声,轻声道:“你先睡吧,等明日再说吧。” 一夜无话,两人都不知有警醒的哨兵在外看了一夜,等到太阳升起才悄悄隐没起来。郭靖一大早就醒了,也听到了娘亲的无理要求。 他虽然不懂,但抓了抓头还是将腰封收了起来跑了出去。 一日后的襄阳,陆小凤收到了一封来自蒙古草原的特殊信件,信件是一条宽宽的腰封,他摸了摸,里面被人心思精巧地缝了一封信。 这字迹算不得好看,甚至仅仅只能算工整,用的还是江南一带的码头文字,若非他长居江南也绝对认不出来。 他掂了掂腰带,不得不奇怪这般心思通透的母亲怎么生了个榆木脑袋的儿子。 拎着腰封找到宫九时,李乐欢正在给他进行第三个疗程的治疗。花满楼等在外面,陆小凤就上前与他站在一起:“还没好吗?” 花满楼就点了点头。 等了大概又那么半个小时,陆小凤都喝了一壶酒,房门才打开。而此时,花满楼已经迎了上去,陆大侠见怪不怪。 他摸了摸胡子,又被里面的一对糊了一眼睛的狗粮。 这日子还能不能好好过了!要不今晚就偷偷溜走吧,于乐牵扯出来的势力也差不多被剿灭,这也多亏了西门和万梅山庄的帮忙,如今他这最后一点儿布置都触发了……他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是时,宫九正好穿好衣服出来,脸上略带疲惫,看来是没啥受罪,看到陆小凤脸色未免,只倒了杯白水艰难地喝着:“有事?” 陆小凤点了点头:“给你。” 男人间说话本就简洁,说完陆小凤就出去了,说到底两人同样聪明非凡,在宫九没有撩拨的情况下,是很难成为朋友的。 宫九看着陆小凤的背影忍不住挑了挑眉,随即将茶杯放下,看完这封信,唇边是一个冷然的微笑。 ——你看,人不开心的时候,总会有人送上来让他出气。 陆小凤果然于半夜离开,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只是留下话说一定会回扬州见证好友重见光明的场面。 这种离别本就不少见,李乐欢和花满楼平静地接受了现实。 而就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襄阳城的守军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变换了起来,宫九作为太平王世子又有皇帝的亲笔手书,调动个兵马完全不在话下。 或者说……小皇帝让信任的堂弟过来,为的主要原因就是这个。 至于查明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不过是顺带。甚至扮演成东瀛人,也是为了将兵马调度推给提防东瀛人身上。至于正好撞上石观音和东瀛的关系,那就……真的是巧合中的巧合了。 这个寒冬,过得真是比往日里更加苦寒。 也就在这个时候,郭靖的帐篷里迎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这个客人就是前几日还在围观两对情侣发狗粮的陆大侠。 郭靖简直惊呆了:“陆大哥,你怎么过来了!”你怎么过来的!草原冬日封牧,应该没人可以过来的才是。 陆小凤其实作了伪装,若非是郭靖认识他的脸,决计是看不出来他是个宋人的。因为在他娘看到陆小凤的时候,还以为这是他这几日出去遇上的草原新朋友。 陆小凤摘掉雪帽,露出俊朗的面容,即便做了特殊处理也不减他的风采:“伯母好,我叫陆小凤。” 郭母手中的篮子一松,眼看着要落地,陆小凤轻巧的随手一抓,已是握在了手上。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后应该会开《我的手机通古代》和那个综武侠的存稿坑,先后顺序吧,也可能双开,看→_→心情! 第118章 今朝方知冬日冷 江湖上人人都说陆小凤是个极好的朋友,这话说来确实不假。他与郭靖认识不过数面, 甚至刚认识的时候还与郭靖的师父们有些不愉快, 但他在了解郭靖的情况后, 却冒着严寒来到草原。 那日他送郭靖出城还给了封信, 其实是给了他一个选择。 当然, 他也相信以那傻小子的脑子估计到现在还没回味过来。只他最终还是受到了来自草原的信件,那么他确实不得不走这一趟。 ——不为这傻小子, 也为这位伟大的母亲。 他提着不轻的篮子, 脸上带着舒适柔和的笑容,就像这冬日的凛冽不存在一般:“伯母, 外边冷, 我们进去说吧。” 郭母这才反应过来,热情地请他进门,连自己儿子都忘在外面了。 帐篷里生着火, 草原的帐篷都是特殊处理过的,里面和暖得仿若春日,陆小凤将斗篷摘了下来,里面依然是一身草原牧民独有的装扮,配上他俊朗的面容倒是别有一股气质。 郭母本来觉得自家儿子出去历练回来气质有所提升, 但这一对比不由地还是有些心塞,不过她手中招呼的动作却并不慢,话没说两句就要开口说返宋的事情,陆小凤却阻止了她:“伯母,这事儿不忙。” 郭母不解, 陆小凤脸上的笑容却说服了她。 等到郭母重新拿着箩筐出门和人唠嗑,郭靖忍不住开口:“陆大哥,你过来是有事找我吗?” 这真的是句不能再废的废话了,陆小凤却抱着臂看着帐篷里的摆设,一副兴致盎然的模样:“是啊,我在襄阳城等你的酒等得脖子都长,闲来无事就来找你玩了。” 他转头看他:“怎么?你不欢迎我!” 这怎么可能,郭靖连忙摇头:“当然不是,我自然是欢迎陆大哥的。” 他这人是蠢,可是像是陆大侠这样的人什么酒喝不到,非要这么大冷的天跑草原来,难道真的是……闲的? 一看这傻小子就想歪了,陆小凤内心笑了笑,没再多言。 晚间,郭母做了许多菜款待他,简直比欢迎儿子回来还要丰盛,看得旁边的郭靖心里酸酸的,也是这个时候,华筝找来了。 郭靖立刻就转头看陆小凤,眼里还有些慌张。 “你慌什么!难道是怕我抢了你的金刀驸马不成?”陆小凤喝着马奶酒,这酒味道怪怪的,倒也不算难喝。只是软绵绵的,他不是很爱。 郭靖就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了,而这个时候华筝已经进来了。她进来才发现里面有个生人,灯光掩映下男子微微抬头,带有一股说不出的气质,帐篷里的热气一熏,她的脸瞬间红了一层。 这个年轻男子长得好看极了,不同于草原男儿的爽朗,是那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即便他留了两撇与眉毛一样的胡子。华筝顿在门口,进也不是,出也不是。 当然,这也不是说华筝喜欢上了陆小凤。这就同男子看到美女会眼睛一亮,女人看到帅哥自然也会觉得赏心悦目。她到底是大汗宠着长大的公主,一会儿过去就收敛了眉眼,只是到底不敢看陆小凤了。 郭母作为女子,哪里不懂。她笑着拉着华筝介绍了一下,只说是郭靖在中原认识的朋友,华筝天真烂漫,自然深信不疑。 不一会儿,郭靖就送华筝出门了。 也就是这个时候,陆小凤开口,眼睛里是全然的认真:“郭伯母,您知道那封信代表着什么吗?” 郭母一顿,没点头也没摇头。 “这代表着若他日蒙古突袭大宋,大宋有所防备的话,蒙古军恐会大败。”陆小凤的声音平稳地诉说着:“而若是有朝一日大宋占据高地,那么蒙古……” 不过就是成王败寇,只是立场不同而已。 “所以郭伯母,无论你和郭靖选择哪一条路,我都理解你们。” 是选择一无所有地回归大宋做一个普通的江湖人,还是留在这里帮做蒙古大汗开疆拓土的金刀驸马,都无从诟病。 就如同生恩养恩一般,陆小凤自问无法做到两全。 是人又不是圣人,人之所以为人就是因为有人性,郭靖是个品德高尚的傻小子,若非如此,他绝不会走这一遭。 他总是不愿意好人受到磋磨的。 郭母不说话了,她或者已经明白是自己想得太简单了。她只想维护大宋,现在也只想维护大宋,但大汗这些年对他们母子俩的恩德又是实实在在的。 她做不出恩将仇报的事情。 所以她只能沉默,但同时沉默的理由却不是为了这个选择。她丈夫是郭家的子孙,郭家自来忠义,她一直都记着,从未忘记。 许久,外面的风声更大了,郭母的声音才响了起来:“陆先生,若可以,请求你带我们母子回江南。至少……让靖儿回去。”她这条老命,就赔给大汗好了。 她想得简单,又是一番慈母之心。 郭靖站在门口,手中的拳头握紧,他感觉浑身的热气都随着冷冽的北方呼啸而去,像是十八年以来今日才知道冬天原来会这么冷。明明他穿着厚厚的貂皮大衣,寒风却仿佛裹挟着冰雪穿透而来,直入心里最里面的地方。 彻骨寒冷,他不知道自己在门口站了多久,等到被人拉进帐篷里,手脚依然是冰冷的。十八年亲近的人心里却都住着野兽,这种感觉让他想要逃离。 可天大地大,他却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去。 陆小凤轻叹一声,怕了拍他的肩膀,开口:“郭小子,难受就说出来吧。” 但郭靖却没有一点儿声响。 无论北地的郭靖有多难接受自己的恩人想要大局进攻自己的国家,襄阳城的后续工作却还在有条不紊地进行。 冬天,是休养生息的时期,也给了襄阳城喘息的时间。 宫九完成最后一个疗程是在一个阳光普照的冬日,临近年关不久,李乐欢和花满楼都是要回江南过节的。只不过宫九暂时领了襄阳城总兵的职位不得脱身,李乐欢要治疗他的病这才逗留许久。 这会儿,终于大功告成,不止是她,所有人都长舒了一口气。 沉珂殆尽,这种感觉恐怕只有久病之人才会懂,就像近视眼戴上眼镜那种通透感,宫九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他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黄蓉——他喜欢的姑娘。 黄蓉也看着他,她这段时间成长得很快。本来有些骄纵的性子也收敛了许多,又或者因为知道他很辛苦所以体谅他没有表现出来,但不管如何,她总归是成长了。这会儿看到他满脸的汗水,看着她的眼睛却这般明亮,她的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 黄小姑娘真是被世界上最好的男人呵护疼宠长大的,眼界不知道有多高,偏偏却喜欢上了这世上最难动心的男人。但上天终究是偏爱她的,动心的对象也喜欢她,这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事情。 故而她心疼他的过去,也希望他能有一个美好的未来,更喜欢这个未来是她给的。以往的无数时光她都这么坚定着,可他就是这么忽近忽远地看着她,即便是吻她说欢喜她的时候也带着一丝的隔膜。 她是个聪明的女孩,聪明人懂得装糊涂。所以黄蓉虽然任性,却从来不会问他为什么对她。 可现在,她一抬眼就看到了他内心,仿佛在睁开眼睛的一刹那他将自己的内心摊开在她的面前,毫无保留,热烈地烧灼着她的心。 宫九这时候还有些脱力,但却依然艰难地伸出手替她擦眼泪,只是刚一抬起就被黄小姑娘抓住,两厢无言,却是最美最动听的情话。甚至还得到了黄小姑娘的投怀送抱。 九公子心中自是开心不已,他承认他是故意让她心疼的。可他喜欢的姑娘心疼他,这有什么错吗?他已经孤注一掷,总是要用些手段,让她舍不得他,离不开他,最终于他生同衾死同穴的。 李乐欢和花满楼走的时候,几乎是全城相送。李三姑娘本来是准备悄悄地走的,可她不知道城中百姓就是防她这招,明明是赶着黎明之前抹黑离开,却在城门口被人堵了个正着。好说歹说,这才脱身离去。 但这满手的行李,即便武功高如花七公子也是拿不住的。 苦笑一番,最后还是花七公子联系人将东西拿走,这才南下回家。只不过一个是回扬州,一个是回临安。 这个年过得其实并不安分,故而小皇帝并没有封印,李家两位哥哥自然也没有休假的时间,只能陪大老板加班。当然,林诗音孕期已有五月左右,自然受不得舟车劳顿,回李园这个选项自然不存在。 花七公子就是再舍不得,但人姑娘还没娶回家,只能将人送到临安李府,一步三回头地离开。心中却泛起了各种心思,他年纪确实不小了,翻年便请人来提亲吧。 他如是这般想,脚下的步子也轻松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回来更新,啦啦啦!等这个完结就开手机那个,莫急莫急,我已经在存稿了!︿( ̄︶ ̄)︿ 第119章 虫声新透绿窗纱 爆竹声中一岁除,一年的时光又悄然而去, 李家二位大忙人也总算有了三日空闲的时光。府中虽少了绿腰, 却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一切都在慢慢变好, 林诗音的身体状况也稳定了下来, 虽然孕期因为药性冲突不能用解药, 但好在宫九那任务完成后系统大方地给了她一枚康复药丸,即便最坏的情况发生她也能将两人救回来。 如此, 李家三兄妹这心里的石头终于是落了地。 江南到底与北地不同, 前两年李乐欢的除夕都是在山西过的,便是连春节都带着一股大开大合的感觉。而江南则小意温柔许多。但共同的是年味都很足。 ——起码, 李家的库房真的很有春节的味道。 果然这人水涨船高, 李乐欢所谓“神医”的名头打出去后,这京里的人精们闻风而动,那是一个劲儿地往李府送东西, 本来想巴结李卿欢的都直接打了她的名头送过来。她一个姑娘家又没有什么官名,就算是贿赂别人也会以为是想买个安心,起码这世上想活的人总是想与神医交好的。 毕竟谁也不知道自己以后会不会生什么难以治愈的疾病。 送的礼物,大多都是什么名贵瓷器、古董摆件,什么贵就送什么, 如今她并不缺钱,也没太大的感觉,再说李家也不缺这点东西。她本来想退回去,她大哥大手一挥表示都给你做嫁妆,某三小姐红了红脸, 默默将库房又锁了回去。 唔,毕竟她是要娶花家七公子的人,怎么可以没点财产傍身。 收,必须收! 李卿欢看妹妹这股财迷的气质,就忍不住笑了起来,兴许是一切都往好的方向发展,他的心情也放松了许多。 除夕的这日,天空飘起了小雪。 雪并不大,南方的雪带着微微的湿润,半日便将整个临安城染成一副水墨雪景,文人骚客们又忍不住出门访友,共叹雪景盛世。 红泥小火炉,当浮一大白。开心的时候,自然是要喝酒。便是连李乐欢都被允许饮上三杯。只不过这具身体酒量真的浅,三杯黄汤下去,李三小姐已经开始说胡话了。 有关现代的胡话系统贴心地帮她自动屏蔽掉了,但调戏人花七公子的,那就…… 李卿欢和李寻欢四目相对,忽而对那位未来的妹夫有些怜悯,以前还担心自家姑娘被欺负,现在看来……人不被欺负死已经是自家姑娘手下留情了。 不过嘛,也好。他李家的姑娘合该这般恣意下去,若是嫁人后换了性子,伏低做小,那还不如她这个大哥养她一辈子。 他李家,还不缺这点粮食。 除夕就在李家三小姐的醉酒中飞逝而过,花家某位郎君的思念注定是传达不到。不过这也无妨,花满楼已经说动了父母,等到元宵节一过便请媒人上门提亲。 ** 正月初三,李卿欢又不得不穿上官服去宫里加班,因不是正常上班日,皇帝也不设早朝,故而他起的时辰并不算太早。 他一出门,便看到自家妹子笑靥如花的脸:“大哥,早啊!” “这么早,不像我的妹妹啊!” ……“大哥,这一定是你的错觉,你妹妹是天底下最勤劳勇敢的妹妹。” 好吧,李卿欢放弃与妹妹讲道理,兄妹俩并肩去了膳厅,吃过早饭,李乐欢终于图穷见匕:“大哥,我的亲大哥,你看家里也没我什么事儿,能不能……” “陪你二嫂不是事儿吗?”他反问。 “是。”憋屈。 欣赏完妹妹的窘态,李卿欢在不疾不徐地开口:“说吧,是不是要去扬州?” 李乐欢的眼睛唰地一下亮了,让李家老大哥这心里拔凉拔凉的,这女大不中留,他终于有些体会同僚们嫁女的心情了。 他木着脸,开口:“不准。” 小脸那一下子就垮了下去,这副样子真是吃准了他,李卿欢也有些头疼,这才将自己的猜测说出来:“现在是春节,花家家大业大,不比咱家人丁稀疏,你这个时候去……不妥。” “再者,以花家小子那份心,我估摸着过了元宵节,就会自己来李府提亲了。”李卿欢笑得一脸揶揄:“我的好妹妹啊,你这点时间都等不了了吗?” 李乐欢的表现却并不是他想象的羞怯模样,反而抬头直视他的眼睛:“不是,我只是想……早点治好他的眼睛。” “我答应过他的,一定会治好他的眼睛。现在我有这个能力,我希望能够在……我们正式拥有名分之前,让他看到我——看到完完全全的我。” 七童这个人,温柔得仿佛掐得出水来,让他全身心呵护的人每分每秒过得都是快乐的。而也正是如此,她才不愿意等下去了。他说他已经习惯了,在多等半月也无妨,但……她舍不得啊。 黑暗的日子她也经历过,光是一周就觉得度日如年,她明白他不需要任何的同情和怜悯,但她作为他的恋人,心疼却是难以抑制的。 他那么喜欢光明的人,不应该在黑暗中喁喁而行这么久。 只是这人死脑筋,她都说跟他回扬州了,就是不答应。还紧巴巴地将她送回临安,她一赌气……就没挽留。 而不过几日,她就又……后悔了,正准备巴巴地送上门,简直没出息极了。甚至李三小姐还想过要不要改变气息去花家治病,不让对方发现。 想了很多,最后……被李家大哥一票否决。 似乎男人越年长越有味道,李卿欢长得本就好,一身枣红色的官府穿得也是清朗疏俊,这会儿笑起来若是临安城的小姐姐们看到定然是要春心动荡的,但这会儿面对的对象却没有丝毫的感觉。 因为虽然笑得好看,说出来的话却十分绝情:“不行哦!不过这事儿交给你大哥我了。安心去陪你二嫂说说吧。” 说完就上班去了,等到李三小姐郁郁了一日准备再接再厉时,却在门口看到了心心念念的人,她直接脱口而出:“七童,你怎么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妹子想要千里送媳妇,却被封建家长一票否决。 李·封建家长·卿欢表示:要送也要对方千里送! 第120章 李大夫和花患者 花满楼脸上的苦笑还未成型,怀中便有女子熟悉的药香充盈, 他情不自禁地环住她, 那点儿被李家大哥算计的苦笑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甚至, 他有些感激对方。若非是对方一封书信写给爹娘, 这会儿他仍然还在扬州城的桃花堡里应付来来往往的客人。他本来以为自己可以再等一段时间, 可事实上却是……等无可等。 他在家几天,就被四哥揶揄了几日。如今佳人在怀, 他终于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又或者, 他从来不是什么君子,到了自己必须得到的东西, 也会日思夜想, 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大事面前,尚可隐忍。如今事事平安,心里自然想得不得了。 他只听到自己略微沙哑的声音响起:“我想你了, 阿乐。” 李三小姐理解能力满分,听到这话眼睛立刻眯了起来,但想到那日他送她回来,忍不住就傲娇了起来:“该!下次还这样吗?” 花七公子自然从善如流地摇头,顺便抱紧怀中的少女。 这副样子, 哪里还有往日里对姑娘进退有度的模样。所以说这人呢,总是会变的。而总有那么一个人,会让你放弃以前所有自认为一定会遵守到死的规矩。 小两口再相逢,自是情意绵绵。只不过李乐欢心系对方的眼睛,也没你侬我侬多久, 便开口询问了起来:“我不在你身边,有没有乖乖按我的方子喝药?” 花满楼就乖乖呈上自己的手臂,一副任由你检查的模样,一看就知道是个乖得不得了的病人。李大夫一把,果然眉飞色舞,当即表扬:“不错,继续保持。” “只有口头表扬吗?” 话刚说完,就迎来李大夫一记沧桑的眼神,即便是他看不到,约莫也能够猜到了,自家姑娘的心思太好懂,真是……他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 调笑过一番,李大夫表示自己还是有职业操守的,推了推无形的眼镜,严肃道:“今天你好好睡一觉,从明日开始,你的饮食、活动、睡眠以及一切都必须听我的,可以吗?” 花满楼坐着行了个公子礼:“那就有劳……李大夫了。” 她总觉得这话里有话,这声李大夫怎么就叫得这般不情愿呢? ——那当然啦,人花公子多光风霁月的人啊,肯定是想直接叫娘子来着:)。 而也是从这日开始,李大夫便像是成为了两人之间的某个PLAY一样,搞得等到以后某人眼睛好了,她出去看诊,某人清风朗月地叫她大夫,她都会联想某些不太能搬得到台面上的话。 后来想想,只怪当初太年轻。 ** 作为一名专业的由系统培养而成的医务人员,李乐欢秉持着公私分明的准则,该用药的时候就用药,该耍针就耍针,绝对不会做怕对方疼就采取相对温和的治疗方法。 很多病症都适合长而温和的法子,从而达到量变到质变。但花满楼的眼睛怀得太彻底,坏道身体机能都已经接受了这个状况。既是如此,那就只有不破不立的法子。 相比宫九的眼部神经元被过去开发使用,花满楼的则是被保护性开发了,换句话说就是……使用太少,甚至因是他幼年时遭此劫难,故而经脉和神经元都十分脆弱。所以她首先要做的,便是以独门金针刺激神经元的复苏,配以药物的刺激,使之能够在短时间内提升到可以换眼角膜的程度。 当然,也是维持眼部神经的活性,选取的药材自然不会太温和。就如同太温和的手段,无法震荡朝纲一般。 “七童,注意集中精力,不要抗拒我的内力……你可以试着运转内力跟着我金针里的一缕内力一起运动……” “……” “唔,我知道很苦,乖,吃完给你吃糖!大白兔奶糖!” “……” “今天可能有点痛,你要忍住!……不行,我感觉我下不去手了!……不,李大夫,你一定行,你很棒啊!” “……” 这样的对话每天都会从药房里传出来,先前几日李家两兄弟还会分批次来看看情况,顺便提放提放某些状况,等到后来……连下人都绕着药房走,无怪乎三小姐太冷酷了,花公子那么能忍的人都叫成那样,真是……太痛心了! 如此,一直等到正月过去,花满楼痛苦的治疗生涯终于有了短暂的喘息时刻。 今日正好是二月二,民间称为龙抬头。 而也正是这一日,花家人终于准备齐了聘礼,请了媒人过府提亲。为了以示重视又考虑到李家的身份,花家特意请了德高望重的当朝太傅作保。 花家六哥惊才艳艳,正是拜在了太傅门下,他修书一封,老师自然也不会驳了面子。 李卿欢本意还想为难一番,见到德高望重的太傅也没辙,再想想人花七这一月才府中的遭遇,他这从未有过的良心都有些隐隐作痛,推脱了一番便爽快答应了。 媒人过府,定亲之事便已成了大半,此后只要合了八字不冲突,便算是订了亲。花李二家结亲并未瞒着旁人,京中的人精们一听到消息,只觉得自己慢了一步,这李家如今这地位还有的升,怎么就被这商贾之家得了先! 这李尚书也真是,看来这半路出来的妹妹果然不得他的心意。若真是关照有家,该是择京中簪缨世家才貌双全的嫡子才是,这配商贾幼子也就罢了,竟还是个瞎子,这未免也太过苛责了一些。 也难怪这李尚书这么大年纪了还未结亲,这般轻视女子,难怪没有姑娘肯嫁给他了! 李卿欢出门就替妹妹背了这么大一口锅,气得后来李乐欢差点提起四十米的大砍刀就要与人拼命,她大哥分明是天底下最好最棒的大哥,怎么就有人思想这么阴暗呢!而且富商怎么了,吃你家大米了吗? 不过即便没有诉诸武力,李三小姐也以自己的方式替哥哥洗刷了冤名,就像她大哥不在乎这些虚名一般,她也不愿意因为自己而让大哥遭受别人的诟病。况且你们这些丑逼肯定是嫉妒她家大哥仙风道骨、貌美如花! 后事暂且不提,提亲之事就此尘埃落定,花四哥却是跟着聘礼一块儿过来的,本来父母也都是要过来的,只不过他娘亲偶感风寒,他老爹天大地大夫人最大,最后还是他这个苦逼的四儿子当了马前卒。 提亲是一回事,再有就是他弟弟的眼睛到底治得如何了。 谁知道他刚拉过一个小厮开口,这小厮就满脸的难言,似乎是有什么家丑不能宣扬似的,等到他满腹疑问到了药房的小院中,只看到好一出大夫病患的戏啊! ——这年头,弟弟弟妹这么会玩,他这个做哥哥的风月老手都被拍死在钱塘江边了。 这画面越来越离谱,花四哥似乎明白了小厮的难言(不,不是这样的!花四公子你听我说!),忍不住出声咳了咳,等到咳过之后他似乎才回味过来——他以为武功渣,他弟弟难怪真没听到他来的脚步声吗? 哦,你们小年轻真会玩。 听到有人生,李大夫一秒恢复职业态度,事实上她前段时间一直都是这么敬业的,只是今日结束一切前期工作,才会稍微懈怠,被某人得了可乘之机。 她发四,她是纯洁无暇而敬业职守的。 然而,并没有人相信:)。 不过到底花四哥那是过来人,弟妹在也没说什么,开口就只问了七童的眼睛,李乐欢就说了:“一切准备就绪,你来的正是时候,明日动手术。” 动手术?啥玩意儿? 花四哥还没觉出味道来,李乐欢一个天雷就砸了下来:“正好蓉儿还在襄阳不在,我也没个帮手,本来还想让我二哥帮忙的。恰好四哥你来了,舍你其谁啊!” 不——花雨砚这拒绝的话还没出口,正好对上自家弟弟微笑的迷の眼神,情不自禁就点了点头。 等到他反应过来,已是……晚了。 “那、那我需要做什么?” 李大夫很有范地开口:“帮我递东西就可以了。” “就这么简单?” 点头:“就这么简单。” 看到李乐欢真诚的眼睛,虽然内心觉得肯定有诈,但他又觉得弟妹也没什么好骗他的,想了想便点头说道:“那好,能够见证七童恢复光明也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 事情说定,为了明日的手术,花四哥被李乐欢劝服去养精蓄锐,以待明日的战斗。花雨砚不疑有他,回去吃了饭倒头就睡。 等到花雨砚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李乐欢才转身看向笑得颇有几分不怀好意的花满楼:“就这么相信我的医术?”为了解开哥哥心中的结,不惜冒险让哥哥旁观,就这么信任她? 一阵轻微吹过,似乎是冬日过去的信号,花满楼脸上笑容忽而扩大,伸手一把握住女孩子柔软略带冰凉的手,温度传导,似乎在传递着他内心的信任:“自然。” ——若这世上连你都不信,他活着岂不是太累了。 作者有话要说:  →_→城会玩系列,花四哥表示一脚踹翻这碗狗粮!单身狗不要面子的呀! 第121章 初见人间芙蓉色(上) 这世上,有些人用年少无知逃避曾经的过错从而达到良心上的安稳, 而有些人则备受良心煎熬, 即便当事人并不怪责于他。乐-文- 花四哥大名花雨砚, 为人舒朗不拘小节, 干起事来也不多算是靠谱。但花家人自来宅心仁厚, 也是后来他才后知后觉是他的一个小逃避导致了弟弟长达二十年的失明。 花家四郎从小就爱闯祸,闯祸后就经常被双亲进行爱の友好教育, 被教育多了也就学会了耍赖皮打滑。这事儿原本就是这个年纪该有的调皮, 区别只是他更加调皮些,又或者花家有的是钱, 调皮起来花的钱多一些罢了。 如果只是这样, 事儿也不会如此发展。这事儿只能说是造化弄人,五六岁的小孩连生死都没弄清楚,弟弟半夜烧起来这种事情本身就无法靠一个调皮捣蛋的臭小子来提醒, 即便他发现了,也不懂如何去判断。 而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花满楼错过了最佳的治疗时间,等到将小命救回来,一双眼睛却已经瞎了。先开始花雨砚是不知道的, 等到他后来慢慢长大,才回味过来。 从此,他开始每到一地就寻找当地神医,只要有名都请回家。以前当然也做,只是没有那么疯狂。 花满楼作为最小的弟弟, 心思却最为敏感,立刻就发现了四哥的不同,年幼的七童随便哄着人喝了两杯黄汤,对方就什么都说了。 可以说,花家大概只有花满楼这个当事人知道花雨砚为何会对幼弟好得掏心掏肺了。 以前他看不见恢复的希望不敢触及,现在能够看到了,自然是希望四哥放下心中的大石。背负另一个人的负累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他希望四哥可以活得热烈如火,逍遥恣意。 进行手术的房间已经被李乐欢改造得相对无菌,系统在刷新人造角膜入库的时候还贴心地附送了许多无菌手术需要的装备,此时李乐欢已经穿好手术服,戴好了防护装备,给了花雨砚一个跟上的眼神后,撩开帘子进入其中。 在进手术室之前,她问过花满楼,是要全身麻醉还是眼部麻醉? 花满楼给了她一个很肯定的回答,或者他从没想过麻醉这个命题,毕竟麻沸散在如今的纯度并不太高,即便麻醉也做不到完全毫无感觉,武林中人也想来不拘小节,那些带倒刺的毒箭都是说拔就拔,皱下眉头就算他输的模样。 所以,花七公子给的答案自然是:“阿乐,不要麻醉可以吗?” 李大夫断然拒绝:“当然不行,如果你一定要逞强的话,我来帮你做好了,全麻怎么样?” “……” 这个非暴力不合作的表情,虽然没有任何的表示,但她就是猜到了他的心思,李大夫拿出自己所有的医者修养:“医用麻醉,并不是看不起什么或者是其他,也不是我为了心疼你怕你痛才如此,而是眼部神经敏感,人可以忍受疼痛控制住自己,却无法抑制自己的本能动作。况且忍这个词,本就代表一个动作……” 李大夫巴拉巴拉说了一大串,终于说服某人用了局部麻醉。 当然,这也足够了。 花满楼早两人一步已经躺在了手术台上,半个时辰前李乐欢已经替他上了麻药。本来这段时间的金针配合内服已经让他的眼部神经有些刺痛,如今已经全然没有了感觉。他任由女孩子冰冷的手指摸上他的脸颊,也感觉的脸部有轻微的凉风,他知道是对方在检查他的眼部。 长久的期待终于要有结果,花满楼曾经不止一次期待过这种奇迹的到来,甚至在午夜梦回时睁着眼睛却是发黑的深渊时,也曾经想过自己恢复光明后要做什么。想过要去天山上看雪莲,也想过去南海看无边的浩瀚,又或者想看好友出糗的模样,也或许将小楼上所有的花卉都用眼神描摹一遍……他想,怎么都好。 而如此,他最先想看到的,是她的眼睛。 ——他想看到她眼中的自己,也想看到她心底的模样。 没有任何的疼痛,也没有任何的慌张,即便在开始前李大夫为了自己的专心给他点了穴,他也依然很淡定。如果可以说话,他约莫会说上一两句宽慰她的话。 只可惜,他只能听到她和四哥的谈话。 突然,有些后悔让四哥进来了呢:)。 “好了,我们开始吧。等下我说几号,你就将东西递到我的手中,明白吗?” 花雨砚本来就十分紧张,看到旁边木架子上那一排在夜明珠下闪着冷光的刀具,腿肚子那就一软。 果然他弟妹是个狠角色。 随之,他狠狠地点了点头:“没有问题。” “嗯,千万别错。” 是告诉花雨砚,也告诉自己。 李乐欢给自己下了个鼓励,随后一踩地上的机关,手术室里的夜明珠全部转了出来,一时间,亮如白昼。 花雨砚差点被亮瞎,好不容易收住自己的下巴,李乐欢让他拿东西的声音已经响起。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花雨砚从先开始的脚软到后来的麻木,直到看到弟妹从弟弟眼睛里取出两层……他终于明白当大夫有多么不容易了。 也幸好,对方隔行隔层山不是很明白这种医学上的里程碑式手段。他一直安静如鸡地当着搬运工,看着弟妹不知从哪里掏出一个白色透明的小盒子,这种材质他从未见过,只见对方小心翼翼地用工具取出…… 时光飞逝小法一来,手术时间就悄然飞逝。 等到花雨砚一身疲惫从里面出来,他几乎已经快站不住了。不能说他怂,而是……好吧,那还是怂吧,毕竟他答应了弟妹不会透露关于手术的任何内容。 今天弟弟做手术,在临安的两位哥哥自然等在门外,看到不着调的四弟出来,立刻就迎了上去,他只能点了点头,表示很成功,接下来就看弟弟的恢复情况。 两位哥哥自然十分开心,开心了就问起未来七弟妹如何了。 “这个啊,她说有些收尾工作,而且七童本来就醒着,说是有些话要交代。” 两位哥哥自然不疑有他,和李家兄弟出去谈话了。 屋内,终于只有两个人的呼吸声了。 不知何时,花满楼的穴已经自动解开,这会儿他伸出手想要摸摸自己的眼睛,却被赶来的李大夫一把击落:“不要动,还包着纱布,你摸了摸不到的。接下来一个月我会帮你换药,一月后,才能拆掉纱布。” 要是搁现代,不需要那么长的时间,但……现在没办法,只能委屈委屈了。 他笑了笑,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被包得很严实:“好。”从善如流地将双手放在胸前,乖巧得像个聆听老师讲话的小学生。 某人手术成功后大石放了一半,这会儿心里那点小九九又跑了出来,忍不住就想逗逗他:“这么听话,麻醉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啊!” 小记仇鬼! “你记错了。” 哼!还赖皮,果然她曾经那个对她呵护备至的七童已经消失在历史的洪流中了。 “那你就是说我记性差了?” 花七公子觉得和阿乐讲道理真是世界上最困难的事情了,所以他赶紧转移了话题:“阿乐,我觉得我眼睛有些痛。” “哦,那是麻醉效果过了,正常现象。” 这声音凉凉的,难道真是生气了?花七公子立刻就着急了,想要坐起来,却因为长久的保持一个动作有些僵硬,又怕影响手术的结果,连内力都不敢动,这会儿狼狈地又跌了回去……喜闻乐见的,心疼的还是某位李大夫。 ** 陆小凤是在二月二十的时候赶到临安的,身边还带着两个人。 一身风尘仆仆,连经常修剪的眉毛胡子都是粗犷得可以,可以一想他前段时间经历了什么。而他身边的一对母子也没好到哪里去,可以说若非是陆小凤出声,李乐欢绝对认不出这是自恋到城墙都挡不住的陆大爷。 等到管家带着母子俩下去洗漱,她不由地啧啧称奇:“我说陆大爷,你这是又和司空摘星打什么赌了?你捉蚯蚓都没这么惨过啊!” 能不提黑历史吗?谢谢。 牛饮了一大杯水,陆小凤这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只是较之以往低沉了许多:“阿乐妹子,我们还能不能愉快地做朋友了?” 李三小姐当即大惊:“我们……什么时候是朋友了?” 呵呵!绝交!七童你也不管管! 玩笑话说过,陆小凤看着花满楼围着纱布的眼睛,终于开口:“七童,阿乐,我有没有迟到啊?” 陆小凤答应了,要第一时间赶回来见证好友重见光明的。 他这人,一向说到做到。 只可惜,他交的都是损友,只听得花满楼如是开口:“没有,不过即便你迟到了,我也不会怪你的,其实你不用这么赶路的。” 陆大侠听了当即感动,差点老泪纵横,觉得自己还是有那么一两个知心朋友的,只这眼泪还没到眼眶,接下来的话差点让他捏碎茶杯:“毕竟我第一个相见的是阿乐,你慢一些也无所谓的。” 友尽,友尽!以后出去,千万别说你是我陆小凤的朋友!友尽! 作者有话要说:  陆大侠内心:(╯‵□′)╯︵┻━┻!我特么交的都是什么朋友!他到底为了谁这么拼!这个世界对我真是恶意太大了, 说好的我是亲儿子呢! 第122章 初见人间芙蓉色(完结) 俏皮话说完,气氛重新温和起来, 虽然花满楼不说, 但他确实对陆小凤的到来很开心。人活这一世, 有朋友, 有恋人, 有清风拂面足矣。 但少不得也关心下好友近期在做什么。 陆小凤自然也不作隐瞒,再说这郭家母子是他好不容易从草原上带出来, 这自豪的历史他能说上三天三夜。陆大侠说书的本事自然比花满楼强上不少, 本身就比较有看头的故事被他说得更是活灵活现,堪称身临其境。 等到说完, 再喝上一盏茶, 一气呵成。 “所以说,你从大漠绕了一圈去了西域,找了玉罗刹帮忙, 玉罗刹没见你,反倒是杨康看在郭家母子的份上救了你一条小命?”李乐欢直戳重心。 陆大侠当即不服:“这话说的!这是你陆大哥的人格魅力好不好!” ……好好好,都是你的人格魅力。 只不过这原著的死敌竟然变成了如今这个模样,李乐欢觉得这世界变得也真是够快的,不过说起这个, 她似乎已经许久都没有听到杨铁心夫妇的消息了。完颜鸿烈死后,包惜弱应该……她本身喃喃自语,却无意间说了出来。 而对面的两人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种情况,闻言就似乎在定她的心:“我在西域遇上杨康的时候,偶然间见到了包惜弱一眼, 她跟着儿子过得不错。” 再多的话,就没有了,陆小凤自然不会说在离开了完颜鸿烈之后,包惜弱似乎老了十岁,又或者那场遭遇后,她到底受了些磨难。 一个人,终究是遭了磨难才会有长大成熟的模样。能够被人万般呵护自然是好,但若是可以成长,也不要错过为好。而那位杨铁心杨先生,就没有什么声音了。不知道对方隐名埋名去了哪里,自从临安城外一别,自此绝迹江湖了。 不过如此,也好,终归每个人都有每个人要走的路。 李乐欢闻言,脸上有几分惊讶,不过包惜弱如何与她当真没有多少关系,听过也就算了,只是:“你就这么带着人回了大宋,就不怕蒙古大汗攻打襄阳,理由简直名正言顺——” “什么?” “绑架金刀驸马。” “……” 这话,本是李乐欢与陆小凤说的玩笑话,却未料郭靖带着母亲洗漱出来听到,立刻表示这是自己的选择,与旁人无关。 这副傻头傻脑的模样,连郭母都默默别过了眼。 ——她这个傻儿子,到现在还这般天真,走之前人小陆不就说清楚了吗? “放心好了傻小子,就算没有你,这仗估计也得打!” 位高权重者博弈,即便他厌恶战争却也没有办法,就如同你不想打,别人也会来打你,到时候就不是和平不和平的事情,而是死伤百姓的问题了。 都不是三岁小儿,不需要说透。 而这时,饭菜也上来了,李萍长居草原,如今回到江南反而有些不习惯,其他又都是男子,李乐欢索性拉着她去了旁边用膳。 郭母在路上就听儿子说过这位李三小姐的身世,看着她长得漂亮又会说话,自然十分喜欢。不过对方是官家小姐,行为还是带了几分拘束。 李乐欢这人想要讨人喜欢,还是比较容易的,她这人会说话也会来事,不过多久就从郭夫人到伯母了,随即又说自己会些医术,伯母长居草原,回来少不得要调养调养身体。即便不是如此,当初生郭靖那般严寒的条件,到底还是有些病根落下的。 到最后等到郭靖来接母亲离府,自觉自己的儿子地位快不保了。 郭家以前本就长居临安,如今牛家村虽然没了人,但以前的乡亲还在,只是搬了地方。郭靖身上还有江南七怪给的银子,母子俩并不喜欢亏欠别人,自然是拜访过后就离开了。 至于以后的路,且看日后如何了。 日子一晃十三天,闲得陆大爷都要斗鸡走狗,终于是迎来了花满楼拆绷带的日子。 三月里,雨水也多了起来。这一日就像早两年前,扬州城中小楼一夜听春雨般,丝丝入扣,又缠绵不休。 春雨,本就恼人。淅淅沥沥的,带着一种不疾不徐的脚步,屋檐下也都是水珠,青砖黑瓦,今日里来却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从早上开始,李乐欢的心跳就没平缓过,她、陆小凤还有花四哥三个人就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倒是当事人四平八稳地坐着,颇有种皇帝不急太监急的架势。 拆绷带的时间定在下午,吃过午饭,淅淅沥沥的春雨忽而就停了。屋檐下的水珠一点点续满又转瞬坠落,就像她急躁的内心一样。 “阿乐,不要着急,难道我以后看不见,你就要嫌弃我了吗?” 她俏脸一横,甩开他手:“说什么丧气话,我的医术你还不相信嘛!” 却见其人脸上竟然带着几分委屈:“……分明是阿乐不自信却怪责到我身上,真是好生没有道理。” 陆小凤&花雨砚:单身狗安静如鸡还不行嘛! 终于是在紧张和紧张中到了拆绷带的时候,花满楼不欲声张,故而拆绷带时只有他们四人。房间里,早有贴心的下人将窗户全部封了起来,除了一盏烛台微微摇曳,便是几人的呼吸声了。 黑暗,最容易滋生紧张。李乐欢将自己的手用热水洗净,手都微微有些颤抖。这是她第一次做这种手术,或许也是最后一次,对方又是她男人,她紧张也没有任何的错处。 将手擦干,拆开绑着的结,一圈圈地松开,等到松无可松,花满楼的眼睛上就已经没有遮挡物了。 一切她所能做的,她都已经做完了。 她几乎是一刹那握紧手中的绷带,垂着眼眸直视对方的眼睛,那里是生是死,其实早已注定。李乐欢颤抖着声音,尽量让自己平缓一些:“七童,你、你睁开眼睛吧。” 无意识地吞咽了一口口水,后面两只就像是被传染了一样,这场面怎么看怎么诡异。还是花满楼修养好,这般都不紧张,又或者他这人实在内敛,连恢复视力也不远别人看到他的慌张错乱。 ——有或者,他其实是个悲观主义者,从来会考虑最差的结果。他不愿让阿乐内疚,故此一直这般云淡风轻。 岂可知,他才是这世上最希望自己眼睛好起来的人。 他做梦都想看到这世界的美好,可曾经也只有在梦中才能想象自己看到这世界的美好。 他几乎是颤抖了一下眼皮,本来是极为简单的动作,如今却仿佛带着极大的勇气。而他知道,这勇气都源自如今站在他面前比他还要紧张的姑娘。 他忍不住握住对方颤抖的手,精准而温和。 此时,他已经睁开了眼睛,有那么一刹那他的心跌落谷底,但又在转瞬对上一汪清泉后,直入云霄。 这上苍,终究还是怜悯他的。 只不过这情绪尚未晕染开来,眼前就不停地又四只手来来回回地刷存在感,刷到好脾气的花满楼终于抽出自己的一只手,将两位糙汉子的手打落:“别晃了,眼晕。” “哦。诶——” 陆小凤和花雨砚脸上皆是大喜,就差额手相庆了。 ——讲道理,额手相庆这个词不是这么用的。 但即便是如此,两人也是激动一场,纷纷探过头来让让对方看看自己,然后……被恋爱狗丑拒。 …… 李乐欢看着三人闹,眼睛里蓄着的泪水终于流了下来,也是打心眼里地感激系统。她从现代而来,对古代排斥,对武侠排斥,对系统排斥,就像一位丧到不能再丧的悲观主义者一般,得过且过。到如今,她终于有了家人,有了朋友,有了爱人,以后还会有更多更多,虽然开头不完美,现在或者也不完美。 但她已经满足了,有他,有家人,有朋友,一生足矣。 有温热的手替她逝去脸上的水意,她就像个孩子一般撞入他的眼睛,比她想象中的更美更好看,她忍不住伸出手抚上他的眼睛,那里不再是深水一滩,而是—— “阿乐果然生得十分好看,让我怎么看都看不够。” 这是情话,也是真话。李三小姐自诩老司机,却还是被这话撩得面红耳赤,这会儿眼睛耳朵都红红的,想只被欺负得可怜兮兮的小兔子,更是惹人喜欢。 花七公子自然也喜欢极了。 他将哥哥和陆小凤赶出去,一点点描摹她的眉眼,鼻子,嘴巴,果然如同他想的一般好看,或者更加好看,眼睛尤其灵动。 两人的双手已经握着,不知从何时起就变成了十指相扣的模样,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话虽然听着实在老掉牙,可这会儿却是再恰当不过的词了。 他的心情,一如此话。 “阿乐,嫁给我,好吗?” 四目相对,你我尽皆其中。 她的眼泪忍不住又下来,却在最后一刹那忍住,话语到唇边却变成了重重的点头。 直到她看到他眼睛里的爱意,终于开口,带着万般的坚定:“好。” 此后千山万雪,都与你同看。 -----the end-------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啦!!!撒花啦!!!应该还有三责番外啦!(榜单还有九千字,哭唧唧QAQ!) 花花看到了,棒不棒,糖甜不甜!开心到炸成烟花在空中自己来了个托马斯全旋!︿( ̄︶ ̄)︿ 话说,番外你们想看啥→_→,是不是想看婚礼? ================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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